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进得屋后,看也不看林氏,一屁股坐了凳上,对林氏斥道:“姐姐,我平日等你如何?可曾少你吃少你穿,可曾让人无礼于你?可曾让你受过半点委曲,今儿个你纵容大小姐打我人,这是什么道理?”林氏还未开口,晨兮上前一步,冰冷眼光直直射向了二姨娘,那眼光如蛇般盯着二姨娘,盯得她浑身发冷,不禁有些发怵,讽刺道:“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那眼光仿佛要吃人般?难道这就是你对待庶母态度么?难道这也是大儒世家教出来规矩么?”晨兮依然这么看着她,声音冰如九天寒冰道:“总是听父亲说二姨娘出身名门,堪称大家闺秀,却不料连起码礼仪都是不会,让我真是大开眼界!”“你说什么?”二姨娘如踩了尾巴般跳了起来,指着晨兮道:“你简直太过份了,我倒要问问姐姐,这是如何教你!”晨兮讥诮看了眼二姨娘,淡淡道:“二姨娘别忘了当你手指着别人时候,还有四根手指是指着自己!”二姨娘手猛得一缩。晨兮冷笑道:“说什么你不曾让我母亲少过吃穿,不曾让我母亲受过半点委曲,这话也就家里说说,要是传了出去,你二姨娘不要脸也就罢了,就连累父亲也抬不起头来!这话听着倒是主母要姨娘养着似,这真是滑天下之稽了!不知道二姨娘说这话时你把父亲置于何地,把杨府置于何地了?我倒要去问问父亲,这是谁给二姨娘胆子敢这么说出来!”二姨娘吓了一跳,她杨家行使主母权力这么多年,早就把自己当成真正主母了,但这毕竟是上不了台盘,不能光明正大,现大房一家正芳园里,将军对袭位之事也是势必得,要是她这关键时候给将军抹黑,将军必不能饶她。于是她愕那里,半晌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时琥珀沏好了一杯茶正向林氏走去,她心中气愤正无处发泄,对着琥珀喝道:“真是个不长眼东西,到现才把茶敬上来!”说完就顾自要拿茶杯。琥珀一愣,这是林氏爱茶具,是御赐给林老爷,林老爷心疼女儿才送来,怎么可以给二姨娘一个小妾用呢?就这一迟疑间,却听晨兮漫不经心道:“二姨娘想给母亲敬茶陪罪,琥珀还不把茶给二姨娘送去?”二姨娘刚把手摸到茶盏,听了晨兮话如被蜂蛰般缩了回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晨兮,眼如刀锋狠狠地看着,仿佛要将晨兮剜个洞,可是看了半天,晨兮去巍然不动,一副云淡风清样子,那分明是对她**裸蔑视!她愤愤道:“都说大小姐知书达礼,没想到病了数日倒是变得口舌犀利了,甚至没了规矩了。”晨兮勾了勾唇:“不知道我哪里失了礼仪没有规矩?提醒姨娘给主母请安行礼,敬茶难道不是规矩么?”随后看了眼二姨娘边上茶杯,恶意提醒道:“二姨娘可小心了,您手边茶杯可是御赐,要是您摔碎了,可是对圣上不恭,到时就算父亲再疼您也保不住您!”“你…”二姨娘气得浑身发抖,为了怕盛怒之下砸了这杯子,遂离开了那杯子数步,坐到了下首。晨兮眼底闪过一道笑意,那笑意感觉分明是主人对仆人赞许:“这就对了,二姨娘身为姨娘来拜见主母,正该坐下首!”二姨娘这才发现自己被晨兮一吓,竟然主动坐了妾位上了,而这倒罢了,让她无法忍受是晨兮那高高上感觉,这一股子气啊,把她烧得头发都炸了!她横行了杨府十几年,竟然连番受了杨晨兮算计,真是气死她了!她只觉腹中火焰冲天,不发不行,可是想到大房太太,终于还是按奈住了,恨恨地瞪着杨晨兮道:“我与姐姐谈话,你一个晚辈插嘴难道就是你身为嫡小姐规矩么?”