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高约镇的居民们可能再说五十年都不会腻。这个和千千万万个边陲小镇差不多贫穷荒凉却又例行驻扎了了队边防士兵的小城,例来是没有新鲜事来让这些各地征集来的士兵们说嘴的。除了去年夏天这里西南角的一大片荒地忽然被人圈了起来,盖起了一大片建筑群。这也没什么新奇的,直到这片建筑物的最后一块瓦片落成,牌匾被端端正正地挂到大门正中,才有认识字的人愕然地张大嘴巴,下一步就是揉眼睛:这不是真的吧?镇子里的居民们对这个众说纷纭的地方议论归议论,但里面偶尔进出的人衣饰华贵,举止文雅,神态倨傲,一看就是身家不菲的贵人。即使他们不认识字,但眼色还是认得的,这些人是跟自己这些平民们处于两个世界的,因此每个人嘴上八卦得起劲,真正有胆子上去搭讪的却没有几个。只有几个胆子特别大的会经常蹲守在大门的角落里,乐此不疲地窥看进出的人们。哦,错了,应该是女人们。那些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可算有了另外的去处,这个地方可真是妙,里面住的居然全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还个顶个的漂亮!刚流着哈喇子目视那个胸大腿长的性感小美女走过去,口水还没来得及擦,就迎来了纤细柔弱的病美人。几个流浪汉坐在那儿都舍不得挪窝了:这到底是什么风水宝地啊?跟这些美人儿们一比,他们还看得上那些粗蠢的婆娘吗?哎呀,又一个出来了!几个家伙兴冲冲而又默契地把头扭过去,马上又一脸厌鄙地齐刷刷扭回来:鲜花里面夹了根杂草总是特别难以忍受!那个被他们嫌弃得特别厉害的女孩仿佛为了照顾几人的眼睛,“害羞”地连脸都没抬起来,匆匆地越过了那几个人。走出老远,女孩才把脑袋从那身灰扑扑的衣服里抬起来:新校区就是这点不好,像那些建在郊区的大学城一样,与周围的民房草棚格格不入不说,还时常聚集一群无所事事的村痞无赖来污染你的眼睛。不过,她不常出门,每个月至多出个一两次就行了,只是苦了那些喜欢逛街的女孩,到这里来上学,跟流放有什么区别?购置完所需物品后,女孩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学校。因为身后背着个庞大的包袱,她时不时地需要注意才能不碰到别人,与那些身着靓衫的贵女们擦肩而过的她无一例外地受到了那些贵女们不耐烦的注目,她视那些嫌恶的眼神为无物,熟门熟路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_______________________宿舍里另一个女孩雷安妮看到她,赶紧帮着她卸下肩上的东西,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芭芭拉,你回来了?”女孩吃力地躲过女孩莽撞的双手,轻声说道:“轻点,这些可都是贝蒂和布兰琪的化妆品和小零食,不能乱碰的,别压坏了。”雷安妮一听反而气得重重地拍了一下硕大的布袋,大声问道:“她们又欺负你,让你带东西啦?你就说一次不愿意又怎么了?”女孩芭芭拉腼腆而木讷地笑了笑:“这怎么叫欺负呢?能帮到她们的忙,我很乐意呢。”雷安妮被她这谁都可以欺负,谁都可以使唤的老好人腔调给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恨恨地捶了下墙壁。“哎哟,我说,小爆炭,这又是谁惹到你啦?我真得跟神主祷告一下,感谢他没有赐予你火系天赋,不然,我们这住的地方肯定不知被烧了多少回了。”这么尖酸刻薄的话却是由一道柔媚娇嫩的女声说出的,尽管如此好听的声音说的却是讽刺人的话,却因为这道声音的娇嗲,令这些话的杀伤力减弱了不少。若叫那些大门口的流浪汉们听到了,只怕不管说的是什么内容,心里肯定都跟着酥了。雷安妮憋闷地瞥了眼回归小透明状态,默默地收拾东西的女孩,哼了一声,拨开两个挡在门口的女孩走了出去。跟在后面的女孩生气地瞪着雷安妮的背影,气哼哼地道:“布兰琪,这个雷安妮太可恶了,我们得好好教训她才是。”布兰妮赶紧咳嗽了一下,眉毛向着在收拾房间的女孩一挑,提醒道:“贝蒂!”那女孩瞟了这个芭芭拉一眼,随意地摆摆手笑道:“不用在意,这不就跟个死人一样吗?”说着,用脚尖踢踢她:“喂,昨天洗的衣服还没有取,你快点取来。”女孩直起身子,直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木登登地问道:“现在才是春天,外套还没干。”贝蒂眉毛一竖,“叫你去就去!哪这么多废话!”刚一说完,屋子里就飞窜出一只白猫,在她的腿上狠狠地挠了一下,贝蒂疼地大哭起来,还不忘咒骂:“该死的芭芭拉,你怎么还没处理掉这只瘟猫!呜呜呜,好疼啊!”布兰琪则取下脚上的鞋子就朝白猫砸了过去,却被白猫机灵地躲了过去,反而把那双昂贵的鞋砸断了一条细根!她气急败坏:“芭芭拉,快把这只猫给捉住杀了!不然,你今天晚上休想回来睡觉!”胆怯的女孩被这几句随口的恐吓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她趁着屋里鸡飞狗跳的时机跑出房间,还不忘害怕地叫道:“我这就去,求你们千万别把我锁到门外。”