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恣意妖异胜过这夜里齐开的紫藤。笑什么呢,大抵是笑自己的自欺欺人,或者是浮生若梦。谁碎在手心哪里,谁占着心口渐进明确了,这格局该变了。这夜更沉了,一室紫藤旖旎。这外面的天正在变着。那么多未知,江在铖永远不会想到,一双即便能翻云覆雨的手,有时便也会错手抓不住珍贵。庆典来了许多人,林夏只管当她的闲人,该吃该喝一点也不耽误,江在铖消失了一会儿,又出来扮演他的东道主,一波又一波唯利是图的商人见到江在铖就像老鼠见到米,那个踊跃,林夏冷眼旁观,偶尔投去几个同情的眼神,可是照样吃她的喝她的,一双灵动的眸子四处瞄着,懒散中又随时严阵以待。赵墨林更没有好到哪里去,被一群女人围住,一个比一个花枝招展,一个比一个性感撩人,林夏看戏看得起劲,觉得赵墨林市场真是太强悍了,走到哪里都有美人送上门,似乎有些理解他的三宫六院了,毕竟男人对女人就像猫对老鼠,是没有免疫力的。只是赵墨林那厮频频看向林夏,还用那种无奈求救的眼神瞅她,林夏每每便转过去,当做没有看见,笑话,这一群女人在哪里,傻子才会去当炮灰呢,再说正宫娘娘林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这个算不上替身的冒牌货怎么可能上去棒打鸳鸯。惹得赵墨林一阵眼刀子飞过来,林夏还是爱理不理,自顾瞄着可疑人士。林夏有些奇怪了,这庆典客套也客套了,酒也喝了,东西也吃了,舞也跳了,音乐也听了,可是蓝烈却始终没有出现,林夏有些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心想着蓝烈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那今晚不是白来了。林夏百无聊赖,看向江在铖,那厮淡定的很,脸上丝毫破绽也没有,该干嘛干嘛,是在让人困顿。林夏等得不耐烦了,提着裙子就走过去,十分自然亲昵地挽着江在铖,没有理会不远处林初嫉恨火热的眸子,做足了这‘未来老板娘’的样子,她都佩服自己了,这么敬业,这样的危急时刻还不忘将戏做全套来。林夏眨着扑扇般的睫毛,猫一般的灵动,脸上表情有些跃跃欲试:“快来了吗?”这蓝烈不是一向雷厉风行吗?怎么这会算总账的时候磨磨唧唧的。江在铖很是配合,揽上林夏的腰,这下反倒林夏有些扭捏了,江在铖凑过去,俯在耳边说:“没准蓝烈的人正看着呢。”这话很管用,林夏立马就不动了,听见江在铖在她耳边笑得肆意,嗓音都渗进她耳际,有种痒痒的感觉,“好像你很期待。”林夏眼神一睃,正好对上远处林初一双猝火的眸子,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林夏心情大好,盈盈一笑,亲昵地攀着江在铖,笑着说:“那当然,我等了四个月呢。”她对着江在铖笑,眼神却瞟向不远处暴怒饮恨的林初,眼眯成半月型,似乎碎了一月星光,亮得心惊。心里更是眉飞色舞得很啊:气吧,气死你,林初,这次我要捞个够本,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今晚过后就要结束了,就更没有这样的让你打翻醋坛子的机会了……这样一番恶劣的想法之后,林夏就立即付诸行动了,极其主动地勾着江在铖的脖子,在江在铖耳边呵气如兰,只是两人之间的耳语嘛就有些……她说:“蓝烈的人看没看我不知道,林初正看着呢。”说着越发笑得’‘娇羞’。此时,这边上演着伉俪情深,深情相拥,一边群众直直赞叹一对妙人啊。那边却两双眸子上蹿下跳好不心痒难耐。林夏,你这个贱人……林初心里烧了了一把火,正在越少越旺,烧得指甲都冒火了,嵌在手心一片红啊。江在铖,混蛋,居然趁人之危……一杯酒还没下肚的赵墨林,险些被那旁若无人忘情调情的‘奸夫**妇’给惊得一口酒咽也不是,吞也不是。逼得一双妖娆的眸子蹭蹭直冒火气,咬得牙齿咯咯作响。身旁围绕的一众莺莺燕燕都有些戚戚然,觉得今日的赵少似乎有些不同往日。这厢一对演戏的伉俪还搂地浑然忘我。林夏狡邪得看着江在铖,眼神挑起,却是在对着林初示威。江在铖脸色有些阴翳,因为某江大少觉得自己居然被这个该死的女人给利用了,将他男人的尊严置于何地。伸手便去推林夏,嘴里恶狠狠地骂道:“不知死活的蠢女人。”又是这一句,虽然知道这是江在铖的口头禅,但也没有必要这样频繁地挂在嘴边吧,还有她不蠢,而且很聪明,林夏立即用自己的动作证明了她的聪明,她不动声色地覆着江在铖推开她的手,颜颜一笑,非常可耻地露出几颗白眼,更像偷腥的猫儿,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嘴里更是‘不知好歹’,悠悠地凑近江在铖,暖昧地吐出让人气得暴走的话:“可别推开我,蓝烈的人也在看着你。”