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呆愣的秦随风一个觉醒,可是还没靠近林夏,林夏却蹬腿踢开江在铖悬在空中的手,歇斯底里一般地大叫:“走开,别碰我,你的手,你的所有,你的一切我都觉得恶心。”以为动作太大,腿上的伤口扯开了,汩汩地流血。江在铖缓缓垂下手,眸中是厚厚的一层阴霾,语气沉痛哀婉:“你便这样讨厌我。”这样露骨坦然地讨厌他的一起……林夏,你可知道,你便是江在铖种在心中的爱恋,只是长成了刀刃。林夏涣散的眼神一点一点聚拢,毫不迟疑地点头,一个字说得沉稳决绝:“是。”他最爱的人,如今这样决然地说讨厌……他还能怎么办?江在铖只是冷笑,带着满身的悲凉落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拉开他与林夏之间的距离,语气是过尽千帆沧桑:“他的伤怎么样?”秦随风低头看了一眼冷若冰霜的林夏,皱着眉头回答:“简单包扎了一下,不会有事。”这个女人真是狠,而且也真有本事,一个她就能就无所不能,翻云覆雨的江在铖弄得这般失魂落魄。秦随风也是满脸灰败,看着江在铖逆着光的背影,嘴角苦涩:江在铖,这样伤人心肺的爱情何不丢了。只是丢不掉吧……秦随风叹息,想要责怪谁,却发现谁也没错。世界还真要痴儿怨女,非要彼此伤害,造物者真是神奇。“去把赵墨林的人叫来,我们走。”江在铖侧身对着林夏,暗哑的嗓音似乎苍老。秦随风一个觉醒:“走?”看了看林夏,又看了看江在铖,立马回绝,“不行,你们之间的误会还没有解释清楚,在铖你说清楚啊,你之前为了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样子回去要继续要死不活吗?她就在这里,不管有什么怨,什么恨都说清楚啊。”要是这次没有冰释,他们两个又不知道要怎么兜兜转转,何必折磨自己。江在铖根本放不下,他深知。他的侧脸沉冷,林夏只望了一眼,有些光影难抒的阴暗,嘴角似乎还有些不明所以的酸楚,林夏低头,视而不见,只听见江在铖暗沉的嗓音在耳边散开:“留在这里也是自取其辱。”自取其辱吗?似乎她自己也是这样,林夏无声冷笑,便这样一干二净吧,至少不会再彼此伤害,也许他们真的不适合彼此靠近,为了她也好,为了江在铖也好,她没有信心不被江在铖伤害,更没有信心不伤害江在铖,所以便这样背着各自走各自的路好了。两个当事人都一脸决然,秦随风却一脸急色,苦口婆心地叫了一句:“在铖——”江在铖却背身,带着一身的失落,秦随风又看向林夏,他管不住自己的嘴,还是一股脑地全说了,“你为什么不肯相信他呢,为了你,整整两天,他没有合过眼,倾动了所有的暗处势力,知道吗?这样暴露自己的力量,无非是在引火。”道上有多少人希望江在铖死,没有动手不过是看不清江在铖的势力,江在铖如今为了林夏一朝全部暴、露了,这之间潜伏了怎样的危险他不信林夏不懂。林夏低垂的眸子,看不清眸色,再抬眸,已然一片淡漠,无关紧要地说:“那祝他不要自焚才好。”心口又隐隐作痛了,她罔顾。一把火,为了林夏引了,换来她一句不要自焚才好……只能说明江在铖确实在引火自焚。背对着的江在铖唇角一抹自嘲,自己兴许真是癫狂了……秦随风一时被林夏堵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久久才叹了一句,道:“林夏,你真是狠心。”比他想象的还要狠心的多,江在铖这般为了她义无反顾,要是旁的女人哪个不是感激涕零,唯独她这样不屑一顾,还冷嘲热讽,这女人莫不是冰头做的,又冷又硬,不,不是冰,冰至少还能融化,这个女人泥古不化,冥顽不灵。秦随风为自家兄弟难过憋屈,又不值,江在铖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是唾手可得,偏偏这个女人不是趣!真让人气得牙痒痒。林夏只是冷笑,不可置否。“赵墨林的人很快就来了,等一会儿就好。”江在铖留下一句话就走了,秦随风一脸愤慨地睃了林夏几眼走了,被弄得半死不活的景海林也被秦随风出气地踢了几脚,然后被架着带走了。等到脚步声消失了,林夏才抬头,怔怔望着门口,有些失魂落魄。她捂着胸口,干涩的眼睛又开始盈盈酸楚了,她自嘲:“又疼了,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她一身伤,却没有因为疼痛掉眼泪,可是这次泛滥的泪水确实为了胸口那致命的器官,它很疼,她也很疼。她该怎么办?她恨他,也怨他,要想逃离,想要撇清所有纠葛,偏生这颗心不听话地为了他疼痛。原来这血的教训,说服的只是她的理智,她的身体,她的言语,她那颗心却不再范围里。记得谁说过,爱情便是见了一个人,会心疼,不见他还是会疼,林夏此时便是这样。空荡荡的仓库死寂了,浓浓的血腥味恣意,不知不休地萦绕在她鼻尖,她捂着胸口,缓缓倒下,沉沉睡去。竟还做了一个简短的梦,一个她记不清楚的梦,似乎梦里她哭了,谁的手擦去了她的眼泪,而且梦里心也疼了,不知道是见了那个人,还是没有见到那个人。