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华青弦的面,小羿和小颜被狠狠拖进了柴房,就连王妃求情也不管用。就爱上。。就因为那一句话,老太太是铁了心要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只是没想到,竟是从孩子这里下手。三天,不许任何人去看他们,华青弦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祖母的心肠也是太狠了些,毕竟只是两个四岁多的孩子,居然也不肯放过。颜面对于一个家族来说,真的比人心还重要?心很冷,却也更加坚定了华青弦的决心。总有一天,她会带着两个孩子风风光光地离开这里,再不让他们受这样的委屈,再不让他们遭人白眼。——“你是怎么当娘的?连两个孩子也看不好?如果你做不到就交给别人来。”三蕊才关上门,王妃便开始对华青弦发脾气,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人确实是摄政王妃,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她对自己的孩子都可以那么‘好’,唯独对自己,甚至没有一点好脸色。难道真的是爱之深,责之切?“母亲这是何意?”被她这么一问,王妃起先一愣,片刻后竟然说了一句:“如果你管不好自己的孩子,我来替你管。”“是母亲管就能阻着祖母动手了么?”如果能,王妃方才就能将她们救下来,也根本不用去睡柴房。“至少不会让他们的处境比现在差。”相别五年,母女二人见面之后,没有亲情暖意,只剩一味的指责与埋怨。华青弦知道要一个古代人接受未婚先孕的事实有多难,她也没有指望她们可以谅解,只是,毕竟是骨血至亲,就算做不到包庇,难道连无视也不行么?这样母亲,难道就不会让‘女儿’心底生寒?不曾抬眸,她只是垂下眼淡淡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纵然他们什么都做得好,也一样会受罚的。”其实祖母想罚的人是她吧?因为不好下手才会罚到孩子们的身上,所以,孩子们是被她给连累了。“那都是因为谁?不是你么?你祖母当年有多疼你,现在就会多恨他们,若是连这一点你都看不明白,也就白活了这二十年。”她明白,她当然明白,只是,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除了坦然处之,她还能怎么做?可是,就算她现在接受这一切,也不代表她会认输,握了握掩在袖中的手,华青弦冷然道:“只此一次,我只给她们这一次机会对我的孩子下手。”“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笙华郡主么?”“就算我什么也不是,我也一定能护着孩子们周全。”她确实不再是当初的笙华郡主了,她是华青弦,一个带着全新灵魂的华青弦。“你若真有那个本事,当年又何至于被人害到毫无还手之力?”眸,微闪,华青弦抬头迎向王妃的止光:“谁要害我?”王妃被问得一怔,片刻方想起是自己说错了话,忙又含糊其词道:“谁都想害你。”说罢,又狠狠一顿:“除了我。”“母亲不想害我,却也不想原谅我。”“你做得出那样的事,要我如何原谅你?”“……”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看来是没有办法好好和王妃交流了,原以为她叫自己过来,是想要和她商量一下怎么救孩子们出来,没想到,王妃的目的不过是骂自己一顿解解气。这样的心理,她实在无法理解,不过,总算王妃关心的是自己的孩子,她也就不跟她计较这些了。这么想着,华青弦渐渐沉默了,无论王妃怎么数落她,她都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着,直到最后,王妃自己都骂不下去了,才阴沉着脸让她离开,却将泌兰留了下来。华青弦如蒙大赦地走了,刚回到自自己的院子里不久,泌兰便赶了回来,一见她的面便跪在了地上,哭着不肯起来:“郡主,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大意了,才会让八小姐和颜小小姐起冲突,还有那身衣裳,也是奴婢思虑不周,要不然也就不会这样了。”