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十一月吹着冷冷的风,风中碎了两个字:“小夏。”赵墨林嘴角扬起一抹笑。林夏笑着模糊了眼睛:“嗯。”“小夏。”“嗯。”“小夏。”…………他不记得他唤了多少句,似乎要将她所有遗落的全数弥补回来一般。她只是笑着一一应了,然后便沉沉睡着,做了一个开满荼靡花的梦,梦里有个温柔的声音叫她小夏。绵长的呼吸声像打在赵墨林心尖上一般,他只觉脚上轻飘飘的,声音也轻飘飘的:“好好睡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夏了。”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我一个人的小夏……这一觉醒来,也许她就忘了,有人唤过她小夏。她更不知道,在这之前,她就忘了一次。第二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个好日子,尤其适合某人心花怒放。日上已三竿,**的人影睡得昏天地暗,床畔的人悠哉悠哉地等着。不急,有一整天的时间呢,慢慢算。某人断了一杯早茶,惬意地看着某人睡觉。那叫一个精神抖擞,昨夜,前半夜当了半夜的劳力,后半夜又失眠半夜,居然还如此神清气爽。又过了好几刻,**的人影终于微微动了动,又动了动。赵墨林放下杯子,走上前去。林夏长睫微颤了好几下,抿抿唇角。却没有睁开眼。“醒了?”赵墨林悠悠问着,看着手上的表,真早了,折腾了一夜,居然十点就醒了。反复这这**努努嘴,一副不愿动的懒样,真像只猫,起床气还不小。“醒了就该起来了。”赵墨林‘好心’提醒。林夏睡得舒服,晃晃头,脑袋一阵撕裂般的疼,蹙着眉。忽地睁开眼,睡意醒了一半,不知道是头疼醒的,还是被某人的声音吓醒的。惺忪睡眼瞬间清明了,防备地看着赵墨林:“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一开口才发现喉咙干涩,头疼欲裂。赵墨林脸一冷,灼灼看着林夏:好啊,居然一点也不记得了……这防备的眼让人看得真不舒服。赵墨林冷笑,一副狐狸样:“看来你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好好想想,昨天晚上做了什么?”说着林夏果然好好想着:“做了什么?”做了什么?昨晚,遇上了秦随风,秦随风给了一杯酒,然后……然后……然后怎么了?居然一点也不记得,林夏恼怒地抓抓头,还是一团乱麻,什么也不记得啊,而且越想头越疼。便睁着微微无辜的眼看着赵墨林,那眼神很明显表示:我什么也想不起来,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好一副壮士断腕的决心既然如此,这天赐良机……赵墨林一个邪笑:“什么都做了,所以小夏,你跑不掉了。”虽然这手段有些不光彩,也有损他的花名,而且冒险,但是……看到某人一双将人拒之门外的冷淡,赵墨林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抱得美人归再说。这是对方的反应有些让赵墨林始料未及,没有生气,没有深沉,更没有娇羞,满脸的惊讶。“你叫我小夏?”林夏似乎有些震惊。这个世上只有三个人如此叫她,她妈妈,程叔叔,还有奕然,从未做第四人想。难道昨晚又放纵了?赵墨林有些拿不准林夏的情绪,便顺着她的话,信口雌黄:“是啊,我们都这样了,当然要叫小夏,多亲热。”林夏忽然笑得奸邪,推脱说:“不用了,还是叫我林夏吧,我这人有些受不了被人的亲昵。”赵墨林脸上沉淀了愠色:这个女人,就知道她醒了什么也不认……林夏却只是笑盈盈地看着赵墨林,仿若什么事业没有发生。赵墨林咬牙:“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哭着喊着要我喊小夏,怎么睡了一觉就不认账了,我赵墨林可不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的随便人。”林夏笑得很假:“昨晚是我喝得有些糊涂了,这小夏还是算了。”卑鄙的男人,居然对醉酒的人行凶。算了?休想!某人在心里反抗。赵墨林想,指不定这个女人在心里怎么骂呢?笑面狐狸!连连也跟着笑:“可是我不糊涂,我很清醒,可不能像你这样,睡一觉就忘了个干净,你说是不是?”笑面孔雀一个,某人坐在床畔,十足的妖异啊,暖昧地说,“昨晚可是什么都发生了,放心,我会负责的。”看你怎么推脱,倒想看看你这个女人还怎么淡然从容……女人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赵墨林着实不指望林夏会有这些表情。