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将军夫人猛地一颤,瞬间便手软脚凉。眼看着连族长出马都拿不下华青弦,三姑太太厚厚的嘴唇一挑,突然又笑了起来:“既然少夫人想要挑上一挑,那就好好挑吧!不过,咱们来了这么久,也没见着两位孙小姐,是不是也给看看?人家怎么说也是托了咱们过来保媒,总得告诉人家两位小姐的家世品貌,其它的自是不用说了都是极好的,只是没见着面,我们也不好给别人形容咱们家的小姐生得有多么的好。”说着,又是一笑,眸光转身将军夫人,目露凶光:“大夫人您看,是不是让两位小姐出来让我们好好瞧瞧?”哼!娶了个狐媚子在家还当成是宝,总有一天会栽在女人手里。这话说的在情在理,族长虽然不高兴,却也不好继续再问,只僵着一张脸看向夜云朝,眼中的不满几乎要满溢。夜云朝哪里会理?只是抬头看着华青弦笑了一笑,眸间的宠溺亦再明显不过,族长一看,脸色更沉。见族长问得这么理所当然,华青弦客客气气一笑:“这个嘛!就不跟跟族长您说了,毕竟,没成事之前人家也不喜欢闹的满城皆知,您说是不是?”“还有哪几家?”就是,她男人都发话了,外人,你们都是外人而已,凭什么要让你们知道?闻声,华青弦暗自咧嘴。眉一挑,夜云朝也出来帮腔:“这种事外人又怎么会知道?”“还有其它人家来上门求亲?我怎么没听说过?”浅浅一笑,华青弦也同样不温不火:“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只不过不巧的是,云琅和云静这阵子来求亲的就有几家,总得容我们从中挑上一挑吧?”“不过,少夫人也应该相信我们和老太太的眼光,能挑中的,必中人中龙凤。”族长是个看上去书生气很重的儒雅老者,说话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可言语之间的袒护已很明显,对这两门亲事志在必得的感觉也十分明确,虽然华青弦并不知族长这么偏帮老太太最后能得到什么好处,但,就凭他这个态度,华青弦也足以将他列为‘剔除’的范围之列了。“果然是族长,还是您有见地。”这一马屁拍下去,只有族长一个人哈皮,剩下两个被华青弦暗喻为‘没有见地’的两个老太太,顿时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见夫人吃了瘪,一直未开口的夜氏族长也发话了:“少夫人说的也不错,这种事,是该慎重一点的。”一句话噎得族长夫人脸都青了,谁家的女儿不是宝?她当年挑女婿也是足足挑了三年,才将两个女儿风风光光嫁出去的,可华青弦现在一句话就将自己所有的用心都抹杀了,说得好似她当初对自己的女儿如何如何的不重视一般。可这种哑巴亏她吃了也不能说出来,只能硬生生咽回肚子里。“……”“我刚才只说要听听看那两家孩子的人品,也没说马上就答应啊!”说着,她又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无辜道:“难不成族长夫人当年给女儿挑女婿的时候,就是这么随随便便问两句就答应把女儿嫁过去的?”“可你刚才……”她是真的没有说过要答应啊!明明只是说了考虑考虑,考虑考虑都听不懂的两个老女人还想来做保山?不是笑死人了么?“有吗?我都没有答应过,怎么就变卦了?”一听这话,族长夫人也变了脸:“少夫人,您怎么就变卦了?”闻声,华青弦又变了脸:“三姑太太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那两家再好,娶了咱们将军府的女儿也是高娶,他们还要还不乐意的话,这亲事也不用再提了。”见华青弦这么快就一幅动了心思,很感兴趣的样子,三姑太太鄙夷地撇了撇嘴,插言道:“那是自然,人家眼界也是顶高的,要不是听说是云朝的妹妹,人家还未必乐意。”“听上去似乎很好啊!”华青弦一直在笑,但笑意并不达眼底。这话倒也实在,族长夫人不疑有它,忙附和道:“少夫人这话说的不错,要说起这两家人,也是族里着人去专门打听过的,人品肯定没问题,长相也都是一表人才的。”将军夫人有些懵,但又有些搞不清状况,正着急着,却听华青弦又叹道:“不过话说回来,云琅和云静毕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挑的人也不能太差,若是族长夫人觉得合适,不妨给我们好好说说,要真是天赐良缘,我们自当考虑。”