本是些旧衣,给下人们的孩子都穿了不少,给了自家的小少爷和小小姐穿偏还出了事。泌兰事后想一想,也就明白了七八分,根本就不是衣裳的事,还是主子们的心思都歪了,这是成心要让小少爷和小小姐在王府里无法立足,以达到将他们除掉的目的。“起来吧!”端着茶碗,华青弦却未尝一口,只是看着茶碗只的碧叶浮浮沉沉,一如她此时忐忑不安的心境。衣裳是泌兰做主拿来的,却是经了自己同意才穿上的,她确实是大意了,如若不然,也是断然不会让人抓到这样的把柄来诬陷小羿和小颜的。泌兰还是哭,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郡主,要打要骂您就来吧!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该罚。”“我让你起来。”见她面有不虞,泌兰还是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只是脸上的泪珠儿却是落的更急了。她自己哭了一阵,又见华青弦似乎是真的不打算怪她,这才又胡乱地抹了把脸,小心地上前禀报道:“王妃刚才留了奴婢,是让奴婢去七巧的屋里拿些新衣裳,都是羿小少爷和颜小小姐的。”说完,泌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奴婢仔细看了,针脚都是新的。”也就是说,都是七巧最近赶着做出来的,如果是特意给小羿和小颜做的,那应该是得知她们要回府就开始准备了。这么不关心自己的王妃,对她的两个外孙还真是关心得有些让人费解。不过,总归是对她的孩子好,她也乐见其成,自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华青弦表示知道了。还以为郡主会想要看看那些新衣裳,没想到郡主竟然什么也没问,泌兰就那么尴尬地站在那里,许久,又没话找话般的说了一句:“小少爷和小小姐关的那间柴房是周大娘看管的,那周大娘和荣妈妈是同一年进府的,关系不一般。”听了这个,华青弦淡烟似的眉头终于又拢了起来:“再跟我说说早上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那么巧遇见八小姐了?”总算是理人了,泌兰大松了一口气,赶紧又回道:“根本就不是遇上的,是八小姐听说羿小少爷和颜小小姐在老夫人院子里才故意寻来的,一见着颜小小姐的面就开骂,要不是那样,颜小小姐也不会那样生气。”所以说,是故意的。“是奴婢不好,奴婢当时就该带羿小少爷和颜小小姐走的,只晚了一步,就……”“这件事我不怪你,不过,只这一次,否则……”闻声,泌兰感激万分地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说话间,华青弦又安静了下来,一双美眸微微眯起,似是在想什么事情,又似是在担忧着什么。泌兰自是知道她在担心着什么,于是又劝慰道:“郡主,您也别太着急了,奴婢看王妃的意思,应该是要管这件事的。”王妃大约是真的会管的,只是,华青弦担心的却不是这些:“泌兰,祖母说不让人去看孩子,那饭食呢?有人送么?”“应该……”眸一沉,华青弦冷然道:“也就是说不会送了。”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才离开,笙华郡主的记忆里有太多关于这座王府的‘不美好’,这些惯用的手法,看得多了哪里会不知道。只是,那些对待下人的法子也都使到她的孩子身上了么?还真是够狠!“郡主,王妃一定会想到好法子的,您别急……”“泌兰,去趟保和堂吧!”一听这话,泌兰又紧张了:“郡主,您哪里不舒服么?我马上就去请大夫,不过咱们家惯常请的不是保和堂的大夫,是……”不等泌兰将话说完,华青弦手里的信已递到了泌兰的跟前:“把这个送去就回来。”“……”泌兰满脸疑惑,却什么也没问便接下了华青弦手里的信。不知道为何她觉得郡主变了很多。