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来了很多人,有仓促的脚步声,一阵一阵的,然后有人搬动了她,她半昏半醒,却睁不开眼睛,只觉得海风吹得刺骨疼痛,她恍恍惚惚地间,似乎看到了江在铖,他便站在那海边唯一的一个昏暗的路灯下,便那样痴缠地看着自己,海风吹乱了他的短发,他身后是满目黑色,衬得他那样萧条。那远远的人,她只看了一眼,告诉自己,那是梦……然后抬手,捂着胸口,沉沉睡去,不记得那个梦。海口又归于平静,冷冷又微微刺骨的海风不知疲倦地吹着。他站了很久很久,知道夜里没有任何人迹,才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吧。”秦随风片刻迟疑:“在铖,你不去看看她吗?”明明这么放不下,在这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风,抽了那么多烟,却不敢去看看她。江在铖停顿片刻,继续走,语气无力又凄然,似乎染上了这海风的冰凉:“不用了,她已经安全了。”顿了顿,他还是问,“她的腿,怎么样了?”秦随风眉头一皱:这个别扭的男人明明担心的要死……回答:“虽然留了很多血,但是应该只是断了,还不至于会废。”要真是废了,江在铖一定会一辈子照顾她吧,秦随风笃定,可是想起那个女人,怕是她还不愿意,秦随风真是无奈,苦口婆心地劝说,“你还是担心她,那去说清楚。”江在铖冷笑一声,黑暗中的眸子沉冷地不像话:“那又怎样呢?她不会信。”他微顿,似乎自讽自嘲,“我说的,她都不信。”无所不能的江在铖,遇着了林夏,便无能了,这般牵肠挂肚。真不知道是这一波寒风吹冷了江在铖,还是江在铖冷却了这一波海风,他的背影冷而萧瑟。秦随风摇摇头,感叹:痴儿怨女啊。憋屈地跟着江在铖,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尤其的寒心。也好过江在铖的痛心。林夏醒来的时候,入目的就是白色的天花板,浓浓的消毒水刺鼻。毫无疑问,她又来光顾这里了,医院。还真是常客啊,前不久才从这里出去呢。七年前跌跌撞撞从医院走出去,她还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来这个让她不能呼吸的地方,不过显然命运总该这样折腾人。稍稍侧身,腿上便传来一阵刺痛,她反倒清醒了不少。半阖的眸子缓缓适应这有些刺目的亮光。侧身,便看见一身白大褂的程奕然,声音有些沙哑:“奕然。”程奕然放下手上的体检表,眉间看似有些倦怠:“你醒了。”“我睡了多久?”醒来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时的错愕感觉。那夜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卷来,她有种恍惚的茫然。林夏试图起身,可是似乎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眉头紧皱。程奕然连忙扶起她,让她靠在枕头上,嗓音清透:“两天。”林夏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打了石膏,正高高掉着的左腿,有些麻木,她不置一词,急切问:“赵墨林呢?他怎么样了?”程奕然眸色有些阴郁,语气淡漠:“安心养伤,他没事,不用担心他。”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倦。林夏已经无大碍了,可是程奕然到现在还是担惊受怕,他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天生就是来折磨他的,天知道他看到她一身伤的时候有多焦急。他更加害怕了,对于林夏他越来越一无所知了,不知道她那一身伤从何来,不知道该怎么与她一起经历,似乎他已经走不进她的世界了。林夏心里火急燎原,根本没有注意到程奕然眼里隐约的失落,她只是慌忙急事地要起身:“他留了那么多血,肯定伤得很重,不,我得去看看他。”赵墨林都是被她连累的,她怎么能安心养伤呢。程奕然怕她扯动伤口,小心地把她按回去,轻声安慰:“你的腿打了石膏,不方便去看他,而且你才刚醒,还没回复力气,等休养好了再去,我说了他没事就没事,别担心。”林夏却抓着程奕然的衣袖,眸中慌乱又迷茫,似乎没有焦距一般地零碎,声音还带着病态的无力,她轻声哀求:“奕然,让我去看看他,不然我会心里不安。”程奕然无奈摇头:“不让你去看她,看来你也是不会好好休养的。”他苦笑,将她抱起,低垂的眸子缓缓暗淡。他和她越走越远了,不止一个赵墨林的距离。“赵墨林——”高级病房外,林夏一声焦急的喊声让病**的某人一阵心猿意马,简直是良方,立马活蹦乱跳,一个翻身,便做起来,桃花眼笑得无比灿烂。当林夏进门,便看见这样一幅情景:某人穿着平淡的格子病服,慵懒半靠着,桃花眸潋滟波光,嘴角一朵桃花无比灿烂。