“二姨娘您这话错了,明明是我与母亲正闲话家常,是您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要说没有规矩倒是您二姨娘没了规矩!”“你说什么?”二姨娘一阵气结,她一向欺侮林氏,根本没有把林氏放眼里,倒被晨兮抓了把柄,想到这时,她又气又恨,对林氏道:“姐姐,这就是你教出来礼仪孝悌女儿么?”饶是林氏脾气极好也被二姨娘这般咄咄逼人态度给激怒了,她看了眼二姨娘,淡淡道:“兮儿比琳儿还是略胜一筹。”“你…”二姨娘气得全身发抖,没想到会叫狗不咬人,不会叫狗才会咬人,林氏只一句话说把她说得哑口无言了。虽然她府里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她女儿西北这块地方名声却是不如晨兮,论貌,如琳比不上晨兮,论身份如琳是庶出晨兮是嫡出,论才情如琳比不上晨兮了,要知道晨兮是家学渊源,大儒世家,如琳怎么能比?唯一能比就是头脑了,她一向引以为傲就是如琳脑子却是灵巧,比晨兮这个木疙瘩不知好了几千几万倍!让她得意是她一直把晨兮玩弄于掌股之间。可是晨兮不是一向与她这个半死不活母亲一样,什么都不放心上么?也一直对她比较尊敬么?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犀利了?面对林氏话,二姨娘辩无可辩,就算是告到将军那里,将军也帮不了,这总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吧?她努力平息了怒意,才发难道:“姐姐,按说你宅子里事,我不该管,可是既然将军让我来当这个家,有奴婢把这事递到了我面前,我就不得不管了。”林氏托起了茶盏,轻撇了撇茶,优雅地抿了一口后,淡淡道:“妹妹又怎么了?怎么就这么义愤填膺?难道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大事了么?是将军又要娶妾了?让你这般愤怒?”二姨娘一震,眼眯了起来,这林氏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拿捏了她一把!竟然说她是为了将军娶妾而愤怒,这不是指责她善嫉么?她虽然是善嫉,可是却无论如何不敢光明正大承认。看着林氏淡雅从容样子,心头一阵嫉妒,她就算是怎么学也学不会林氏这般漫不经心中透着高雅神态,做多了反倒是画虎不成反类了犬!还好将军就吃她这一套,这林氏再怎么大家风度可将军不喜欢也是白搭!不过现不是想这时候,她只是不明白,平日里林氏不是自恃身份根本什么也不管事么?怎么今天却变得柔中带钢了?倒让人不容易捉摸了。晨兮看着母亲这般,却露出了会心一笑,以前母亲是怕二姨娘使坏伤了自己儿女,眼下自己已然把二姨娘得罪了,母亲自然无论如何要站她一边。看着晨兮母女有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骨子里儒雅,二姨娘又气又恨,她怒道“陈嬷嬷是我奶娘,大小姐居然问都不问就动手教训,那脸被打得都见不了人了,明儿个就是老夫人寿辰,这要是被人看到了,知道会说是大小姐出手教训,不知道还以为是老夫人薄待了府里老人,大小姐这么做是置老夫人脸面于何地?”“扑哧”晨兮忍不住笑出声,惹得林氏与二姨娘同时向她看去。只听晨兮道:“二姨娘你这话家里说说就罢了,要是传了出去可就丢了咱们将军府脸了。”二姨娘脸色晦暗看着晨兮,那眼神就如要剥了晨兮皮般,却听晨兮侃侃而谈道:“这陈嬷嬷仗着自己是府里老人,竟然置府里规矩而不顾,进门也不给母亲行礼,说话是毫无顾忌,这是奉了谁令?是您二姨娘还是老夫人?”