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青弦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撞到前方将军夫人的身上,心中一急,想要偏个方向,偏偏一身长裙令她手脚无法施展,眼看着就要闯下大祸,她只能在心中猛地划着十字架。 正做着最坏的打算时,突然肩膀上一疼,重重地挨了一下后,紧跟着她整个人便斜斜飞着向了一侧倒处,再然后‘叭’地一声,跌到了地上。疼,全身上下都在疼,脚踝处更是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可华青弦此时根本顾不上自己,只慌乱地大叫了一声:“长公主,小心。”几乎在同时,破空之声带着尖啸而来,在那盒礼物砸上长公主的脸时,铮地一声将它地撞开,礼物跌碎在地,瞬间,众人的鼻尖只闻得一阵阵馋人的香。而那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东西,在硬生生撞开那礼物后,终是掉落在地面,弹跳了几下后,骨碌碌滚到了华青弦的脚边。华青弦定晴一看,竟是一颗小青豆。她送的可是一小坛子田螺酱啊!这么小的豆子竟然能……高手啊!绝对的高手有木有?她正于心底惊叹着,长公主那边已有人惊呼出声。“长公主,您没事吧?”那样刺耳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除了柳侧妃以外,华青弦想不到其它人,那个女人,她对自己的打击还真是无时不地,无处不在啊!虽然不知道方才是不是她找人绊了自己一下,但,这时候想要‘参’她一本的,绝对非她莫属了。“我没事。”长公主确实被吓了一大跳,不过东西没砸到她,她马上也就镇定了下来,看到还坐在地上的华青弦,她勉强牵出一丝笑意,‘关切’地问道:“笙华,你可还好?”一笑,华青弦拍拍两手站了起来:“我,我也没事……”话未说完,只觉眼前红影一闪,柔倩郡主已是冲上来指着她的鼻子就骂:“贱人,你敢拿东西砸我母亲?”这一声贱人骂出了口,大约是骂出了许多人的心声,可毕竟是长公主府上的郡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出这样不入流的两个字,长公主的脸上也毫无光彩。这个女儿性子鲁莽,她是教了许多次都不管用:“柔倩,还不退下。”“母亲,您怎么还护着她?刚才她差点要了您的命。”“哪有那么严重?我这不是好好的?”柔倩不服,还要再辩:“要不是有人出手帮忙,您早就让她砸到了,她就是阴险恶毒,恬不知耻,把姐姐骂跑了不说,现在还想砸母亲您,我……”“闭嘴,还有没有规矩?下去看看你姐姐换好衣衫了没有,好了就让她快点过来接呼客人。”“母亲……”长公主未发一声,只是寒眸一凛,冷冷看向柔倩郡主。柔倩本还气焰嚣张,一看到母亲的眼神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甘心,却又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只能恨恨地瞪了华青弦一眼后一跺脚也跑开了。“郡主,您没事吧?”清亮的声音,带着些坚韧的质感,华青弦身边的少女方出声,华青弦对她的好感便直线上升。没办法,她的职业病,谁的嗓子好她就会多看别人几眼。少女穿着一身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唇上单单的浅红,让她整张脸显得异常明艳动人。白衣少发过来扶她一把,歉意道:“刚才事发突然,我母亲腰上又有旧伤……我只能推了您一把,得罪了……”原来是将军夫人家的小姐,华青弦淡淡一笑,刚想说自己没事,可是脚尖一着地,便是一阵尖锐的刺痛,华青弦忍不住拧眉:“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脚……好像崴了。”听华青弦这么一说,将军夫人也赶紧凑了过来:“这可怎么好?可是很疼?”将军夫人看着上去和蔼的模样,华青弦对她也是一笑:“一点点。”“还是找个郞中过来看看吧!万一伤着了骨头可怎么办?”将军夫人说着,抬头去看长公主,长公主挑眉又看了华青弦一眼,眸间浮出一层关切:“冬红,快带郡主下去歇着。”说罢,长公主眸光一转,又看向身边的另一个丫头:“去请郎中过来看看郡主的脚。”