江在铖嘴角一抽,眼神一冷,脸色一沉,最重要的是手上一僵,怎么也使不出力气了,这个狡猾的女人完全抓住了他的弱点,这样的女人怎么是‘蠢女人’呢,江在铖有火没出发,忽而却邪邪一笑,顺着林夏凑过来的脖颈,轻咬着她的耳垂。林夏浑身一僵,头发都快竖起来了,直直后退去,却被江在铖搂着了腰,一步也推不开,只得手抵在两人中间,一双眼防备地看着江在铖,江在铖却勾唇笑得像只奸计得逞的狐狸:“既然要演,自然要更逼真点。”这琉璃灯下亲昵的两人,从开始膝盖到脖子肌肤相亲已经升级到膝盖到嘴唇你的肌肤相亲,这质的改变自然全数落入两双眸中。咯咯咯咯——林初咬碎牙齿的声音。贱人……你个不要脸的贱人……林初将咬碎的牙齿吞到肚子里,迅速被一肚子的酸气给腐蚀了,空气里都有一股酸气。嘎嘎嘎嘎——赵墨林拳头握得作响的声音。丫的,登徒子……赵墨林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将江在铖那厮阴险给撕碎了,那里他都没有咬过呢,怎么能让他给捷足先登了,丫的混蛋,绝不轻饶。顿时空气中又增了一股子酸气。漫天醋酸味肆意,众人只觉得鼻尖隐隐酸涩,这哪里来得一股醋味,真真奇怪了去……可是始作俑者却依旧旁若无人地继续亲人,林夏那点子力气,在江在铖面前简直连挠痒地不够劲,这几番推搡,江在铖的手还是搂着某人的腰,紧紧贴着,耳垂离江在铖毫厘之远,林夏都不太敢动了,生怕一个不巧,就让某个混蛋得逞了去,心里憋屈,却又无处撒火,一张俏脸越发绯红,不过悲催的是,在外人看来这是情动的证据,。临江名嘴,林夏大主播害羞了……众人一致论为,这顶大帽子,林夏是摆脱不了了,那一双双灼热的眼睛似乎要将她看个遍,再将江在铖看个遍,最后再将两人相贴的地方看个遍,明明眼神瞟得勤快,偏偏还要做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林夏无语,还真是为难这些群众演员了。退无可退,林夏瞪着眼看江在铖,通红的脸摆出一副毫无威胁力的恶狠狠:“你别得寸进尺啊。”某人笑得极是无耻,手更是紧了几分,脸靠得更是近了几分,嗓音带着蛊惑,不动声色的妖娆,却是这名的魅惑:“哦,这话刚才我想对你说来着。”江在铖笑得越发肆意,看见林夏这般被逼到墙角觉得有意思,这个女人太过嚣张猖狂了,这倒是个整治的好办法。看着某人耳根子都气红了,林夏没有穿耳洞,圆润的耳垂带着淡淡的绯色,江在铖忽然浑身一滞,看着那绯红的耳垂居然一阵心猿意马,急急撇过头去。林夏自然不知道江在铖那些小动作,只觉得脖子上一阵酥麻的痒,一双灵动的眼珠子到处瞟,看到了林初一张脸快气得发白了,心情当下好了不少,也不再抗拒了,任江在铖抱着,莞尔一笑,前倾几分,悠悠的嗓音便像在江在铖的耳边:“林处在看着呢,不怕她吃醋啊。”一双满含笑意的月牙眼睛对视着一双火光四溅的眸子,毫无疑问:林夏大胜。林夏心里那个心花怒放,差点没拍手叫好。林初心里那个气急败坏,差点没有当场上去‘抓奸’。不过要是林初真去,林夏怕是真会拍手叫好,然后大大方方地看着这一出泼妇满街,一枝红杏出墙来,这林初自然是赵墨林的红杏。诶,某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正在心里寻思地火热火热的。眉眼一挑,用眼神宣战:来啊,来啊,来咬我啊,来骂街啊……林初顿时火光翻滚,牙齿咬碎了大片,手指掐进了肉里,步子将迈不迈,还是生生站在原地,自我告诫:我忍……过了今晚该死的林夏就没有这样得瑟机会了……忍!某女人一边花枝招展地得瑟,一边咬牙阴狠,怎么就没上来咬人呢。林夏心情大好啊,觉得这赌局还没开始,这试探也没有下猛料,可是似乎就有赢的趋势了。林夏越发心花怒放了,匆匆赏了赵墨林一个恣意嚣张的奸笑。赵墨林饮恨败北:真是败给这个女人,这个时候还玩啊,不知死活……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才解气,又想着根本没有办法教训他,不气自己就烧香拜佛了,这个女人,光是想着就一肚子火气。赵墨林心情郁闷了,这一郁闷就要发愁了,这一发愁就要借酒浇愁了,所以众莺莺燕燕送来的就来者不拒,统统一股脑下肚,于是众女更是上劲了,平明灌酒,谁能灌到一个金龟婿谁运气好啊,就越发积极地递酒瓶子了。赵妖孽喝酒跟喝白开水似的,面不改色的,林夏一面想着怎么应付江在铖,一面看到赵墨林海量饮酒,不由得喟叹醉卧美人堆啊,好福气啊,这些人都深处水深火热,他却美人温柔乡。该死的男人,又像扩充后宫,那三宫六院还不够……林夏佩服某人了,这精力,一个字:牛!这边江在铖又来魔音绕耳了,一句比一句暖昧,“她吃醋了,不正好合了你的意吗?”林夏正看某人喝得热火朝天去了,一时没有反应,这抗拒江在铖不乐意了,这完全不抗拒,某大爷还是不乐意了,手上一用劲,“居然还走神,这个该死的女人。”眼神一瞟,正好看见赵墨林一脸妖孽相,江在铖冷冷一睃,便用眼神慰问了赵妖孽浑身上下。