二姨娘脸色一变:“自然不是奉了我令,我怎么可能命令她对姐姐不敬呢?这置姐姐于何地?”晨兮讥诮看了眼二姨娘,那眼底清澈一片,是有种洞察世事了然,看得二姨娘不禁躲闪着她目光,心里暗恼,自己怎么就怕起一个小丫头来了?就她思量之间,却听到晨兮道:“我也认为二姨娘不会做这事,想来是这刁奴趁着府里事多,有意给二姨娘丢人了,眼下家里客人彼多,今儿个她是冲撞了母亲,好歹还是院里,要是明儿个冲撞了家里贵客,那丢人就不是她一人了,就是咱们整个杨府了,二姨娘你说我惩罚她是对还是不对?”“不对!”二姨娘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把众人吓了一跳,唯有晨兮气定神闲地坐了那里,接过了琥珀重递过来茶不动声色喝了一口,眼里划过一道讥嘲之色。二姨娘看着这样晨兮感觉十分陌生,竟然生出了高山仰止心思,一种压迫力从晨兮身上淡淡弥散开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感觉。她努力吸了口气,缓缓道:“老夫人明明命你院中抄写金刚经,你却跑到了这姐姐院里,你这就是对老夫人不孝,我怕你耽误抄经,好心好意让陈嬷嬷送纸送笔来,你却毒打了陈嬷嬷,分明是不满我好意,其实是发泄对老夫人不满!你对老夫人阳奉阴违,不忠不孝,难道还对了么?”“二姨娘,母亲身体不好,我身为子女前来探望母亲又有何不对?这怎么成了阳奉阴违了?就算这话送到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只会赞我孝道,还会责怪我不成?二来你好意我也领了,陈嬷嬷送纸送笔,我是满心感激,这满院子里人都看到了,我之所以惩罚陈嬷嬷,完全是她目无主母,行为粗鄙,根本是两回事!你要是不服,这满院子丫环婆子都可以作证,要是再不信咱们就到老夫人那时评评理!”二姨娘强词夺理道:“满院子里都是你们人,怎么能做准?你下手打得陈嬷嬷无法见人就是不对!”晨兮淡淡瞥了眼二姨娘,温润道:“这人打也打了,二姨娘说怎么办?”二姨娘一下心思活了,打蛇随棍上:“这好办,大小姐当着众人面给陈嬷嬷陪个不是就算了,毕竟主子打奴婢,打错了也不能打回来,是不是?而且还显得咱们做主子知错改错是圣人之行!”她心里得意啊,你们不是平时称自己是大儒世家么?不是提倡知书达礼么?那么就拿这条来捆死你们!只要今儿个杨晨兮听了她话给一个老妈子陪了礼,那么今后林氏风院就彻底没威信了。“呯”一杯茶狠狠地摔向了二姨娘脚边,就算是茶水不烫却也溅了二姨娘腿上,让她很是没脸。她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看向了始作俑者,却看到一惯温和林氏正气得发抖,指着她鼻子骂道:“你给我滚出去。”二姨娘虽然是做妾,但这几年妾做得太舒心了,哪有想过会受到林氏这般怒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跳脚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主子做错了就错了么?你们林家不是号称大儒世家么?号称礼贤下士么?号称温文而雅么?难道都是假么?这错了还要一错到底么?如果是这样,那把咱们杨家脸面置于何地?”“错?你倒说说什么是错?难道下人对主子不敬,主子教训也是错么?难道主子教训了下人还教训不得了么?教训一个目无主子下人这怎么又丢了杨家脸面了?说什么打了陈嬷嬷让她明儿个见不了人了,我就不明白了,明天明明是老夫人生辰,与陈嬷嬷见不见人有什么关系?难道二姨娘心里把一个奴婢看得比老夫人还重么?