“娘,族里好不容易来一次人,咱们总得给个面子的。”她笑着看向将军夫人,再度对她眨了眨眼,示意她放心。未料到华青弦这么快就妥协了,将军夫人身子一颤,不自觉地握紧了她的手:“郡主,你怎么能……”华青弦闻声只是一笑,扭头看向族长夫人,口气也是相当的客气:“我也是这么劝着两位妹妹的,所以,她们现在心情也平静了许多,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全凭母亲和我做主。”她刻意咬重了语气提到自己,旨在告诉那些人这个家不是只有将军夫人一个女主人,就算过得了将军夫人那一关,还有她少将军夫人在,搞不定她,谁也别想从将军府带走半个人。到底是族长夫人,是见过大世面的,说话的口气与态度都要比那三姑太太要高一个档次。族长夫人本也在关注着华青弦,见她对三姑太太说的那一番话,便知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既然不是说她什么她也懒得出言相助,可现在,见她还是将话题扯到了这两门亲事上,便不得不出来接了口:“嫁哪里也都是不能随便回娘家的。”“还不是为了你两个妹妹,都在房里哭着闹着,说是不肯远嫁呢!”说着,华青弦一顿,又轻轻叹道:“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一个在苏州一个在肃州,要是她们真嫁了,以后想回娘家怕是只能十年一次了。”闻声,夜云朝宠溺一笑,问:“怎么才过来?”被气得不轻,三姑太太从最初的手抖脚颤直接升级为全身帕金森。可华青弦却只是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又扭头娇笑着对夜云朝道:“相公,你听听,三姑太太夸我呢!”“……”“承蒙夸赞!”“好利的一张嘴。”再换言之,三姑太太你不是郡主,所以,你也被归类为庸—脂—俗—粉。笑笑地转眸,她目光如炬地看向三姑太太,皮笑肉不笑冲她咧了咧嘴,道:“那是,我可是郡主,和那些庸脂俗粉自是不同。”所以,完全激不着她。这是鄙视她没有闺秀之风么?对不起,那是什么玩异儿?她还真没有。本已经调整好心情决定只坐着看戏的三姑太太又被激怒了,她一张老脸涨成了紫红色,气得全身都在抖动,却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只反讽道:“哟!这是新进门的少夫人吧!还真是与旁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华青弦很直接,直接完后还恶狠狠地补了一刀:“可是娘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三姑太太还能管娘家的事儿?”换言之,夜家的事关你什么事的说?你一泼出去的水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一些?“不认识。”以往将军夫人还觉得华青弦火力太猛,有些过于咄咄逼人,可今日,她却看着华青弦无比顺眼,觉得她这话说得真是太让她心里舒坦了。将军夫人眸光闪闪,心情无比激动,但还是按捺着想为华青弦叫好的冲动,耐着性子跟她介绍道:“是三姑太太。”儿媳妇一开口,那便是天雷滚滚,杀气腾腾。“娘,这是谁呢?说话咋个这么难听啊?在咒咱们老夫人死啊!不知道老夫人万一真的听到这话气死了,会不会在头七夜回来找人索命啊?”对待这些来者不善之徒,华青弦向来就不是个好说话的,敢欺负她家的人,那就等着被她喷成筛子。既然她敢说出那样的话,她就得给她将那话给坐牢了,老夫人没事就好,要是有事,哼哼!那也是三姑太太咒死的,和其它人无关。将军夫人回头一看是她,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稳稳回了肚里,回握着她的手,将军夫人两眼含泪,委屈得不能自已。眨了眨眼,华青弦俏皮地对将军夫人使着眼色。她也是怕啊!老太太不算是真病还是装病,都是因她而病,万一老太太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那不孝的罪名可就坐实了。