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还等什么?难道真的坐以待毙么?我立刻打开所有的铁栅门,借着越来越微弱的手电筒灯光,和老蒋一起仔细地搜寻起来。果不其然,就在其中一个铁栅门内,当我费劲地移开其中一个木箱子时,突然感到扑面就是一阵劲风,头发一下子给吹起无数。我立刻定睛一看,此刻地面现出一个两尺见方的地洞,黝黑的洞口极类寒冰巨龙的大嘴,不停朝外喷射冷酷刺骨的寒风,如刀子般切割者你的脸,显得阴森骇人。但是此时,求生欲早已战胜恐惧感,我和老蒋就像病急乱投医的庸人,一看到点丁希望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顾拔腿就“噔噔噔”地往地洞钻了进去……我惊奇地发现,这地洞下边居然还有台阶,显然是仓库主人一早就设计并建好,准备给知悉这条地洞暗阶的人行走的。拾级而下,耳边的“哗啦哗啦”的水声越来越大,明显有一条地下河就在附近,也就是意味着,我们逃出生天的机会又多了几成。突然,自己脚下发出“啪”一声异响,我立即用手电一照,乖乖,此时我们已经走到没有台阶的地方,我的鞋子踩到的,是地洞最底下一片满是水的沙地。我又试探了一番,发觉水不深,水面离地也就一寸左右,饶是如此,我的李宁鞋也湿了。而一旁老蒋穿的是美国大兵的那种军靴,厚底且防水,境遇可谓差天共地,比我好上不知多少倍。我只好骂骂咧咧地一边晃荡着“水鞋”朝前面走去,一边用手电打量着这里的一切。随着一步一步的慢慢深入,我暗自吃惊不小:这日军地下秘密仓库设置的地洞,最底部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比最上边的防空洞还要大得多。我的手电照过去,只能在对面的洞壁上勉强地显出一个虚弱的光影,估计这个空间有一个小型体育馆那样大小。不知不觉中,发现脚下水声越来越大,这才觉察鞋子完全在水里了,而且再往里边些走一点会更深,估计那边就是地下河的河心。我和老蒋只好沿着洞壁,一脚深一脚浅地像踩高跷一样趟着,那模样着实狼狈。可我一心只想及早离开这鬼地方,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走在了前头,不知不觉把老蒋甩在了后头。忽然,一直顾着往前行进的我感到一丝不妥。也说不准是什么感觉,就是察觉有点不对劲,隐隐地从心底冒出,却很突兀地吓到自己不小。我不禁停下自己的脚步,心里暗自思考:究竟有什么蹊跷的地方让我内心如此恐慌不安呢?忽然,我意识到了一个让我无比吃惊的问题:一直跟在我后面老蒋不在了!大惊失色的我猛一回头,这才发觉身后果然空荡荡的,不见一人!“这下可糟了,老蒋怎么无声无息的,说不见就不见了?不是遇到什么意外吧?都怪我粗心大意啊,老蒋不见了都不知道,只顾着自己一个人瞎跑!”我心里一下子慌乱如麻。这些年来,碰到什么困难、遇到有什么棘手事都是我和老蒋一起搞定的,可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也。就像上次去凤凰山一样,我在顶峰不知什么缘故昏死过去,是老蒋一个人,把我从差不多一千多米高的高度背下山,硬生生从阎王那把我的小命抢回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老蒋就是我们这个两人搭档的主心骨,或者换句话说,从来就是老蒋思考、判断,我只是简单执行他的决策,唯他马首是瞻而没有什么主见。当一个人习惯了服从,他的思维会僵化,甚至变得鲁钝——就像现在老蒋不见了,我真的像被活活绸缎了筋骨一样,愣在那动弹不得。“怎么办?老蒋出了啥状况?我又该如何是好?”我闭了闭眼,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一定要回头去找老蒋——不知为何,我脑海只有这个念头。我咬咬牙,转身往回走。还没走出十米远,战战兢兢地支着手电筒的我,就发现在这阴森昏暗的地底,有着异常的情况:就在远离我们行走的洞壁而靠近河中心的地方,此刻正不同寻常地“咕噜咕噜”冒着水泡,而且水底下似乎有什么在翻滚着!“肯定有状况!”我内心狂叫不止。此刻正是危急关头,我也顾不上什么危险不危险了,急急忙忙地放下手电筒,毫不犹豫地一个扎猛子,钻进水里……话说潮州城中有一江,唐称恶溪,后为纪念韩愈在潮时的贡献又改称韩江。韩江是潮汕地区、兴梅地区与福建的重要联系水道,但在我的记忆中,却是我的游乐天堂。记得我小的时候,一放学或者周末经常赖在韩江嬉戏玩耍,尤其夏天,几乎都泡在水中,抓鱼捕虾,追船摸蚌,其乐无穷,慢慢地水性与日俱增,高中时候学校组织游泳比赛,我还轻松得了第一。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自恃从小水性颇佳的我,一头扎进去地下河里头,照着水花翻滚得最激烈的地方,张开双就是**一通。我不知道这样子有没有效果,或者这样会不会摸到什么恶物或者不该摸到的东西……比如说烂木头,比如说怪鱼,比如说浮尸,又比如说刚才遇到的水猴,那我也只能认了。我的脑海里面,这时候只有一句话:人身难得几回搏?如果我的拼死一搏,能搏到老蒋回来,甚至如果搏到的是老蒋的性命,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我的性命!一股气息已尽,我浮上水面,长长地吸进了一口气。此时我发现地下河中心处,此刻翻滚的水花更加剧烈,好像这底下煮了一壶开水,沸腾着什么东西似的。我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不妙,心里更加紧张起来,昏暗之中我大口吸了气,然后摒住了呼吸,直直地扎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