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未来

安曼巫师死了，死在了迷雾海近海的一个岛屿上，据幸存下来的奥拉说，那个岛屿上聚集了一批相当规模的蓝鳞鱼人。而这批蓝鳞鱼人之所以聚集在一起，是因为他们的族群之中诞生了一名蓝鳞先知。安曼就是和在和蓝鳞先知的战斗中和对方同归于尽的。这些消息，不是奥拉告诉兰斯的，而是他的父亲，从北方归来的莱恩子爵亲口告诉他的。……静寂的子爵书房中，父子俩沉默不语。兰斯心神大震，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说实话，他和安曼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老巫师在收了自己为弟子之后，一直悉心教导。无论兰斯有什么方面的问题，他都会非常耐心地为他解答。这种感觉让兰斯觉得非常舒服。他觉得安曼很亲切，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几个可以信任的人。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在兰斯眼里法力强大的二级巫师，居然就这么死了。“这次我们领地军事力量损失惨重，我带往北方的人马折损了一半，不过总算将那些蛮兽人统统斩杀了。”子爵坐在书桌后面，此时此刻，两人仿佛回到了兰斯刚刚穿越的那个夜晚。父子俩坐在那里，相互交谈。莱恩子爵其实也只是比兰斯早一步回到城堡而已，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是震惊且心痛。安曼是他的领地上最强大最神秘的力量，也是他结交多年的好友！“如今你的老师也和蓝鳞鱼人先知同归于尽了，恐怕周边的几个领地，都会蠢蠢欲动。”莱恩子爵露出了一丝沧桑之色，这些年来，他之所以能占据西海岸这么一大片肥沃的土地，靠的不仅是他个人强大的武力，而且还有安曼这个巫师在他背后撑腰。安曼一走，领地周边必然会产生波折。“我听说，波洛那边也出错了，我刚想去救他们，没想到你倒是有勇气带人将他们救了出来。不愧是我的儿子。”子爵有些欣慰地看着兰斯，同时露出了一丝询问之色。兰斯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汇报了一遍，稍微弱化了一些自己的作用，告诉子爵魔化的根源已经被他找到，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云云。子爵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其实，安曼的去世，对你的影响是最大的，我的孩子。”“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未来？”子爵轻声问。兰斯蓦然抬头，这一刻，他在素来威严无比的子爵眼中看到的却是满满的温情。一直以铁血、严厉著称的莱恩子爵，也有这样的一面么？兰斯有些苦涩地摇了摇头，安曼一死，他便失去了学习法术的来源。只能独自一人继续在巫师之路上缓缓摸索，而没有了老师的指导，他进步的速度无疑会变得有些缓慢。据安曼说，许多惊采绝艳的野巫师都因为没有人指导，最终只能碌碌一生，一无所成。他的未来？恐怕只能成为一名野巫师，自行摸索前进的道路了吧？一想到这里，兰斯的心情就变得更加沉重。谁知道子爵却沉吟道：“其实，你的老师在临终前，还是给你指出了一条路。”“据奥拉说，当时他带领着士兵们攻击鱼人们的老巢，安曼和那头蓝鳞先知则是进行了施法者之间的决斗。那头该死的鱼人中了安曼一记冰锥，刺入心脏，直接死亡；而安曼也因为鱼人先知的一个法术，最终生命力流逝完毕，没能撑下去。”听到这里，兰斯不由皱眉：“什么法术？”子爵平静地说：“衰弱之光。”“不可能！”兰斯摇头道：“衰弱之光怎么可能杀死老师？”兰斯知道，衰弱之光是1阶法术，可以削弱一个人的生命力和身体素质，但绝不可能将他杀死。子爵苦笑道：“衰弱之光当然不可能杀死一般的巫师，但是安曼不同。”“你知道吗？他其实是我童年的玩伴，今年和我一样大，都是四十七岁。”兰斯震惊了！自己的老师竟然是和父亲一样的年龄么？但是他的外表看上去分明就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啊！“难道是……？”兰斯脑海中浮现过一种可能姓。“他当初为了冲击二级巫师，凝聚魔力池，差不多燃烧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才成功的。所以当他成为二级巫师之后，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子爵苦笑道：“有一段时间，他尝试冲击更加高级的三级巫师，但是他失败了，所以他才会离开原本所在的巫师组织，回到了我们的家乡。”“他的生命，本来还剩三年左右。但是那个该死的鱼人……”说道这里，子爵就不再言语了。他的双拳紧握，上面的青筋暴露出了他的愤怒。兰斯明白了。以普通人的体质，硬抗衰弱之光最多是老上几岁，但是安曼本来就没几年好活了，自然便直接被剥夺了生命！