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最后的晚宴

杨草很少见杨树这样的笑，看来哥哥是真的被自己的主意所打动了。杨树毕竟比杨草要大两岁，人情世故要强上许多，他注意到赵成城那难看的脸色，怕这老头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忙用亲切的口吻说道：“老爷子，我弟弟虽然年纪小，但对事情的考虑很周全。虽然你把我们接进了内院，但我们毕竟是外姓人。再说，经过这些天的争斗，杨草已经得罪了赵有馨和赵无畏，甚至还冒犯了你和三爷。你想想，他以后待赵家，心里会安稳吗？你的子孙们的报复，他小小年纪怕是挡不住啊。”“你个混小子少胡说！”赵成城瞪了杨树一眼，喝道：“我的子孙难道都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说着，他转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赵无忌，接着道：“你和无忌不也是一见面就打吗？哪次见无忌暗地里阴你了？他我这里可是连你一句坏话都没说过！”杨树微笑道：“赵无忌是条汉子，并不代表你所有孙子都是。”赵无忌远处冷冷的道：“杨树，你要走，我不留你。但我告诉你，你不管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把你打败。我的雷霆十三剑，你才接住十剑，后面三剑，你绝对是接不住的！”杨树冲赵无忌扬了扬头，道：“我等你。”“好了，哥，走吧！”杨草催着杨树，逗了逗肩上的小龙，然后对赵成城行礼，牵着杨叶率先走了。“老爷子，告辞。”杨树也行礼告辞，只是离开之前对赵银身后的赵有静看了一眼。儿女们都转身离去，只剩下了秦岭。赵成城这才板起脸对秦岭道：“你这个当娘的是什么意见？”这一刻的秦岭，脸上的软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自豪。她道：“我一直以为，他们两兄弟中，只有杨树真正长成了一颗大树，能把我们这个家撑起来。杨草那个小家伙，是一个连骨气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但今天我才知道，杨草他懂了，他知道了什么叫做骨气。所以，我听孩子的！我相信他们，他们虽然赵家长大，但离开了赵家，也绝不会饿死！”言毕，秦岭向赵成城行礼，只剩下赵成城一脸木然的站那里。“可恶！”赵铜大声道：“这一家人太不识抬举！”他凑近赵成城，眼中掠过一丝恶毒的光，阴沉的说道：“爹，这两兄弟是魂术天才，离开了赵家，难保不会去投靠刘家。到那时候，我们就麻烦了。不如，我们……”“不行！”赵铁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厉声道：“我们赵家的人何时变得这么阴险残暴了？他们一家人，三个都还是孩子，我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丑事！”赵铜的长相粗犷，身材魁梧，脸上和露出的手臂上有许多条刀疤，一看就是个凶神恶煞的人。见赵铁反对，他越发愤怒，喝道：“老四，什么叫我们变得阴险残暴？难道你杀的人还少吗？我看你分明就是替那秦岭说话，公私不分！”赵铁身着绿色的紧衣服，皮肤黝黑，眼睛很窄很长，赵铜面前，要显得弱小许多，但丝毫不惧赵铜，冷笑道：“老三你难道不是一样？你要杀他们，不就是为了替无畏出气吗？这只是孩子们的切磋，用得着我们大人开杀戒？无畏本是个不错的孩子，性格和无忌也像，就是被你教坏了！”赵铜彻底怒了，挥拳就向赵铁打去，吼道：“你说什么？我教坏谁了！”赵家父辈们的争吵，小辈们完全插不上嘴，也不敢插嘴，都一旁默默的看着。啪！一张大掌击打过来，将赵铜震开。出手的不是赵成城，而是一个身着灰衣的中年男人。这男人五官端正，国字脸，神情严肃，正是赵有静和赵有馨的父亲，赵家老二赵银。自从赵家老大过世后，他就实际上成为了赵成城的接班人，家中的事也的确是他操心的多，考虑事情也为全面。见赵银出手，赵铜老实了许多，喊了一声：“二哥。”“别闹了。”赵银的情绪非常稳定，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便面向赵成城，平和的说道：“爹，对杨树杨草兄弟俩，不能用烈火煮，只能用文火熬。秦岭来我们赵家多年，我们却一直不知道她的底细，从她的秉性和气度来看，这个女人的背景怕是很深。再观杨树和杨草的天赋，别说是九龙镇，就是苏城的那些大家族中也是一等一的，基因不凡，他们的父亲肯定不是一般人。”赵成城点点头，显然他对这个儿子为信赖，问道：“那依你的意思？”赵银道：“爹你就委屈一下吧。”赵成城懂了，沉思片刻，转过身去，目光落赵有静脸上，道：“有静。你和杨树还有婚约身，你实话告诉爷爷，你愿不愿意嫁给杨树？”被赵成城当着这么多人单刀直入的询问，赵有静脸上微微一红，她垂着头，咬着下唇，双手紧紧的握着竹箫。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我愿意。”赵成城朝赵有静走过去，将她搂怀里，再次问道：“你是真的愿意？”回答了一次，赵有静已克制住了羞涩，道：“我愿意。