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白了他一眼,不可置否,眼色上一刻还柔软,这一刻立马爬上了火热,冷不防说:“赵墨林,把我家的钥匙还给我,以后没有我允许,不许私自进来,不然我告你私闯民宅。”赵墨林被这突如其来地大吼弄得一愣一愣的,刚才晴空万里,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讪讪掏出钥匙,递上:“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怕你不给我开门吗?你不知道你这个女人有多狠心,这么多天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不知道我担心吗?害的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这张俊脸都憔悴了。”嘴上虽然得寸进尺,但是心里却在寻思着,这钥匙回去还得多配几把备用。林夏将信半疑,瞅了瞅赵墨林的俊脸,还是一样的风情万种,妖娆魅惑,哪里憔悴了,心里腹诽,嘴上却说:“那你别来我这里受气,听奕然说,医学证明,生气容易变老。”大概也只有赵墨林能让林夏这样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是一种例外。赵墨林一听,脸色立马变了:“是吗?给我镜子照照。”说着还到处找镜子,只是林夏家实在是……这镜子也不知道被她丢到了哪里。程奕然那人虽然不怎么招人喜欢,但是医术还是了得的,一向爱美成命的赵墨林这下真急了。林夏无语,这厮要不要这么夸张,她只不过玩笑一句好不好,这么宝贝他的脸,没见过这么骚包的男人,难怪一张脸包养得比女人还好,她大手一挥:“回家照去。”分贝拖得老高,脸色拉得老长。赵墨林却笑得邪肆,凑过去:“别恼啊,孕妇不能生气,最好不要大声说话,胎教不好。”林夏不信:“谁说的?”可这声音还真放小了不少。“书上说的。”从沙发下拿出一本书,从林夏眼前晃过,“孕妇要则,我给你买的。”刚才等人的那会儿他可是兢兢业业地看完了一本书,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从头到尾。林夏接过书,脸色黑了一分:“那书上有没有说,孕妇需要多休息?”她是彻底无语了,想着赵墨林顶着那张俊脸去书店买这种书又觉得好笑,赵墨林想了想,回答地十分认真:“有,第一要则就是。”脑中自动就闪过那些孕妇要则,一条一条的。林夏莞尔,指着门口,说:“那不送了。”打着休息的幌子下逐客令,一本孕妇要则,给赵墨林挖了一个坑,就等着他往里跳。赵墨林脸色酱紫,突然想起孕妇要则里的一条:不能对孕妇动气,便硬生生一口火气压下,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走就是了,成天就知道逐客。”走了几步,又回头,“书别忘了,尤其是第一百四十三页。”关了门,总算是安静了,林夏揉揉眉头,这个家伙总让她这么闹心。伸了个懒腰,起身,搁在腿上的书掉下来,她拿起来,做了件十分傻的事,翻到第一百四十三页。“孕妇不宜动怒——”林夏啼笑皆非,“这个家伙。”嘴角弯出一个清浅的弧度。不得不感叹一句,赵墨林那厮记忆里是有多厉害啊,居然记得是在哪一页。四十九的总裁办公室,雨后的禁地,秦随风是唯一一个进出自由的人,这人也就没有养成进门前先敲门的习惯,大咧咧地就推开门。“我在医院等你,不管你来不来。”只听到了这么一句,只是这个声音确实叫人熟悉至极,秦随风一惊,抬头便愣了,一向口齿伶俐的人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了:“林夏?你、你、你、你怎么来了?”这太叫人意外了,林夏和江在铖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吗?这个狠心的女人多长时间没有来过了,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秦随风抬头看看窗外,今天居然没有太阳,乌云密布的,果真诡异,太阳都不出来了。不过,江在铖总算熬出头了不是。对面的女人转身,妖娆浅笑,唇边淡淡梨涡醉人:“随风,好久不见。”“林初?是你,你还敢回来?”脸色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马冷了一张脸,秦随风有种突然电闪雷鸣的感觉,一股冷气从脚底袭上来,原来不是江在铖熬出了头,而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天果然是个乌云压顶的天气,走哪哪都不顺。林初不怒反笑,语气似乎有几分调侃:“为什么不敢?”她转头,看着江在铖的眸子说,“以为我怕被赶尽杀绝吗?不,我不怕,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穷途末路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江在铖只是冷沉,若有所思地沉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冷峻的脸覆了层层阴霾。