这陈嬷嬷是二姨娘什么人?不就是一个奶娘么,倒你心里超过了老夫人去?”二姨娘吓了一跳,怒不可遏,一蹦三尺高,指着晨兮怒喝道:“你说什么混帐话?我何时把陈嬷嬷看得比老夫人还重了?”“哼,不知道谁刚才说明儿个老夫人生辰陈嬷嬷坏了脸怎么见人,这话可是院里人都听到,我作了十几年高门小姐倒是不懂了,怎么一个奴婢脸面跟老夫人生辰牵扯到一起了!莫不说姨娘心里从来没有尊敬过祖母?”“你胡说什么?”二姨娘吓得脸色苍白,恨不得撕了晨兮嘴,免得晨兮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话,她之所以这杨府作威作福,有大部分是老夫人支持!眼见着晨兮如刀般利嘴,可是她却毫无反口之力,见丫环们一个个表情怪异样子,顿时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屈辱,转头对林氏怒吼道:“林氏,这就是你管教出来女儿么?”晨兮豁地站了起来,挡了母亲身前,对二姨娘寒声道:“二姨娘,别以为叫你一声二姨娘你就忘了尊卑了,你不要忘了,你不过是个妾,说白了就是半个主子,这杨府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跟主子指手划脚了?难道想陷父亲于不义么?”“你说什么?你这个贱丫头,我撕了你嘴!”二姨娘这么多年被奉承惯了,早就把自己当成主母了,对晨兮好也是因为她将来要拿晨兮作试路石,眼下晨兮对她已然不尊不敬了,她干脆撕破了脸就要冲上来打晨兮,春儿见势不对连忙挡了晨兮面前,二姨娘尖锐指甲一下划破了春儿脸,春儿却没有还手,只是牢牢护住了晨兮。晨兮脸冷了,她永远忘不了当初如琳将千儿脸划得千疮百孔,没想到这重生了,这个狠毒二姨娘也如她女儿般要毁春儿容!这一下激起了她心头恨意,她想也不想,拿起了边上茶壶狠狠甩向了二姨娘头,顿时二姨娘一头茶水,茶叶正是挂了她一脸,糟糕是愤怒中晨兮手劲却是不小,茶壶是打破了二姨娘额头,顿时鲜血直流,一时间茶水血水还有茶叶五颜六色挂了二姨娘脸上。二姨娘用手一抹,看到血后,以为自己毁了容,顿时吓得大叫一声,晕了过去。一时间主宅里乱成一团,二姨娘丫环珠儿见势不妙,急急溜了出去搬救兵了。林氏见闹大了,叹了口气,吩咐翡翠道:“去请大夫,另外派人请将军过来一趟。”翡翠连忙跑了出去。另有一些丫环婆子将二姨娘抬到了侧屋安置起来,不一会地上也被收拾干净了。林氏看了眼晨兮,深深叹了口气。晨兮走到了林氏边上,低声道:“对不起,母亲,我给您惹祸了。”林氏身体一僵,手抚上了晨兮脸,心疼道:“傻孩子,是母亲委屈了你们姐弟。”“母亲。”晨兮眼中含着泪扑到了林氏怀里。前世二姨娘用心机,表面上对她爱如几出,甚至什么都比如琳用得好些,虽然她是嫡女本该比如琳用好,可是毕竟是二姨娘当家,所以二姨娘一下大西北名声显赫,甚至得到了所有达官贵人赞誉,以至于她也认为二姨娘是个善良,平日里虽然性子使然不亲近如琳,但如琳但有所求也是求必应,应必果。加上二姨娘有意无意离间她与林氏,林氏又不亲近她,竟然让她心里觉得二姨娘比母亲还是亲,没想到她是认贼作母了,这全是二姨娘诡计!是二姨娘逼得母亲不敢与自己亲近,又她面前离间她与林氏母女情份,害得她一直远离母亲,直到母亲郁郁而终亦不曾见过几次面,甚至是有些怨恨。只有重生了,她才体会到母亲无奈,母亲痛,母亲对他们姐弟爱,为了她与弟弟安全,母亲是忍辱负重啊!今日她母亲身边,二姨娘还敢如此嚣张,可见平日里母亲是受了多大污辱与委曲啊!她暗中咬了咬牙,心坚硬了,她发誓,让这些欺负过她们一个个百倍千倍还来!