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旧事(上)我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如果早知道苏勖如此仗义,肯不顾一切出手相救泣红,大约我那日没那么容易接受清遥吧。——不过接受不接受又如何?只不过是个孤独的游魂在异世寻觅着的一点寄托吧。感情么?一个异世的云溪月,又能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去爱一个人?我自嘲地苦笑,抬头看向苏勖,他却也正看我。四目一对,他立刻缩回眼神,向着清遥笑道:“我那日知道了书儿下落,本待通知你的,正好事多,又知她很是安全,竟忘了。”他这话自然不是实话,连我都猜到了他是刻意隐瞒我的下落,何况东方清遥?清遥微笑道:“哦,苏兄的心,我自是知道。”他说的虽是闲闲的,但连苏勖也窘了窘,才道:“东方兄,『吟』容炖了汤,且在这里吃午饭,边吃边聊啊。”清遥淡淡道:“不必了,我中午还有应酬,不能相扰了,改日吧。”清遥行了一礼,一拉我,回身便走。我心里倒有些恋恋之意,边走边回头张望。苏勖只送了几步,便住了脚步,站在门口目送我们离去。只是他向来如星子般晶亮的眸子,却沉静如水,深沉如水,再看不出那水下是否有着涌动着暗流,或是正酝酿着惊天的波涛。回到书苑的一路之上,清遥都是阴沉着脸。我为自己心里对苏勖的那点莫名情愫,居然有丝愧疚一般,不太敢跟他讲话。直到回了我房中,清遥掩上门,才道:“书儿,以后不要去见苏勖,也不要去见『吟』容。”我低了头,道:“哦,泣红既然很好,我自是不必再去见他们。”清遥轻叹口气,抚住我的脸,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但是,苏勖,没那么简单。”我蓦地抬头道:“什么意思?”清遥沉默片刻,道:“官场的事,连我都说不明白,但其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不懂,我也不很明白,但离远一些,总还是好的。”我其实是知道的。历史上的这类事情,实在太多了。据我所知,便是李世民的几个受重用的儿子,太子承乾,魏王李泰,晋王李治,及吴王李恪,都曾各自培养自己的势力,互相争竞,总算李世民还算聪明,最后的决定,并没有让几个儿子自相残杀而死。这就是所谓的政治,所谓的官场。我同意清遥的观点,我也同样是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我牵着清遥衣袖,很柔顺地道了声“好”。但清遥却似再没注意到我的柔情。他的目光变得缥缈而悲伤,『迷』离着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困『惑』。只听他道:“书儿,你只知道你父亲救过我全家,你可知道,我家当时是怎样陷入绝境的?”我自是不知。便是真的白痴容书儿,只怕也未必能知。逍遥的声音也渐渐缥缈了:“因为我家参与了政事。当年当今皇上只是秦王,皇太子却是李建成。李建成对东方家很是照拂.太子青眼,我祖父和父亲自是尽力相报。太子府里用的兵器,倒有一半是我家暗暗为他铸造的。”“当时容世伯便已跟我家十分交好,我家为太子做的事自然没能瞒过他去。当时他便劝我们,但得保眼前平安,莫再求大富大贵,方是长久之道。可惜祖父与父亲当时已经骑虎难下,便是欲抽身退步,亦是晚了,人人都知东方家是太子一党,一旦退身,只怕立时不容于其余势力;何况既知晓太子极多秘密,太子又岂肯轻易罢手?”“容世伯知道我们难处,长叹一声,说既已如此,不如他便改投秦王一系,如果东方家出事,他方可力保;而便是秦王出事,想来东方家也不会置之不理。”“容世伯以他倾国财富,为秦王提供了极大便利,因此深得秦王信用。而太子秦王之争,也愈演愈烈,终于酿成了玄武门之变。”玄武门之变!我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