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春儿突然道:“老夫人这么一说,奴婢倒想起了一事。”“噢?什么事?”“有一次小姐说缺了些丝线,奴婢就去夫人那里寻上一段,结果到了那里时,见夫人正烧经文烧给佛祖,竟然发现落款不是夫人名字,而是写着信女替人求寿,当时倒是不解,如今听二姨娘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观音娘娘是老夫人本命佛,夫人原来是一直替老夫人求着佛祖保佑呢。”“原来真是如此!”秦氏顿时心花怒放,眼底却划过一道疑虑,她对环佩使了个眼色,环佩不动声色退了下去。这一切晨兮自然全收眼底,知道环佩必然是去求证了,她倒不怕求证,她敢这么说自然是知道,母亲确实供着一座观音佛,却不是为了老夫人,而是为了他们姐弟求平安,因为母亲自觉不能照顾他们姐弟,就寄情于观世音菩萨,并将他们两人通过佛法过继了观世音名下,母亲这是替他们姐弟向观世音祈福呢,所以能不虔诚么?不过这种事母亲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只是闷头一遍遍地念经,一遍遍黄纸上点经点,等念完一百张就会烧化给观世音以求平安。环佩就算去问,只能问到母亲是如何虔诚,如何恭敬,却绝对问不到别东西。只要把这事坐实了,那么秦氏定然会对母亲刮目相待,就算不会马上改变态度,至少不会再没事使绊子了。不过这里可笑当然是二姨娘了,二姨娘千方百计想出了个计策,只等着秦氏高兴就能开口相求,却不曾想到被自己这么巧妙转移了话题,来了招移花接木,却让母亲从中得了好处去。晨兮笑吟吟地看向了二姨娘,却见二姨娘脸色铁青,简直下出雨来。晨兮假装没有看见笑道:“听说本命佛供养话,如果有条件好是天天供养,如果无条件可选择佛菩萨纪念日,或初一、十五进行供养。但替身佛则必须是日日供养,怪不得母亲这些年哪怕是生了重病起不了床也强驽着从来不敢落下一天呢,如今想来原来是为了老夫人求福,这点孙女自愧不如,以后当得向母亲学习如何孝敬老夫人。”秦氏惊道:“竟有此事?这替身佛不能断了一日供养?要是断了会怎么样?”“断了就是对观世音不敬了,所以曾听母亲说过哪怕只有一口气也得磕这九个头。”晨兮眼中闪过疼惜,这就是母亲啊,为了儿女连命都舍得。秦氏听了也不禁动容,心里对林氏多一份怜惜。二姨娘一见不好,连忙笑道:“姐姐还真是有心,连我之前都不知道观音是老夫人本命佛,而姐姐却是知道了,说来妾身倒是不如姐姐有心了。”她这话看着是夸赞林氏,暗中却是指晨兮这话纯属胡言,林氏怎么就知道老夫人本命佛是观音呢?秦氏一听又动摇了,眼底现出了怀疑之色。晨兮眼中显晶亮,声音柔得如滴出水来:“二姨娘忘了母亲是谁?她是生大儒之家,长大儒之家,我外祖是曾身为帝师,家中藏书不说万万千,也有千千万,母亲从小耳濡目染只要有心又怎么会不知道替身佛之事呢?”二姨娘顿时脸色霎白,别看晨兮说话声音这般轻盈,笑容这般温柔,连说话也听似柔弱软绵,却如万针扎进了二姨娘心里。这是讥嘲她不学无术,讥嘲她家世一般,讥嘲她只不过是个庶女,又暗讽了她亏得还是秦氏姪女却对秦氏心没有林氏来得真诚!可是她偏偏无法反驳,因为晨兮所言所语皆是事实!秦氏顿时对二姨娘不满又深了几分,先不说二姨娘被晨兮嘲笑家世事连带她也受了些波及,就说这本命佛也让她不高兴,要说二姨娘还是她姪女,这么多年受她照顾,要是真有心对她好,那么本命佛早该请来了!不,不对,应该是替身佛早该替她请来了!没想到她放心里人却不及一个林氏!真是白眼狼!秦氏脸色一冷,对二姨娘淡淡道:“二姨娘你平日里心思是密,可这却是多虑了。”言下之意是二姨娘过于小人之心了。二姨娘脸一白,手猛得揪起了手绢,那手绢恨不得被搅着水来了!这一刻她恨死了晨兮,她好不容易用这本命佛事哄得秦氏高兴了,一会才能想法给天儿解脱,却没想到晨兮这么横插一手,非但让她无功而返,反而把林氏给提了出来,这倒好她真成了为人作嫁了!这还罢了,偏偏明明一件好事却让晨兮破坏成了一件坏事,估摸着秦氏又有了别想法了。这到底是晨兮自己想法还是林氏还是真是后面有人教?要说是晨兮自己想,可是晨兮才十一岁,哪来这么狡诈心思?要说是林氏也不可能,那蔫女人弱了十几年了突然变开窍了?不可能,除非是见鬼了!难道还是晨兮身后人?那到底是谁呢?不是上次都排查过了么?她抬起了眼,仔细端详着晨兮,试图从晨兮眼中看出什么。可是怎么看也看不出一丝端倪来。晨兮被她这般看,落落大方道:“二姨娘这是怎么了?盯着我看了半天,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不干净东西么?”二姨娘立刻收回眼光,虚假笑道:“怎么会?只是想怎么才几日不见,大小姐都长大了许多,这很就该议亲了。”晨兮含羞扯着秦氏袖道:“老夫人,您看二姨娘当着您面就这么欺负我,您可得为我作主啊。”晨兮样子倒是撒娇,可是听到秦氏耳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了,这话听着象是说二姨娘想越过她给晨兮议亲!这怎么可以?晨兮是谁?是杨府大小姐,就算是不得她心,但也得由她来议亲,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姨娘说话了?难道二姨娘权力大了,竟然敢觑觎她手中权力了么?当下冷声道:“二姨娘,虽然说这里没有外人,但也不能僭越了去,免得外人知道了笑话。”二姨娘心头一凛,连忙点头道:“是,老夫人教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