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素来都是人淡如菊的,但操持将军府毕竟也有多年的经验,方才没想到是没想到,可既然已经知道了老夫人的意图,将军夫人便再无退让之意。她笑着看向华青弦,一脸感慨地道:“还是郡主想的周到,那就这么办吧。”按理说,这种时候将军夫人怎么着也该问一下老夫人的意见的,可有了前面的经验,将军夫人这一次学乖了,直接没给老夫人拒绝的机会。主屋那里虽然不一定有临海轩住着舒服,但到底是一府之正,只有一家之主才有资格入住那里。纵然老夫人有那个辈份,可她却没那个资格做将军府的主。似是看不过眼,那一直娇滴滴的付家小姐突然就开了口:“将军夫人,您不问问老夫人的意思么?”老实说,以她一个客人的身份,华青弦着实佩服这丫头的胆识。她到别人家来作客,不知道执重居然还挑三捡四,挑拨离间,这就让华青弦不喜了。是以,不待将军夫人回答她的话,华青弦便笑了:“这是付家的表小姐吧!长得可真标致。”一句话,顾左而言它,十分自然地将方才的话题给揭了过去,那付德容显然没想到华青弦会开口岔这么一下,小脸不自觉地红了,娇怯道:“郡主谬赞,德容怎及郡主的十分之一。”她叫的是郡主,而不是少夫人。虽只是个称呼,虽然少夫人这个身份可能还不如郡主来的尊贵,可是,从一个外人的嘴里听到这个称呼时,华青弦却听出了另一种意味。古时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华青弦既然已嫁到了将军府,那就应该用将军府的身份,很显然,这个外人并没有将自己当成是将军府的女主人,所以,她才会如此放肆,如此挑衅。浅浅一笑,华青弦不言不语,只是眸中玻色流转,已又生出了几分警剔,这个丫头,看来居心不良啊!夜云静素来看不得付德容那一幅‘我见犹怜’的娇媚样子,见她居然自比华青弦,忍不住便酸了一句:“大嫂乃大晋第一美人,你比不过她也不用自卑。”“……”轻轻软软的一句话,似是安慰又似嘲讽,付德容小脸微窘,一时竟也说哑了声。见付德容吃瘪,夜惜如眸间闪过一丝狠色,忽而又伏低轻泣:“太祖母,咱们还是回梅园住吧!”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老夫人面上也不好看,毕竟她想要住的地方其实是主屋,没想到华青弦远比她想象中要厉害,三言两语便摆平了她带来的两个厉害丫头不说,居然连将军夫人也会‘看’她的眼色行事。主屋现在肯定是住不得了,临海轩毕竟是新房,三天未过她若是住进去了那像什么话?眼看着华青弦给她摆了道大难题,她正无法拆招,夜惜如却已民敏锐地抓住了重点,给她寻了个最好的台阶,她自然也就顺阶而下了。“怎么了?”夜惜如吸了吸鼻子,害怕地看了华青弦一眼,嗫嚅道:“只是想住在临河轩就……这样了,要是住进了临海轩,那还不得……太祖母,惜如怕……”夜惜如虽身量高挑看着像个大姑娘,但实际上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方才又被老夫人说了一句孩子,她索性便依着性子任性了一次。她哭得本就伤心,再衬着脸上那五个手指印,顿时便博取了不少的同情心。而且她口口声声说害怕,那意思已是相当明显,老夫人沉着脸又看了看华青弦,冷声道:“那就依了惜如的,咱们回梅园。”无惧于老夫人摄人的眼神,华青弦仍旧是那种不紧不慢的口吻:“老夫人,您真的要回梅园住么?”闻声,夜老夫人眉头高高挑起,不悦道:“怎么,梅园也不让我老婆子住了么?”“孙媳妇怎么敢?孙媳妇的意思是,惜如和付小姐是不是也一起住到梅园,还是孙媳妇儿另择个院子给她们住。”一听这话,夜惜如赶紧抢着道:“我和付姐姐自然是要陪老夫人的。”“那就没事了。”华青弦点点头,含笑看向身边的天雨:“下去安排吧!勿必让两位小姐住得舒舒服服。”天雨垂首:“奴婢这就去安排。”不知是不是错觉,天雨总觉得少夫人在说到‘舒舒服服’四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只觉得少夫人越是强调了‘舒舒服服’,某些人便越会住得不舒服一般。只是,梅园那边到底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而少夫人又知道的?