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觅珠一直就知道华青弦这一关不好过,所以,过来之前,便拉了柳侧妃来做‘见证’人,只是,她现在每走一步都似乎被华青弦所看透,以至于处处受制。她本可以将一切计划对柳侧妃合盘托出,可她的孩子也关系到了柳侧妃在王府里的位置,一旦自己滑胎之事为所柳侧妃所知,她或者是置之不理,或者便会借机将自己彻底铲除。她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她找了柳侧妃来做‘帮手’,可柳侧妃却完全不明就理,甚至一步一步走进华青弦为她挖的深坑里。情急之下庄觅珠才想要制止,可当着华青弦的面,那些想说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了。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柳侧妃以前也算是个人物,可自从华青弦回来之后,对比之下,她也只能称之为蠢笨如猪了。攥着帕子的手,不自觉地扭紧了,庄觅珠和颜悦色地一笑:“我,没事儿。”“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流这么多汗,脸色也不好。”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华青弦关切地开口,还特意走近她身边似要触摸她的额头试试她有没有发烧,庄觅珠心中惊跳着,下意识地避开她伸来的手,别扭道:“真的没事儿的,许是吹了冷风……”说着,她又装腔做势地咳了好几声。华青弦一见,又夸张地叫了起来:“唉呀!你咳嗽啊?这就不好了,咳嗽是不能吃甜食的,会咳的更厉害……”“是吗?”庄觅珠会制香,也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是以,见华青弦明摆着又要拒绝,她的目光又是一沉:“也不是很厉害,就是吹了点冷风的缘故。”也不戳穿她的小把戏,华青弦一笑,又善解人意:“既然你那么想吃,我还是要教会柳侧妃的,以后,你若是想吃,只管让柳侧妃替你做就好。”一听这话,柳侧妃脸色就变了,她堂堂侧妃要给一个小小的如夫人做点心吃?庄觅珠也是个精明人,连忙拒绝道:“岂敢劳驾侧妃。”不敢劳驾柳侧妃,就敢劳架她这个郡主兼少将军夫人?呵呵!她岂是那么好使唤的?“不是一家人么?”眸光流转,灼灼落在柳侧妃的身上,华青弦笑的意味深长:“是不是,侧妃?”“……”这一家人的说法本是柳侧妃自己所说,若她否认,那也就等于自己打了自己耳光,可她若是认同了,也就等于必须应允为庄觅珠做点心的要求,这两种都不是柳侧妃想要的结果,是以,看向庄觅珠目光也就更加深沉了。都是这个狐狸精,什么不好吃,非要吃华青弦做的东西,不就是怀了个孕么?还真当肚子里的是龙种了?被柳侧妃瞪得心口一寒,虽不甘心,但庄觅珠也只能放弃自己最初的计划,浅笑道:“算了,即是不能吃,那也就别浪费少将军夫人的时间了,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闻声,华青弦没有开口留客,意思已是相当明显,爱走不走,她绝不留。柳侧妃最是看不惯华青弦那幅清高的样子,顿时又撇了嘴道:“才来,怎么就要走?”“出来的时候衣裳穿的有些少,身上冷,所以想回去加件衣服。”说着,庄觅珠又轻咳了几声,似是真的有多么不舒服似的。柳侧妃对庄觅珠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感,可无论是人和事,好坏与喜好都是相对而言的,所以,相对于华青弦,她宁可去喜欢庄觅珠,心思一偏,便又酸道:“绮兰阁离北雁居可不近,你有了身子,若是来回再这么一次岂不是要冻病?还是先找少将军夫人借件大氅披着再回吧!”闻声,庄觅珠也不说话,只满含期待地看向华青弦。“这可怎么好,我素来是个不怕冷的,压根就没带大氅过来。”说着,华青弦似是十分为难,正不知如何是好,天雨突然道:“少夫人,也不好让珠夫人就这么冻着,不如让珠夫人再坐一会儿,再命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回去北燕居件衣裳过来加上了再回去。”一听这话,华青弦眼睛一亮,赞道:“这主意不错,就让锦瑟回去将取父亲送给你的那件白貂皮做的新大氅过来,保管暖和。”说着,华青弦又扭头对天雨道:“你再去取些银霜碳过来,把屋里烧暖和一点,可别冻坏了珠夫人和肚子里的宝宝。”