到时候,还真不知夜家的那些人会想用什么法子来处罚自己,要只是禁足交权倒也罢了,可万一……将军夫人想一想便觉得浑身颤抖,正唇青白面地抖着唇,身后突然闪过一道靓丽的身影,及时地扶住了她的腰。一听这话,将军夫人气得都快背过气去了:“你,你们……”不过,族长夫人说了话,她也不能完全不听,是以,被族长夫人一扯,三姑太太倒是真的坐了下来,可一张嘴还是不肯饶人,又刻薄道:“老太太还怎么说,都病成那样了,说不定咱们家就要办白喜事了。”原本是想趁着夜云朝和华青弦不在家,她们和老太太一起强强联手,直接拿下将军夫人,没想到将军夫人在这件事上面竟然如此坚持,甚至不惜和老太太在吵了一架。老太太气病了被抬回了梅园,她们便留在了前院跟夜云朝周旋,怎料到,这个小辈竟比传说中还要绝情绝义,根本就没给她们任何人好脸色。她本就看不过夜云朝那张脸,现在又要听他这些怄心的话,三姑太太心眼极小,自然恨在心里。两个老太婆瞬间一拍即合,拉着族长和族长夫人便来家里‘闹事’儿来了。夜氏一族的族长当初本该是夜云朝的祖父接手的,可他常年在外统兵,无法顾及族中事务,是以,这族长的位置便落到了老二房的那边。这族长夫人便是老二房家的当家主母,至于这三姑太太,因为一直与二房亲近一些,是以在族中也有些话事权,夜氏一族有了什么事儿,她也总爱进来掺和上一把。至于这一次要议亲之事,原本只是夜老太太跟她随口一提,没想到她竟然真给找了这么两家。他这是拐着弯儿的骂她不是人了,三姑太太毕竟是长辈,而且还是他祖母辈的人了,竟然给一个孙子辈的如此羞辱,她哪里受得了,当下便要翻脸。可刚刚才站了起来,便被族长夫人一把扯了下来,对她使了个眼色,族长夫人道:“大夫人,这事儿是老太太做的主,您要是有意见呐!去跟老太太说,挤况咱们也没意思。”一听这话,三姑太太顿时火冒三丈。挑眉,他菲薄的唇抿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什么话?人话,听不懂就找个人问问。”“云朝,你这是什么话?”一提这十四个孙女儿,三姑太太脸都气青了,她自问一生要强,嫁到夫家后也把丈夫拿捏得妥妥当当,当家主母一做就是几十年,在府里是个说一不二,指东没人敢打西的主。可偏偏在子嗣这方面少了些运势,她生了三个儿子,可三个儿子却都生的是女儿,家里大大小小一共十四个孙小姐,竟没有一个是儿子。她哪里能不怄气?可这事儿再闹心也是她自个儿闷在心里,平素从没有人敢这么当面挑衅地对她提,偏就是这个眼高过顶的夜云朝不管不顾地说出来,简直是气得三姑太太头顶都要冒烟了。“既然是好事,这机会就留给三姑太太的孙女儿好了?不是听说有十四个孙女儿么?”“大夫人此言差矣,这怎么叫逼呢?是老太太托了我们过来,我们才会来保这个媒,要换了别人,这等好事哪里能轮得到你们家?”三姑太太说得悠闲,一脸尖刻的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的笑意,将军夫人一见,气得更狠了。可她平素就是好相与的,做人也不懂得什么叫霸道嚣张,说出来的话都是软绵绵的一点也没有攻击性,正急赤白脸地找不到话来抨击对手,那厮夜云朝又开口了。将军夫人一听这话,气得浑身颤抖:“你,你们……不要逼人太甚。”“你们家的下人说得,我这老太婆还说不得了?”三姑太太阴阳怪气地一笑,挑高了细长的眉,直勾勾地盯着将军夫人道:“若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大可以让下人去请二小姐过来看看,有没有真的绞头发,一看便知。”有华青弦在内院,他倒也没什么不放心,只不想,前面的这些人还不消停,一门心思想要看他们将军府的笑话。这,就让他有些忍无可忍了。他原本以为两个妹妹只是心里不情愿这门亲事,想找华青弦过去诉诉苦,不曾想,竟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三姑太太,饭可以瞎吃,话是不能瞎说的。”夜云朝长年戍边在外,最不擅长的就是‘料理’这些三姑六婆,以往,都是母亲一人面对这些爱挑事的老太太,如今又有华青弦替他做‘打手’,本来今日也该华青弦出现解决这些事的,只是刚才恰又被云静给请过去了。听了宋妈妈的话,将军夫人总得稳了稳心神,气息才定,却又听到一个尖刻的声音,直言道:“正因为没有人来通传,所以这事儿才更像是真的。”