还真是诡异啊!——华青弦在将军府和夜老夫人周旋的时候,夜云朝也没闲着,他在和自家的三位叔父打太极。夜氏一门一共出了五位将军,除了夜云朝父子以外,二叔夜敬之是上将军,三叔夜允之是车骑将军,四叔夜谨之是卫将军。出身将门,他的几位叔父个性均比较豪爽,是以比起几位婶婶来说,叔父们虽严厉,但还是要好说话得多。只是,这么多年来,因为嫡庶之分,他们始终不愿看到大房比他们几房要强。可偏偏子孙不争气,他们一门四英杰后继有人的竟只有夜云朝一个。二叔三叔四叔家都不止一个儿子,可没有一个是做将军的料,夜云朝在族中排行第十,算是最小的一个,结果,却只有他天赋异禀,一鸣惊人,甚至,年仅二十便挂帅出征。他骁云将军的品级虽不如二叔那个上将军的高,但在军中的威望却早已超过了他的几位叔父,这一点,更是让几位长辈难以容忍。但,他们一边妒恨着夜云朝,一边又欣赏着他的能力,可偏偏就在他们所有人都认可了夜云朝的统帅之才时,他却突然受伤了。而且,伤好后直接变成了‘残废’,这下子三位叔父彻底傻眼了,以往他们不看好他大多是因为羡慕嫉妒恨,可现在连恨的人都没有了,他们就慌了。如果夜云朝的病不好,真的就后继无人了啊!“云朝,你跟二叔说实话,你的病到底怎么样了?”当初将军府传出要冲喜的消息的时候,夜云朝的几位叔父也没放在心上,后来看动了真格这才一个个紧张了起来。好容易这喜也冲了,他们便迫不及待地想来看看夜云朝的情况,没想到,竟然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差。“二叔……”夜云朝靠在轮椅上,气弱游丝地叫了上将军一声,他戴着面具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身上的病态那样明显,看得夜敬之心口一抽一抽的跳。这是真病了啊!“之前只是说腿有些毛病的,怎么现在突然成这样了?”老三是个急性子,虽然平日里也最爱端着架子数落人,可看到夜云朝如此,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大哥虽和他们不是一奶同胞却在军中对他们颇多关照,他死后也仅留下这一滴骨血,没想到天妒雄才,不过二十几岁便要英年早逝。闻声,夜云朝又转脸去看了看夜允之,也叫了一声:“三叔,我……”虚弱啊!实在是太虚弱了!“我什么我,你倒是说话呀!”夜允之就要跳脚了,他最受不得的就是磨磨蹭蹭,虽然明知道夜云朝这是‘病入膏肓’才会如此,可他还是忍不住激动。如果有一天夜云朝真的保不了命,那将军府可是块大肥肉,怎么着他们也是要分一杯羹的,可他这么要死不活地不说话可怎么好?“三哥,你急也没用,你让云朝先喘上几口。”四叔夜谨之最为淡定,心思却最深,他知道夜云朝这个样子怕是时日无多了,所以才会撺掇着母亲搬了过去,只要母亲能顺利地占住主屋,只要夜云朝一咽气,那么,喏大的将军府就会是他们三兄弟的囊中之物。他年纪还轻,不像两个哥哥那么着急,儿子虽然顶不上用,但再过几年等孙子长大了,他带到军中历练一番,日后也未必不能位及人臣。是以,他想的东西比较实际,只是将军府,至于夜云朝是死是活,他真的不关心。面对三位叔父的逼迫,夜云朝重重又喘了好几日,不时还用力地咳嗽着,却始终不说话。看他那样子,夜允之又要发飙,这时立在夜云朝身边的侍卫终于开了:“三位将军,属下有话要讲。”那是一个浑身都散发着淡淡冷漠气息的侍卫,英俊的五官生得很硬朗。他半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替夜云朝顺着气,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但凛冽桀骜的眼神,却隐隐闪着犀利的光芒。他一身气质与其它普通的侍卫不同,夜谨之不由多看了他几眼,正打量间,火爆的夜允之又喷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天风不理他的叫嚣,只仍旧冷冰冰地道:“为了昨晚上的洞房,将军已耗尽了体力,现在根本就没有气力说话,你们再逼也没用。”