042.山村轰动

陆岚菲真的有些生陆爷爷的气了。明明现在的生活好过多了，连山上的土地也响应国家的号召退耕还林少种了一大半，每年还能领数量不少的补贴金；加上卖山货，卖野生菌的收入完全可以让两老轻松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可是陆爷爷却是闲不住，趁着陆岚菲上学他就会蹬着自行车依旧走街串巷收废品；家里的饭桌上也不见改善多少。为了这个，她可是想尽了办法！陆爷爷前几周都还指天指地发誓他只会骑新自行车出门遛弯，不会再辛苦的日晒雨淋去积攒几毛几块。她不止一次说过不需要两老省吃俭用给她准备什么丰厚嫁妆，山里其她女孩子出嫁确实需要不菲的嫁妆，不然会被婆婆看不起，可是她不觉得自己带着丰厚的嫁妆过门就会得到夫家喜欢；再说，靠嫁妆讨来的欢心她也不屑！“菲菲，你就不要为难你爷爷了，快给我们介绍下吧，呵呵！”穆定邦赶紧出声声援。觉得陆爷爷这样一个老头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孙女责问得哑口无言确实有些可怜。想象自己若是私下被这样关怀一定是很开心的吧，可要是观众太多的话，还是有些挂不住面子吧。“就是，就是，还是这个老弟说话合我的意，菲菲先介绍下你的亲人吧。”陆爷爷一下子觉得这个说话的老头太识相了，简直就是救星啊，开朗淳朴的山里人一下子就把保养得宜的穆定邦引为知己了。陆岚菲刚才也是一时情急，这下子当然会顺着台阶下了，“钱叔和展令麒你都认识，我就不多说了。”“刚才帮你解围的就是我爷爷，那是奶奶。”指着神色有些急切的穆梓峰，她顿了顿，直接说道：“那是我亲生父母。”接着拉过穆岚睿，展开笑颜高兴地说道：“爷爷，这是我弟弟，他对我很好。”陆爷爷挨个顺着她的介绍认识过去，到了穆梓峰的时候明显感觉她的情绪变化很大，了解她甚深的陆爷爷如何感觉不出来，当下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气度沉稳的中年人，随即被穆岚睿吸引了注意力。这个比陆岚菲高出半个头的男孩子一身干净儒雅的气质，白皙的俊脸，和菲菲干净的右脸完全相似，眼神和菲菲的深幽不同，清亮如水，让人看着就舒服；“好，好，小机灵一定会喜欢你的。”“小机灵是谁？”穆岚睿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机灵是猴子，爷爷放生的猴子，现在就像是我们家一份子。”陆岚菲笑着解释道，眼底闪过一丝调皮。小机灵喜欢抱着气质干干净净的人，直到把人家弄成脏污一身，寨子里就曾经有个气质干净的女生被小机灵吓得不敢出现了。看前面陆爷爷推着自行车和穆定邦夫妇有说有笑，其他人也依次跟了上去，穆岚睿捏过姐姐有着黑色胎记的左手，不容她有一丝瑟缩，紧紧地捏在手里，拉着她慢步跟在队伍的后面。不经意的分散她的注意力：“那爷爷怎么说小机灵喜欢我？什么意思啊？诶，姐姐，那边那是什么花？”陆岚菲被他拉着说话，慢慢放开了心思，一路叽叽喳喳的给他说起了这条她走了十多年的小路。悬崖上的野百合，一线天的石头坐凳，天然的野藤秋千，顺着山崖滴落的泉水……穆岚睿觉得样样都新奇有趣，恨不得把陆岚菲口中说的每一样都一一领略，抓耳挠腮的动作引得大家纷纷莞尔，这样的陆岚菲，这样的穆岚睿都是让人陌生又熟悉的！唯有走在前面的展令麒心里涌过一丝酸涩，虽说知道两人是姐弟，穆岚睿在帮着陆岚菲走出孤独。可他就是在不断自责：勇敢的牵起她的手，让她开怀而笑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为了配合第一次爬山的穆家众人，这段山路足足走了近两个小时，绕是如此，穆奶奶最后也是坐在自行车后座被钱叔推着走出一线天。待古朴的村寨全貌映入众人眼中时，穆家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巍峨的大山直入云间，山腰雾气萦绕，让人觉得如在仙境，二十余座碉楼从村口往山腰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中间点缀了少许汉族瓦房；造型独特的碉楼有的高达数丈，老寨住户不多，有的碉楼生出丛丛青草，楼顶的白石也有些光芒黯淡，但越是这样，它身上散发的古朴沧桑让人完全无法忽视！“太壮丽华美了，姐姐，你怎么没给我说过你生长的地方就像是独立于现代社会之外的桃园异界。就是那房顶银色的大锅起什么作用？太阳能燃气灶？不对啊，这里面太阳照进来都没有温度了！”“笨蛋，那是卫星电视。不懂就不要乱说。”一路上他看的不是风景，而是环境。他在山里深处的m市做了多年的市长，当然清楚在这样的环境要想生活无虞太难太难。