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夏便来了江在铖的公司,美名:商讨生日会。这是林夏第二次来雨后,上一次她来请他专访。这一次心境有些不一样,主要还是公司里员工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了,明明想打量她,却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偶尔偷偷看看,说说,再看看,再说说,这真正不自在的是林夏。林夏也知道她们再说什么,肯定是江在铖有关了,谁让她顶着那么一个头衔呢,江在铖的女朋友,这个身份走到哪里都是值得人‘指手画脚’的,何况这还是江在铖的地盘。不过放眼望过去,都是女员工在交头接耳,果然,八卦的热衷程度男性永远也比不上女性,但是还有一个因素,江在铖的公司居然是女性偏多,这在这种大规模的企业着实少见的很,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某人故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是后者,那某人实在太可恶,太阴险了,虽然赵墨林旁边也仅是些美女,但人家光明正大,这样背后耍一套实在有违君子之道啊。不过转念一想,江在铖算什么君子,他是奸商。一路和畅通,客服小姐也很热情,林夏知道,这都仰仗了她是江在铖的女朋友这层关系。到了江在铖的办公室,四十九楼,这个家伙似乎很喜欢这样高处睥睨的感觉,办公也好,住所也好,都是在最高层,心理学上讲,这样的人往往有野心,有征服欲,江在铖正好就是这样的人。林夏来了一次,也算熟门熟路,这个秘书还是上次那个秘书,有些脸熟,林夏便直接走过去,自认为对方认识自己,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我要见江在铖。”秘书小姐在,这才抬起头来,开始的时候似乎有些恼怒,可能是这样不把某人‘威严’放在眼里的是头一回吧,毕竟江在铖的预约听说都排到明年了,可是当秘书小姐抬起头了,懵然过后,便很快地调整过来,甜甜一笑:“不好意思林小姐,总裁现在很忙,可能没有时间。”虽然秘书小姐笑得很甜,态度也很热情,但是林夏总觉得她眼神不对,总觉得有些闪烁。便突然想起了今天上午黎墨讲的那套办公室言情论,一般秘书这样的表情,说明老班正在进行‘奸情’,难不成江在铖真的在办公室里玩这一套?林夏有些心痒痒,也不给小秘书说话的机会:“我自己进去就好。”说完,便走进里间,抓奸去也。秘书小姐看着林夏洒脱迅速的身影,都来不及在阻止,在后面干着急,却又不敢越界进去,只得跺跺脚:“那个——林小姐。”暗自担心了,“这可怎么办?新华旧爱齐聚一堂,会不会打起来啊?闯祸了。”小秘书恹恹地在外间走来走去,真恨不得多生出双耳朵来听听里面的动静。这次真是闯祸了,小秘书像:才不久张静海小姐才进去,这公司谁不知道,张静海小姐喜欢总裁,这整个上海又有谁不知道,总裁的女朋友是林夏小姐,这新欢旧爱齐聚一堂,定是不会相安无事的。完了,完了,不会被解雇吧?小秘书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林夏却在里面悠哉悠哉,猫着步子走到门后面,俨然一副抓奸的模样,嘴角那抹笑,有些奸邪。林夏总说黎墨那些个什么什么论的不准,可是每一次都用来衡量江在铖,所以这不,这办公室奸情论正在进行。林夏小心地将耳朵贴在门后,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这耳朵才一竖起来,真让她听到了。“我不回去。”“这你做不了决定。”前一个是个女声,熟悉的女声音,林夏笃定她听过。后一个,不用怀疑,正是江在铖本人没错。果然有奸情。林夏不满足这样听得模模糊糊,还看不到人影,便小心地看了条缝,从门缝里看。一个女人,穿着淡紫色裙子的女人,一个身影很熟悉穿着淡紫色衣裙的女人……最后,林夏下结论,这个女人正是张静海。完全符合她的猜想,这办公室,要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也只有张静海了。林夏更‘求知若渴’地偷听,偷看。林夏太刚将一双大眼睛嵌在门上,就看到这惊艳的一幕,张静海从后面一把抱住江在铖,非常缠绢,深情地唤了一句:“在铖。”真是让人不舒服的声音,林夏觉得堵得慌,上次张静海和林夏说话的时候也听牙尖嘴利的,居然这下这么柔媚入骨,果然江在铖就是某些女人的克星啊。江在铖没有动作,背对着张静海,冷冷说了两个字:“放手。”林夏无声叹了一句:无情的男人,痴情的女人,一对痴儿怨女,真是找罪受。继续听,虽然有些不光彩,但是却精彩,吸引人,林夏觉得其实自己也是有八卦精神的,虽然平日她也鄙视这类人。