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东西竟是明朗了起来,无论方才害她之人是谁,还真是用心良苦。为了不让自己出现在那些勋贵子弟面前,便想办法让自己出了这个‘丑’,然后她顺理成章地受了伤。受了伤自然是要下去休息的,休息着休息着这宴会只怕要过去,她倒是无所谓的,只是浪费了她的田螺酱……“只是扫了各位小姐的兴,真是不好意思了。”说着,华青弦歉意一笑,又指着地上的田螺酱对长公主道:“是我从西山带回来的田螺酱,知道长公主喜欢这些东西,才特意送来的,没想到……”毕竟是和自己的几个女儿都起了冲突,长公主的心里也正不高兴着,突然听到华青弦提到这田螺酱,便想到驸马前几日似是也提到了这个东西,是说有价无市,千金难买,于是便好奇地问了一句:“这就是田螺酱?”“据说是西山独有的,京城里也买不到,所以特意带了一些回来。”“你倒是有心了,还记得我爱吃这些。”说着,长公主又看了那地上的田螺酱一眼:“闻着是香,只不知道吃起来……”她倒是无所谓吃不吃这些的,可是驸马很爱吃,还特意提到了这个东西,显然是想尝尝的,如果能弄一些回来,驸马高兴了,她打死驸马那个妾室的事情,说不定驸马也就不会再提了。“吃起来也是香的。”说着,又笑:“私心还留了最后一小坛的,晚些我回去了便让身边的丫鬟给您送来。”这就是割爱了,长公主哪里听不懂,却只是笑着又说:“你都只剩下最后一坛了,岂能夺您所爱?”“难得长公主喜欢,权当是我坏了您的兴致给您赔礼了。”华青弦句句说到长公主的心坎里,她本就想要,又哪里会推辞,于是也怜爱地看了她一眼:“难得你这么贴心。”说着,又看了她的脚一眼:“先下去好生歇着,若是郞中看了无事,就再过来。”“谢公主。”说着,华青弦艰难地向长公主行了一礼,这才扶着泌兰的手要退下,泌兰的手才触到她的衣衫,长公主身边的丫头一闪身过来便挤开了泌兰,直接扶住了华青弦:“郡主,奴婢带您去旁边的小院子休息。”眸间划过一丝讶然,华青弦脸上却仍旧在笑:“有劳。”华青弦伤了脚,王妃再不情愿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可长公主却突然拉着她不让走,王妃推脱不得便只能叮嘱了华青弦几句,于是乎,华青弦终于还是被长公主的婢女带走了。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公主有吩咐故意要整她,明明说好了是到旁边的小别院是休息,可走了半天始终走不到,而且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华青弦脚上疼的钻心,忍不住就停了下来,泌兰一见连忙从那个婢女手里将华青弦‘抢’了过来:“郡主,您怎么样?”“挺疼的。”华青弦疼得满头是汗,泌兰急得不行,刚想问那个领路的丫头到底还要走多久,可是一抬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子。“唉!人呢?”一听这话,华青弦也警惕起来,四下里张望了一阵,心头也泛起了阵阵不安:“泌兰,快扶我离开。”泌兰一听也慌了手脚,连忙扶着华青弦按原路往回走,只是,华青弦毕竟伤了脚,怎么走都走不快,刚走到一处拐角,迎面就走过来一个人,这个时代大家闺秀都是不可能随便见外男的,哪怕是捡到你一个帕子都可能会被说成是私相授受,更不要说这么光明正大的‘私会’了。知道被人设计,华青弦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想要躲开,却已是来不及。“两位姐姐,见到你们就好了,我迷路了。”来人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红色的锦袍,蓝色的裤子,浑身是土,像个小土地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额间还系着双龙戏珠的抹额,衬着一张白皙的圆脸儿,瞬间便让华青弦想到了某位名著里的男主角。他像是飞蛾见了火似的,在华青弦身前身凑来凑去,伸长着脖子看她的样子很可爱,却也透着淡淡的傻气。口气很急切,神情很幼稚,和她家里那宝贝女儿差不多,分明还是个‘孩子’,华青弦细细一回味,马上便心中一亮:“你是薛仲清?”“是啊是啊!