因为，我喜欢他。”……说要走，当然不是马上走，一家人要收拾东西，秦岭还得和赵家结算工钱，至少还得府上住上两天。再次回到家里，秦岭的神情有些忧郁，但并不是因为杨草做出的这个决定，而是有些不舍。十五年了，当初牵着一个两岁的儿子，挺着大肚子来到这里，转眼就过去十五年了。儿子已经长大，自己正逐渐容颜老去，回头想想，人生真是飞逝。当初的艰辛与失落，被男人抛弃的痛苦和绝望，现想起来竟是那么的淡然。是啊！时间如水，能冲淡一切，一切的一切。“娘，以后就让我和哥哥养你，让你过上好日子。”看出了母亲的心情，杨草将秦岭搂怀里。听见儿子这一句话，秦岭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感动与欣慰。是啊！儿子都已成才，自己还用担心什么呢？被男人抛弃后，自己原本想要死去，不就是因为有儿子吗？自己活着，不就是为了儿子吗？现好了，儿子懂事了，乖巧了，也成才了，自己做到了一个母亲应的责任。秦岭伸出手，抚摸着杨草的脸，眼中含泪，声音有些梗塞的说道：“小草，你也长大了，长成和你哥哥一样的大树了。”“是啊，娘。”杨树也走过来，抱住母亲和杨草，柔声道：“以后我们一家人会越来越好的。无论哪里，我们一家人都一起。”“嗯嗯嗯！”秦岭激动的点头。“还有我！”杨叶飞奔过来，一头扑秦岭的怀里，道：“还有我，娘！我也永远和娘一起！”“对对对，还有你，我们的小公主。”秦岭摸摸杨叶的头。“嘶嘶——”小龙从地上跃起，跳杨叶的肩膀上借力，又停了秦岭的肩上，嘶嘶的叫着。它表情丰富，嘶嘶快速的叫喊，好像是说：“还有我，还有我！”“哎呀，怎么能把我们的小龙忘记了。对，小龙，你也是我的儿子，我们永远不分开！”两行热泪，终于从秦岭的眼中流出。眼泪不全都是悲哀。有一种泪，叫着感动。夜里，秦岭做了顿丰盛的晚宴，好好的过赵家的后一夜。晚宴不只是秦岭一家人，还有秦岭的好朋友佟妇人。只是和杨草杨叶这些小孩子一起，佟妇人的嘴巴干净了许多。当然，总还是有把持不住说漏嘴的时候，倒也给众人增添了几分趣味。佟妇人走后没多久，一个老头来到了院子里。借着月光，看见这个老头的容貌后，秦岭一愣，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出门迎接。“家主，您怎么来了！”赵成城笑的很随和，道：“能进去坐坐吗？”“当然！这可是您家里！”“嗯。”赵成城走了进去，朝桌子上还没收拾干净的饭菜望了一眼，就顺势秦岭的椅子上坐下，又一一朝杨树几个望了一眼，道：“看来真决定走了，这是后的晚宴吧？”秦岭低下头，她是个明事理的人，这十五年来，赵成城其实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一想到要把两个天才儿子带走，也的确是有些对赵成城不住。“家主，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这个做娘的渐渐老了，只能靠着儿子。”这已经是委婉的回答了。赵成城点点头，仿佛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竟站起身，向秦岭鞠躬。秦岭大吃一惊，忙道：“家主，你这是干什么！？”赵成城道：“那一年是我的决定有些唐突，让你受罪了。哪怕你现要走，我也得和你道这个歉。”“没有的事！”秦岭摆摆手，道：“家主你操持这个大家，劳心劳力，得到的每一分钱每一粒米都不容易。当初杨树病了，失去了修为，已经帮不上赵家了。如果那时你还让我们内院走，管好吃管好喝，那开销也是很大的。再说，就算你当初不把我们赶出内院，我住那里吃闲饭也不会过得开心。家主，你不必这样。”“总之，是我唐突。”赵成城坚持。堂堂一家之主，手下有上千家奴的人物，居然对一个洗衣房的女仆人放下威严，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了。那刘家家主，下人见他都要下跪的人物，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的。不得不过，杨草有些感动。他毕竟还是个单纯的孩子，白天清风殿也是一时情绪所致，突然有了离开赵家的念头。现反过来一想，赵有馨赵无畏他们虽然可恶，但赵成城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老人。杨树道：“老爷子，你没错。很多事情杨草不知道，我们也没和他说。”他转过头，将手搭杨草肩上，道：“小草，当初我病了，老爷子心力为我疗伤，还坚持让我住内院。是我自己心灰意冷，要出来住。老爷子顶不住家人的非议，我又去意已决，他才把我们送出来。”“是这样？”杨草惊道。“嗯。”杨树点点头。“那你开始怎么不说？”“因为没必要说。你得罪了赵有馨和赵无畏，顶撞了三爷，以后赵家难待，离开也是个好主意。我们毕竟不是外姓人呐！”赵成城微微一笑，已知道杨树真正顾虑的是什么了，微笑道：“杨树，杨草，只要你们不走，你们就是真正的赵家人了！”“这话怎么说？”杨草问道。“难道你忘了？你哥和有静还有婚约身，我已经问过有静了，她愿意嫁给杨树。”“什么！”秦岭和杨草都吃了一惊，秦岭反问道：“大小姐愿意嫁给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