虽然华青弦已勒令禁止传谣了,但夜云琅绞了头发要去做姑子的事情还是传到了前院。将军夫人一听,当时便两眼一黑就要晕倒,好在身边的宋妈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道:“夫人,您别自乱阵脚,定是下人们造谣,要是二小姐真这么做了,岂会没有人前来通传?”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可不一定……华青弦挑眉,能看出来么?一听说是假发,夜云静也泄气了:“假发人家能看出来的。”“当然能,不过是假的,足以撑到你嫁人。”古代的女子,嫁人后头发都是要盘起来了,到时候,夜云琅是长发还是短发,除了给她梳头的丫头和她男人外,谁也不会知道。如果她的男人连头发长短都要介意的话,那这个男人也没必要要了,有多远就滚多远。“大嫂,我的头发……真的能接起来?”“嗯!后悔死了。”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后悔,不是后悔自己绞了头发,而是后悔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她要像大嫂学习,她要争取自己的幸福,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她也一定要努力为自己活一次,可是……“知道后悔了?”听到这样信誓旦旦的承诺,夜云琅忍不住又偷偷抹起了泪:“大嫂,你要是早在家我就不那么做了。”这是实话,她才刚刚回到府里,连将军夫人和老太太那边都没顾上去看一眼,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到了什么程度,哪能这么快有办法?不过,有一点她倒是很肯定,所以,她笃定道:“不管怎么样咱们将军府的女儿还轮不到别人来作主,不说你们还有娘,就算是没有,长嫂如母,要不要嫁也得我点头,只要我不松口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到肚子里,总有办法应付的。”“暂时没有。”夜云静到底比夜云琅要镇定得多,马上便追问道:“大嫂,你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被自己给蠢哭了?虽然觉得这种说法很好笑,可是,她还真有这种感觉啊!怎么会这样?“有。”华青弦用力地点头,还一本正经地反问夜云琅:“当然,所以你现在有没有一种被自己给蠢哭了的感觉?”“大嫂,所以,我们还有机会的是不是?”“可那又怎样?我最后还不是嫁了,而且嫁了世间最难得的男人,不是吗?”提到夜云朝,华青弦红唇轻扬,溢出一个美好的弧度,我命由我不由天,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来争取,或许前路荆棘密布,可只要自己争取了总会有翻身的机会,她就是她们最好的榜样不是吗?两姐妹汗颜了,她们的大嫂果然不是一般人啊!要是这些‘恶名’随便哪一件落在她们头上,她们恐怕都会压垮,可她们大嫂居然能拿出来当玩笑说,就这气度,就这份淡定,便是她们学都学不来的。“……”“当然,没听坊间传言我是史上最难嫁的郡主,名声最难听的郡主么,未婚先怀孕的郡主,坑爹不偿命的郡主么?”听到五六七八朵桃花的时候,夜云琅惊得是眼泪都不敢流了:“大嫂,你……你真的议过那么多次亲啊?”“看来,是有必要跟你们讲讲我的烂桃花史了。”说着,华青弦一顿,神情颇有些凝重:“我呢!人是个金贵人儿,却偏偏有个炮灰命。外人传说我一生桃花无数,其实也有数,拢共也就五六七八朵吧!只可惜朵朵都是烂桃花,当然,最后开的这一朵还不错,所以我嫁了你们大哥。可你们大哥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娶到我的知道不?你们早先应该知道的,我父亲一开始给我许的是薛仲清那个小傻子,就差那么一丁点儿,你们的大嫂就要换人了。”瞬间,夜云静就从二姐的怀里抬起头来:“大嫂,你有办法?”夜云静一听这话,顿时抱着她哭得更惨,华青弦见两个丫头居然为了这种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便数落道:“好了好了,哭什么?