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过身去,眸光阴鸷,林初嘴角一抹狠绝。窗外与还在下,大街上两个女人踉踉跄跄地冒着雨,一辆车开过,溅了她们一身水,毫不狼狈。江在铖眸光一沉,蹙了蹙眉头,便站起身,走出店里。身后的女服务员不明所以:“诶,诶,江先生。”片刻就没了准新郎的身影,抓抓头困顿不已,“怎么就这样走了,这准新娘还没有出来呢。”看看试衣间,女服务员纠结了,这下怎么办,不仅做不成生意,这准新娘一个破碎的心怎么办啊?诶,一筹莫展……外面密密的雨下得不疾不徐,被脏水浇了一身的两个狼狈的女人也不跑了,反正都湿了。黎墨淡紫色的套装湿答答地贴在身上,短发还滴着水,完全美没型了,擦了一把雨水,抱怨:“那个杀千刀的司机,别让我在遇上他,我一定扎破他的轮胎。”这一身狼狈,走在雨里,顺便骂街,确实有些怪异。林夏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都湿了,长长的头发全是雨水,幸好穿得多,不用担心会走光,耳根子都被某个女人说软了,有气无力地说:“算了,你都咒了一路了。早知道还不如等,看看我们这样子,货真价实的落汤鸡。”黎墨嫉妒愤慨地剜了林夏一眼:“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不仅没有车,还溅了我一身脏水。”看了看自己一身脏污,黎墨扼腕,“我的裙子,还是进口货呢,我才穿了两次。”林夏想笑,黎墨那身裙子确实看着价格不菲啊,她一点也不愧疚,反将一军:“谁让你挑了这么个天气,而且车偏偏这个时候拿去保养。”黎墨认命地耷拉着脑袋:“好吧,我承认我很衰。”雨水落在眼睛上,她使劲擦了擦,眼妆算是全毁了,悲催的苦叹,“谁来救救我们两个落难的女人啊。”呲——话音才落,突然一辆银色轿车好似从天而降一般停在两傻愣的女人面前。车窗打开,一张俊美非凡的脸,两个十分干脆霸道的字:“上车。”林夏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阴魂不散啊,这样都能偶遇,还是在她这么狼狈的情况下,要不要这么狗血。黎墨看了车好长一段时间,用那种饿狼看到食物的眼神,久久才看车里的人,继而又打量林夏,深意地说:“林夏,居然灵验了,救星啊。”居然是旧爱……瞅了瞅车里的帅哥:这两人八成余情未了,有戏。林夏讪讪一笑,十分敷衍假意:“真不巧。”站着不动,而且没有要动的意思。江在铖的脸色寒烈了几分,跟着初冬的雨滴一般,眼神刺骨,语气强硬,不由分说的命令:“上车,别让我再说一遍。”林夏一身狼狈,江在铖心里又恼又无奈,这个女人总有本事把自己弄成这般样子。林夏还是不动,十分不想上去,打了好几个冷颤,但是理智牢牢锁着她的双脚。车里的江在铖眼神渐进冰冷凌厉,一边的黎墨觉得空气有冷了几分,两人这么对峙着,实在不是办法,一把推搡着林夏:“林夏赶紧上去,这些资料你可要保护好,别弄湿了。”开车门,将林夏推进去,将资料放到林夏怀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笑嘻嘻地对林夏说,“不用担心我,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然后十分大方的关上车门,又十分识趣地转身冒着雨,滴答滴答地跑远了。林夏完全错愕,就这样傻愣愣地给黎墨买了,手里还捧着黎墨的宝贝资料。江在铖嘴角牵起一个浅浅的笑,便开动车。那边,跑了好一阵距离,黎墨对着车里喊:“林夏看我多够意思,这机会千载难逢啊。一定要将人抢回来。”然后转身继续跑,带着那般诡异贼西的笑。林夏愕然,又无语,这也太荒诞了,见过多管闲事的,没见过没事多管闲事的。转眸看了江在铖一眼,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回视。林夏转过眸去,暗自生着闷气。江在铖也没说话,林夏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车厢里温度在升高,骤冷骤热的林夏脸上起了一层绯色,身上的滴着雨,座位上一片湿、濡,林夏有些不好意思:“你的车都湿了。”这个女人就关心车吗?江在铖冷冷回一句:“多关心你自己就好。”林夏不出声了,好心没好报,还不是看他车名贵嘛,这种进口车最难养了,里面沾不得水,现在看来是被她毁了。算了江在铖反正车多,他都不介意,自己还管他那么多。于是乎,林夏坦坦荡荡地在车里面挤着袖子上的水,坦坦荡荡地让水滴在车里。江在铖看着林夏,有些哭笑不得,这车算是废了,不过这个女人向来暴殄天物。调了调车里的空调温度,江在铖态度十分不友好:“你这个女人没有一次下雨带伞。很喜欢淋浴吗?”林夏淋了雨,有些昏昏沉沉的,点头,软软的嗓音:“嗯,七年前淋了一次就喜欢上了,以前也没有带伞的习惯,每次下雨我母亲就会来给我送伞,那时候为了让她来接我,我从来不带,就养成习惯了。”语气里有些委屈,有些失落,江在铖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火气都消失殆尽了,心里被这轻轻浅浅的声音软化了个彻底。