好像是一个人,又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这样的改变对她来说很陌生,但却又令人很安心,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什么也不必再担心。——看完信,夜云朝也不说话,只随意地将信朝桌上一扔,问道:“怎么把信送这儿来了?阿玦呢?”天雨下意识地睨了眼桌上的信,道:“太皇太后身子不爽利,副门主进宫问脉了。”又不爽利?这个月几次了?四次?五次?他不过无意中说了一句和阿玦相识,姐姐便自此盯上了阿玦,有事没事便把他往宫里传,要不是知道姐姐一心只为恭王和雍王拉拢自己,他真的会怀疑姐姐是不是看上了阿玦,要招他做面首。只是,姐姐到底是太急了,阿玦是什么人都没搞清楚,就要他出手相帮,实在是……“告诉阿玦,他徒弟要饿死了。”天雨一听,惊了:“副门主收徒了?”“笙华郡主的儿子,华羿。”本已猜到了这个答案,可此番亲口听门主说来,天雨仍旧不兔在心底狠狠暗叹了一声。笙华郡主真是好本事,自己迷倒了门主,儿子搞定了副门主,就连她们四大暗卫之一的天火也成天挂记着她们家那个小丫头。啧啧啧!果然是真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笙华郡主,确非一般人。“门主,喏大一个王府,还能真的饿死自家的孩子?”虎毒还不食子,摄政王虽为人冷情,但失贞的女儿不也接了回来,难道还真的会因为点小事就为难两个孩子?“自家的孩子自然不能,可那两个孩子……”摄政王根本就没有打算认,又怎么可能护着他们?“要不,我让天火过去看看。”“不用。”“不用?”挑眉,天雨下意识地去捕捉夜云朝的表情,只是,淡漠的脸上,哪有任何的痕迹?门主真的不担心?“是,不用。”当然不用,因为,他打算自己去看。——天刚麻麻亮,荣妈妈便领了老老少少七八个人进了华青弦的绮兰阁。那七八丫头婆一字排开,站到华青弦的面前时,她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荣妈妈,这是……”郡主可能不知道,王妃自打生了小世子,身子就一直不大好,也操不得心,于是这主持中馈的事情便落到了侧妃的头上。先头听说郡主要回来,侧妃本以为王妃会让郡主住原来的院子,可王妃大约是有其它用处,所以就安排郡主住到了这里。地方虽小了点,但也算干净,只是,不管院子如何这得用的人可不能少。王妃那边不管事,也没选出什么人来给郡主使,侧妃便自己给郡主挑了这些。“经过昨日那件事,荣妈妈也就更加不俱华青弦了,言语间的那份得意,明显得连扫院子的粗使婆子听了都直拧眉。”那就谢谢侧妃了。“小羿和小颜还关在柴房里,荣妈妈却赶着给华青弦来送人,明白的会知道柳侧妃这么做就是来膈应自己,可不明白的,还会柳侧妃是想弥补昨日对她的‘亏欠’,这些人,华青弦自然是一个都不满意的,可她,却一个都不会拒绝。见华青弦明明不喜欢,却也不敢拒绝的表情,荣妈妈心里笑开了花,只是嘴上还在说着客气话:”郡主您快看看,这些得用不得用?要是不喜欢,奴婢马上给您换。“”我看着都挺好,就她们吧!“扬一扬脖子,荣妈妈斜眼扫过那一群人,一个个给了‘示威’的眼色后,这才又笑着对华青弦道:”那成,她们进了郡主的院子,奴婢就先回去了,侧妃还等着奴婢回话呢!“”荣妈妈慢走。“华青弦温婉一笑,就叫泌兰来送人,泌兰拿了点碎银塞进荣妈妈手里,很快便扶着荣妈妈的手将她亲亲热热地送出了绮兰阁。荣妈妈一走,那八个大大小小的人里便有两个长相甜美的主动上前来给华青弦请安,华青弦笑着应了,又问她们各自叫什么名字,一个说叫媚儿,一个说叫柔儿。华青弦听了眉儿一拧,果然够温柔,够妩媚,只是,她又不是男人,给她送这么嫡滴滴的美人来做什么?”来的时候侧妃说了,既然进了郡主的院子,就是郡主的人。“说话的是那个叫媚儿的,口齿伶俐,又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容貌间多有风尘之色,也确实和她的名字很相衬。”侧妃还特意交待过,要奴婢们一心一意照顾好郡主和小少爷小小姐。“媚儿说完了,柔儿也开口了,只是这个丫头显然不比媚儿机灵,说话的时候明明看着华青弦,但口气却并不真诚,似是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愿意留在绮兰阁里。