又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轻抚着妹妹的肩膀,夜云琅这此反倒显得很平静:“云静,二姐没有你聪明,也没有你教养得好,可二姐不能看着你嫁去那样的地方。”话到这里,夜云静也哭了,跑过来扑进夜云琅的怀里直哭:“二姐,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错怪你了。”闻声,夜云琅眼圈又红了,嘟着嘴道:“岂是这样说说就能不嫁的?要不然,我和云静又怎么会急成这样?大嫂以为我是一时冲动,可我也是仔细想过了的。万一真的没有办法了,我这么做至少也给老太太警个醒,就算是我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去死去做姑子,至少云静的事老太太不敢再伸手,我们姐妹要是非得有一个要牺牲,就牺牲我这个姐姐好了,反正我也是个笨的,倒不如给云静再争取一门好人家。”“不嫁就不嫁嘛!”下意识地躲开她略带攻击性的手指,夜云琅捂着自己的额头,求饶道:“大嫂,别戳了,我都听你的,再不做傻事了。”说着,她神情一暗,又委屈道:“可是老太太要逼我嫁到苏州我是绝对不愿意的,离京都那么远,这一去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见娘一面,我不嫁。”“别人肯定不行,你大嫂我嘛!自然是有办法的。”说着,华青弦神秘一笑,又开始点她的额头:“但我现在要你一个态度,是不是真的想通了?还会不会做蠢事?”一听这话,夜云琅倏地抬起头来:“什么?还能接上去?”“绞了就绞了,又不是接不上去。”“大嫂,我知道错了。”说着,夜云琅又难堪地绞了绞手指:“可是,头发我都绞了……”华青弦并非不能理解她的行为,只是,却不能认可她的行为。她毕竟来自新世纪,想法和她们之间的差异很大,她不能试图改变她们那种根深蒂固的想法,但她却能用自己的行为教会她们什么叫做自强自立。女人,是这个时代的弱者,但,女人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至少,你得去努力为自己争取。一如她这般,不是就摆脱困境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了么?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在哪里跌倒就得有在哪里爬起来的勇气,否则,这辈子都只能和‘悲催’挂钩。夜云琅本不是这么不懂事的姑娘,只是,她生在这样的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老太太插手了此事,就算是将军夫人想要争取,也不容易得回来,所以她情急之下才会冲动地做了傻事。“气不过就用伤害自己来报复别人?我告诉你,你这样做不但报复不到别人,结果只会是亲者痛,仇着快,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傻事知道吗?”在她原来生活的那个时代,华青弦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比夜云琅还冲动的姑娘,特别是感情失意者,多拿自杀这种事情做手段,殊不知,这恰好是下下之策,损已不利人,不但挽不回一切还会无辜地葬送掉自己的所有甚至生命。吸了吸鼻水,夜云琅哭笑不得道:“我哪里想做姑子,我是气不过……”“还想做姑子吗?”除了母亲,华青弦是第一个用这种宠溺的方式教训她的人,虽然戳得很重,可夜云琅却明白大嫂的心意和母亲的一样,那是恨铁不成钢。“嗯!”用力地点了点头,夜云琅的眼睛又雾了。“笑了是吧?笑了就好,笑了我就来好好跟你们说道说道。”说着,华青弦伸出食指狠狠戳了下她的额头,戳完还用力地点了好几下,这才女王般霸气地问道:“知道错了吗?”噗!一句长得丑,夜云静忍不住当时便喷了,夜云琅做为当事人也是要笑不得笑,要哭不得哭,一脸僵容:“大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说我?”“好了,别哭了!本来就长得丑,哭一哭更难看了。”