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错过(下)我定定神,摇摇头,道:“只是做了个好梦。”白玛放了心,侧身又睡。我却再睡不着了,只是在**辗转反侧,一直挨到天亮。我自回中土后一向身子不是太好,又有容锦城疼爱,素来也无人来责我晨昏定省之事,遂也偷着懒,就在**洗了脸,吃了一点东西,便窝在暖暖的锦衾里看书休养。近午时,剪碧拖着笨重的身子挪了过来,有些怯怯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皱眉道:“怎么了?快坐下来说话。”有了六七个月身孕,她的肚子已经好大了,我瞧那娇怯不胜的模样,心下倍感怜惜。剪碧小心道:“三小姐,你怎么不去瞧瞧公子?他,他可念着你好几回了。”我微笑道:“我昨天出去又着了风,病怏怏的,这回子还乏着呢,改天再看他去。他的身子还好么?”剪碧眼圈一红,道:“嗯,休息几天,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现在却好瘦,身上好多的痂,新的旧的,都是受刑落下的,一直不曾好好治过,能逃出命来,也算是老天有眼了。”我“哦”了一声,道:“那你叫人好好照顾他吧,自己就不要太『操』劳了,养好身子,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才是最重要的。”剪碧颊上飞红,喃喃道:“嗯,看到他回来,我的心总算放下了。”打发走剪碧,我也起了身,叫顿珠派人去打听齐王、太子等人的动静,顺便查一查『吟』容目前的行止。『吟』容,我都不知该是鄙视她还是可怜她。为了自己,却害了我一生,她的心中,不知可曾有过一丝内疚?汉王侧妃,好耀眼的光环!只不知这个光环之下,她能否昂首挺胸心无顾忌地享受着她的志得意满?不久顿珠打听来消息,太子果然在竭力保着纥干承基,直指纥干承基是为人所陷害,甚至有谣言在坊间流传,说纥干承基的那些密信,系是魏王一党伪造,用来陷害纥干承基。侯君集等人亦在四处活动,直指魏王企图借纥干承基之事动摇太子根基,有不臣不轨之心。两党各有势力,各自为主造势,乃至酒楼画舫,亦不时有二党之人针尖对麦芒相持相争,甚至有彼此殴杀之事。一时闹得凶了,京城之中人心惶惶,流言纷纷,甚嚣尘上。大理寺无法决断,几方压力『逼』迫下,终究亦如东方清遥之案一般,将案卷移交刑部,等待由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三司会审。纥干承基虽在狱中,但深知太子势力非同小可,他自己又被从魏王势力笼罩下的大理寺转往被渗入太子势力的刑部,并连着换了几处牢房,自然必有耳目将消息源源不断传到他耳中。以他刚强个『性』,想他在这个情形下供出太子谋反之事,已是绝无可能。我默想纥干承基身受之困境,一时也是一筹莫展,只在自己房中叹息。这日阳光正好,我倚坐在窗边,看一对黄莺儿在梅下的野花丛中翻飞嘻斗,身后有熟悉的气息悄悄传来。一回头,东方清遥正温和微笑着,站在身畔。他着一身月白的长袍,并未束腰带,松挎挎垂着;头发乌黑,亦未束冠,只用一块淡『色』的头巾轻系着,全然一副居家休养的装束。面『色』依旧是雪白的,不知是不是在牢中常年不见得阳光的缘故,但唇边已有了血『色』,削瘦的面颊亦因着笑的弧度而甚觉生动,往日温润如玉的风采,瞧来已经恢复大半了。我心里动了一动,却也没有过份的狂喜。他回来这许多天我都不曾去看他一眼,算着他也该要来瞧我了。淡淡浮上一个笑容,我叫桃夭:“快挪张软榻来,给二姑爷坐呢!”东方清遥听我叫声二姑爷,笑容不由止了。一时在我身侧坐了,也看那野花开得绚烂,莺儿斗得可喜,出了好一会儿神,才问道:“书儿,病得重么?这么久也不见你到园里走走。”我垂下头,道:“也没什么,不过着些凉。”“自我回来,也好些日子了,还没好些?”东方清遥小心看我脸『色』。我没有回答,静静趴在桌上,让窗外那生机昂然的浓绿,倒映在眼帘中,掩盖心底不知哪里浮上来的一层沉沉死灰『色』。“书儿?”东方清遥凝视着我,好久,又轻轻唤我,却已夹杂了说不出的心痛。心里揪了一下,似又有热热的血往外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