闻声,一直装咳的夜云朝终于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圈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小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就是把他从那些稀奇古怪的兵器室里调回来做几天侍卫么?至于这么‘报复’他?“什么?洞……洞房就成这样了?”夜允之彻底震惊了,想到自己年近半百还能一夜一炮,顿时更加担心夜云朝的身体了。一直没再说话的夜敬之这时别有深意地看了天风一眼,见他果如平素里看到的那些侍卫不同,不由也多看了他几眼,这才沉声问道:“那还有机会站起来么?”天风仍旧面无表情:“骆神医说要养上一阵子再看。”“又是这句话,老子都听了几百次了,再这么养下去可怎么好?有些还啊!你也还是早一点安排的好,要不然……”夜允之到底是个急性子,三句话问不到重点就开始暴躁,可他再急也还记着重点,正想问问夜云朝有没有安排好身后世,突然就听到‘咚’的一声,他猛一回头,却发现有只茶碗滚落在地,而他的侄子夜云朝已因太过‘虚弱’而晕死在轮椅中。才说了几句话,就虚弱得晕过去了。夜允之心一抖,心中暗道不妙,刚要上前帮手却被天风一一拦下。“属下得罪了,但属下得马上送将军去找骆神医,先走一步。”说罢,也不等他们几个出声允许,已是一把扛起夜云朝便飞速朝着保和堂的方向飞掠而去。——保和堂,沉香居内。天风肿着一张脸,不爽地看着还躺在**睡大觉的他们家门主。他早就知道门主不顾形象装病装晕都是为了避开那三个叔父,没想到,门主人都‘晕’在保和堂的**了,他的三位叔父还是不放心,特意跑过来保和堂盯着,这一盯就是大半日,搞得天火都快没脾气了,好容易送走了那三尊大佛,他赶紧进来禀报。只是,一看到夜云朝那睡得极香极甜的模样,天风就浑身不得劲了。“人都走了,门主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走了吗?”闭着眼,夜云朝自鼻息间哼出三个字,天风更觉不满了,原来没睡着,又是装的。“门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您总不能一直留我在身边当侍卫吧?”闻声,夜云朝终于掀开眼帘,一双长腿交叠着一撑,人已自床榻上坐了起来:“天火这阵子一门心思逮那只‘大老鼠’,要不然,我也不会调你过来。”抿着唇,天风不说话了。他自然知道夜云朝嘴里的大老鼠是指的谁,但,就是这样才更加让他受不了。他宁可去抓萧炽也不愿意呆在这里做‘侍卫’,可是,自知武功不及天火他也没办法主动请缨,只能郁闷地跟在夜云朝的身边鞍前马后。他倒也不是不愿意侍候夜云朝,只是他心里还掂记着他那个改良型的弩弓,实在没有心思陪着门主和他那几个吃饱了没事做的叔父躲猫猫啊!见他没吱声儿,夜云朝抬眸又斜了他一眼,天风那一脸的‘委屈’的当明显,夜云朝点点头,这才不怎么走心地安慰道:“忍忍吧!待天水从西山回来后,就放你回去继续捣鼓你那些破铜烂铁。”“那些不是破铜烂铁,是新武器,日后可以在战争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新式武器。”天风又急了,谁说他的东西是破铜烂铁他就跟谁急,就是门主也不行。夜云朝眼皮子都没抬,杀人不见血地打击道:“在我眼里都一样。”“……”天风无话了,只是一张冷脸上已结出了冰渣。恰在这时候骆惜玦走了进来,见天风绷着一张脸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又淡淡地睨了夜云朝一眼:“你别总欺负天风老实。”“他哪里老实了?不还明目张胆地说我洞房洞到快精尽人亡么?”他哪里有那么弱?他要是弱阿弦那‘撕裂’是怎么来的?要不是他还控制着自己,他一晚上岂止三四次?居然敢那么抹黑他,还是在他几个叔父面前……想想就能恨到吐血。“……”天风很委屈,但终于明白他和门主的症结在哪里了,敢情门主一直在介意他说的这个啊?可是他哪有说过门主会精尽人亡?他只是说门主因为洞房精神不济罢了。这都是大实话啊!门主现在是霸道到实话也不让人说了么?