刚才还一脸凶神恶煞的泼妇样,马上就变得温柔似水,夜云琅心里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感觉到华青弦明显的关切之意,她忍不住又红了眼圈:“大嫂,大嫂,我好委屈……”待房间里只剩下她们姑嫂三人,华青弦这才收起满脸的怒气,起身走向夜云琅,拉着她一起到床边坐了下来。如蒙大赦,满屋子的丫鬟婆子瞬间做鸟兽散。两个丫头都给她震住了,满屋子的丫鬟婆子也被华青弦给吓傻了,正一个个手脚无处安放,她突然大发慈悲地开了口:“都出去吧!我和二小姐三小姐好好说会儿话。”华青弦越骂越出格,夜云琅那个她口里‘猪脑子’哭的更惨,夜云静却还沉浸在华青弦的那一句脑子被门夹坏了的话里不能自拨。大嫂的脑子是不是长得和她们不大一样啊?怎么她骂的都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被驴踢了,被门夹了,还有什么是大嫂想不到的啊?“……”“不是自己人我还真懒得欺负你。”华青弦又横了她一眼,骂道:“猪脑子,被门夹坏了才会用这么蠢的办法。”“大嫂,你就欺负人。”被这么咄咄逼人的地一骂,夜云琅原本被冲晕了的脑子也渐渐冷了下来,知道华青弦这是故意在刺激自己,她僵硬在站在那里,嘴巴一撇一撇的,模样好不可怜。不等夜云琅将话说完,华青弦便先声夺人:“你什么你?不是要去死的吗?啊?去啊?去啊?”话到这里,夜云琅再也坐不住了,‘蹭’地一下从**跳了下来,失声叫道:“大嫂,你怎么可以……你明知道我……我……”夜云静虽然知道华青弦是想对夜云琅用激将法,可看到二姐伤心成那个样子,也有些不忍心,所以想出来替二姐说说好话,只是,不等她说完,华青弦又开口了:“想什么想?不用想,我都打算好了,等你二姐死了,大嫂就替你做主把你许给骆惜玦那个病秧子,他娶了咱们将军府的女儿,太皇太后的亲妹子,小王爷的亲姑姑也不会吃亏。”说着,她凤眸一挑,又一本正经地对夜云静道:“你啊!等着好了,乖乖在家待嫁。”“大嫂,你就别再骂二姐了,还是想想办法吧?”夜云琅委屈死了,哭得脸都花了。“大嫂……”见这丫头还是嘴硬,华青弦没好气地瞪了她下奶,哼道:“那你就去死吧!”“……”一听这话,夜云琅的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满地的青丝映在眼底,她不免又觉得伤心难堪:“我死也不嫁。”“长了十几年的头发,就这么给你绞了,再有十年看看长不长得回来。”夜云琅没有说话,只是流着泪不停地摇头。她那都是气话,哪里是真的想去做姑子?“……”不理会两姐妹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华青弦定定看向夜云琅:“还想死吗?还想做姑子吗?”天啊!她们只是千金闺秀可大嫂是金枝玉叶啊!这种话怎么会从大嫂的嘴里蹦出来?可是,不得不说这些话夜云静还真觉得大嫂骂的对,因为她刚才也想狠狠踹她二姐两脚的,但只敢在心里想想没敢真那么做。没想到,大嫂居然真的骂了出来,太彪悍了,大嫂简直是女中豪杰啊!夜云琅呆了,夜云静更是傻了:“大嫂,你……”关他们屁事?脑子被驴踢了?“有脸哭?好好的大家闺秀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死样子,是要给谁看?你以为你这样做了老太太会后悔?族里那些人会后悔?错,大错特错,关她们屁事?她为什么要为你难过,你死了你伤了你残了你做尼姑了,她们都只会拍手称快,没有人会为你流一滴眼泪,叹一口气。拿自己的幸福去惩罚别人的恶毒,夜云琅,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啊?这么白痴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啊?”“大嫂,你还骂我?呜呜……”美眸一转,华青弦一记白眼飞过,毫不留情地抨击道:“我还劝你?我没抽死你算给你面子了,不争气的东西,你姐你哥你娘的脸都让你丢光了知道不?”呜呜!呜呜呜!她最相信的就是大嫂了,可大嫂怎么能这样?“大嫂,你可真狠呐!你不劝我就算了,你还这样……”其实,绞完头发后夜云琅就后悔了,可气头之上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再加上老太太的态度那样,她就更加确信那苏州的人家不是什么好人家。