倒也怪不得她势利,如今这绮兰阁虽是华青弦这个郡主在住着,却比他几个庶出的哥哥纳的姨娘住的院子也不如。这般的寒酸,可见她如今的地位有多‘低’。进了她的院子,也可以说是前路未卜,真心实意想要留下来的人自然不会多。至少,眼前就有一个。”木兰和木槿是亲姐妹,一个九岁,一个七岁,是刚进府的。百合今年十三岁,原是在侧妃屋里做小丫鬟的,芍药早先是在老夫人屋里学着做针线的,至于刘大山家的和张长树家的都是能干的好手,无论是厨房还是旁的事都能做的……“这些又是媚儿说的,条理分明,句句清晰。华青弦静静地听着,不时拿眼看一看说话之人,确是个精明的丫头,只是,那双眼睛太过不安份,怎么看都让人喜欢不起来。”你叫媚儿?“别的没问,单问了这一句,媚儿便听出了几分意味,于是讨好道:”是,原是叫这个名的,不过,既然来了郡主这里,您想让奴婢叫什么,奴婢便叫什么。“”你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媚儿的头垂的很低,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但,口气很乖顺:”只恐太过俗气,让郡主不喜。“微微一笑,华青弦也不接口,只是伸手接过了云妈妈端来的茶,呷了一口,这才又问身边的云妈妈:”你觉得呢?“”是过于俗气了些,改了也好。“云妈妈面色详和,只是言语间的犀利却让旁人不容忽略。那名唤媚儿的丫头一听这话,神色一变,却还是故做镇定道:”还请郡主赐名。“放下手里的茶,华青弦又看了眼媚儿,话是跟媚儿说的,眼睛却扫过院子里新来的所有人:”我这里正经的丫鬟就泌兰和泌梅两个,你们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也随了她们的泌字。“说罢,又笑看着媚儿:”你,就叫泌竹吧!“那媚儿脸上本挂着笑,一听这个登时便吓白了脸,正摒着气,便见华青弦又指了指她身边的柔儿道:”你呢,就叫泌菊,这样就好了,梅兰菊竹都齐了。“梅兰菊竹是都齐了,可院子里的人却也都被她吓傻了。泌竹,泌菊,谁都知道她们早在五年前就死了,而且,是被土匪给砍死的,死相可怖。如今郡主不顾忌这些,竟给她们用死人用过的名字,她们哪里敢应声,只一个个红着眼,差点就掉下泪来。”怎么?不喜欢啊?“柔儿到底是个沉不住气的,一听说自己要改成泌菊这个名字,心里就打颤,于是怯怯地看她,犹豫道:”只是泌竹姐姐和泌菊姐姐必是不会高兴的,她们毕竟是先头侍候郡主的人,奴婢们不好占了她们的好名字。“好名字?要真的这么觉得,还会这么抗拒么?”就是好名字才给你们用的,你们可是柳侧妃亲自给郡主挑的,郡主自然该特别关照一下你们。“说罢,云妈妈又是温柔无害的对着华青弦一笑,只是,那样的温柔竟是让那新进的几人都不自觉地后脊发凉。”请郡主赐名!“虽害怕,但又有三个上前请求赐名,只是神情之间的犹豫与紧张,却是谁都看得清楚。”木兰,木槿,百合,这几个名字倒是不错。“云妈妈一笑,也乐得配合:”是啊!听着便觉得眼前一片花香。“”那就不改了,你们就用自个儿的名字吧!“这话一出,木兰木槿均是一愣,倒是那百合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声:”谢郡主。“木兰木槿两姐妹听了,也赶紧的谢了华青弦,只是毕竟年纪小,眼神里多有慌乱,不如那百合看着沉稳,华青弦不由多看了那百合几眼。百合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高挑得,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偏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双手很自然地垂在两侧,映着衣衫上的绿波,便如透明一般,更显得纤细柔弱。倒是个看着能用的,只不知是否身在曹营心在汉。正这般思量间,泌兰已送完人回来,低头在华青弦身边耳语了一阵,华青弦便挥手让那七八个丫头婆子都跟着云妈妈下去了。虽说她这院子里目前最得用的人是泌兰,但云妈妈既然要做她身边的人,不拿出点本事也是不行的,如果连这几个人都**不好,她这个管事妈妈的位置,也是坐不长久的。