只是,赵墨林万万没有料想到,林夏不怒反笑,还打趣道:“真是辛苦你了,这件裙子可是不好穿啊,拉链居然开在身侧。”赵墨林一愣,实在不知道这林夏唱得哪一出啊,便也笑着去附和:“是啊,费了我好一番时间,所以,你得负责。”林夏忽而受了笑,面露沉色,淡漠地指出:“赵墨林,这件裙子没有拉链。”林夏一醒来便查看了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裙子但是没有被动过。没想到这赵墨林人挺君子的,这张嘴却甚是流氓,便摆了他一道。赵墨林吃了哑巴亏,脸上实在不太好看,一阵白一阵红的,居然小瞧了这个女人,有些恼羞成怒了:“你这个女人头不疼吗?看来昨天晚上喝得不够多,居然还这么清醒,可以算计我。”忽然他凑过去,邪笑道,“我怎么就这么君子,有点后悔了,要是昨天晚上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齐了,看你还认不认帐。”某人也就说说而已啊,真正的流氓不是会只是嘴巴流氓的。不过某人也甚是看扁自己,怎么就下不去手呢,早知道也喝醉了,接着酒壮胆,没准现在都抱得美人归了,某人心里确实开始后悔。看着某人要牙齿切,却又强装笑意,林夏心情大好,揶揄打趣:“是啊,确实很君子,君子到把我送到你家?”赵墨林反唇相讥,一点也不弱下去:“难道要我送到江在铖家里,我没有那么大度,那个家伙我可信不过。”赵墨林也很是讶异,自己居然这么君子,人都带到家里,只是多看了几眼,不过他还真打死也不往江在铖那里送,男人他了解,没几个像他自己那样抽风的,尤其是对送上手的女人,还长得如花似玉的,肯定会照单全收,别的男人赵墨林还真信不过,虽然他之前也信不过自己。提到江在铖,林夏有一瞬眼睛暗淡,却只是一瞬便杳无痕迹了,正色问:“我昨天没说什么胡话吧?”听说醉酒的人根本没有什么意识,什么都会说,而且还记不得,想到这里林夏有些担心了,并不想赵墨林知道很多。赵墨林笃定:“说了。”双手环着,看着林夏,一副妖孽样,甚是无赖,“亲爱的小夏,昨天我们可是私定终身了,酒后吐真言,你可不要耍赖。还说要带我一起去看荼靡花呢,我可都记着。”赵墨林添油加醋,半真半假,昨晚自己那番自言自语,林夏那番酒后胡话,全被他自作主张当成了私定终身。“看荼靡花?”林夏又一次震惊。她甚少和人说起荼靡花,又是小夏,又是看花,这昨晚到底说了些什么啊?这酒真是误事。林夏又悔恨又懊恼。“对,看荼靡花,我们约定了。”赵墨林认真地说,毫无半点戏谑。赵墨林他承认他有些自私,也有些卑鄙,居然扭曲了事实,但是他就是这样贪心,他不想昨晚只是一厢情愿的约定。“昨晚我喝醉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胡话,这酒后的话当不了真的,我也不记得了,赵少还是忘了吧。我们都当没这回事好了,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林夏推脱的一干二净,态度也很明确。虽然她自己也不记得昨晚说了什么,但不管说了什么都只能当做什么也没有说。赵墨林脸色沉得阴冷难看,忿忿说:“一点都不记得了?你这个女人,我就知道等你醒了,就什么也清零了。”他邪邪一笑,似乎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亲爱的小夏,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他只是转移话题罢了,不想林夏在说出决绝的话,不管会怎样,反正他不想绕回远点。这明天的荼靡花他是回去看的,不会忘了,不管林夏做不做数。林夏无奈:“看来我昨晚真是喝得太多了,这么糊涂。”原来昨晚归根结底只是糊涂二字概括,确实糊涂,他还以为至少他们近了一步,原来一直都在原地踏步,这个女人总是这样,一直胆小的乌龟,只要靠近一点,她便会缩起来,躲得远远的。“小夏。”赵墨林突然喊了一句。不过是想证明昨天他自己是没有醉的。林夏没有应,但也什么都没有说,看不清情绪。这一声小夏,赵墨林叫的小心翼翼,林夏却心乱如麻,她怎么会不知道赵墨林对她的感觉,只是她早就心如止水。林夏垂着眸子,半响只说了一句:“昨晚谢谢收留。”赵墨林冷笑:“称呼就当报酬好了。”赵墨林在心里小心地计较:江在铖至少不喊你小夏……“今天不用去电台了,我给你请了假,你在这休息也好,回去也好。”赵墨林没有看林夏,说完便走出去了,一眼也不看林夏。转身,赵墨林冷笑都笑不出来,脸上覆了一层阴霾,只是自嘲:赵墨林啊赵墨林,你只能在这样落荒而逃吗?房间里安静了,林夏这才打量起房间来,很简单的装饰,比白色为主,桌上摆着赵墨林的照片,都是独照,没有和哪个女人的合影,整个房间都是赵墨林的味道,却不是他的风格。