精尽人亡那四个字,深深地刺激了骆惜玦。回头,淡淡地瞥了一眼夜云朝,他脸上笑意明显,丝毫不若平时那般戴着面具一般敷衍。很久没看到夜云朝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了,骆惜玦的心微微一沉,竟又透出几分难以言喻的酸意。许久,他万分同情地看了一眼躺枪的天风,好心地替他转移视线:“两位小王爷都来了,说要见你。”一提到两位小王爷,夜云朝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来:“不见。”“他们不肯走。”骆惜玦不动,完全没有出去赶人的自觉。“就说我一时半会醒不来。”左右都已装过晕了,多晕一会也没事。闻声,骆惜玦终于放下手里的药单,停顿了许久,方才垂眸道:“他们不会相信的。”这么多年了,骆惜玦很少在夜云朝的面前表现得这样执着与难缠,他不悦地抬眸:“阿玦……”“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逃不掉的。”指腹无意识地在药草单的边缘上摩擦着,骆惜玦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声音却一如即往的平静。“这话也同样适用于你。”夜云朝眸色一暗,忽而直视着骆惜玦:“阿玦,我不是想逃避,只是在等你的答案,你想好了么?”这么多年来的相濡以沫,他从见到骆惜玦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他会是大晋未来最好的帝王,只是,他用重重深茧将自己彻底包裹着,不让自己重回属于自己的位置。夜云朝知道,他其实是心有不甘,只是他有他的执念始终没有放下,所以,他在等他,一直在等他主动开口。可是,等了现在,他等到的竟是骆惜玦又一次的放手,而且这一次他甚至想利用自己的力量,将他彻底地清除出局。这种放手的决定本该他自己来选择,别人,不应该代劳。浅浅一笑,他笑得很凄凉:“我不适合那个位置。”“你适不适合我比你清楚。”“可我不愿意。”是的,他不愿意,一直都不愿意的。可直到最近他才突然发现,他竟有一点点想要去‘愿意’了。他甚至在想,如果他不是骆惜玦而是大晋的天子,那么,他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包括……她。这个想法一经点燃便完全无法在脑海里抹去。这种感觉来的太过强烈,强烈到令他害怕。他这辈子最尊敬的是师父,最感激的却是夜云朝。他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所以,他不敢去愿意,一旦他点下这个头,或者未来他便再也掌控不了自己的野心。他不能让自己变成那样忘恩负久的东西,更不想做出伤害兄弟的事,所以,他只能拒绝,而且必须要拒绝。夜云朝隐隐觉得今日的骆惜玦有些不同,但想到这件事对来他说确实比其它事情更难以决择所以也没有多想,只平静地道:“阿玦,只要你点头,那两个小子我完全可以放在一边。”“谢谢!不过,我还是喜欢现在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苦苦一笑,骆惜玦又催眠似地对自己说:“做神医其实也挺好。”闻声,夜云朝挑眉,眸间的冷间“那你为何加入苍穹门?”“因为你是我师兄,我想帮你,仅此而已。”是的,仅此而已,其它的他都不能再想了,一想便是万丈深渊……“你该知道一旦我见了恭王和雍王,便意味着你失去了最后的机会,真的不再考虑一下?”难得见他这样坚持,夜云朝亦不愿逼他,做皇帝这种事儿其实真得看‘兴趣’,而骆惜玦现在很显然兴致不高。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些话他势必得说在前头,否则,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选错了方向就再没有重来的机会。墨一般的黑眸微微缩紧,骆惜玦指下的药单已瞬间碎成了粉末,末尽,他意已决:“不用了。”“阿玦,你怎么了?”“我承认我不甘心,也承认我曾有过登顶高位驾驭江山的野心,可是,我现在不想了。”