林氏抚摸着她发,眼底闪过一道不容忽视坚决:“我知道将军不喜于我,所以我不争,可是我不争却成了退让,她们竟然步步紧逼,非要逼得我无处可逃,本来我想你们姐弟,一个弱一个幼,就算我有心却也经不住她们暗箭伤人,所以情愿不闻不问,忍气吞声,只希望你与曦儿有一个好未来,可是现看来错了,我越退她们越得寸进尺,所以我不退了,我不能一味逃避不到母亲责任了。”说到后来,林氏声音越来越来高,越来越坚定,充满了护犊决心。“不,母亲,您没错,错是女儿,女儿太弱了,弱到让母亲示弱才能保全,是女儿错!”晨兮泪流满面,是,前世她太弱了,弱到明明胸中有丘壑却不会表现出来,弱到明明被欺负却不会反击,她以为是自持了身份不与那些人多有计较,却没想到她行为母亲眼里是柔弱,是不能保护自己行为,从而让母亲投鼠忌器,不敢强硬,只怕所有报复都报复她与弟弟身上。现母亲从她身上看到了她坚强,所以母亲要绝地反击了!母亲是大儒世家出身,虽然从来以礼自持但不代表不知道人心险恶,不知道拿人手段!“傻孩子,不要说这些了,还是想想该怎么面对将军责难吧!”林氏怜惜地看着晨兮,低声叮嘱道:“一会你不要说话,把所有责任都推我身上,这样不过是妻妾之争,妻本来就比妾高上一头,就算教训了妾,她也只能认着!说出来多是妻子善妒发作小妾,并无大碍。”说完她严厉地看了眼身边丫环,沉声道:“听明白没有?一会将军问起,就说所有一切全是我做。”丫环面面相觑了半天,期期艾艾不肯答应。林氏一阵冷笑“怎么?你们都不把我当主子了?别忘了你们就算讨好秦氏又有什么用?她虽然掌握中馈却不过是个姨娘,你们卖身契都我手中,以前我是纵容了你们不代表我会纵容你们一辈子,从今后,我这屋里不用二心人!”丫环头如醍醐灌顶,纷纷跪了下来,她们真是昏了头了,看到林氏一惯软弱,忘了主子就是主子,是掌握着她们生杀大权人。就她们表示愿意为林氏作证时,晨兮制止了她们,对她们道:“不,你们直说就行了。”“兮儿!”林氏大惊失色。晨兮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对丫环们吩咐道:“你们出去迎接将军,将事实不偏不倚全然汇报。”“是。”一行人松了口气连忙走了出去,留下了母女俩。林氏急道:“兮儿,你怎么能这么傻?你要是认了这件事,传了出去说你一个嫡小姐殴打庶母,这会影响你声誉,你马上及笄了,要是因此而断了好姻缘,那如何是好?”“不会,母亲,您放心吧,这事传不出去,就算传出去,也不会影响我声誉,只会有人称赞父亲治家有道。”“你疯了么?她是你庶母,自古长幼有序,虽然她是妾,可是她也是你父亲房里人,也是你半个长辈。”“不,母亲,您错了,她确是妾,也是父亲房里人,可是妾就是妾,不是长辈,说好听点是服侍父亲,说难听点就是父亲一个玩物!难道身为嫡女打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玩物还用得着承担责任么?您看着吧,这件事后,女儿非但不会让父亲责怪,还要将管家权力夺回来。”林氏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晨兮,喃喃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思想?这是大逆不道。”晨兮微微一笑,不是她思想惊空骇俗,而是这世人观念正转变,就是因为她是重生,她才知道了妻妾之间身份不久将发生了惊天动地变化。这个战乱纷飞年代,妻也好,妾也好都跟着自己夫君天天过着提着脑袋日子,所以渐渐妻妾夫君心里地位并没有太大差距,而世俗对妻妾之间也没有过于苛刻等级,所以这些妾室对于夫君任何一个子女都占了个庶母名分。