这个女人总能一两句话弄得江在铖火冒三丈,也总能一两句话弄得他弃械投降。江在铖寻了条干毛巾,给林夏,声音难得的温柔:“擦一下,别感冒了。”林夏也不扭捏,接过毛巾擦脸,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巧合这种东西概率太低,林夏不觉得自己能碰上。江在铖言简意赅,语气里没什么亲情绪,平铺直叙地回答:“林初试婚纱。”林夏惊叹:“那你还丢下她出来。”还真是走哪都能碰上,今天真是个不宜出门的日子。林夏心里想着。还是因为你……江在铖一句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回去,这个不识趣的女人,跟她说了也是自讨没趣。难道告诉这个女人自己一遇上她就魂不守舍地跟出来了,这个女人一定幸灾乐祸地置身事外。江在铖不说话,、有些别扭地扭头生闷气,林夏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将话题扯开江在铖,说道林初身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语调:“林初一定在气得咬牙切齿,可惜看不到。”江在铖心里有种猫抓似的感觉,觉得林夏这幅幸灾乐祸外加扼腕叹息的样子很碍眼,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女人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回想起来,好像真是每次与这个女人相处开口闭口都是林初,真是让人不恼火,难道他们之间除了林初就没有别的牵扯吗……确实,好像没有!被吼的林夏有些无辜错愕,这江在铖真是越来越暴戾霸道了,以前至少还是不动声色的阴狠,现在来光明正大的,林夏不予理会,小声地埋怨:“是你先说的。”然后便不出声了,江在铖气结,也沉默,倒也相安无事。婚纱城里,林初身着一袭梦幻一般的婚纱,长长的裙摆拖了一地,一脸期待地走出试衣间。“在铖。”她眉目含烟,娇羞又含蓄的幸福。美眸一睃,除了站在那里出神的女服务员根本没有别的人。女服务员一脸为难地走过去,缄默不言,这个时候肯定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林初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盯着女服务员说:“江先生人呢?”女服务员顿时觉得背脊发冷,很错愕,她可是林初的忠实粉丝,这样戾气的林初真是让她大吃一惊,支支吾吾地说:“他——”怎么说啊,总不能说准新郎逃了吧,那该多伤人啊。女服务员还在踌躇着要怎么尽可能不伤人地陈叔准新郎跑路的事实,便听见准新娘失落地自言自语:“他还是走了。”抬眸,女服务员望见一潭寒冰,那眼眸真像……林初眼的那个乱世佳人里面那个为爱疯狂的主角,眼神全是杀气。气氛渗人,女服务员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慰了。半响,才听到林初嗓音:“江在铖,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吗?”这声音着实……女服务员一顿,越来越像乱世佳人里面后来那个狠辣阴毒的女一号。“那这件婚纱?”看着林初怔愣,女服务员揶揄问道。林初没有说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面色十分难看,转身,自顾往试衣间里走。女服务员看着林初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担心,半响听到试衣间里的声音。“嘶——”似乎是一副撕裂的声音。对,确实是,女服务员确定,心里焦急,这林初不会是想不开吧,还好试衣间里没有地方上吊。“嘶——”又是一声衣料撕碎的声音,这到底撕得的是什么啊。女服务员侧耳认真听。“啊——”是林初的声音,愤慨的歇斯底里。试衣间里,林初将那件华美的婚纱一片一片撕碎,那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耻辱,她怒红了眼,胸腔里一把火烧得旺盛,那样煎熬着她,她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大叫:“林夏,你怎么不去死!!”“去死!!”贴着门口的耳朵顿时一耸。女服务员往后一跳,一张嘴张得很大,惊愕至极。林夏?去死?这是红遍大江南北的玉女说的话吗?这太渗人了。半响试衣间的门开了,林初面无表情的走出来,走到柜台,留下一张金卡就出去了,什么也没有说,完全像失了魂魄的木偶。女服务员怔愣,打开试衣间的门,顿时傻眼,试衣间里一地的碎片,那件昂贵华美的婚纱只剩一堆碎片。下雨天,天黑的很早,街上的霓虹灯亮了,灯光里的雨滴像透明的珠帘。江在铖驱车到了最近的一家宾馆,林夏错愕,来这么高级地宾馆做什么?江在铖熟门熟路地到柜台,很显然,在开-房。