不过,单从方才云妈妈配合她的那几句来看,果然是做过当家主母的人,闻音知雅的本事却不比任何人差。”说周大娘原是老夫人屋里的人,这关人的话又是老夫人说出来的,除非老夫人开口,否则,谁也不能进去看小少爷和小小姐。“一时送过来这么多人,也不知哪几个是黑心的,泌兰只得压低了声音说话,只让华青弦一个人听清她说了什么。”荣妈妈说的?“泌兰点点头,又道:”故意提了一下,奴婢便问荣妈妈可否有办法送点吃食进去给小少爷小小姐,她似是犹豫,但还是答应了。“”答应了?“先是给她屋里塞了这么多人,又是‘勉强’答应帮她‘照看’两个孩子,外人看来,确是柳侧妃在讨好自己,可是,若真的这般简单,也就没有昨日那些事了。这王府里的人个个都是高手,手法手段可比她早先读过的剧本里的那些太太姨娘要‘厉害’得多,一时不察,便可能满盘皆输,她虽无意和别人争什么,但,命都被攥在别人手心里了,再不谋划谋划也只能等死了。只是,如今两个孩子被老夫人盯着,老夫人又是向着柳侧妃的,她想要硬扳回一局,怕是没那么容易。”奴婢想着该是柳侧妃有交待。“华青弦点点头:”她倒不得罪人,只让我去怨自己的亲娘。“一听这话,泌兰心里又是一惊,忙劝道:”郡主,您可不能上当,王妃她……“”我心里有数,只是,既然荣妈妈有这个话,想见孩子们怕是难了。“泌兰也知这是实话,所以眉头拧得更紧:”那可怎么办,那柴房可不比别处,毒虫鼠蚁的特别多,小少爷和小小姐又那么小,奴婢真是担心死了。“”保和堂那边有消息么?“摇头,要是有消息她哪会这般急:”骆神医进宫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么说,骆惜玦也指不上了?那她还能找谁帮忙?——归月阁内,华青瑜依偎在摄政王的怀里,小脸上挂满了珠泪儿,好不可怜。”父王,父王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刚下早朝,华盛天一身官服还未换下便先来房里看他最疼儿的小女儿,见她脸色不好,又时不时地咳嗽几声,眉头早已拧成了一团麻。这下又听了她添油加醋编排华颜的话,当下脸色也黑得不行。在山沟沟里长大的,性子果然是野,他那个大女儿也是个不争气的,自己做出那等丢人的事不说,还将女儿也带坏了。”即是惹了我们瑜儿不快,那就再多关她几日。“这话说得淡漠,甚至未有一丝的犹豫,柳侧妃听得眉头一展,嘴上却还是扮着好人:”这怎么好,毕竟才那么大点的孩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郡主还不得怨您一辈子呀?“”她要有脸她就怨。“一提到华青弦,摄政王心里就跟堵着块大石头般难受,以往嫁不出去也就算了,后来还闹出那样的大事。虽说虎毒不食子,他也从未想过要伤她性命,但,华家的脸面总归还是让她丢了个干干净净,就是他在朝中,若不是因为身份非同一般,还指不定得听到多少流言。但,就算旁人不在他面前说,他总还是不可能什么也没听过,一想到以往对这个女儿的欣赏与疼爱,又想想王妃对她的态度,华盛天的心情便实在难以好起来。他能允许儿子将她接回来已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其它的,她要自己不争气,他也不想管。”王爷莫气,郡主她也是一时糊涂……“”什么事不糊涂非在那样的事面前糊涂?问她是谁也不说,这个女儿,本王算是白疼了。“想当年,事发当晚华青弦也只知道哭,问她孩子是谁的,她也只是摇头说不知道。做了那样不要脸的事,却还想要维护那个男子,一想到这里,华盛天只觉得心头一口气吊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的,憋得他浑身上下都觉得都疼。见华盛天似是真的动了怒,华青瑜扬眉一笑,又依进父亲怀里,软软道:”父王,我会乖乖听话的,不让您白疼我。“”还是瑜儿乖。“抱着华青瑜,摄政王温和一笑,又软语多哄了几句,这才放下她回自己屋里换下了一身官袍。着了常服的华盛天看上去比平素要和许多,唯有双眸间发光的神采,带着几分逼人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柳侧妃一直小心翼翼地侍候在他身侧,一时端茶,一时倒水的,好不殷勤。