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复也笑了,“话粗但理倒不粗,不过,我这是从生存层面上讲,如果从万物之灵的高度来讲,在必要的时候,人会有一种高贵的情草,就是牺牲精神,损己利人,为成全他人或为了某个目标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或生命,所以,人的仁慈如果说完全是虚伪的,也是偏激的。”“什么才算是必要的时候呢?”“比如爱情。”欧阳复指指身后一幅油画,画上是莎士比亚的名著《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照画,“也或者为亲情,友情或者是某种信仰而牺牲,不求回报,也没有相应的物质基础作为后盾,这种精神同样是与生俱来的。但不能因此而一概论之,因为具体情况还得看当时的环境有什么影响,在人类学上,这也是一个永恒的课题。”“真复杂。”云翼感到头疼,又问道:“你怎么看待神性和魔性?”“按一般人的理解,神是好的,魔是坏的,不过到具体细节上,就不见得是这么回事。比如我们叫某些调皮的女孩子:可爱的小魔鬼。也会说某人: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注意,这可不是称赞,这往往是说你刻板,没有朝气,单调沉闷。神和魔,在人类的整体意识中,并不是简单地定义好和坏,而是指代两种不同的极端的性格状态。不管东西方的传说,神当中不乏大奸大恶之辈,魔当中也不乏义胆仁心的侠客。人信仰神的崇高还是迷恋魔鬼的诱|惑,都取决于当时的心态。比如中国人,有许多神平时拿来朝拜,但哪天没空朝拜时,就会贴个门条写上:姜子牙在此,诸神退位。就是说我敬你时你就是神仙,不敬时你就是个泥巴疙瘩。西方人就更刻薄了,犯了什么过错就去教堂忏悔,把一切过错推给神,然后自己心安理得地做人。总而言之,在人的心目当中,是没有不可动摇的偶像的。神魔与人的区别,无非也就是他们有着超人的法力,那些为信仰而牺牲的人,多半是一时冲动。”说到这里,欧阳复自嘲地笑了笑:“就拿我作例子,就有人叫我魔鬼。”“哦?”云翼盯着他。“因为我太理智,从没有冲动过,因为职业关系,我冷静得异于常人,加上我对人的心理分析的确有过人之处,所以他们叫我魔鬼。不过,有时我在人前露上一手,他们会惊呼:简直神了!我在巴黎搞过一次现场推理表演,当地报纸说我有:魔鬼般的力量。”他笑了笑:“由此你该看得出来神魔在人类心目中的位置。”云翼点点头:“这么说来,在人类当中生存,身份并不重要,而是在于他具体的作为。”“可以这么说。当然,如果你的身份高到高不可攀的程度又是另一回事。”欧阳复笑道:“你问这些也是打算定义你在社会上的身份,或者说,未来的身份?”云翼肯定地回答:“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孩子,这就是我给自己下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