他没怎么,只是不想犯错罢了。夜云朝拧眉,狭长的凤目高高吊起,看着骆惜玦的眼神仿佛一柄锐利的冷剑:“为何?”为何?这个时候夜云朝还在问他为何?骆惜玦突然很想笑,也很想知道如果夜云朝有朝一日知道自己拒绝他的真正理由,是因为自己心里还在肖想着他的女人的话,他会不会还能问得这么理直气壮?为何?为何?因为他真的不想犯错。朋友妻不可戏,可他们之间不仅仅只是朋友,还是兄弟。“你呢?为何你不想?要坐上那个位子,你不是比我更方便?”“名不正言不顺。”不想么?夜云朝虚虚一笑,他还真是想过的,只是,后来有太多太多的理由让他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人生苦短,他能把握的东西并不多,即已有了最想守护的东西,那些可有可无的又何必执着?更何况,华青弦那个女人那样小气,要是他真的坐到了那个位子,少不得会有三宫六院,到那时,她就算不杀了自己,恐怕也再不会安心呆在自己身边。为了一个天下而失了她,他不愿意。“你不像是会介意这种事的人。”闻声,夜云朝微一勾唇,这个理由好像真的还不够。许久,他略有深意地看了骆惜玦一眼,坦白道:“阿弦说,江山美人自古不可兼得。”言外之意,他有了美人,所以江山他就不要了。这个理由让骆惜玦乍舌,他从未想过桀骜不驯,冷若冰山的夜云朝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样的地步,虽然,他也曾为了那个女人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他到底还是输给了这样的夜云朝。就是这样,夜云朝就是这样的人,他拥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韧,却也有着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脱,他身上无时不刻不在释放着一种不可抵挡的魅力,那样的魅力征服了华青弦,也同样的,征服了自己。“你这么做,她知道吗?”“没必要让她知道,我的女人开心就好,这些是男人该操心的事。”他温不经心的态度,仿佛说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骆惜玦看着他,忽而有感而发地说了一句:“从小到大,除了医术我就没有赢过你什么,这一次我还是不想输,你不要的东西,我也不要。”“你小子……”忍俊不禁,夜云朝爽朗地大笑起来:“这也要跟我比?”“我真的不想做皇帝……”“给我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我就随你去。”闻声,骆惜玦长长一叹,神情悠远道:“我不想有一天我的孩子会步我的后尘,也不希望我的子孙后代都戴上如我一般的枷锁,太沉重了,也太累了……”骆惜玦的眼睛里的细碎的流光在飞逝,那样快,那样多……夜云朝却一点也抓不住,他看着眼前的好兄弟,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不太了解他,或者,他是应该学会放手了,让他们自己去选择,而他,只是配合……“让他们两个进来吧!”说着,夜云朝眸光一转,对天风道:“你先出去,不要让人靠近这里半步。”——夜老夫人住回了梅园,但华青弦还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后主动搬回了主屋。在她看来,这个世道发生变故的机率太大,如果不想自己的东西被别的抢走,最好的办法便是先下手为强。所以,就算夜老夫人看似节节败退,可她还是打算搬过来再说,至少,只要有一天她还住在这主屋里,就没有人敢质疑她女主人的身份。就算夜云朝不在身边,她也一样是将军府的少夫人。主屋也是有名字的,叫瞰澜轩。相较于临海轩,瞰澜轩这个主屋更显气派,那种低调的奢华从那与众不同的建筑风格上就完全可以看出来。主屋的格局其实得临海轩没有差多少,但这里更像是一个加大版的临海轩,甚至连内里的摆设都和临海轩差不多,而且,从家俱的陈旧度来看,并不是仿临海轩而添置的,很显然,这间主屋的原主人一直就喜欢这样的风格。