看着柳侧妃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华盛天眼前一晃,似又看到了那神容冰冷的女子。二十多年的夫妻,相濡以沫的本该是那个人,可是……幸得如烟本份乖巧,如若不然,这个家哪还有一点温暖值得留恋?这般想着,他伸手捉过柳侧妃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别忙了,陪本王说会话。“柳侧妃脸上微微一红,幸福地笑了:”王爷想说什么?“”这个家,多亏有你。“似是感慨,似是叹息,不管这话有几分真心,柳侧妃却心头一暖,眼圈都红了:”有王爷这句话,妾身如何也值了。“她也是千金之躯,她也是名门闺秀,若不是一颗心全都挂在摄政王的身上,当年也绝不会自甘为妾。好在她的眼光够准,嫁给华盛天后他一路平步青云,最后又因拥立有功被钦点为当朝摄政王,这才有了她侧妃的位置。只是,侧妃毕竟还是侧室,终不如那正室风光,她做梦也想将自己那个‘侧’字去掉,只是一等多年,头发都白了许多根,却始终还是在原地徘徊。她不是没有怨过,也不是没有恨过,只是每每听得华盛天几句温言软语,她便又心软了。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何况她嫁的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摄政王,虽然他可能永远无法将自己扶正,可只要能为她的孩子正个名,她也值了。只是,忍了近二十年,不曾想王妃竟又生了个小世子,她是恨呐!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更加小心翼翼,更加处心积虑,只待有一天王爷能认清她的好。如今,王爷难得地对她说了这般体已的话,她又哪里能不感动,只想着,自己总算是快要熬出头了,于是握着王爷的那只手,也就越发的紧了。察觉到她的激动,华盛天又道:”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想要什么只管说,只要不是那天上的星星,本王自然都应了你。“”妾身哪里会要那天上的星,妾身只要能陪在王爷身边,便什么都不求了。“这样的贴心,华盛天温和一笑:”知道了,那日本王便告假一天,专在府里陪你。“”那怎么好?“似是诧异,但心头却很惊喜,二十多年了,王爷还是头一回……”有什么不好的?反正那些老东西们最近闹的我头疼,我也趁机躲一躲他们。“原是这样,不过,总归是说要陪自己,没说是要陪王妃,她也就不争这点理了。只是,摄政王身居要职,又代理着朝政,就这么避在家里会不会……这么想着,柳侧妃似还要劝,刚张了嘴,却又想到了另一层,只得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可是为太皇太后的事?“”要只是太皇太后的事倒也好说,只怕他们想的不止这么多。“”王爷是说……“”算了,不说这些,闹心。“男主外,女主内,有些事华盛天喜欢和家人说说,但有些事,他却从来不在家里提,这一次也同样如此。太了解华盛天的这个表情,柳侧妃适时的收了嘴,只抿了抿唇便转了话题:”王爷的闹心事不说,那妾身就给王爷说说妾身现在最闹心事儿。“闻声,华盛天抬眼看了柳侧妃一眼,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似是十分为难。”怎么了?“”威北侯夫人又过来了,这件事儿老夫人不乐意,还要王爷您拿主意才好。“说着,附耳过来,在摄政王的面前仔仔细细地将那世代婚约的事情讲了。原来,多年前华盛天的爷爷与威北侯家的老王爷是儿时的玩伴,长大后又同朝为官,相敬相扶了一辈子,在临死前两人便向圣祖求了个世代联姻的圣旨回来。因此,自那时候起两家便一直是姻亲,只是到了威北侯这一代,竟是人丁单薄,只得了两个儿子,威北侯世子已年过三十,早已成家立业,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妾室生的庶子,是个庶子不说,长到十几岁得了场大病,竟是又病傻了。