办公室里痴儿怨女的戏码正如火如荼的继续着。张静海倔强不肯放手,抱得紧紧地。声音有些哭腔:“我不放,在铖,你别这样对我,我什么都不要,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只要留下就好。”真是卑微啊,这样放弃尊严,只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在,真的值得吗?林夏不以为然,至少现在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让她这样抛去自尊。爱情这个东西这能让人变得卑微,变得这样没有自我?那林夏希望自己千万不要遇上爱情,相比较之下,她更喜欢尊严。林夏俨然忘了她生病发烧那会儿,就失去了自尊。张静海这样放低身段,这样祈求,这样不顾一切地挽留,江在铖却只是冷冷地一笑,在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没有一丝凌乱,理智得让人想抽他,一张嘴更是毒人:“静海,你知道我不喜欢将私人感情带进工作,雨后已经不适合你了,你的父亲找过我了,他希望你回银行。”江在铖说得不冷不热,那边张静海却眼来和雨珠子似的掉,哭得委屈,全然不顾及形象,妆容有些惨不忍睹,她抽噎着边哭边说:“不是我的父亲希望,是你希望对不对?你不想见到我,你厌倦我了,所以你要赶我走,江在铖,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十五年了,你舍得吗?你以前说过会好好保护我的,不会让人伤害我,可是现在伤害我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以前那么多女人她们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现在林夏可以,为什么我还是不可以?到底哪里我不如她?”江在铖还是要赶她走,尽管她那样小心翼翼,不敢显露出一点情愫,不敢让他有一分为难,但是结果呢,他还是容不下她,甚至连一个准确的理由也不给她,说得那样冠冕堂皇,还不是因为不想她待在他身边,这个无情的男人,可是她却没有办法让自己潇洒地离开。张静海委屈难过地看着江在铖,继而又变得忿恨幽怨,眼神里还有几分落魄与绝望,总之这些情绪都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骄傲的千金小姐身上的,今日为了江在铖,张静海全数演绎了一遍。到底我哪里不如她好……女人最好不要问这句话,一定是绝路,而且这是女人最后的尊严,男人通常会狠狠践踏。只因为他不爱那个女人。江在铖便是这样做的,毫不拖泥带水的干脆:“你哪里都比她好,只不过我不爱你,从来,你明白吗?静海,你很小的时候,我便告诉你了,不要爱我,不然就离我远点,你知道的。”哪里都比她好,只是不爱你……这句话,便是那句‘我哪里不如她好’的结局,一向如此,所以女人千万不要问那样抛弃自尊的话。张静海似乎突然无力了,手垂下,眼泪冲掉了精美的妆,一双晶亮的眸子因为这一句话,彻底暗淡了。是啊,江在铖其实很早很早就说过了,他不爱她,她也不要爱他,十五年,江在铖做到了,而且做得漂亮,她自己却没有做到,而且一败涂地。江在铖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有十六岁,那时张静海亦只有十三岁而已。此时,十年过去了,江在铖原封地说了那句张静海只当戏言的话,原来江在铖是当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傻傻以为那时候还小,不过是戏言而已。竟成真了……她还能怎么办,就算重来,她也会陷进去的,她连哭都没有力气了,微微叹着:“那年你才十六岁。”十六岁,哪里懂得爱,江在铖却懂,其实张静海也懂了,却彼此以为彼此不懂,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其实谁也没有错。江在铖没错,所以他可以坦然地告诉她:“从十六岁我就只爱一个女人了。”十六岁,江在铖在一座坟冢前,一棵荼靡树下,便爱上一个人了。张静海怔怔地看着江在铖,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十六岁那年,江在铖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为什么要喜欢被人呢?那样她就不可以骗自己说那时的江在铖不懂爱,等到懂爱的时候又错过了,可是现在他这样说,叫她怎么办?怎么寻求一安慰。她不想知道,不想要这个结果,却忍不住问:“是林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