“是。”天雨应声就很快去了,不多时便拿着上等的很霜碳过来,将屋里烧得暖暖和和犹胜春日。没办法啊!前世她过不少宫斗的剧本,那些什么夹竹桃粉啊!什么红花啊!什么麝香啊!等等等等的招数她都见只过了,所以,要她做东西吃是不行的,要她借衣服她穿也是不行的,为了以防万一,庄觅珠怎么来的她就要怎么将她送走,只有这样,才能彻彻底底将自己撇开关系,让她想要栽脏陷害,也无处下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可一计一计都被华青弦轻而易举地破解,庄觅珠心头愠怒,偏又无计可施,一急之下顿觉小腹又是一股热源涌下,瞬间疼得她脸都白了。“阿珠,你怎么了?似是很不舒服的样子,要不要为你请个郎中来看看。”强忍着腹中不适,庄觅珠咬牙:“不用了,我很好。”“你看看你,额头上怎么都是汗?”华青弦嘴里说着关切的话,但行动上却很疏离,也不靠近她的身体,总之,就是把她当瘟神来避就对了,只要不碰到她,她就算是跌倒在自己屋里,也不能赖说是她这边的地滑吧?“那是……热的。”瞥了眼她屋里的碳盆,庄觅珠勉强解释道:“你这碳烧的太旺,还是先撤两盆出去吧!”“天雨,撤两盆。”有求必应有木有?她服务得这么到位,看她还能怎么从她这儿挑‘毛病’。两人你来我往地又说一阵子话,说着说着柳侧妃也似明白了什么,一双眼也总往那庄觅珠的肚子上瞧,似是要瞧出点什么才罢休。庄觅珠终于坐不住了,可现在就离开又显得有些刻意,只能耐着性子僵笑着,正感觉自己有些支撑不住,锦瑟拿着大氅匆匆赶了过来,只是,当庄觅珠看到她手里拿的真是王爷送的那件白貂皮大氅时,目光不由自主地扭向了柳侧妃。果然,当柳侧妃看到这件大氅时,脸色就彻底黑到了底。白貂皮乃是宫里的贡品,王府里除了老夫人以外,只的一件白貂皮所制的大氅,当年,为了和王妃一较高下,柳侧妃曾使尽浑身解数向王爷讨要,可王爷深恐惹王妃不快,就是没有答应,但也并未就此赠于王妃。但如今,连王妃都没有的名贵东西,居然送给了一个和丫鬟差不多的如夫人,这怎么能让柳侧妃不生气?她是本着合作之心在与庄觅珠‘交往’,可之前老夫人那送汤之事庄觅珠就没有如实跟她讲,现在又拿这样的东西出来显摆王爷对她的疼爱,柳侧妃心中一梗,二话不说便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侧妃别急着走啊!不等等阿珠么?”柳侧妃回首,眸光如刀子般‘割’过庄觅珠那张精致的小脸,不冷不热道:“她是个精贵人儿,又有这么名贵的大氅护体,又何需我等?”说罢,柳侧妃再不多言,转身便拂袖而去。最有力的‘助功手’已被气走,庄觅珠眸色更深,想着想着便落了泪:“少夫人,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没有啊!你什么事儿也没做。”庄觅珠委屈地扁着脸,眼圈也不自觉地红了:“可你看柳侧妃分明是生气了的样子,是不是在怪我?”“也谈不上怪吧!最多是羡慕嫉妒不敢恨!”“……”闻声,庄觅珠脸色又是一阵青一阵白,华青弦也不看她,只笑着拍了拍锦瑟的手,亲昵地叮嘱道:“你家主子可是有双身子的人,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让她‘不小心’摔着绊着。”“奴婢知道了。”不知华青弦为何要对自己这般热络,锦瑟吓得指尖微抖,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庄觅珠却突然又开口了:“少夫人,你可不可以……送送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怎么办?老夫人很早就着人来请了,我得先过去看看。”不动声色地放开锦瑟,华青弦面上并不犹豫,那一幅拒人于千里的模样看在庄觅珠的眼中倍感讽刺。“那正好,顺路。”恬不知耻地开口,庄觅珠仍旧一幅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仿佛华青弦不答应她就是做了多么不过份的事情一般。“顺路?你不是要回去休息?”“有了大氅,索性就陪你一起去看看老夫人,然后再回去也是一样的。”华青弦自然是不想答应的,可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下去两人的脸上都无光,想了想,她只好勉强道:“那好吧!一起去。”