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出现的这只手,轻轻的就拍在了红鳞多足龙的脑门之上。啵的一声,自手指触及红鳞多足龙的那个地方轻轻的震起。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光晕,倏然化开,卷出百千道的狂暴气劲,轰隆声中,四散飞扫。嗷!饶是以红鳞多足龙之强悍,被这样一只似轻实重的手中戳中之后,昂首就是一声悲鸣。巨大的身躯,疯狂的拧动,砰地一声,径直坠入海中,从众人的眼中消失不见。这只手,只是伸出来之后,又复消失。甚至没有人,看到这只手的主人,到底是谁!因为这只手的搅局,灵鹤一时脱险,欢呼雀跃的清啸两声。血袍公子一脸惊容,大吼一声:“蠢货!给老子死出来!”红鳞多足龙被弹了一指,就藏入水中,不再露面,很显然,它被吓着了。血袍公子之所以笃定它没有死,也是因为两者之间的神魂联系,并未中断。妙音面露喜色,手指微翘,作拈花状,猎猎风动下,倒是映衬她本人似极了救苦救难的菩萨。这边发生的一切,极大的影响到了海面之上的殴斗。一众九幽宗的幽客们,全都是面露骇然之色,眼眸深处,更是有掩藏不住的惊恐透露出来。红鳞多足龙有多么的强大,他们清楚的知道。眼下只是,被弹了一指,就被打回去了,那么这个出手的人,是多么强大的一个人呐!不是他们心智不够坚定,只是因为他们交战已久,非但没有压制住天极剑宗一众人的反抗,反而因为白森和独孤求仁的较劲,杀得他们心理防线渐渐松动。那股子狂暴的心智,已经有所退却,而今再次面对这样的事情,难免会出现剧烈的情绪波动。红鳞多足龙在血袍公子的呼喝声中,再一次从海里伸了出来。但见。它的脑门之上,鲜血淋漓。似极一个巨大的喷泉,不停往外面冒着鲜血。那只手的一指。不仅仅只是将它击退,更是因此,粉碎了它脑门之上的大块头骨!现在的它,早没有那股子凶狠的气息。看起来,气势弱了好几分。灵鹤见状,呖的一声清啸,挥动羽翅,化作一道白光。射向红鳞多足龙。嗷!红鳞多足龙摇头晃脑,巨大的身躯,剧烈的扭动起来,妄想躲过灵鹤的狂暴一击。但是它的心存畏惧之心,更是估计那只手再度出现,连累得它的速度慢了许多。嗤啦一声,灵鹤所化之白光,狠狠的撞在了红鳞多足龙的侧边身体。无数巨大的红色鳞片。有似飞散的雪花一样迸射开。更加狂暴的鲜血。似极了血箭,化作一道道红色的锐气,飞散四射。一时之间,红鳞多足龙和灵鹤交战的地方,升腾起来一道道血雾。红鳞多足龙吃痛之下,再一次的栽倒进海水里面。汹涌而狂暴的骇浪。一波接一波的涌起,直接就掀翻了数以百计的小船。还有天极剑宗的十余艘乌篷船。白森一掌扫飞一个冲过来的幽客,双足有似铁钉一样的立于足下的船板之上。任凭那风高浪急,他所在的这艘小船,始终没有被倾覆下水。“谁!”血袍公子坐不住了,昂首嘶鸣一声。径直甩开妙音,飘飞数里,疯狂的大吼起来。狂暴的声波,化作一道道气浪,不断的轰击出来。那些战船之上的甲士,有不少因为功力偏弱,被震得耳鼓裂开,鲜血惨惨。若非因为那只手的存在,他的红鳞多足龙,也不会遭受这样的重创。血袍公子怒了,汹涌而澎湃的怒火,不断的灼烧着他的心灵。“我!”一声轻笑,在妙音的身边缓缓的显露出来。白森的耳朵无比的灵敏,清清楚楚的将这样的一个声音摄入耳中。当这个声音,轰入他耳鼓的时候,有似一道道激浪轰入他的心灵。这样的声音,就是具备这样的魔力,让他的心神为之一振。这个声音,他熟悉,而且是非常的熟悉!天极剑宗的一众同门,在听到这样一个声音的时候,一个个的脸上,宛若久旱逢甘露一般,瞬间湿润。妙音眼帘颤动一下,轻吟一声:“二弟,你来了。”虚空卷着层层的青光,钟离卫的身形缓缓地显出形来。居然是钟离卫!白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当声音进入他耳朵的时候,他只觉得非常的熟悉,却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当看到他的师尊,真真实实的站在那里的时候,他的胸口急速的起伏了几下。血袍公子嗷呜一声:“钟离卫,为什么又是你!屡次坏我好事!好好!今日就一并将你们这一对奸夫**妇擒拿!”说到这里,双臂猛然一挣,狂暴的气劲,在他的身周飞速的旋转,化作一道道凝若实质一般的青芒,不片刻之后,倏然化作一整块青色的光幕。钟离卫斥道:“血袍,你辱我可以,但是请别辱妙音师姐!”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脸歉然的看着一边气得簌簌发抖的妙音,细声道,“嫂子,血袍这人嘴臭,他说的话,你就当没有听到!”一句嫂子喊得妙音娇躯抖了一样,眼眸深处闪烁出来一抹黯然,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这其中,怕是只有他们当事人才明白,钟离卫为什么喊妙音做嫂子。既然钟离卫刻意的压低自己的声音,血袍公子自然也不可能听到。他依然在叫嚣:“呦,你们做得,就不容本座说得么!”说到后来,声调渐渐拔高,有似公鸭一般的嗓子,“贱人!哈哈!贱人,本座毕竟将你抓住,狠狠的压在身下!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作真正的快乐!嘎嘎!”