可是经过长时间战乱后迎来了第一波太平盛事,都说饱暖思**欲,因为日子好了,过得安逸了于是这些妾室都有了不安份思想,妻妾之间争斗愈演愈烈,而嫡子与庶子之间财产争斗也变得急剧,民怨载道。而有甚者,宫中妃子为了让自己孩子能够坐上那个令天下人垂涎三尺宝座,竟然敢下手毒害嫡子,虽然没有成功,可是却让皇上震怒了,而此时受魏晋遗风影响深刻一些文人墨客,纷纷跳了出来,对嫡庶不分,妻妾不分状况进行了严厉申讨,皇上深受其害又迫于压力,于是下达了一道妻妾等级制度文。这是一道极度残忍无情制度。它将“阶级”带进了家庭、带进了同床共枕人中、带进了手足之情中间,强行把血脉相连一家人分成了压迫和被压迫两类。发文中明文规定,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妻是三媒六聘迎上门,妾室只不过是个玩物,由妻子进行管教,妻子对妾室掌握了生杀大权,而且妾室子女不得继承家产,除非记妻子名下才能以嫡子身份继承祖业。前世,她所嫁那人之所以能从一个皇子成为了太子,只也因为当时嫡子不,从而让所有庶子都有机会争那个位子。想到那人,晨兮心头一痛,不是为了那人心痛,而是为了自己曾为他出生入死死而后已傻劲心疼。看到晨兮脸色一变,林氏以为她是担心一会受责,于是安慰道:“兮儿,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去。”晨兮回过神冲着林氏甜甜一笑:“我知道,母亲,刚才您怒斥二姨娘样子我好喜欢。”林氏听了一阵尴尬,她本守着儒家风范,讲究是不怒形于色,可是刚才她却忘了,她瞬间变得狰狞了,只是一个为了保护自己孩子母亲。“混帐东西,简直混帐!”门外传来杨大成怒吼,还有急步走来脚步声。晨兮眼珠一转,走到了门口,扑通一下跪了地上。林氏心疼不已,连忙走到了她边上,刚站定,门帘被掀了开来,露出了杨大成怒气冲冲脸。杨大成虽然不算英俊,不过因为是行伍出身,身强力壮倒是十分威武,加上也是个四品武将,常年浸**于上位,自然有股子威仪之气,一进门就带着一股子凛烈之气,林氏见了瑟缩一下。他看到跪地上晨兮,想到这个女儿无法无天竟然敢拿茶杯打自己庶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走到晨兮边上,抬起脚狠狠踹向了她。熟知杨大成脾气晨兮早有准备,借着他脚劲顺势摔向了一边,虽然杨大成脚只是碰到了她肩而已,可是旁人眼里却是被踹倒了,而且还是狠狠踹到了。而杨大成却怒气未消还等再补上一脚。林氏大惊失色扑通一下跪了地上,抱住了杨大成腿,哭求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兮儿身子娇弱可禁不起将军这一脚啊,有什么火都发妾身身上吧。”因着这事太出乎意料,杨大成是凭着一股子怒意才下了狠脚,被林氏抱住了脚后,他理智慢慢恢复过来,听到林氏哭求,他不禁看向了晨兮,见她唇间溢出一缕鲜血,心中不免有些懊恼,这个女儿虽然他并不太喜欢,可是也是他亲生骨肉,他还是有些情份。正好林氏抱着他腿,于是他恨恨甩开了林氏,将怒意发作到了林氏身上,吼道:“你养好女儿!竟然连庶母也敢打,这就是你们林家诗书传家风仪么?”“将军,千错万错是我错,不要怪兮儿,兮儿还小,我以后一定严加教育。”“哼,什么好材都被你养成了劈材了,依我看,以后兮儿你不用教了,还不如让秦氏教来得妥当,好歹如琳不敢做出殴打庶母事”杨大成无情无义话让林氏听了如刀剜般痛,她一直知道自己不为杨大成所喜,却不料杨大成心里她被这般轻贱,甚至连自己亲生女儿也要认姨娘为母!这算什么?