姐姐你认识我啊?”以前自是不认识的,可现在是想不认识也难了,华青弦这么想着,脑中已开始思量着对策,只是,还不等她想到办法,远处便已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华青弦一急,脚上更疼了,四下又看了一番,她突然揪过薛仲清的衣领:“小子,你会游泳不?”“会。”“会就好。”说着,华青弦眸色一变,松开薛仲清的同时,那受伤的脚忍着疼用力一下,只听重重的一声‘卟嗵’,那还迷迷糊糊的薛仲清已是直接被华青弦一脚踹下了池塘。“郡主,你,你你你……”泌兰吓得浑身发抖,看着华青弦的表情仿佛是青天白日里见了鬼一般惊悚。华青弦没好气地翻了她一个白眼:“你什么你?带不快带我离开。”说着,华青弦单腿向前跳了起来,才跳了没几步,突然发现前面又走来两个人,她当时便白了脸,心道:尼玛,完了,前有狼后有虎,这下真的是跳进池塘也洗不清了。“郡主姐姐,你让我好找。”走得近了,华青弦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夜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夜云琅腼腆一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害你受了伤,母亲让我来看看,没想到找了半天都找不到,还是听到这边有声音我才寻过来的。”“原来是这样。”说着,华青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要拉着夜云琅离开,水里突然便传来了哭声,夜云琅一怔:“什么声音?”说着,就要去看,华青弦一把扯住她的手。‘私相授受’这种事可大可小,自己这种声名狼籍的人都还要顾忌,怎么能害了人家夜小姐?华青弦不让她过去:“让丫鬟去看看就行了。”夜云琅点了点头看向身边的小丫鬟,那丫鬟虽有些迟疑,便还是小心翼翼地跑过去看了一眼,很快,那丫鬟也叫了起来:“唉呀!不好了小姐,有人落水。”“啊?那怎么办?要不要下去救他?”夜云琅身为将门虎女,是有武功底子的,要下水救个人也是手到擒来之事,可是,她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这种事情她怎么好去做?只得拼命拿眼去瞅华青弦。“还能怎么办,叫人啊!”说着,华青弦便扯开嗓门叫了起来:“来人啦!救命啊!有人落水啦!”夜云琅见她大声呼救,起初先是愣了一下,没过多久,似是反应了过来,也随着她一起开始叫人:“来人啦!救命啊!有人落水啦!”——“这女人。”“这女人,还真是……骠悍!”“这女人,有点意思。”几乎在同时,不同的三个方向三声叹息同时而已,只是在不同的看客心里,华青弦在他们的眼中却是不同的一种形象。当然,此时华青弦这位当事人犹自不知,还以为自己踢出的那一脚神不知,鬼不觉……——薛家那小子果然是会水的,他在池塘里之所以被吓哭了,据说是因为看到了一只青蛙,然后那只青蛙对他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吃掉他,所以,他才会哭的。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华青弦暗暗在心里对那小子点了无数个赞后,又开始犯愁了,只是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把她踹他一脚的事情给说出来,不过,说出来倒也不怕,反正是个小傻子,他的话别人信不信还要打个问号的。正神游间,已有人挑帘而入,华青弦双眸一眯,但看向来人,却见骆惜玦那双飞扬的双眉不是为何,正微微蹙着,眉宇间浮动着淡淡的忧虑,似是隐藏着什么心事。薄唇微抿着,叫人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华青弦眼睛一亮:“阿玦,你来了?”说着,就朝身后找:“小羿呢?小羿也来了吗?”骆惜玦漂亮的眼睛一抬,反问道:“你觉得这样的地方他来合适吗?”“呵呵!我就是想我儿子了嘛!可是,你怎么来了?也来参加花宴的?”“我没你那么无聊。”被噎的不轻,华青弦尴尬道:“我哪里是无聊,我是迫……”她是想说迫不得已,可是,瞅了眼身边已是手脚无处安放的夜云琅,她只能将没说完的另三个字咽回了肚里:“好吧!