听到这里,华盛天眉头一蹙,不悦道:”王府里适龄的就只有青磊的大丫头,威北侯夫人是想求咱们家的笑语?“”是。“”虽说青磊是庶出的,可也是咱们王府正正经经的大少爷,笑语又是嫡女出身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嫁给威北侯一个庶子?还是个痴傻的……“说到这里,华盛天连连摆手,那表情已是不言而喻。见王爷也是这个意思,柳侧妃心里十分安慰,王爷到底还是个有情有义的,青磊虽是庶子,却也并不为王爷所低看,连他的女儿王爷也是有心护着的。”妾身也是这么想的,可这世代婚约的事儿,原是祖辈们求了圣旨的,不好毁约。“华盛天一时也无他法,只想了想,又问道:”就一定要笑语么?不能换个?“”倒也不是不能换,只怕是要换的这个王爷更加不舍得。“”还有谁?“这么问着,脑子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抬眼又去看柳侧妃:”该不是指瑜儿吧?哼!他们还真是敢开口,瑜儿虽是庶女,却也是我华盛天的女儿。“”不是瑜儿,是……“说着,柳侧妃一顿,眼光一斜竟是看向了北面,那里,这两才刚住了人。华盛天鲜少管内院之事,虽知道华青弦回来了,却也没去看上一眼,一开始还不明白柳侧妃所指,可见她眼神闪烁,他略一思量,脑子便清明了起来。当下,脸便更黑沉了,一把甩开柳侧妃的手,斥道:”胡闹,阿弦可是郡主,那是皇上亲封的,如能何下嫁给他威北侯的傻儿子做妻子?若真是那般嫁了,丢的还不是王府的脸。“柳侧妃本是一心想要借华青弦的事来扳倒王妃,却一时大意忘了王爷对华青弦也是有几分父女之情的,此番见王爷动了真怒,她急得马上便跪了下来:”王爷,那您说怎么办?威北侯家虽不如咱们府上,可到底也是勋贵,还是外戚。那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总不会差过其它人。再说了,郡主的事闹的满城风雨不说,又带了两个拖油瓶回来,这样的情况,又有哪个好人家的儿子肯上门来求亲?咱们怕委屈了郡主,可郡主毕竟还年轻,总不能就这样一辈子不嫁人了吧?“”不嫁就不嫁,也不是养不起。“”哪里是养不起的问题?“柳侧妃急了,也顾不上看王爷的脸色,急道:”威北侯夫人可说了,皇上再过几个月就满十二了,可以立中宫了。“”……“一提到中宫之位,华盛天一时也犯了难事,威北侯府人丁单薄,本已是日渐没落,原是比不得摄政王府的风光的。只是,十几年前威北侯将大女儿送入皇宫,如今已是当朝太后,威北侯又是当今圣上嫡亲的外祖父,有了这层关系在这里,若是皇上真的要立中宫皇后,只要是威北侯府力荐之人,想来机会却是要大上许多。如果能和威北侯在此时联姻,可谓是如虎添翼,瑜儿进宫之事,也能提前开始筹备了。一时间,摄政王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犹豫,自责,不忍,迟疑频频转换着。毕竟是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人,柳侧妃最懂王爷的心思,也最明白他目前最关心的是什么,所以,只稍稍提点了一下,王爷便开始犹豫了。不过,她也知华青弦的身份不同,是以,又改退为进道:”妾身知道王爷为难,只是,这事儿还请王爷早做决定,万一真的舍不得……也就算了。“”圣旨还搁在家里,哪能是我们说算就算了?“急切地说完,似是又觉自己行为反复,摄政王沉了脸:”这件事,容本王再想想。“目的已达到,柳侧妃自然懂得识趣,于是也温婉贤淑道:”是该再想想的,毕竟,郡主的事还要知会王妃,王妃怕是也不肯答应的。“”……“一提到王妃,摄政王又沉默了,倒不是怕王妃真的不答应,毕竟一家之主还是他,只要他做了决定谁也拦不了。只是,若王妃真的不答应,他又要强嫁女儿给那样的人,此生,怕是再也不能挽回王妃的心。想到这里,摄政王只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题外话------欧买嘎,亲们觉得这门亲事摄政王会不会妥协?王妃又会不会答应?其实我还是很期待接下来的事情的,你们呢?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