林夏睁着眼防备地看着江在铖:“为什么来这?”为什么开-房?这后一句自动吞咽,不适合在这种公众地方说出来。江在铖笑得邪气,反问:“你以为呢?”嘴角一扬,眉眼一挑,“蠢女人,脑子里都是什么,去洗个澡,这种天气、淋了雨容易感冒。”居然一脸防备的样子,难道在她心里他就是这样的人?不过倒不是江在铖不想,不敢,是不能,要是把林夏真怎么了,依照她的性子,怕是这辈子都,他和这个女人就玩完了。江在铖这个人,林夏这张脸,现在整个上海是无人不识了,柜台小姐端着十分热情礼貌的微笑,丝毫没有八卦记者那种探寻审视的好奇,不得不说星级宾馆的服务就是不一样。在林初想入非非的时候,柜台小姐,双手标准姿势地上钥匙,甜甜的嗓音很悦耳:“林初小姐,你的钥匙。”林初?悦耳的嗓音,刺耳的话,不知道怎么的,林夏无数次被认作林初,这一次觉得最不舒服。江在铖看着林夏,虽然她面无表情,但是她迟疑的动作告诉江在铖,这个女人介意了。江在铖嘴角微微扬起,眼里有一闪而逝的笑意,敛了敛表亲,冷冰冰地对柜台小姐说:“是林夏。”柜台小姐睁着若忡若怔的一双大眼,错愕不已:“额……”偷偷用余光打量了几眼眼前的这张熟悉的脸,立马会意,脸上再也端不出那淡雅的笑,有些怔愣无措:“林夏小姐,你、你的钥匙。”林初一双弯弯的眼,眸如寒波生烟,却不动声色地敛着:“谢谢。”接过钥匙便走。江在铖嘴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走在林夏后面。后面柜台小姐小声地嘀咕:“这江在铖的未婚妻不是林初吗?怎么又和林夏在一起了。”深深叹了口气,似苦恼,“这一对姐妹啊。”姐妹?也只有外人眼里那是姐妹。林夏一边玩弄着手里的钥匙,一边不冷不热地说着:“你不怕麻烦啊,你现在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江在铖的眸子是纯黑的,漆黑地像没有星光的夜,似一张密密的网,笼着林夏的容颜,裂帛断玉一般的决绝:“我说过,我不喜欢你站在我身边却被认作为林初。”自此以后,他身边只能是林夏。林夏眸似秋潭笼雾,看不真切,似乎可以闪躲,带着目下无尘的冷淡:“可是我怕麻烦。”江在铖顿时脚下一顿,看着林夏挺直的背,微垂的眼眸,神情淡漠宛如一潭渐凉的深秋湖水,她走了很远之后才跟上去。林夏,哪怕你有一点在意也是好的,为何要撇的一干二净……房间开在最高一层,很安静,从落地窗可以看见整个上海的夜景。林夏自顾去林欲望。江在铖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璀璨霓虹化为一团墨黑,都融在了他眼底,没有任何光彩,只是一片浑噩的黑色。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深沉。林夏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落地窗前的江在铖,那样直直地站着,背影有些萧条落寞。“你怎么还在这?”语气刻意地疏离,却没有防备。江在铖转身,林夏穿着白色浴袍,眼眸似乎蒙了一层氤氲,乌黑的长发更衬得一张脸消瘦,修长的脖子白皙剔透,若隐若现的锁骨……江在铖撇开眼眸,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绯色。淡淡说:“你好像很怕,怕我对做什么?”他嗓音有些嘶哑,“放心,我江在铖不喜欢强迫人,更不喜欢强迫自己的女人。”一个正常男人,一个刚刚出浴的女人,恰好这个男人爱这个女人,你说这是什么,这是**。然而,某个某方面尤其迟钝的女人不知道,赤着脚走在毯子上,没好气地说:“谁是你的女人?”江在铖阴冷眸光如出鞘冰刀,森寒地噙着林夏的双眼,疾言厉色地质问:“不做我的女人那你想做谁的女人?赵墨林?还是程奕然?”莫名其妙!林夏发现这个男人又自以为是了,眼里笼了一层秋雾,凉凉的,语气确实灼热的:“那都是我的事情。”“林夏,我警告你想也别想。”语气全是唯我独尊的霸气,丝毫不容人抗拒。这个女人要是敢喜欢别人,江在铖可保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那两个该死的女人,他江在铖看上的女人也敢觊觎,是在可恨!林夏冷笑:“我发现你越来越蛮横霸道了。”明明已经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居然还这么无理取闹。莫名其妙!江在铖皮笑肉不笑,阴测测地说:“对你只能用这样办法。”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好话根本说不进去,秦随风说得对,女人不能那个惯纵,林夏更不能,这个女人给了她一点颜色,她绝对有胆子,开起染坊来。江在铖似乎最近总容易大动肝火,林夏不予计较,权当他抽风好了,她望了一眼那张大床,有些倦色,旁敲侧击地说:“现在这么晚了,不用回去吗?林初还在——”林夏的话还没有说完,江在铖阴森森地从牙齿里磨出一句威胁来:“你在提那两字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