就当我是无聊好了,快来帮我看看脚,疼死了都快。”说着,又拿眼去梭屋里的夜云琅。按理说,夜云琅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见到外男应该要避一下的,虽然骆惜玦是个‘郎中’,可毕竟伤着的不是她,如果有心,应该会退到外面等着,待他走了再进来,可是,她不但没有还一直红着脸站在屋子里,这,这……矮油!她是过来人,这种感觉她懂的。“崴了?”瞥了一眼她脚上的伤,骆惜玦就要伸手来脱她的鞋子,有‘观众’在场,华青弦这下也闹了个大红脸,连忙道:“你是大夫还问我?”好在他没有脱她的袜子,只是握着她的脚拧眉:“怎么伤成这样?”“呃!那个嘛!被人绊了一脚,然后就这样了。”她自然是不会提自己踹出去的那一脚了,不过,也可能真的是因为那一脚出力太大,所以现在疼的也更加厉害了。好在脚脖子还能动,她的常识告诉她没有伤着骨头。“就算是用我亲手配的药,你也有一阵子不能再行动自如了。”他说得很含蓄,可华青弦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当下便苦了脸:“没有办法好得快一点么?比如,推拿什么的?针灸什么的?”“静养。”好吧!就知道和这厮打商量是没有用的,华青弦耷拉下脑袋,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扭着手里的帕子。治脚的时候,很疼,真的很疼,她多想大叫啊!可身份在那里,外人也在那里,她只能咬牙忍着。本想让夜云琅出去的,可这么一来,又显得有些刻意,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歪,索性就让人家夜小姐全程观摩,待看到骆惜玦为自己上药揉脚时,华青弦明显感觉室内的空气都压抑了起来,再看夜小姐的脸色,华青弦倒是比人家还要不好意思。可是,没有办法啊!她是在治脚,不是和阿玦在**,她总不能因为人家盯着她们就不治了吧?好容易坚持到最后,她出了一身的薄汗,骆惜玦也出去净手了,华青弦这才看着夜云琅漂亮的小脸解释道:“我儿子师从阿玦。”轻轻巧巧的一句话,瞬间便化开了郁结在夜云琅眉宇间的忧愁,她的声音仍旧有些低迷,不过放松了不少:“你儿子?就是郡主姐姐刚才提到的小羿?”“对啊!”“姐姐看上去很年轻。”她由衷地赞道,本意应该是指华青弦长得很漂亮,华青弦也不矜持,笑道:“我只比你大几岁罢了。”说着,又是一笑,招手让她过来。“多亏了妹妹,要不然,我恐怕是没办法过来这里休息了。”这话说得很隐晦,但那夜小姐显示是个聪明的姑娘,当下便又拧了眉,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郡主姐姐怎么会走到那里去?”其实,夜云琅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方才事发突然她也只能不动声色,可现在就只剩下她们几个人,有些东西,她想一想就能明白。“领路的那个丫头不走心,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我和泌兰原路返回,这才遇到了妹妹。”“啊?”笙华郡主的名声并不好,她还以为……可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夜云琅又隐隐感觉是有些不对劲,毕竟是郡主,虽然出了那些事,可也不至于就会看上一个傻子,私会这种事要换了别人还可以理解,偏偏对方是薛仲清。坊间又早有传闻说薛家有意和华家结亲,既然已有意见,为何还要私会?这个中深意,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多亏了你,谢谢!”“不用。”夜云琅有些不好意思,头垂得很低,眼睛去不由自主地瞥向了华青弦受伤的脚,待看到她脚脖子肿得老高时,终于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似是放心了一些。有些想笑,但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华青弦将夜云琅的表情都看在眼前,也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假借受伤的名义,‘私会’骆惜玦,其实,她要真想私会谁,怎么会在别人家的屋里,这丫头,当真是关心则乱,什么都变得疑神疑鬼的了:“夜小姐,你去前面赏花吧!