第三股酸气生疼中,今夜果然是个不平凡也,这惊天动地之前,先一番酸气铺面。林夏这才回过神来,坦然笑笑:“也是,反正我也不亏。”林夏自动屏蔽某人后一句不太能入耳的话。江在铖正欲发作,林夏一双正四处梭巡的眸子突然一顿,拉了拉江在铖的衣服,再没有半分戏谑:“江在铖,门口是不是蓝烈的人?这么晚才来。”江在铖也不再玩味,眼神冷冷,去看门口,果然门口几个进来几个清一色黑色正装的男人。是蓝烈的人!果然,算总账来了,倾巢而出啊,江在铖眼里露出精光,还有嗜血一般的凌厉:终于来了。那边赵墨林早就惊醒,不动声色地摆脱那些女人,不知不觉地走到林夏身后,严正以待丝毫不敢大意,这个唯恐天下不乱又胆大妄为的女人只要亲自好好看着,他才能放心。林初亦是忘记了刚才所有忿恨,神经瞬间绷紧了,看着门口来势汹汹的男人,一脸担心地看着江在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像悬在钢丝上,一个不小心便摔下粉碎。她知道江在铖不简单,也知道他始终没有与黑世家中真正脱离出来,但是亲眼见了这一幕,还是有些心惊肉跳的,不过她只担心她的男人,别的她不关心。似乎宾客们也都察觉到空气中突然擦出的火花,齐刷刷地看向门口,一个一个噤若寒蝉,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晚要变天了,雨后的天要变了,那上海也要洗牌了。宾客们即忐忑害怕又好奇新鲜,偷偷小心打量着一触即发。林夏是最淡定的一个,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江在铖确实最镇定的一个。“来了。”江在铖松手,下意识地将林夏往身后推,铮铮嘱咐,“待会记得不要逞能,好好看着点,眼睛放利点,不要让自己吃亏。”林夏一边看着门口,一边回着江在铖的话:“我当然不会逞能,也不爱吃亏,我只是个演戏的,顺带看戏的。”一双月亮般的眸子却跃跃欲试一般,这样的眼神让江在铖还怎么放心得下来,他毫不怀疑这个女人绝对是最不安分的一个,有些头疼,更多的是担心,真是个名副其实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呢。江在铖不像林夏那般蠢蠢欲动,尽管都谋划好了,还是步步为营,紧了紧握着林夏的手:“我不管你看戏还是试探,记住不要让你自己危险。”顿了顿,脸色有些复杂,久久才吐出一句不太流利的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就算是利用,我也要保你毫发无损。江在铖很少这般慎重严肃,林夏反而笑盈盈,眼里碎了一汪的细碎星光:“越来越觉得我胜算很大,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就算你没爱上我,你也动摇了,就这也够让林初不好受了。”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居然还在计较这个,难道她脑子里除了这些可笑的赌局仇恨之外什么都没有吗?江在铖心里蹭蹭冒火,却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之看着某人笑吟吟的脸,他就觉得火大。“自以为是的女人。”江在铖毫不吝啬他的毒舌。甚至恨不得将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给揍醒了。林夏是自以为是的女人,捏准了江在铖的蛛丝马迹就一语点破,这叫自以为是。那江在铖明明心头一动,有些不受控制的感情要轰然涌出,偏偏嘴硬,还反骂人自以为是,这又叫什么呢?叫,升级版自以为是。林夏不恼不怒,悠哉得很,笑笑说:“那拭目以待喽。”赌局开始了……最后一搏,林夏谋划算计了四个月在今夜都要有个结果了。江在铖懒得和某个痴缠的女人说这没有‘任何意义的赌局’,十分冷静地看着会所里的一举一动。林夏也是一阵愕然,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阵势,这蓝烈居然还来这一招:千呼万唤,万人簇拥,出场架势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啊,几十个黑衣男人围着护着,和那古代的土皇帝差不多。林夏瞪大着眼,只是好奇稀罕,许多宾客看到这样的阵势早就吓得面露惨色了,江在铖却只是冷眼看着蓝烈这一举声势浩大。对着一个倒酒的侍应打了个眼色,那人便点头,神不知鬼不觉一般从后面绕过去,几番折腾之后……没人发现,会场少了一个美人,自然是林初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