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修罗界数万年,不是那么容易适应人间,他觉得这个世界有太多愚蠢可笑的事情,他不明白这世上的人为什么要以金钱为衡量地位的标准,比如在他看来一些有钱人只是轻轻一刀就能要了他的命的愚蠢胖子,有什么值得别人敬畏的地方?也不明白所谓的感情有什么值得人疯狂?家族亲情或男女之爱都只是脸红心跳的生理反应而已,为什么要冠以那么多神圣的称呼?更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给自己定那么无用的条条框框,什么仁义礼信,什么法律,什么道德伦理,他感觉人类就生活自己给自己定下的一个个框子里,没有自由,没有信仰,那么卑微和无奈,他们大多人都是胆小鬼,很少敢对自己不愿意的事情说“不”!他们向往安宁单调的生存方式,即使有梦想也不敢付诸行动,他们牵挂太多,什么朋友亲人,爱侣孩子,统统都可以成为他们理想的绊脚石,他们从不觉得孤立无援、杀出重围、浴血奋战也是种乐趣,尽管他们也崇尚勇敢者,但自己却宁可谨小慎微地生存着。他们当中只要出现一个雄厚的,充满力量并勇敢抗争的人,就可以胜过无数鸡毛蒜皮的人。“畜群,苍蝇。”云翼如此评价人类,“永远不会明白力量才是永恒的意义所在。”所以他自然不屑于叫两只“苍蝇”为父亲母亲,而与父亲来往的也大多是庸庸碌碌的废物,没有人值得他与之开口说话。他孤独地生存在人间,格格不入,没有任何牵挂和留恋,这不是他该呆的地方,他只是在等,等到自己发育到能够修炼成魔的那天。云冬林夫妻就这样伴随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生长到五岁,这个时候他们已不再担心自己的孩子会是个傻子,反而发现自己的孩子比任何人都聪明得多,他们给他买的识字画册他只瞄一眼就认识全部的字,三岁时就能翻看云冬林书架上的大部头,四岁能做出精确的计算,加减乘除都难不倒他,他甚至能看懂高等数学和理工科的相关知识。他特别爱看书,他除了思考就是在看书,不过他没有表现**,但父母想在别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孩子的聪明时,比如让他背个唐诗或作个算术题,换来的是他冷冷的目光。那眼神很明显在说:无聊的人!云翼看这些书是为了寻找适合这具人类身体修炼的法门,云冬林对自己儿子的这个爱好自然是欣喜若狂,为他买书花的钱几乎可以倾家荡产,他发现儿子最爱看的是关于玄学方面题材的书,从《周易》到《大学》、从《梅花术数》到《京房易传》……他五岁时开始学着写字,而且还是作读书笔记,常常一写就是一晚上。他从浩如烟海的各类修真典籍中去芜存菁,寻找人类修炼成魔的例子和方法,但他总是在失望,对这些东西,已进入资讯时代的人类,科学才在他们心目中扮演着神的角色,很少发现有修身为命的例子,即使有,也都资料残缺不全,或充满着通篇的神秘主义,或被斥之以“迷信”的批判态度。云翼知道,自己在人间的修炼过程,注定比在修罗界艰难千百倍。进入五岁,他终于等到了身体机能发育到一个层次,内脏和肌体已能承受一定的气息冲击,神经和大脑也逐步强化,他已经开始能吸收少量的热气或寒气,开始在体内进行阴阳交汇的修炼过程。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憋闷的过程,他很想敞开肚皮就这样吸,但这样做的后果只能是刚发育的内脏爆裂,气息混乱,他只能每天定量地吸一丁点,像蚊子积血一样一层层累积起来用于强化身体机能,以备能吸收更多天地灵气。他也想借助灵丹妙药加快修炼进程,可惜名曰商品社会的现代,真正有价值的药物少之又少,科技的发展加上人类对大自然贪婪无节制的索求,使环境的破坏严重到不堪入目的地步,不要说滋生娇贵的灵草妙药的土壤,就是普通的动植物也在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在灭绝当中,就像云翼所在的小镇旁有座山,从前是个生态独特的植被环境,若是千万年前一定滋生过灵草,可现在,那里成了矿场和伐木场,山上只有冰冷的机器和疯狂开采的工人,山川破碎,河流变色,如果不是云翼现在力所不及,他真想大开杀戒。烦!急!燥!这就是云翼现在的心情,他开始有些绝望了,这一辈子,自己能修回魔躯,再印正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