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我也该回去了。”听她说要走,夜云琅急了:“郡主姐姐这就要走么?”“伤成这样了,不走还能怎么样?”“要不……我扶你去前面看看?”是否为她打抱不平,华青弦已无心去思量,只是,这样的地方,她实在不想多呆,所以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有儿有女的,还凑那个热闹干嘛?”说着,又催那夜小姐去前面,她似是不愿过去,扭扭捏捏说了许多话就是不肯起身,华青弦了然一笑,又问道:“你不想去前面么?”“也不是,只是……”“怕别人真的相中你了么?”没有拐弯抹角,华青弦一针见血地说出了夜云琅心中的想法,她诧异地抬了头,看见华青弦的一汪水眸里氤氲着迷离的聪慧,她是想点头的,可又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涨红了脸,什么也不说。“我也该回王府了,你想不想送送我?”说着,又是一顿,提醒道:“在回答前先想好了,这样的机会难得,要是错过了,后悔就来不及了。”似是在犹豫,但也只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儿,夜云琅捏着帕子,眸光坚定道:“是我让姐姐伤成这样的,自然该我送姐姐回去。”点了点头,为她的勇敢在心里赞了一下,华青弦似是无心:“如果将军夫人不答应,就说是我让你送的。”似是未料到华青弦会说出这样的话,夜云琅的眸间一亮,清清透透的煞是好看:“郡主姐姐……”这样的时候,母亲怎肯放自己就这样离去?可要是有了郡主姐姐这句话,那就是她自持身份,无理取闹,母亲就算是想拒绝也没有其它的办法,可是,如此一来,郡主姐姐恐怕又要恶名远扬了……她怎么就肯这么帮自己?为什么眼前的女子和传闻中的那么不一样?“去吧!快去快回。”催促声中,夜云琅终究还是去了,不多时,又折了回来,亲自将华青弦送上了马车,又亲自将她送回了王府。——回到王府,华青弦吩咐泌兰去长公主府上送田螺酱,泌竹和泌菊送夜小姐回府,自己则带着云妈妈和小颜去老夫人屋里回了话。老夫人问的不多,华青弦都捡紧要的说了,老夫人听了点点头,象征性的安抚了华青弦几句,便让她回去好生休息,还慈爱地免了她近些日子的晨昏定省。“原来是走岔道了。”华青弦一走,老夫人便重重叹了一口气。长公主身边的丫鬟,在自己的府上还能错这么严重的错误?老夫人也是个人精,怎么看不出这个中的玄机,只是,有些事她就算清楚也不能随便说什么,只能装做什么一无所知。“老夫人,我看也是巧合。”虽然香妈妈也觉得这事儿太巧了一点,可她也只能这么劝着。“王妃和柳侧妃回来后,让她们都过来一下,我有话要问她们。”“是。”老夫人那边在等着王妃和柳侧妃问话,华青弦这边却已听到了泌兰带回来的最新消息。“田螺酱奴婢送过去后,不是长公主身边的妈妈收的,竟是直接交给了驸马身边的侍卫,那侍卫小哥还还赏了奴婢十两银子。”说着,就要将银子交给华青弦,华青弦没有收,只说是她应得的,让泌兰小心收好。沁兰得了银子,眼光闪了闪,又道:“薛家二爷似是被吓到了,受了风寒不说,还一直说胡话,威北侯夫人对服侍薛二爷的丫鬟发了通脾气,也带着薛二爷回府了。”“说胡话说,都说了什么?”“说是长公主府上的丫鬟故意领她去的那边,又说长公主府上的丫鬟不懂礼数,将他扔在那里,结果遇到了水鬼,是水鬼将他推下水的。还说长公主府上的青蛙好吓人,也是那水鬼变的。”说到这里,就连泌兰也忍不住想笑,她是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只是没想到那小傻子竟然将郡主当成了鬼,倒也好,省得别人又乱嚼舌根子。“水鬼啊?水鬼好。”她还担心那小傻子会胡说,不过,没想到经他这么一胡说,反倒让事情更加有意思了。那些夫人小姐可都是不是吃素的,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太清楚,人家仔细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而且,大家臆想出来的东西,往往都龌蹉,到时候,不用王府开口,长公主府上也会想办法让大家都闭嘴,毕竟,在长公主府上出的事,真要闹出了丑闻,她们家也脱不了干系。