可是她心痛归心痛,却不敢这时候再捋了杨大成虎须,只得打落门牙往里吞。杨大成见她这般是心中厌恶,皱了皱眉道:“秦氏呢?我要去看看秦氏。”“隔壁,我已经请大夫了。”“哼。”杨大成拂袖而去。林氏扑到了晨兮边上,抱着她痛哭了起来,晨兮拉了拉林氏手,将唇凑到她耳边,轻道:“母亲莫伤心,父亲并未踢伤我,这血是我咬破舌尖后流,您别担心。”林氏一惊,眼睛眨了眨,微微离开晨兮脸数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个女儿竟然连自己父亲也敢设计?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才没些日子,这个女儿让她感觉不认识了?晨兮微微一笑,眼底却冰冷一片,沉声道:“母亲莫要害怕,非是女儿奸诈,实是他们逼,如果不用些心计说不定咱们一家连葬身之地都没有了。”这话一下激起了林氏心底积压了多年怨怼,她阴沉着脸,狠狠地点了点头:“兮儿说对,既然他们不仁就不要怪我无义了。”晨兮欣慰一笑:“母亲能如此想就好了,一会母亲就看我眼色行事,必会让那些妾室从此没了翻身机会。”林氏惊异于晨兮变化,却郑重点了点头。林氏哪知道晨兮是死过一次人,就是因为前世晨兮过于软弱才让她真死无葬身之地,这次重生是她熊熊烈火中用生命之血发了毒咒才能得到,她怎么会不珍惜这一切呢?她一定要这些算计过她人血债血还!这时大夫已经去隔壁了,期间传来杨大成焦急声音,声音里透着对秦氏关怀与爱怜。那种担忧之情让林氏苦涩万分,虽然早就对杨大成没了情意,可是自己夫君当着自己面对别女人这般关切总是伤了她心。晨兮自然明白林氏心中苦,遂紧紧地抓着林氏手,母女俩相偎着吸取彼此温暖。听到大夫说只是小伤并无大碍,杨大成情绪才稳定下来。等送走了大夫,二姨娘还没醒来,趁着这时,杨大成又怒气勃勃地走到了林氏屋里,眼森然扫过了晨兮后,对林氏道:“幸亏秦氏无碍,可是你已然不适合管教晨兮了,以后晨兮就让秦氏管教吧。”林氏一阵气苦,自古就没听过把嫡女放小妾身边教养,难道教嫡女去做妾么?她一直知道杨大成不喜于她,却没想到不喜成这样,非但不喜于她,还如此轻视兮儿,兮儿是她命,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兮儿认个妾室作母!她一反往常温顺,坚决道:“我自己女儿自己养,决不会假手他人!”“你自己养?你养出什么好来了?连庶母都敢打这就是你教养?”林氏正待反驳,这时晨兮幽幽声音从地上传来:“父亲,请问女儿哪里不如如琳妹妹了,要将女儿让二姨娘教养?”杨大成被她一问,顿时愣了愣,是啊,晨兮哪里不如如琳了?这个女儿虽然不讨喜,可是她外声名却样样超过了如琳,这把她放秦氏房里养说不过去,虽然大西北对妻妾等级区别不是太严格,可是妾还是妾,断不能让嫡女认妾作母。除非是把妻贬成妾,抬妾作妻!可是林氏是大儒世家出身,一直安份守已,从未犯七出之罪,他又怎么可以休妻呢?这还不被世人唾沫星子把他淹死了?何况林家似乎又有被圣上重用之势!一时间他有些尴尬,不过想到晨兮打了秦氏顿时底气一足:“你敢打庶母就是没有教养,如琳可敢打庶母?”晨兮不禁冷笑,如琳打得还少么?父亲十几个妾室,受宠就那么几个,不受宠还不如丫环,如琳因为她们曾经得过父亲宠爱,抢了秦氏专宠,等她们失宠后哪个没被她打过?父亲居然拿这个比较,真是好笑。见她表情里透着不屑,好不容易掩下怒意杨大成又怒了,他吼道:“你看看你是什么表情?”晨兮淡淡道:“只是不敢苟同父亲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