这厮甫一见到钟离卫,整个人立马就变了,变得无比的狂躁,无比的癫狂!饶是他的一众同门,听闻他这样疯癫的言语之后,一个个也是暗自皱眉。当然,他们不可能说什么。血袍公子地位在他们之上,这是其一。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血袍公子的实力在他们之上。“血袍,我警告你!别再出言侮辱妙音师姐!”钟离卫怒了。他的怒气。催促着他的脸上,多了一丝青气。这还是白森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师尊发怒,也是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师尊,这般恼怒的样子。现在。下面的战斗,几乎全部停止了。那些九幽宗的幽客,有意识的驱使着座下的小船,朝着后面撤退。天极剑宗的人见状,也没有逼迫。毕竟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有伤。幽客不来进逼,他们已经烧高香了,哪里还有多余的气力去追赶。“婊子!她就是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血袍近乎癫狂的叫嚣起来。这家伙,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一个命轮级高手,应该有的风度,简直就是一个市井无赖。“凭什么,你骑得。本座骑不得!”血袍公子狰狞的面容。扭曲得变了形状。妙音听闻这样的话音,高耸的胸脯剧烈的耸动一下。但见她的喉咙一动,一口深色的鲜血,喷了出来。能将这样一个人物,气得口吐鲜血,又可知她内心之中的抑郁抵达怎么样的一个程度。不知道为什么。当白森听到血袍公子听到这样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也抽了一下。更是当他看到妙音嫣红得近乎变态的玉容后。更像又无数根的锐刺,在这一刻。全部扎进了他的心里。痛,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心痛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轰的白森也有一点手足无措。一边的上官惊仙见状也是吃了一惊,一个纵身,就到了他的身边,问道:“师弟,你没事吧!”另一边白森的一众老兄弟,也全都飞射过来,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的,俱是显出关心。白森摇了摇头,道:“没事。”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迎向妙音。他的目光有点复杂,让人看不懂。荣罡这个人素来心思活络,先是看了看白森,又看了看妙音,暗忖道:“白师弟,当真是一个情种,已经那么多的女子倾心于他,他却单恋妙音师叔!兄弟,这样的禁忌犯不得的呀!不行,改日一定要好好的跟他提一提,不能让他在这条错路之上走下去。”他自认为自己料想的是对的,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之中冒出来之后,愈加的笃定。如果白森知道荣罡这厮心中的想法,恐怕要被闷得喷出几口血。这完全就是没影的事情,这才是和妙音的第一次见面,他再怎么的多情,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就产生这样的想法。更何况,他认定了钟离卫和妙音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了一个师娘的位置,又怎么会有那样的可能?他不说,别人也不明白。即便他说,别人也许还是不明白。在天极剑宗之内单恋妙音的人大把的有,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在别人看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血袍,死!”钟离卫就像踩了尾巴的猫儿,浑身怒气呼的一下,轰然爆炸。扬手,一道青色的剑光,倏然射出。修炼到他这样的一个层次,即便不动用兵器,随手挥洒,依然可以剑气纵横,而且威力,同使用兵器之时,也差不多。剑光有似一道长虹,哧哧声,卷出漫天的白色气浪,倏忽间,便到了血袍公子的面前。血袍公子嘎嘎怪笑一声,那层浓郁的青色的光幕,轰然炸出,一下子就横在他的面前。剑光瀑射,光幕飞散。轰隆声不断作响,蓝澄澄的天空,宛如无数个炸弹同时爆炸一般,层层云雾,不断爆开,复又合拢,然后又爆开,一道道气浪,来回穿梭,耀出漫天的光霞。凛冽的罡风,呼呼乱扫,射入海面,卷出一道道白色的激浪。天极剑宗一众战船连同乌篷船,无奈之下,也开始朝着战圈之外移动。命轮圆满一级的强者对轰,方圆数里都是他们的战场。之前血袍公子和妙音的战斗,跟现在钟离卫和血袍之间的战斗比起来,压根儿就没有一点可比性。之前血袍多少存了一点戏耍妙音的意思,而现在钟离卫和血袍,两个人都进入了狂暴状态,一上手,全是那种不死不生的搏命之术。但见天际之上。飞云舒卷,空气波荡,一时彩云乱舞。