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云子脸色变得煞白,惊恐万分地指着我的身后,小嘴张得偌大,就是发不出一丝声响,握着手电筒的小手已在微微地颤抖。我心中一凛,身不由己地回头一看。就这么匆忙的一瞥,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下盘一阵不稳,差点跌倒在地。夜色中,一个脸上如同涂着白粉的长脸老太太,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呆滞的眼神犹如死鱼一般,冥冥中带着一种诡异的色彩!更加叫人不寒而栗的是,这位老太太上穿窄袖草绿褙子,下着印花褶裙,灰色长裤下竟是三寸金莲的绣花鞋,敢情就是一副宋朝老妪的打扮!我大吃一惊,身子不听使唤地往后一退。可真所谓“无巧不成书”,我这么一退,竟然撞到软绵绵的**,紧接着“哐当”一声,眼前的光线一下子熄灭!“啊!”昏暗中渡边云子发出一声尖叫,回荡在这宽阔的许驸马府中,显得突兀无比。“糟糕!”我心里暗道,我刚才那一退估计撞在站在我身后的渡边云子的身上,可能她的注意力也是全部给那老太太吸引过去,手上的手电筒居然被我碰掉了。我心急如焚,只好就势在地上一滚,借着隐隐约约的月光,勉强看清楚了地上手电筒的位置,伸手一拿。可是我的手这么一伸,握住的,不是手电筒,而是一件冰凉的物体……我连忙定睛分辨,瞬间又骇得把刚伸出去的手,如触电一般“嗖”地一声缩了回来。原来,我看到的,刚才摸到的是一只干瘪枯槁的手,犹如蛇蜕般褶皱,又似树皮般粗糙!我的神经都给这一切刺激到绷得忒紧,心脏也“啵啵”地剧跳个不停,但可能这段时间来的经历和怪事碰得多了,居然还能急中生智地扫出一脚,恰好把手电筒踢到中厅的入门门槛处。我身体早于自己的大脑下命令,已经犹如灵猫般跃出去,扑到门槛处一把操起手电筒,立马打开了手电筒,瞬间光线笼罩住整个中厅。可更令我我目瞪口呆的是,眼前一片空荡荡,那个诡异的老太太,还有渡边云子,通通在这手电筒的一灭一开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一阵悚飒的寒风吹来,我打了个冷战,心里顿时变得忐忑不安。“渡边小姐!渡边小姐!你在哪里?回答我!”我大声地呼唤起来,担心着渡边云子的安危。可是回答我的,只有飘渺的回音,再无任何声响。我心里越发讶异,觉得不可思议:先别打理那宋朝打扮的老太太,可渡边云子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一身不响地凭空消失?忽然,我冷不防想起了一点可能性,立刻往中厅的上方望去。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中厅正上方的大梁处,此时有一个黑色身影,正用一根麻绳吊住渡边云子的脖子!渡边云子此刻正面露惧色,拼命挣扎,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可怜她已是脸如猪肝色,两眼充血,看上去再也支撑不了多久。“大胆狂徒,快给我住手!”我大喝一声,想都没想地就把手中的手电筒狠狠地朝黑影扔了过去!手电筒不偏不倚,正好“咚”一声脆响砸在黑影身上,只听见空荡的屋顶上空传来一声闷哼,眼前只望见吊颈的麻绳一松脱,渡边云子便直直地跌落下来。我忙不迭地朝前一扑,把她拥在怀里。昏暗之中,渡边云子大口地喘气,还剧烈地咳嗽着,惊魂未定的她极为艰难地对我说:“快……咳咳咳……快把手电筒拿回来!”我立马把砸中黑影、又重新跌落在红砖地面上的手电筒捡了回来,光线重新把我俩罩在一片橘黄的光晕中,我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我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扶着心有余悸的渡边云子的酥肩,关切地问道:“渡边小姐,你没事吧?”“咳咳咳,我没什么大碍,”渡边云子搓揉着自己的脖子,气息未定地说道,“还好有你,不然我就成了吊死鬼……”这句话还没说完,我又看到渡边云子的俏脸又换做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我浑身一震,举起手电筒照去,我俩面前,不知何时已经矗立着两个身影:一个是披头散发的少妇打扮的女子,另一个是弱不禁风的佝偻老头。与前面闪现的老太太相似,少妇身穿纱质宽袖褙子,里面穿着粉红抹胸,下身为到地的深红襦裙,而一旁的老头穿着灰色圆领长衣配折上巾,均是宋朝时期的常见搭配!我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汗毛一下子倒竖起来,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此际,渡边云子却显得匪气十足,双手麻利地从胯部各掏出一把手枪,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迅速地朝这两具阴森恐怖的身影扣动了扳机,一时间火花四溅,“啪啪啪”的枪声不绝于耳,在整个许驸马府激起跌宕刺耳的回音。我心一宽,暗想道:要是眼前这些古代装束的家伙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吓唬我们的话,这一下肯定直接去见马克思啦。但是更加叫我瞠目结舌的是,眼前这少妇和老头,居然在枪声中渐渐消失,最后隐匿在中厅的一片黝黑之中,和前边老太太突然不见的情景如出一辙!这回我可真是惊恐无比,与渡边云子面面相觑,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别怕宝贝,有‘双枪侠女’渡边小姐保护你呢,天塌下来都不怕哦!”渡边云子见我如此惊慌,勉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柔声安慰我道。我看到渡边云子满脸冷汗,心知她实际上也是惧怕不已,男子汉气概不禁迸发,立刻果断站起来,拍着胸脯对渡边云子说:“我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好歹也是唯物主义的倡导者和追随者,坚持用唯物主义观点看待问题、分析矛盾,怎么会给这些幻觉所迷惑所恐吓!”渡边云子睁着一对凤眼,不解地凝望着我,估计“唯物主义”这个名词对来自岛国的她来说是个完全陌生词语,可我也只能在她面前硬撑着,因为此刻神鬼莫辨,自乱阵脚对我俩一点好处都没有。忽然渡边云子指着中厅深处的地面问道:“阿二哥哥,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