“还有就是郡主让王妃带去的那些小点心,各家的小姐夫人都很喜欢,听说外间的勋贵公子们也都吃了不少,都赞郡主有一手好厨艺呢!”“也不枉咱们做了一夜了。”她早就知道那些点心会受欢迎了,味道好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别出心裁。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的点心多数是蒸出来的,酥饼之类的倒是有,只是品种不多,也不够精致。而她做的曲奇饼味道入口即化,造型也是用了心的,给女眷们上的是一些花朵和爱心形状的曲奇,有的上面撒了糖粉,有的却是用红糖丝在上面画了一些可爱的表情,喜笑怒骂各式都有。至于给男客们的那一些,她用做的是梳打饼一类的,男客们都不爱吃甜食,她便在造型上下了些功夫,又恐味道太过另类不招人喜欢,于是便做成了夹心饼干,这夹心自然也有讲究,有的用了奶油,有的用了她自制的果酱,总之,无论那个人喜欢的是什么口味,都照顾到了一点。她这样用心,要是那些人不喜欢那才叫伤感。所幸,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只要她这些点心的口碑在京城勋贵之家中传开来,日后她想开个西点铺子,也就更容易一些了。没办法,人穷志短,她现在体已的银子都快花光了,再不想点办法赚点外快,只怕是很快就要捉襟见肘了。听到华青弦的感慨,泌兰又想起她们一夜的辛苦,也是笑:“都是郡主好本事,做出来的东西好看又好吃。”“就你会说话。”泌兰被怪嗔了一句,仍旧是笑,笑着笑着又似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便僵硬起来:“郡主,奴婢还听说今日的荷花宴,咱们王府博了头筹,不过,不是两位孙小姐,而是……”“庄觅珠。”她早该想到的,只有她,也只能是她了。“郡主,您怎么知道的?”她当然知道了,仔细想一想,绊她一脚的人很高明,不动声色还能不让人发觉,只有她身边最近的人才可以做到。当时她的身边除了王妃就是两位孙小姐和庄觅珠了。两位孙小姐虽然也有可能,但,庄觅珠的嫌疑最重,毕竟,她是唯一一个没什么机会参加这种宴会的人,必须一举夺魁,而两位孙小姐却还有的是机会,自然不会急在这一时了。“可惜了,要是郡主没有受伤,哪里会有觅珠小姐露脸的机会。”“没关系,我也没打算在那种地方露脸。”她也不想再求第二春,何必去出那种风头?就算到时候风头真的让她出来,只怕是会引来更大的风浪,她的名声够差了,不必要再给自己添堵,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悄悄的去,又悄悄的回。泌兰本以为郡主听了这些会很生气,不曾想郡主竟是一点也不在乎的模样,她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主子不想听的东西就不用再多说,于是便挑了最后的一件紧要事又说与她听了:“郡主,还有件事儿,就是那颗青豆,都说是骁云将军扔的,虽然他自己没有说什么,但大家都说在场的那么多人里,唯有骁云将军有那样大的本事,能在那么远的距离用一颗豆子震开一坛子田螺酱。”“骁云将军?这又是什么人?”名头很响亮啊!听着倒像是个英雄人物,不过,她这般残花败柳之姿,怕是要辱没人家这‘英雄救美’的事迹的。“郡主您不知道么?就是夜小姐的大哥啊!骁云将军夜云朝。”“啊?是夜小姐的大哥么?”闻声,华青弦愕然,没想到这世间之事竟也真有这样的巧合,英雄家的妹子把自己推倒伤了脚,英雄又出手替自己挡下了砸公主的田螺酱。想到这里,华青弦只想狠狠地感慨一句:猿粪呐!猿粪!“是啊!听说那夜大将军神秘得很,一般是不出席这样的宴会的,只不知今日为何却是去了,不过也呆的不长,郡主走后没多久,他也离开了,只留下将军夫人带着府上的三小姐在那里。”说着,泌兰又偷眼看了看华青弦,似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完似的。“有什么话就说,憋着不嫌难受么?”泌兰不好意思地一笑,这才说道:“奴婢顺便打听了一下这位骁云将军,感觉是个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帮郡主。”