白猫身形灵活地跳出了门外,几下就跑得无影无踪。女孩跟在白猫的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是追丢了猫,她也不敢就此空手回去,反而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焦急地学着猫叫,试图把这只猫给骗出来。有见到这幕的女孩就停下来看热闹:“看哪,一定是布兰琪又折腾她们宿舍的土老帽了。”“哧,布兰琪对着这么个人也下得去手,”女孩追逐的身影一顿,这里除了那个雷安妮,难道还有别人会同情心泛滥?果然,那女孩下一句就是:“太弱了,连挑战性都没有。”女孩自嘲一笑:雷安妮那样的傻子可不多见!何况,雷安妮敢这么做,凭的可不光是一身的傻气!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直到跑进学院最偏僻的小树林,看不见所有人的人影,女孩脸上怯懦的神情一变,霍地腾身跳上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她闲闲地跨坐在树枝上,嘴角带了两分笑意:“白白,快出来喽,给你带了好东西吃。”刚才还遍寻不获的小白猫听到这话,立刻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几下爬上女孩所在的大树,跳进她怀里讨好地“咪呜咪呜”地叫起来。女孩好笑地敲了它一个脑瓜嘣:“说你是只猫,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猫哪,以后不许再学猫叫!”小白猫委屈而不解地看着女孩:那该怎么叫?女孩被它水水软软的眼神看得心头大起怜爱,又狠狠地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跟它玩了好一会儿,才隔空看着某个方向笑道:“我带了你们俩都喜欢的小鱼干哦,你若不喜欢,我都给白白吃了。”白白一听,在她怀里蹦哒得更着急了,两只小肉爪子扒着她的衣襟就要往外扯,女孩慌忙捉住它的小爪子哭笑不得:“唉,你一个女生,从哪里学得这么流氓,快放下,又不是不给你。”说完,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摸出了一包炸得香喷喷的金黄色鱼干,撕开了喂给已经急不可待的小白猫。这时,树枝上仿佛凭空出现了一只小小的棕色跳鼠,二话不说就要扑过来抢那包唯一的小鱼干。女孩忙把鱼干举到它够不着的高度笑道:“奥尔良,又错了,现在是春天,跳鼠该换毛了,不是棕色,而是灰色!”奥尔良抬起上肢看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小身子一抖,一身黄毛眨眼就变成了灰色,接着又猛扑过来:“喂,你这只臭猫,别吃得这么快!给我留点呀。”一人两兽吃饱玩够了,才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准备启程回家,小白猫撒着娇非让艾米莉给它揉肚皮,不然就不肯回魔兽空间,女孩嘴角含着纵容的笑意揉得它舒服地直哼哼。奥尔良嫉妒得小黑眼睛都瞪出来了,它一只堂堂神兽可放不下那个面子去撒娇,只得气鼓鼓地撇着小脑袋一个劲儿地从鼻孔出气。郁闷地问起了另一个话题:“主人,难道你要一直在那些愚蠢的女人面前装吗?每次见那些女人的傻样我都恨不得把她们变老二十岁。”人类社会生活几年,奥尔良怎么会不明白衰老对女人的杀伤力?它这么说,看来真的是气急了。艾米莉晃荡着双腿,只得给自家的魔兽做心理辅导:“你可别乱来啊,你不觉得每次看那些女人气得跳脚很好玩吗?”她说着说着,想起今天布兰琪和贝蒂的表情又笑弯了腰:“我又没损失什么,看看戏而已,何乐而不为。”奥尔良还是不高兴:“你是神兽的主人啊,用不着这么委屈的,她们只不过仗着身后的家族,自己又没什么本事,用得着那么害怕吗?”艾米莉一点都没被自家神兽的小脾气影响到,她耸耸肩,有趣地望着为自己报不平的魔宠,无辜地说道:“不然怎么办呢?这里是米耶斯布唉,遍地权贵,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商人寄养在贵族亲戚家的孤女,我难道不该害怕这些公侯之女,皇室贵戚们吗?表现得太出格是会引人注意的,只有足够愚笨才足够安全。”这种千篇一律的对话无一例外地以奥尔良的落败而告终,它耷拉着小脑袋,虽然被主人劝服了,但心里依然不解的,即便它再聪明,也脱不过是只遵循魔兽规则行事的兽。在魔兽世界里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就算是示弱,也是为了打败强者,类似这种扮弱的行为在魔兽世界中会叫人不齿的。算了,它有点自暴自弃地想:谁叫这个狡猾的家伙是自己的主人呢?它只用听她的命令就行了。只是,奥尔良困惑地看向艾米莉看似轻快的背影:难道主人真的对那些侮辱一点都不在意吗?它觉得,好像它越来越看不懂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