这间主屋的原主人不就是夜老将军么?华青弦本还有些奇怪,做为一家之主,夜云朝为何非要住在临海轩而不肯搬入主屋,直到现在她才想到,夜云朝之所以留着这里,可能是因为心中对父亲还有一份执着的缅怀。或者,他认为空着这里便等于给父亲留下了不灭的痕迹,这样,就仿佛父亲与自己同在,还在守护着这个家还有这个家里的人。这样的夜云朝对华青弦来说是陌生的,但也更有人味儿,下意识地抚触着那些桌椅,想象着夜云朝小时候在父亲的陪伴下在这里绕膝奔跑的样子,唇角一弯,慢慢便牵出一个美好的弧度。正回味着,将军夫人领着两位小姐突然过来了。夜云琅一进门便拉着她的手开心地猛摇:“大嫂,你太厉害了,那个夜惜如真讨厌,要不是你来了,我还真制不住她。”二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个妾室,到老了因为夜将军战死沙场才换了一个淑人的位份,这才算是正正经经地在将军府里安身立命了。她性子温和婉约,虽委屈了一辈子待人却向来亲厚,将军府里除了夜云朝是个男孩子跟她不算亲近以外,就连将军夫人也喜欢和二老太太说话。所以,知道夜老夫人想要为难二老太太的时候,夜云琅第一个就沉不住气了,没顾上多想便拉着夜云静冲到了临河轩,只可惜,夜惜如太嚣张,她在那里和她吵了半天,她都不肯让步。幸亏后来华青弦和将军夫人赶到了,要不然,不说二老太太,就连她们两姐妹也搞不好要吃老夫人一顿排头。华青弦一直很喜欢夜云琅这种直率的姑娘,见她这么直接地表达出对夜惜如的厌恶,便提点她道:“你啊!以后学机灵点,别直接和她扛,那种人啊不能和她硬碰硬的。”“那我还不是急嘛!生怕晚了就让老夫人抢走了二老太太的院子。”华青弦笑着摇头:“你怎么就不仔细想想,现在还以为老夫人想要临河轩?”闻声,夜云琅妙目一瞪:“不然呢?她难道真想要临海轩不成?”“自然也不是临海轩了。”华青弦说着,又是一笑,眸光不自觉地在主屋里又转了一圈,只可惜,夜云琅一颗心硬是钻进了死胡同,任是她怎么提点也想不明白。看到女儿这样,将军夫人伸出指手戳了戳她的头:“你呀!有机会就多跟你大嫂学学,方才要不是她在,咱们娘仨就都让要诓进去了。”将军夫人手劲儿大,夜云琅被戳疼了赶紧闪开,一边闪一边拧着眉头问:“娘,您干嘛又戳我,我怎么了?”“二姐,别说娘想数落你,我都想说你几句了,老夫人根本就是冲着主屋来的,二老太太那里就是个障眼法,你还急赤白脸的和人家夜惜如吵成那样。”一听这话,夜云琅愣到了:“什么?主屋?那怎么样也轮不到老夫人来住主屋吧?就算大哥大嫂不住不还有咱娘么?”说着,夜云琅奇怪地看了母亲一眼,想说什么的,却突然会过意然,再然后便震惊地掩住了口。将军夫人见女儿已开了窍,这才重重一叹:“唉!说到这个娘心里还后怕呢!就说老太太这么多年都没来咱们府上住过几天,怎么突然就来了,原是为了这个。说来说去还是你大哥的病,怎么就能越来越差呢?她们可不就是看着你哥要不行了,所以才……”说到这里,将军夫人悲从中来,突然便落下泪来,华青弦慌了手脚,忙安慰道:“娘,您别这么说,相公会好起来的。”将军夫人哪里止得住泪水,只是反手握了握华青弦的手:“郡主,只是委屈你了,当初我还不喜欢你,觉得你配不上我们云朝,可现在看来,是我们没有那个福份呐!”说着,将军夫人拿帕子试了泪,这才又郑重地对华青弦保证道:“郡主,我在这儿把话先给你说明了,要是云朝他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要是想改嫁……我也不会拦着你……”话说到这个份上可就不好玩了,华青弦在心底里将夜云朝骂了个九九八十一遍,扶着将军夫人都不知道怎么劝。还是夜云琅性子急,直接就拉着母亲道:“娘,您胡说什么呀?大嫂还没回门呢!您就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娘只是想告诉郡主,咱们家不会亏待她,至于你大哥,娘真是……要急死了……”好好的儿子送去边关已是很难受了,没想到十年后换回来一个伤了残了的儿子,可只要他好好的活着,还能在自己身边,将军夫人也就无欲无求了,可现在明明还只是残了的儿子突然就病成了那个样子,想起那天夜云朝说自己最后的心愿就是娶了华青弦时,将军夫人一颗心就死了一半。