想到这里,死了的心都有了,哪里还会去掂量后果?可现在华青弦过来了,头头是道地给她说了那么多,她要再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她就是真的蠢了。可毕竟事出有因,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发出来她实在难受,可现在发出来了,大嫂不安慰不说,还这么讽刺她,她怎么能不伤心?扭开脸,夜云琅哭得好不凄惨,华青弦却冷冷磨牙:“哭,有脸哭?”束缚一经解除,夜云琅翻身坐了起来,一眼看见华青弦和夜云静没事儿人一样地坐在那里,她顿时觉得更加委屈:“呜呜,呜呜……”见华青弦和夜云静都发话了,那些丫鬟婆子虽然不能理解,但还是利索地松了手。“放手吧!大嫂说的也有道理,反正二姐心意已决,那咱们也别拦了。”说完,夜云静也垂下眼,学着华青弦的样子,从那一地狼籍里翻了把椅子扶起来坐着。三小姐镇定下来了,可那些压着人的婆子丫鬟们不知道怎么办了:“三小姐,这,怎么办?”听到这里,夜云静总算明白了华青弦的一片苦心,眉宇一松顿时放下心来。她让人去找大嫂果然是对的,有大嫂在这里,她相信二姐不会有事的。“不然呢?要我怎么说?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她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既然她不想要将军府的脸,也不管你大哥大姐的艰难,更不管将军夫人的死活,咱们劝了有什么用?还不如伸手帮帮她,早点替她了了这个心愿。”说着,华青弦又抬眸看向那些傻眼了的婆子丫鬟,吩咐道:“撒手,都撒手,二小姐爱去哪儿去哪儿,最好现在就跑出去,让老太太和族里的人看看,将军府养出来的二小姐是怎么个与从不同。”一听这话,夜云静又不淡定了:“大嫂,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二姐她……”坐定后,华青弦吊高了眉头懒懒地看向夜云静:“她不是想做姑子么?那就让她去,对了,云静你问问她,想去哪间庵堂,我和你大哥也好早早替她准备,多送点香油钱,让人照应照应她。”华青弦也不看夜云静,只伸手从地上扶了把椅子起来,搬正后从从容容坐了下来,那股子泰山崩于顶而色不改的气度,当时便让夜云静心安了下来,这样的大嫂,让她怎么能不钦佩?“……啊?”夜云静没想到会换来华青弦这样一句噎死人不偿命话,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冷着一张俏颜,华青弦满面寒霜地开口,冰冷的目光越过众人的脸直射向还在**挣扎着的夜云琅,那犀利的眸光,像两把冰刀子直绞人心,惊得夜云琅当时便不敢再乱动了。“让她去。”青丝一地,衣帛尽裂,而‘罪魁祸首’夜云琅则被几个丫鬟婆子架手架脚地按在**,双眼红肿,嘴里还塞了块手绢。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唔唔地叫个不停,且挣扎得很厉害。几个扯着她的婆子们额头上满脸是汗,眼看着已经是按不住她的感觉,恰看到华青弦进来,众人脸上皆都闪过一丝庆幸。三小姐夜云静更是飞快地跑过来扯住了她的手臂,焦急道:“大嫂,你可算是回来了,快替我劝劝二姐吧!她要去……”一进门,满地狼籍。华青弦这才转身离开,直奔夜云琅的卧房而去。那婆子心惊,但看华青弦一脸气度雍容的样子,也不再怀疑什么,很快退到一边安安心心地守起了门。远远地看到华青弦过来,那婆子脸上的表情简直只能用‘欢天喜地’来形容,她很快打开了院门,迎了华青弦进来,然后便赶紧回身去锁门。华青弦却制止了她,告诉她只用在这里守着不让人进来就好,不用锁。虽然要封锁消息,可做得这么明显反而会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更何况,有天雨在外照应,她相信没有人能闯得过来,所以,只要有人守在门口便好,不必要锁门这么夸张。临溪轩院门紧锁,唯有个守门的婆子在那里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