秦随风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也不看林初,搭着长腿在茶几上,冷笑讥诮:“林家的女人果然一个比一个不知死活。”一个林夏也就算了,那个家伙仗着江在铖迷了魂道有恃无恐,怎么这个女人也不知死活了?林家的女人果然一个比一个奇葩。林初只是笑笑,没有接话,拢了拢长发:“在铖,如果你还念一分骨肉情的话,不要让我等太久。”秦随风才刚躺下,还没来得及舒口气,被这么一句话给惊得条件反射地起身,坐直,看看江在铖,面无表情。林初说完,便转身,走了。秦随风却凌乱了,什么叫平地一声雷,什么叫五雷轰顶,莫过于此。秦随风一时脑袋脱线,冲着门口叫嚣:“疯子,这女人是疯了吧,还敢回来嚣张。”反射弧接上之后,才望向江在铖:“什么骨肉情?那个疯女人说什么啊?”江在铖不温不火:“她说她肚子的孩子是我的,凌东岛那晚。”见过这样的吗?一个男人被女人找上门说怀了孩子,竟还这般不冷不热,江在铖绝对是异类。秦随风可没江在铖那么淡定,彻底炸毛了,一张俊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好不精彩,语言失调:“什、什么?孩子?”分贝骤高,“她怀孕了?”乌云压顶那也是压了江在铖的头顶,他震惊个毛啊。江在铖不答,算是默认,至少现在没有证据说不是,那天晚上的记忆零碎,他根本无迹可寻见江在铖默认,这事也十有八九了,秦随风一本正经:“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查过没有,可别认错了种。”江在铖不答,他自答,“不对,她既然敢回来一定没有差错,不会这么巧吧,怎么一次就中了,这么一出下来,这趟水更混了,那林夏那边不是更没戏了?这个女人真是个祸害,一回来就不安分,非要弄得天下大乱。”秦随风一人在那嘀嘀咕咕,想想林夏,想想林初,总之那对林姓姐妹彻底让他凌乱了,归根结底,江在铖前途堪忧。“赵家那边怎么样了?”揉揉眉心,显然江在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赵家今天之后大概就没有安宁之日了。”秦随风短路了一会,下意识回答。“动作快点,我怕来不及。”他起身,拿了件外套。来不及?什么来不及?秦随风丈二,总之现在脑子里全是乱麻:“这个时候说什么赵家,我说林初,还有那个孩子,你要怎么处理,不管是不是你的种,林夏一定认定是你的。”秦随风的话算是戳中要害了,关键都在林夏,那个孩子对江在铖绝对构不成任何影响。江在铖不答,抬脚便往外走。“诶诶诶,你去哪里啊?”就这么走了,也没个准话,叫人闹心。秦随风觉得自己真是找罪受,这些乱七八糟都是什么事啊,害得自己成天战战兢兢的。江在铖没有回头,清冽阴寒的嗓音传来:“我倒要去医院看看,她肚子里的种到底是谁的。”顿了顿,又继续,“这四个月,有关林初的所有,去查清楚,不要有一点遗漏。”留下一句话,人没影了,留秦随风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凌乱,瞅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叹了口气:“这受苦受累的总是我。”怎么说也是堂堂大医生,托了江在铖的福,他都多久没有上过手术台了,他那诊所都要关门大吉了,不行,等尘埃落定之后一定要江在铖送所医院给自己。这么想了一会儿,某人还是起身,任劳任怨地做事去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车开到了医院,林夏准备下车,却不见赵墨林有动作,从刚才接了个电话他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林夏蹙眉,看了看赵墨林,一张侧脸冷沉,极少见赵墨林有这样阴鸷的表情。好一会儿,赵墨林才发现林夏的视线,转过去,收敛了眸中的冷沉,俯身替林夏解了安全带:“小夏,看来不能陪你去医院了。”“怎么了?”她问,语气平和,淡雅,看不出情绪。他顿了顿,抬头,没有对上林夏的眼睛:“公司出了点事,你先去检查,等会我处理完事情就去接你。”林夏太聪慧,看着她的眼睛绝对说不了假话。但是赵墨林怎么就忘了,不敢看林夏的眼睛摆明就是不打自招了。林夏只是笑笑,也不多问,她不是好多管闲事的人:“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回去。”“我会来,不要先走了。”赵墨林有些急促地嘱咐。林夏没有说话,心里也没有在意,正要开车门,手却叫赵墨林擒住,然后一个大力,将她拥住,她惊慌抬头,正好赵墨林温热的唇边落在了额间,林夏脑中一白,还没来得及推开,赵墨林就放开了他,一向得寸进尺的妖孽很主动地功成身退了,在林夏耳边轻言轻语了一句:“乖,等我来接你。”林夏愣了,不回答,动作有些慌乱,急切出了车门。