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渡边新吾这个老狐狸,在之前留下我们性命的阴险用意所在:原来他们折回来,就是遇到前边这一泥潭无比骇人的鳄鱼。现在有了我们这帮替死鬼,他们就可以先赶我们进去,等鳄鱼们大快朵颐之后,便可以趁机穿越泥潭,到达出口。“**!”我不禁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脏话。看来,如果有丝毫后退半步的想法,便只能饱吃渡边老头的“莲子羹”,而朝前进入泥潭,更是让自己提早结束生命的方法。我胆怯地朝泥潭望过去,只见那边的鳄鱼有些像一截烂木头般一动不动,有些正张开血盆大口作吞噬状,还有些拼命甩动它的大尾巴拍溅泥水,显得极为狂暴凶残,让人不寒而栗。但此时令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就在这鳄鱼堆中,借着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探照灯,我隐隐约约地看到一条并不明显的羊肠小道,好像弯弯曲曲的,一直通到对面的一个有光的地方——这似乎是一条可以走的小径。我心里暗自揣度:走不走好?走,九死一生。不走,十死无生。还是试试吧,搞不准鳄鱼刚吃饱,恰好在打盹,然后大度大量放我过去呢?虽然这个牵强的理由,幼稚得让自己都觉得搞笑。可是,我还有选择么?我突然想起成龙《我是谁》那部经典的电影里面一个桥段:成龙站在大楼顶上,老外对他说,要不把东西交给他自己跳下去,要不给老外海扁一顿给扔下去。这叫人怎么选择?但是大概是个人的话,都有求生的**吧?怎么也要试试啊!我咬紧了牙关:豁出去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啊!!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胆颤心惊踏出了第一步——而就这么一步,原本静寂的鳄鱼可能也觉察到什么,纷纷不安地躁动起来,显得异常地兴奋,有些心急的已经探头探脑地朝我张望过来,巴不得我直接往它嘴里钻。“靠!”我不由得心想:再走几步,这群在自然界进化得极为优秀的杀手就会一拥而上,把我撕成碎片吧?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我身前。“扑领母,阿二啊阿二,怎么你虚得很!避让避让,我走前边!”不是别人,正是老猪奇。我心里忽地一暖。你们有遇过一些人,或者遇到一些场景么?这些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这些场景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瞬间,必将永远铭记在自己的心中,久久地回荡,永不会被忘却。我看着老猪奇虽然双手被缚,却满不在乎,一马当先地走了上去,彷佛满泥潭的鳄鱼只是木偶般的摆设。他哼着小曲,迈着八字步,就如同平时逛街般轻松自如,完全没有临死前那种颓唐和惊惧之意。“哎哟哟,阿二啊阿二,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不能死到临头都这么窝囊吧?”想到这,我咬咬牙串到老猪奇前头,回头骂道:“他妈的你以为哥就是孬种哇,你乖乖跟在哥的后头,怎么说哥也不会在鬼子面前丢脸!”“扑领母,死要面子!”老猪奇笑了笑。我也报以一笑,忽而觉得心里没那么沉重了。我直面着鳄鱼泥潭,看到那条小径弯弯曲曲的延伸出去,直通对面一个有光的区域。于是,我下意识地按这条小路开始走过去,因为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少挡道的鳄鱼歇在那,显得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就这样,我和老猪奇迈出了死亡步履,并渐行渐远,已经慢慢进入鳄鱼密集的区域了。“噗噗噗”地,鳄鱼们纷纷踏着泥浆汇集过来,有的抖动身子,有的甩动尾巴,甚至有的迫不及待地张开大嘴,准备开始一场血腥的屠戮竞赛。我汗流浃背,心脏“碰碰”撞击着我的胸腔、肋骨,我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步点。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倾倒!“糟糕!”我心头大骇,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可我只感觉自己靠在一堵墙上,立刻止住了往后跌入鳄鱼群中的趋势。劫后余生的我回头一望,只瞧见老猪奇一脸的鄙夷:“东亚病夫么?走个路都脚下没跟的,要不是爷爷我顶住了你,你早就成了它们的点心啦!”我“呵呵”地干笑几声,感激之余,也觉得这个时候硬逞英雄耍嘴皮子有点太不合时宜,当下乖乖闭上了嘴。可是老猪奇用他那大胸脯顶住了我,突然有点疑惑地问:“阿二,我看有些不对劲啊!怎么我们走了不少路,鳄鱼还不来咬我们呢?”“你说什么?”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扑你啊,你看看大便株式会社那些鸟人现在的位置,我们已经走了快五十米了,四周都是鳄鱼,但我们却出乎意料地安然无恙,你觉得不奇怪么?还是你已经吓傻啦,觉得这是菩萨保佑的结果?”老猪奇皱着眉头对我说道。我目瞪口呆起来,马上环视四周,结果真的如老猪奇所讲:满泥潭的鳄鱼就是在我们身旁逡巡游弋,甚至不耐烦地用力拍打水面,却就是不敢谮越,超过雷池半步。我有些惊讶地回头朝渡边老头望去,看得出此时他们也很困惑为什么我和老猪奇仍然平安无事。我转头一脸凝重地对老猪奇说:“我也搞不懂啊,我只是照着这条小路走着而已。”“小路,你说小路?哪里有什么小路啊?你不是讹我吧?”老猪奇吃惊地说。“我靠,”我也有点急了,“我有必要骗你么?”老猪奇困惑不解地问:“怪了,你指我看,哪里有路啊?”“就在眼前啊,喏,就这,这啊!”我伸直了脖子,努了努嘴指了位置。“扑你,有个毛!到底是你青光眼还是我青光眼哇!”老猪奇再也按耐不住,焦躁地大骂起来。我也给搞迷糊了:怎么回事啊?我看花了眼么?明明眼前就有一条小径直通对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