林夏好笑,赵墨林的风格怎么样,她怎么知道,突然觉得她根本不了解赵墨林,只看见了他表面不务正业留恋花丛的一面,似乎从来没有理性客观地去了解过这个人。不禁有些自责与不安。她倒在**,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呢喃自语:“林夏,你在怎么这么糊涂,那就怎么能多喝。”越想越头疼,蒙了被子只想睡觉,可是被子里都是赵墨林的味道,她怎么也睡不着,便起来了。赵墨林已经不在公寓了,有个四十多岁的佣人在公寓,衣服也备好了,还好不是裙子与高跟鞋,心里自责又感谢。打扫的阿姨做了小米粥,林夏饿坏了,吃了好些才走。这日早上,同一轮太阳,同一片天,只是江在铖的公寓就没有那么万里无云,阳光明媚了,某人似乎心情不好,地上一地散落的烟头,某人一脸阴霾。其实昨晚江在铖和林初走后便一直心不在焉,最后还是回去了林宅,没有给林初任何解释,便将她丢在了马路上,但是回去林家,林夏却不在,便回到公寓,但是等了一晚上,林夏也没有回来。所以,某人现在正阴翳着呢?只是偏生这时候,有人来踩地雷。秦随风不请自来,一进门便看见沙发上阴沉着脸的江在铖,讪讪招呼:“怎么门也不关啊,不怕有贼入室啊。”这门一晚没关,因为上次某个女人没带钥匙就傻等,江在铖便留了门,一晚上也没听到声响,这门从昨天起这是第一次被推开,某人脸色更不好看了,只是这个中缘由他自然不会说,阴晴不定地说:“这贼居然晚上不来,白天来,还真是怪事。”秦随风也不气,笑呵呵的不做声,他心情好,捧着一颗好奇的心来看热闹,不与某人计较,只是这气氛似乎有些不对,难道是某热昨夜欲求不满了?秦随风上下打量江在铖,看着实在不像啊。江在铖冷冷睃了秦随风一眼,秦随风立刻收回视线,只听见江在铖阴阳怪气地说:“真早啊。”秦随风瞟了一眼墙上的古钟,睁眼说瞎话:“那是,不早点来,怎么来抓奸呢?我昨晚可是一片苦心啊,我兄弟我够意思吧。人呢?”说着,一双斜长的凤眼在屋子里到处查探‘奸情’,只是,什么痕迹也没有。不会吧,这么快就毁尸灭迹了……秦随风煞有其事地看着江在铖,眼睛里分明写着:真是太惨无人道了……藏起来不让人看。那边江在铖却一动不动,斜靠在沙发上,一副松垮垮地敞着,还是昨天的衬衫,倒有几分颓废美,阴测测地问:“你把她灌醉的?”秦随风不死心,一边找人,一边回答:“这话说得多难听,我只是稍稍动了点脑子,这醉酒的女人好下手。”江在铖阴阴反问:“下手?”一双眸子冷沉沉的,似乎要下冰雪了。秦随风不知道自己正水深火热,只觉得这天气怪冷的,阵阵阴风,缩缩脑袋说:“兄弟我看你摇摆不定,实在着急啊,你这个闷骚男,指着你开窍不知道何年马月,兄弟我帮你一把,让你连人带心地来个一清二楚。”走了一圈,也没看见他昨晚送的‘大礼’,秦随风懵了,“诶,人呢?”江在铖冷嗤,冷森森地说:“托你的福,夜不归宿。”秦随风一震,睁着凤眼,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阴寒的某人,心中一颤,小心地看某人的脸色,忿忿抱怨,却有觉得理亏,声音越发小了:“夜不归宿……什么,你没带她回来,我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人呢?难道给他人做了嫁衣。”话一说完,空气一冷,似有阵阵阴风卷过,秦随风背脊发凉,自知又说错话了,偷偷瞄江在铖,对方正一眼火光,满脸寒色。秦随风小心脏乱颤:完了完了,这偷鸡不成蚀把米,搞不好弄巧成拙了,这下江在铖一定不饶,完了完了……秦随风悻悻地选了个离江在铖最远的地方老老实实地坐着,自知闯了祸,不敢在造次了。江在铖却脸色一寸一寸冷下去,一字一字都像冰凌砸向秦随风:“林夏喝醉了,也不知道被谁带走了,出了事怎么办?”江在铖一想到林夏喝得烂醉,可能会有什么不轨之人打她主意,心里就想有把鸡毛掸子在挥动,难受极了。秦随风连忙打圆场,为自己辨别:“不会不会,一定不会出事的,不是有赵墨林吗?肯定是被他带走了。”不说还好,秦随风这一番解说之后,某人脸色更加阴冷了,秦随风小心脏止不住的颤抖,到底说错什么了?便不敢在出生,反正是说什么错什么。江在铖却在那咬牙切齿:“赵墨林?”从鼻子里一声冷哼,“有他在才会出事。”江在铖一想到赵墨林对林夏的非分之想,就方寸大乱了,别人看不出来,他可是看的清楚,那赵墨林对林夏早就心怀不轨,而且势在必得,昨晚林夏醉成那样,赵墨林那个家伙还不知道做些什么……想到这里,越发忿恨地睃着秦随风。秦随风只觉得一阵冷一阵热的,简直水深火热啊,不敢出声了,心里暗暗腹诽:感情这人是打翻醋坛子了,真是冤枉啊,自己不下手,居然还怪别人,活该,谁让你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