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节 回旋小径

“当然……故事嘛，总是有很多种叙述方式的。”雷吉斯有些尴尬地笑笑。“两位巫师大人，你们在聊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怯怯的声音插了进来。兰斯回头一看，原来是吉安，这小子运气太差了，被绯红之蝎或者是别人盯上了，结果差点被雷吉斯当成奸细给杀了。对于巫师们来说，一条凡人的性命和潜在的威胁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不是兰斯出现的话，恐怕这倒霉鬼已经死在雷吉斯的手里了。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勇气上来和雷吉斯搭讪，这让兰斯有些意外。“小绵羊，你的恐高症好了？”雷吉斯看了吉安一眼，不屑地说：“我们在聊神罚之谷的事情。”“神罚之谷？”吉安眼前一亮：“其实我父亲和我讲过一些关于神罚之谷的故事……”“打住，我们可没有兴趣听。”雷吉斯的余光中瞥见兰斯的笑意，顿时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吉安的话。后者懦弱地缩了一下：“那我还是去别处逛逛好了。”兰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感觉到有些什么不对劲。“你们凭什么排除了吉安的嫌疑？”兰斯有些奇怪地问：“虽然他的证词看上去无懈可击，但也有可能，那只蝎子就是他主动带进来的。”络腮胡子笑说：“如果这头小绵羊有问题，那么兰斯先生您。恐怕也逃脱不了嫌疑。更何况，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已经被革职了，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反正他们的态度是很明显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躲在客舱里，度过那难熬的两天半吧！”“不要用这种诧异的眼神看着我，神罚之谷这段路非常不好走，其中还要经过那种狭窄迂回的道路，浮空艇想要顺利经过，必须降低速度才行否则很容易一头撞上山壁的。所以两天半是最少的时间。”“如果碰上暴风雨。可能还要晚一点呢！”……暮色渐渐降临，太阳从西方落下，将一身余晖留给了大地。而前方的那浓密的阴影，正在不断地靠近。所有的浮空艇排成了一支长队。在各个船长的协同指挥之下。开始缓缓驶入神罚之谷。“升起防护罩！”“快！所有乘客离开甲板。非巫师工作人员也进入舱内！”一条条命令被迅速发布了下去，浮空艇上一名名乘客和工作人员正在井然有序地撤退，天空上的气流开始变得疯狂起来。一座座风帆被降了下来靠近神罚之谷后。浮空艇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来减速，虽说有防护罩，但是如果风帆一直升着的话，那么强烈的气流将会不断地推动着浮空艇冲向毁灭的深渊。这一次兰斯乘坐的航班，所有的浮空艇都是属于一家名叫波普商会的，这是一个老牌的商会，而船长们都经过多次培训，也有长期驾驶经验。面对神罚之谷的天堑，他们并没有着急进入，也没有在乎太阳落山之前的那一点时光。兰斯在客舱的窗户中观察到，浮空艇群在第一山脉以北耽搁了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船长们在用通讯设备彼此交流着什么，一旁的雷吉斯有些嘟囔地说：“真奇怪，一般来说，集结浮空艇和发号施令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行了啊，他们在等什么？”兰斯皱起了眉头，他摇摇地望着远方的山脉，心中有一种难言的预感。“如果老米勒在这里就好了，他的感知能力一定能感觉到什么。”他有些心烦意乱地坐在那里，废了老半天，才让自己静下心来。正巧在这个时候，似乎是因为夜幕已深的缘故，排在第一位的那艘浮空艇终于开始调转方向。它的浑身上下包裹着两层半透明的薄膜，第一层是兰斯之前在甲板上见过的空气过滤膜，第二层则是真正的巫术防护罩。虽然都是半透明的状态，但是两者的强度却是不可同日而语。据说这种防护罩，可以抵抗三阶魔物的进攻，这也是波普商会的信心所在。除了防护罩升起之外，每一艘浮空艇的头灯数目也变多了。从两盏变成了六盏，足足增加了两倍！而尾灯的数目同样有所增加。根据雷吉斯的说法，这是因为神罚之谷内部太过曲折的缘故，稍有不慎，就容易遭遇撞击事件。