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庄觅珠千方百计地找上门来,她想这么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打发掉她似也不太可能。好在她过来这边也只是坐了一坐,没吃什么不该吃的,也没穿什么不该穿的,一旦出了绮兰阁的门,与她华青弦挂上勾的机会也就不大,只要再小心一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么想着,华青弦便大大方方和庄觅珠一起出了门,防人之心不可无,没走多远她便找了个借口将庄觅珠强塞回了锦瑟手中。庄觅珠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半靠在锦瑟的身上慢慢地朝前走着,这一路庄觅珠走得极慢,好几次华青弦都要停下来等她,一连等了她四五次,华青弦终于忍无可忍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但见她面色越发地苍白,一幅虚弱到连站立都困难的样子。小产后本都是要做小月子的,可庄觅珠却顶着大风大冷跑来绮兰阁里给她找事儿,可想而知她该有多难受。可是,她人都这样了,还想着要害人,她这样的行为又要华青弦如何去同情?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华青弦爱理不理地站在那里等她慢慢挪近,眼看着离自己十步之遥,庄觅珠突然停了下来,一步一步朝那边的石桥上走去。“阿珠?”庄觅珠没有理会华青弦,只是自顾地走处石桥,停在最高处远远眺望:“我太累了,让我歇会儿。”“这里风大,你在这里歇息怕是不好。”虽不是隆冬,但河面上毕竟风大,庄觅珠现在无论是怀孕了还是小产了,都是不适合站在那里的。她这种人素来自私,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偏偏要朝那边走?闻声,她苦涩一笑,自嘲道:“好不好,不也就是这个样了么?”有风吹过,拂起她面上的发丝,她伸手捉住挽至耳后,突然转首看向华青弦:“咱们聊聊好么?敞开心扉,彻彻底底地聊一次。”这又是闹哪样?扮可怜,博同情?“外面冷,还是到了老夫人那边再说吧!”只可惜她从来不会同情不值得同情的人,更何况庄觅珠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了。“到了那里,有些话我恐怕就说不出了。”“那就不说好了。”坦白也好,算计也好,对华青弦来说,庄觅珠根本就不值得她浪费时间,如果不是怕落人口舌,她甚至都可以不陪她走这一趟,所以,就算她现在有意对自己‘示弱’,她也不会有任何动摇。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华青弦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只可惜眼前这位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庄觅珠冷冷转眸,唇角的笑意薄凉:“阿弦,你真的不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吗?”“什么当年?”“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一刻,庄觅珠的脸上有一闪而逝的绝然,那幅豁出去了的表情,让华青弦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安,这个女人又想做什么?“正因为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所以,我不会相信你。”总归有一天是要撕破脸的,比起那种当着许多人的面骂大街一般的撕法,华青弦更倾向于现在这种冷处理,总之,大家也不要再扮好姐妹,也不用再假惺惺地为对方着想,以后就来个‘公平决斗’,真枪实弹地来。“信不信由你,可说不说在我,你若真的不想知道,从今往后,我再不会对你提及当年之事。”闻声,华青弦雪亮的眸子微微一眯:“好吧!你想说什么?”当年的事除了假王妃的真实身份以外她基本都知道了,可庄觅珠这样笃定又是为什么?整个王府里最精明的人要数华老夫人,可最清醒的人一直是庄觅珠,难道,她的手里还握有最后的王牌,会是什么?“让她们都离开好么?”摇头,华青弦干脆地拒绝:“不好。”