一时虚空震荡;一时剑气如虹,一时血气狂暴……如此这般,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在天空之上激斗足有百十招之后。血袍公子似有不敌,一声呼啸,飘飞数里有余。血袍公子身为九幽祁罗城城主以下的第一人,和钟离卫这个天雁峰峰主以下的第一人想必,含金量稍有不及。久战之后。他的劣势,就完全显露出来。这家伙,虽然恨极了钟离卫,但是在自身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他还是很理智。他一动,其他九人,也纷纷动了,一个个疯狂的甩开自己的对手。就想逃遁而走。有几个稍慢的。在动身之际,就被天极剑宗的人重创。之前的战斗,他们大多都保持在均衡的状态,眼下念头一动,心态自然就变了,心态一变。他们的战斗数值呈直线的状态往下降。这一降,实力稍逊的人。即便不想被伤,都是不可能的。钟离卫看着飞速逃走的血袍公子。癫狂的笑了一声:“堂堂的血袍公子,也是无胆鼠辈!哼哼,有种,咱们再大战数百个回合!”他这样喊,却并未追赶。跟这等狂暴的对手交战,如果在交战的时候,第一时间搞不死他,在他逃遁之后,最好不要追。钟离卫不追逃遁的血袍公子,却不放过那九个人。眼看着已经逃出数里有余,那个一直跟师羽作战的黑衣老者,想也不想,抬手一道凛冽的剑光,轰然炸出。黑衣老者实力虽然强悍,但是毕竟和钟离卫,还有着一个层次修为的差距,简直这厮老了,哪里又是钟离卫的对手。疯狂躲避的同时,被钟离卫一剑削去了半边膀子,淅沥沥的鲜血,化作膨胀的血丝,飞速散开。黑衣老者已经一步踏入虚空之中,却因为遭受这样的重创,惨叫一声,生生从里面掉落出来。正在追赶他的师羽看得仔细,趁机一剑削下了他的头颅。这个黑衣老者,是除了血袍公子以外的第一强者。也许在面对师羽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处在上风,但是面对钟离卫,他的本领就拙劣了不少。另外逃遁的九个人见状一个个大惊失色。只能拼命的逃,但是他们逃得再快,也快不过钟离卫的剑,九个人不是被钟离卫一剑断手,就是一剑断下半边身体。没死的,就被后来追上去的天极剑宗的人,再补一剑,将之了解。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九个人,尽数伏诛。连着射出九道狂暴无比的剑气,钟离卫也有一点吃不消,坚毅的脸上,稍显疲惫,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一脸关切状的妙音,道:“嫂子,你放心,我没事。”他说这样话的时候,却是一脸愧疚:“让嫂子遭受血袍的攻击,是我的不是,下一次,我必定会杀了血泡,提着他的头颅,来见你!”“其实,你不需太多自责。”妙音的眼眸深处,露出一抹痛色。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色愈见黯淡,“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嫂子,我钟离卫向来就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做错的事情,一辈子都记得,这是我欠你的,这是我欠大哥的,还有…你也不用可怜我!我答应过大哥,要好好保护你!”钟离卫却没有再说下去,却是飞身一转,从妙音的身边消失,下一刻就到了白森的身边。妙音手指轻轻的颤动,眼角却是湿润了,余光扫到师羽一脸兴奋的走过来,伸袖就将眼角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当她的袍袖拿下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师羽并未发现她的这个小动作,而是兴冲冲的跟她说着什么。但是此时妙音神色虽然恢复正常,但是内心的波澜,依然未见丝毫退却,反而愈来愈凶猛,以至于师羽在她的耳朵边上说了半天,她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钟离卫在回到白森身边的时候,神色也恢复到以前那种玩世不恭的模样,眼看着自己的好徒儿,不觉狠狠的惊异了一下:“先天十层高阶了么?你当真是让为师好意外,我的好徒儿。”其他人,纷纷上前见礼。白森道:“这是师尊你教的好。”钟离卫却摇了摇头:“为师,并未教你很多,更多的都是你自己体会出来的。”说到这里,他眼中的疲惫之色,渐渐的重了,语气很有迟暮之气,“看到你有而今这般成就,为师真的很欣慰。”白森不明所以。其他人,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但是钟离卫也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和白森肩并肩的站在一起,目光遥望海面,有点出神的样子。突然,他的眉峰跳了一下,咦了一声,身形一闪,噗通一声就跳入海中。一众人大惊,很快平静下来的海面,再一次开始疯狂的涌动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