“曾经有一支队伍，因为第一艘船在半路上遇到了一只魔物的袭击所以它停下来了。事实上，那个魔物并不可怕，第一艘船的船长停下来只是想予以还击。但是万万没想到，他的这个举动招致了更大的祸患。因为尾灯不够明显，又没有提前发出信号，第二艘浮空艇在拐过一个弯之后，连减速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撞了上去……然后是第三艘和第四艘，一直到第七艘船的船长才发现前面的不对劲，提前停了下来可是他犯了同样的错误：毕竟船队一共一般都有十几艘船，后面的人没有意识到前面出了状况，所以……梆梆梆！”雷吉斯一边喝着酒，一边诉说着这些故事：“所有的船都撞在了一起，最中间的甚至被压扁了，有的擦着石壁摔了下去，有的干脆就在空中解体了……”“再后来，所有的船队都学乖了。为了抵抗奥术干涉，波普商会特意从可恶的侏儒的手里购买了通讯仪器。这玩意儿可以克服天上的风元素波动导致的奥术干涉，从而达到通讯的效果。顺便说一句，神罚之谷虽然不处于乱流区，但是这里是风性法术因子的天下，所以除了真正的风巫师，最好别轻易使用法术。”兰斯这才明白，为什么巫师们非得要乘坐浮空艇度过第一山脉，而不是直接乘坐自己的魔毯飞过去了。就算是没有乱流的神罚之谷内，也是充满了危机！……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就在兰斯无聊地快打瞌睡的时候，他所在的第八艘浮空艇，终于调转了方向，在第七艘的影子之后，缓缓驶入了神罚之谷。由于是夜晚，除了灯光照耀的地方，其余都是漆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然而就算是如此，在浮空艇转弯的时候，兰斯也能看到在探照灯的作用之下，山谷两旁崎岖的石头和山壁。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山壁上，居然“贴着”一具具干尸！“嘿嘿，看到了没有。”络腮胡子忍不住笑道：“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简直要吓坏了。”“这些尸体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他们会在这儿？”兰斯忍不住问道。络腮胡子忍不住白了白眼睛：“既然你已经知道都是故事了，怎么还会问我？如果要较真一些的话，我只能告诉你谁也不知道。你听说过的那些故事，不过是人类过剩的想象力杜撰出来的玩意儿罢了。”浮空艇在静谧的夜色中缓缓行驶着。兰斯的目光也从起初的震惊变得平静下来。正如络腮胡子所说，看得多了，自然会习惯。这一具具干尸，姿势诡异地贴在石壁上，有些地方稀疏，有些地方则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仿佛他们的身体已经和石壁融为了一体。在这个独特的地形里，兰斯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他们。风吹日晒之下，所有的干尸都有明显的风化现象，但是还不至于彻底被抹去痕迹的缘故兰斯猜测这其中多半和这些尸体已经与山壁融为一体这一点有关系。石头和尸体，冰冷的结合，诡异而冷漠，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不安。作为一名巫师，兰斯的好奇心是很大的，只不过在观察了一阵之后，他也渐渐觉得有些无趣。这些尸体并没有任何不妥或者邪异之处，他们就是普通的尸骨，只不过被融化在了石头里而已。虽然隔着防护罩和货仓，但是兰斯的精神力依然能探测到一些，结果很明显，这些尸骨本身或者背后的山壁，都没有任何的魔力。倒是风性法术因子的气息真是非常浓郁，如果船上有真正的风巫师，那对他来说，此地真是修行的好地方。于是在夜幕之下，昏黄的灯光闪烁不已，一艘艘浮空艇缓缓地在神罚之谷内曲折地前进着。而兰斯预感之中似乎要发生的什么事，却根本没有任何迹象。整整一天过去了，别说绯红之蝎了，就算是普通的小型魔物，都没有遇到过。用雷吉斯的话来说，“简直就是运气好的过分！”既然左右无事，兰斯也就不再胡思乱想，干脆开始在船舱里进行一些轻量的冥想起来。进入神罚之谷的第二天下午，浮空艇前进的速度再次降慢了三分之一。前方的通道开始变得更加弯曲，兰斯甚至看到了一个深幽的隧道入口！“那是，我们要在第一山脉的山腹中绕一整圈，才能顺利抵达南部区域。”雷吉斯看出了兰斯的疑惑，懒洋洋地解释说。他的话音刚落，附近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