林夏细细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心里刚才还七上八下的,立马就各归各位了,心里纳闷,难道自己昏迷两天,这家伙就好了?这也太彪悍了吧。赵墨林对着轮椅上林夏笑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像古代皇帝召唤妃嫔一般,十分大爷地说:“你来了。”废话……如果不是看见**那张千年不该妖娆的俊脸,她绝对怀疑自己走错了病房,抿着出试探:“你没事?”怎么这么活蹦乱跳?虽然脸色有稍微的苍白,但是绝对是满面风情不改啊。赵墨林大手一挥,可能扯动了后背的上,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嘴硬地说:“一点小伤,不碍事。”林夏现在已经完全确信某人只是一点小伤了,随意扫了一眼病房,某人确实能享受,这鲜花水果,报刊杂志,补品娱乐一个不差,这个高进病房真是包罗万象,赵墨林可能把把部分身家都搬进来了吧,哦,要说少点什么的话,就差一个美女相伴了。林夏咋舌,语气有几分戏谑的怨愤:“你好像过得挺滋润的。害我白担心。”林夏月牙的眸子笑得弯弯,微微半眯,有种说不出的危险:她担惊受怕,某人却在这里滋润享受,确实让人无比不爽。赵墨林一个激灵,做小媳妇妆,眸子波光盈盈:“我是早就醒了,故意忍着没去看你,看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小夏,算你有点良心。”赵墨林也算是刀光剑影中闯过的人了,这点伤只是皮肉伤,其实送到医院来的当晚他就醒了,现在伤口都长得差不多了,比起林夏一身伤痕,他那点小痛小痒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每天都是等林夏打了镇定剂才偷偷去看她的,跟做贼似的,心里寻思着,不能让林夏发现,静观其变,看林夏的反应,来点意外收获也不错,所以此刻赵墨林心里那个眉飞色舞,因为某人醒来立马来报道了,赵墨林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真是熬到头啊……某人内敛的憋屈下藏着一颗亢奋的心。那边推着轮椅的程奕然不动声色地丢了某人一个鄙视的眼神。这两天看着某人几乎白痴的行为,程奕然深深无奈。林夏与程奕然不愧是一起穿着裤衩长大了,英雄所见略同了,同样砸过去一个鄙视的白眼:“白痴。”顿了顿,又不咸不淡地补了两个字,“无聊。”这伤了被的白痴越发白痴了,让人怀疑是不是伤了脑袋,林夏对于某人这档子行径,不予置喙,心里却也难免有几分怅然,这情债难还啊。赵墨林几分委屈地不说话,黑漆漆的眸子波光流转。程奕然好笑接过话:“我告诉过你,他没事的。”程奕然暗暗惊叹赵墨林的恢复能力,简直是变态的惊人,和他那颗不按常理出牌的脑袋一般。林夏瞟了赵墨林一眼,确认某人无恙后,说:“推我回去。”可是这轮椅还没转过弯来,便一声惊天动地。“哎呦——”某人哀嚎地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怎么了?”林夏犹豫半响,还是径自转过来,此时原本斜靠着枕头的某人,已经半趴着了,一只手还艰难地捂着黑背的伤,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林夏面无表情,扫了好几眼,才耐着性、子问:“伤口疼。”林夏眼眸一瞬清亮,嘴角隐隐的笑意:叫你继续装!“嗯。”某人无病呻、吟,余音上挑,又轻轻落下,那个百转千回,真有那么几分痛苦不堪的样子。林夏笑得是在诡异,再问:“真的?”旁边的程奕然亦是一脸深意地笑,脸上的表情竟与林夏如出一辙,都那样……奸邪。赵墨林有些心虚,底气不足地忽地啊:“真的,那么大的伤口,就算不要要命,也疼得厉害啊。”说得十分合理,十分义正言辞,一双眸子灵光流转,像狐狸,转得是狡猾,端的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林夏依旧笑得无关痛痒,推着轮椅上前几步距离,眼神端详了好一会儿,抿着唇点头:“好像真的很疼。”赵墨林立马附和:“那当然,所以你是不是该陪着我?”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舍不得伤口套不住美娇、娘啊……某人那叫一个卖力吹嘘,心里已经开始开出朵朵灿烂的桃花了,心里那个九九打得十分的响亮:这先把人拐到手,然后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近水楼台先得月。林夏声音娇滴滴,那叫一个余音绕耳,百转千回:“赵墨林,要不我帮你揉揉伤口。”眼睛却怎么看都是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