今天的赵墨林似乎有些奇怪,她有点不能应对,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人走远了,车里的赵墨林苦笑一声,才驱车离开。一个吻居然叫林夏有些心慌意乱了,赵墨林虽然平时每个正经,但是对她还是不敢逾矩,但是这几天,赵墨林一直很怪,似乎很忙,但是每次忙完就算是深更半夜也会来她家叨扰,几次她夜里起来喝水,就看见赵墨林坐在自家客厅,抽烟,开着窗户抽烟,没有烟味,却见了一地的烟头,她不解,赵墨林却每次只是调笑说什么,太想她睡不着之类的话,林夏当然是不会相信,但是赵墨林不说,她也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看来她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自从怀孕,只留了一个没有辐射的手机,其他的都被赵墨林没收了去。医院大厅里,挂了一个大大的电子屏幕,林夏进去的时候便看见一群人围着屏幕,议论纷纷。她本不是多事八卦的人,但却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了。“与今早九点,纵横上海官场多年的赵家,一向以清廉刚正著称的赵家,竟被举报高层贿赂,操控股市,甚至调度中央局内部资金,数额高达十个亿,中央局几乎所有高层都涉及其内,整个上海中央局陷入瘫痪,甚至惊动个了首都监控局,查封了所有赵家还有相关官员,检控结果至今还未出来,但是有证据表明,赵家这次是难辞其咎,到底这官场背后有什么多少不为人知的秘闻,敬请下期播报。上海政坛新闻特别报道。”甜甜的女声还在大厅里来回飘荡,人群逐渐散开,林夏还站在屏幕前,“赵墨林,你竟什么都不说。”她苦笑,摇头。要赵家垮台何其容易,不为人知的秘闻?林夏似嘲弄地笑笑便走开了。医院的另一隅,女人长长的卷发披散着,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听闻脚步声,女人抬头,一直抿着的唇角笑开:“在铖,你还是来了。”她起身,走过去,“我就知道你不会狠心地不管我们的孩子的。”她拿下墨镜,上挑的凤眼微微有一层青灰色的暗影,想来昨晚肯定没有睡好。不过此时脸色有种多云转晴的趋势。江在铖只是冷笑,反问:“我们的孩子?是吗?”顿了顿,嗓音冰冷,全无温存,“四个月了,应该可以做亲子鉴定了。”语气里带着引而不发的杀伐,那双眸子像极了严冬夜里的星子,亮极了,也凉极了。林初笑容僵在脸上,眸中细碎清光星子铺天盖地地陨落了,全是破碎的零星,她只是苦笑:“你还是不相信,好,那鉴定吧。”她望着江在铖的眸子丝毫不闪躲。江在铖,别忘了我是戏子,更是个爱你的戏子,我的戏码里不容出现任何纰漏。她冷笑,无人懂一颗戏子的心。江在铖俯身,平视她的眸,一字一字,不温不火,却带着一股袭上心头的冷意:“林初,记住,妄图欺骗我的人,我从来不会放过。”她笑,笑得肆意。她既要骗人,绝对不会叫人识破。“你在这等我,我进去做检查。”林初转身,笑意收敛,一脸决然的狠厉。“你来了,时间刚刚好,林夏刚走。”一出戏码,隔着一道门,不多不少,不早不迟。林初望着门口:“甄医生,都安排好了没有?”“嗯,放心吧,林夏的检查样本已经拿到了,不会出差错的。”一环扣一环,衔接丝毫不差,四个月,她安排了这么一出戏。林初笑,脸颊梨涡深深,沉声承诺:“事成后,我会遵守承诺。”甄医生也笑,达成协议,各取所需,她们配合地天衣无缝。林夏一直心不在焉,好像一颗心悬着,没有着落,检查的时候也是浑浑噩噩的,也没着急回去,坐在医院花园的木椅上,称不上胡思乱想,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赵家,赵墨林,江在铖……都像毒蔓一样,怎么也停止不下来。林夏若有所思,也没有注意到走近的晓静。“林夏姐,你怎么还在这,赵墨林还没有来?”林夏晃过神来,看看手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竟坐了一个小时了,淡淡回答:“嗯,他有事要处理。”她心里好笑,大概真是赵墨林临走时那句话让自己魔障了吧,居然还真在等他,他怎么可能有时间过来,这个时候一定应接不暇了吧。晓静走近,细细端详:“你脸色不太好。”想了想,“那我让程医生过来的。”林夏摇摇头:“不用了,奕然那么忙,不要去麻烦他。”晓静也看出了,不管是有意无意,林夏总是和程奕然划清界限,就算她在迟钝也看得懂这一出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有点替程医生可惜啊,多好的男人啊,体贴,痴心,温柔,比那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肯定是那个家伙太会哄女人开心了,所以才拿下林夏的,现在还株胎暗结,真是叫人火大。反正晓静是怎么看某人怎么不顺眼。“那你再等等,不要一个人回去,程医生会担心的。”晓静心里暗暗称赞自己是多体贴入微了,程医生要是不在她的实习报告上打高分那就太对不起她了。“赵墨林应该来不了了。”她淡淡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