他可以想象两位古稀老人养育一个孩子的艰辛，要是女儿没有突来的异能，这一家三口的未来简直不忍想象。为此他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现在才出声反驳儿子的无知之语，可能意识到口气有些过重，知道也不能苛求常年卧病在床的儿子能了解太多，接着放缓语调解释道：“深山里没法接通有线电视，更没办法通过天线电视来收看节目，只有这种借助卫星的接收器能够收点卫星台。”陆爷爷深有同感的再次将目光投向穆梓峰，叹道：“这已经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处了，菲菲小的时候，我们这里连电都用不上，菲菲怕回家做不了作业，总是在外面把作业做完了再摸黑回家。后来政府就提出了村村通电，村村通路，现在还有了村村通电话！呵呵，都是国家好啊，为我们老百姓想得周到！”说着说着，爱看本省卫星频道新闻的陆爷爷拍拍额头，疑道：“那个，梓峰啊，你上过电视没有？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熟悉呢？”要是陆爷爷家的电视早装上几年，他就不会有似是而非的感觉了，或是在过上几个月见面，他也会立刻认出来这就是天明市原市长，现任市委书记！穆梓峰自然知道自己算是公众人物了，也只有陆岚菲那个从不看电视的女儿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至于陆爷爷的问话，他也只是淡淡笑了笑，敷衍道：“陆伯伯，咱们回家再说，回家再说。”“哼……，当我眼花。国家干部怎么会干出那么不是人干的事儿来。”……一行人的到来引得全村人的围观，村长夫人属于热心肠类型，趁着带信给依娜奶奶之际，不但在路上碰见人就说陆岚菲是城里人的事情，最后干脆留下来帮依娜奶奶打理吃食起来。村寨本来就没多大，你一言我一语的全村都知道了，聚集在离陆家最近的“大喇叭”家院子里等着看热闹。有的想看能生出那么丑的女儿的是什么样的父母？也有的想看看是怎样狠心的父母舍得将亲生孩子往桥下丢。人群纷纷夸耀来者容貌不凡时，不知是谁小声的说了句“那人怎么这么像电视里那个天明市市委书记呢？”一石激起千层浪，声浪越来越高，但出于对衣着光鲜之人的天性疏远，倒是一直没人上前问问，不过私下说什么的都出来了。陆爷爷人老心不老，听得人群中有人还说起了新上任市委书记的名姓来，心头已是一片雪亮；不管自己内心是个什么想法，可不能给党和人民选出来的领导人抹黑。当下吩咐陆岚菲先带众人进家门，陆爷爷招呼众人道：“呵呵，你们还真的猜对了，这菲菲的爸爸还真是市委书记；这当官的人啊仇人就多，当年菲菲和她弟弟都被坏人给抓来丢了，书记一家不知道找了多少年，这不，才从远地方找回了儿子，这又找回了女儿，不是来多谢咱们村寨对菲菲的无私照顾了嘛！”一番话既澄清了穆梓清的为人，又讽刺了乡亲们往日对陆岚菲的苛责；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仍旧聚集在院子里闲磕牙，不一会儿村长夫人也加入了他们，围裙兜出来不少的好东西，不住的夸赞菲菲的亲人有多重视她。以“大喇叭”等人为首的也纷纷围着村长夫人打听着各式情报；大至市委书记会不会帮忙改善六盘老寨百十口人的生存现状，小到书记夫人的鞋子式样……小小的碉楼正房里此刻显得有些拥挤，在屋里再没外人的时候，陆爷爷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板着脸严肃道：“穆书记，这是我尊敬一个领导的叫法，我老头子为了孙女，不得不黑着脸责问一番领导了。前事过去我们不必细究，我只问你们现在认回菲菲是个什么说法？要是你怕你不认回菲菲我们会怎么赖着你污了你的名声的话，你大可放心！咱们穷是穷了点，但做人的基本准则还是有的，不会因为稀罕你们穆家的权势金钱就巴着和你们沾亲带故。”义正言辞的话语让穆家人也都严肃起来，穆定邦首先表态道：“说实话，还是我们巴着菲菲求她和我们相认的。菲菲在你们二老的教导下很优秀，比太多太多的孩子优秀，但这些都不是我们认她的主因。我们穆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家庭，当年梓峰的做法确实有失家风，既然上天庇佑让我们找到菲菲，那我老头子就不会容忍有谁再作出伤害她的事情来。”穆梓峰在老爷子的目光下更是来得直接，他说到做到，直挺挺跪到了陆爷爷和依娜奶奶面前，杨悦心和穆岚睿赶紧跪到了他身边。陆爷爷不防有此一说，连忙伸手欲扶，却被穆定邦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