……“安曼中了衰弱之光后，没有立刻死去，他吩咐奥拉了一些事情。而奥拉也将这些事情都转述给了我。”过了一会儿，莱恩子爵才继续道：“现在，我需要你做出一个选择。”“你还想继续你的巫师之路么？”“巫师之路，是非常艰难辛苦的。比如你的老师，他为了成为二级巫师，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而在寻觅真理的过程中，你将会遇到许许多多的困难，邪恶的巫师、居心叵测的怪物都是家常便饭。你可能会死亡，死在异国他乡。你也可能被流放，永远都回不到自己的家乡。”“你，还想继续走这条路吗？”子爵锐利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兰斯。兰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当然。”莱恩的眼神立刻变得无比复杂，他忽而笑了笑：“我也猜你会这么做的。”“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和你的母亲一点都不像。但是最近，我发现你和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子爵叹息一声，从一旁的桌子上搬了一些东西过来。兰斯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物品。“这些都是你老师临终前留给你的。他说，如果你想继续你的巫师之路，那么就拿着这些东西。”子爵解释道：“他让你前往奔流城，坐船抵达北方的临冬港，然后到临冬港北方的低语森林，找到一个叫希克斯的人。”“他会送你去巫师界。”兰斯接过那些东西，稍微清点了下，发现这里面有二十块质地精纯的下等魔石。这种魔石可和月光塔底那块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不同，里面蕴藏的魔力非常精纯，不需要转化，就能吸纳使用，也是巫师界的硬通货；一本笔记本，上面记载了安曼擅长的魔化物品的制作方式；一些零散的魔法材料，应该是安曼出海的时候随身携带在身上的。最后，则是一封淡红色的信件，上面印着一个彩虹似的符文。“这是彩虹岛的推荐信。”子爵解释道：“当初安曼就是在这个巫师组织中学习的，有了这封推荐信，想来你加入彩虹岛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你的老师在临终前已经把一切给你安排好了。”彩虹岛么？兰斯心中不由有些憧憬起来。“明天我会派人去奔流城给你订船票，你准备一下，我记得大概半个月以后就有一艘船会北上临冬港，到时候，你就走吧。”子爵忽而又道。兰斯一愣，这就要走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甚至有些措手不及。他抬头看了看子爵，露出了惊疑的神色。子爵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缓缓地道：“走吧。这片领地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你应该走向更广阔的天地。”“父亲大人，你这是在赶我走吗？”兰斯有些苦涩地问道。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突然有些难受的感觉。这些时间以来，他已经对这片土地隐隐产生了归属感。子爵摇头道：“我们是世俗界的人，一旦成为了巫师，和凡人就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安曼是一个例外。既然你选择了巫师之路，就要做好准备去承受它的孤寂与枯燥。”“你的哥哥将成为我的继承人，而你，多年以后，这片领地上的人们将不会谈论起你。莱恩子爵的次子，将不会出现在人们的记忆之中。你注定不属于这里。”兰斯心里越来越沉重，那种不舍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烈。“然而，不论如何。兰斯，你都是我的孩子。”子爵绕过书桌，张开双臂，抱住兰斯。“小子，不管你走到了哪里，不管你是否成为了巫师，还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你都是我的孩子。”他狠狠地抱紧了兰斯。“祝你好运。”兰斯的眼眶有些湿热了。……“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子爵松开兰斯，沉声道：“进来。”书房门被打开，高大的格里芬走了进来。令兰斯有些诧异的是，他的这位兄长此时居然还穿着盔甲。“父亲大人，我们该出发了。”格里芬冲着兰斯一笑，转而对子爵说道。子爵点了点头。兰斯不明所以地问：“出发？你们要去哪儿？”格里芬整了整身上的盔甲，咧嘴道：“杀人。”子爵冷冷地补充了一句：“鱼人。”“那帮该死的杂碎，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