“喔!怎么个怪法?”来到这个时代,她已经遇上了不少怪人,也算是刷新了她的三观了,就不知道这位英雄的‘英雄事迹’能不能让她的三观更上一层楼了。华青弦端着茶碗呷了一小口,本是对这个人不怎么感兴趣的,现在反倒有些好奇了。“听说他有点长短脚。”长腿短么?这不就是一瘸子么?还要说得那样好听。“听说他还有些视物不清。”华青弦端茶的手一顿:“视物不清?那还能扔豆子帮我解围?”“据说是白天还是看得到一些的,晚上就看不清了。”好烂的解释,好牵强的理由。所以,说白了,那位英雄根本就是个睁眼瞎子,什么视物不清之类的话都是说来好听的,怪不得平时不怎么出席这样的场合,只怕不是不想出席,而是不好出席吧!算了,看在他帮自己扔过一颗豆子的份上,她就不鄙视他了,稍稍同情他一丢丢好了。华青弦点了点头,不怎么在意的样子,随便又说了两句旁的话,便将这位英雄的事情揭了过去。泌兰见她不爱听,也就不想再讲,只又说起了那些受欢迎的小点心的事。正说得开心,听到小羿似是回来了,华青弦刚想起身,又想到自己的脚还伤着,便又坐了下来,等着小羿自己进来。小羿拿了几瓶药回来,说是骆惜玦亲手调的,华青弦知道是好东西便让泌兰小心地收了起来,又问了小羿一些关于学习的事,才知道,小羿在保和堂不但在学习医理,还学了许多其它的东西。“师父说,这个西席是专门为我请的,让我好好跟他学。”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小羿的眼睛闪闪发亮,完全不似华青弦以前上学的时候,看到课本就头疼的模样。想来,人和人的差距大抵就是这样的,小羿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学武的料,可是在学习方面,简直就是兴趣旺盛到无敌。还不到五岁,认得的字已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甚至,连一些很生僻的字也能认得出来。华青弦不用想,也知道小羿日后会前途无量,只是,也不知道他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基因竟然这样的好。想到基因这个玩异儿,华青弦又侧眸看了看正在一边吃着曲奇的小颜,瞬间感觉这闺女绝逼是她‘亲生’的啊,简直和她太像了。“还帮你请了西席?”骆惜玦这个师父算是拜对了,包他儿子学医不说,还包她儿子‘文化课’的启蒙授业,真是太太太太‘称职’了。“是啊!师父还让我学快一点,以后他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一听这话,华青弦颤抖了。尼玛!看不出来啊!这个骆惜玦这么有‘理想’,这么有‘抱负’,就只想当一个小小的甩手掌柜?不过,人家是真的对她儿子好,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这么想着,她又慈爱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好好学,争取早日让你师父当上他梦想中的甩手掌柜。”“我会好好学的。”闻声,华青弦笑弯了眉:“乖。”屋子里正上演着母慈子孝的一幕,屋外又有人来,泌兰出去一看,回来后脸又阴沉得厉害:“香妈妈来了,让您再过去一趟,还说要羿小少爷和颜小小姐一起过去。”肯定是因为今日之事,让她过去倒也可以理解,可是,两个孩子过去做什么?华青弦眉头一颤,又有了不好的预感。------题外话------某日,烽火硝烟时“知道为何本王妃没有直接杀你个片甲不留吗?本王妃要留你颗脑袋,给本王妃叩首作揖,留你这双手,替本王妃操兵练将,留你这双老眼,看本王妃怎么带着你二十万大军祸乱天下,好让你仰天长啸大骂老天不长眼让我这妖孽祸害了苍生。现在明白了吗?这才叫妖妃。”自此京都有言:卿本妖娆,奈何祸水。跳坑吧……《帝王宠之卿本妖娆》顾南西打家劫舍,坑蒙拐骗,偷香窃玉,这是他?不,这是她。魅颜谪骨,绝代风华,倾蛊尘世,这是她?不,这是他。一句话来说,就是一个满肚子坏水、满脑子黄色的腹黑女看上一个脸蛋勾人犯罪、身材引人扑到的良家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