可现在儿子还没死,人家就想来‘占’地方了,她心里上上下下都堵着,哪里能好受?“娘,不是说过我嫁过来后相公把喜冲一冲就会好的么?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将相公的病啊灾啊什么的全都冲没掉的。”夜云朝那厮本事可真是狠啊!竟然瞒得这么密不透风,连将军夫人都以为他是真的病入膏肓没得救了,只是,他是装病装的痛快了,让她可怎么办,她虽然是个影技派,可看到将军夫人这样还真是不忍心再骗下去了啊!一听这话,将军夫人又是两行清泪:“郡主,委屈你了。”同为女人,将军夫人哪里不懂‘冲喜’的意思,人家一个郡主这么委屈地嫁过来也就算了,现在还心甘情愿地替儿子冲霉头,她越想就越觉得对不起华青弦,一时间更是哭得伤心。“不委屈,是娘委屈了,相公这个样子一定让娘操碎了心。”磨牙,华青弦忍不住要磨刀霍霍了,不行,那厮回来后她一定得好好收拾他,不能再让他这么骗下去了。这‘亲着痛仇者快’的事,别人干干也就算了,自己怎么能干呢?“我操心倒是没什么,只是……他那身子骨……”夜云朝那病一时好一时坏的,之前还以要好透了,结果突然就病得不成样子了。她急急忙忙将这亲事给办了,图的就是一个吉利,本以为那马道长的话只能听听不能真信,可两日下居然真的感觉夜云朝好了许多,昨夜更是……想到这里,将军夫人一顿,看上华青弦的眼光也变得有些奇怪:“可他病成那样,你们洞房那是怎么又……”撕裂那两个字将军夫人不好当着两个女儿的面问,只能含糊地哼哼了一下。华青弦一听,脸又整个地烧红了:“娘,云琅和云静还在呢!”“我是……我是想问问郡主,这冲喜……真的有用?”虽然还是很不好意思,但华青弦一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见她这反应,将军夫人面上大喜,赶紧双手合十作对天作揖:“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这话题实在太过让人尴尬,华青弦不想再继续下去,连忙没话找话地说道:“咦!相公怎么还没回来啊?都出门好久了呢!”一听这话,夜云静也附和道:“是啊!大哥都让三位叔叔弄出去一天了吧!还不让人回来?”“哼!看他们都是串通好的,想趁着大哥不在家在家里兴风作浪,好在有大嫂坐镇,要不然……”话到这里,夜云琅恨得直磨牙。她大哥还病着呢!可三位叔父却非要将他带走,他一走老夫人就闹上了,说不是几位叔父和老夫串通好的她都不会信。只是,那些人真真太不要脸了,该他们的他们早都拿走了,现在这不该他们的他们也想要,手也伸得太长了些。正说着这些,几人突听到屋外一阵喧哗,华青弦眉头一拧,正要出门看看,泌兰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少夫人,将军回来了,是……是让人抬回来的。”“啊!”“啊!”“啊!”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一屋子四个女人瞬间便冲出去了三个,唯有华青弦一脸淡定地站在那里,心里还在无限腹诽:夜云朝那厮这是装病装出瘾来了么?亲也成了,喜也冲了,怎么还不让这病好起来?他要再这么抬进抬出多两次,这一屋子的女人迟早会给他吓出毛病来。可是,他出门的时候不是带了轮椅么?怎么会让人抬回来?不会真的有事吧?心念一动,华青弦也急赤白脸地奔了出去……------题外话------推荐:《残王毒宠之腹黑狂妃》作者:洛琴http:。xxsy。/info/629525。html她是尚书府低贱的七小姐,命比狗贱,替狗守灵,与狗同葬。她是二十一世纪黑白两道见了都绕道走的女魔头,没心没肺,人神共惧。一场雷劈的穿越,命运的齿轮开启。嫡姐辱骂,姨娘算计,庶妹陷害,还有一个禽兽父亲将主意打到女儿身上。很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一不小心踩了别人的腿。神马!把腿踩残了?请问,是哪条腿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