华青弦的谨慎让庄觅珠失笑,她直勾勾地瞅着她:“你还真是看得起我,我都这样了,你还怕我对你怎么样?”“不是怕你,只是没必要避开她们。”说着,华青弦又耸了耸肩:“我什么都不会瞒她们。”“阿弦,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庄觅珠的目光划过天风和天雨的脸,又凄然一笑:“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我还是想说,这么多年了,我闷在心里快难受死了。其实,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没想到庄觅珠竟会跟自己说对不起!华青弦微微一愣,再回神,却听她又笑道:“当年我会那么做,其实是因为我想……我想……”一字字说着,庄觅珠一步步踏向石桥的台阶,待得走近华青弦身边不远处,她突然妖娆一笑:“我想……我想告诉你,我不会认输的……”声落,庄觅珠眸光徒然一变,身子朝边上一倾,整个人便直直地朝桥下栽去。华青弦下意识地伸手,只凌乱地抓到她一丝片缕的衣衫,只听‘咚’地一声水响,庄觅珠已彻底跌入水底。她不会水,华青弦脑子里蓦然闪过一个念头。靠!特么要不要玩这么大?咬牙,华青弦把心一横,闭上眼也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入水的瞬间,四肢百骇的感觉都是冷,毕竟是冬天,她身上又穿着那样厚重的衣裙,吸水之后,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浮出水面。对于庄觅珠的行为,华青弦真是恨得牙根直痒,可是,为了洗脱清白,她只能忍着那口恶气,将庄觅珠用力地顶出水面。水太冷,笙华郡主这个身体又没怎么煅练,所以没动几下便感觉全身都僵硬了,正感觉体力不支要沉到水底,又有一人跳下水来,并以最快的速度将她们二人都送到了岸边……——庄觅珠和华青弦齐齐落水。幸得华青弦的贴身丫鬟天雨奋不顾身地下水救人,所以,两个大人都平安无事,只不过,庄觅珠的孩子没有了。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庄觅珠为了布这个局一直在与华青弦周旋,华青弦也是处处提防着她耍小手段,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拉她‘下水’。再度醒来,华青弦只觉得脑袋里似装了千斤重锤,又疼又涨又闷……勉强睁开眼,便撞进一双如火的双眸间,华青弦顿时吓得后脊一冷,连烧都差点给他吓退了。“相公……”心虚,华青弦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他卖萌。“……”夜云朝不言不语,一又如夜的黑眸沉沉静静,但却酝酿着吃人般的火焰。知道他这是要发火前的征兆,华青弦立马改变战术,露出一脸虚弱的表情,有气无力道:“相公,我疼!”“……”男人仍是不语,只是原本紧绷的俊脸因着她那一声我疼而微微松动,华青弦观察入微,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瞬间影后附体,小脸凄然,梨花带雨:“呜呜……疼!好疼呀!相公……”明知道她是装的,明知道她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可听到她一声声软软地呼痛,夜云朝的心还是微微颤抖:“哪里疼?让我看看?”仍旧绷着脸,仍旧口气生硬,但话一出口华青弦就在心底暗暗比出了个v,半依在**,她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撒娇:“哪里都疼,只有你抱抱我才能好。”华青弦这一声抱抱出口,立在某门主身后的两大‘丫鬟’登时倒吸一口冷气,这,这,这……门主夫人也太豪放了一些,他们还在呢!难得地老脸微红,但夜云朝心头倒很是受用,可面上仍旧绷着:“华青弦,你给我严肃点。”虚弱地躺在**,华青弦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委屈:“我很严肃了,可是头好晕啊!相公,我真的好疼。”“……”男人忍了许久,终还是受不了,大手一伸便将**的人儿揽进怀里,华青弦满意地一叹,一边对着身后的两个‘大丫鬟’比v,一边柔情蜜意地感慨道:“唔!好舒服,相公的怀抱果然能治病。”对上她比划的那个v,天风天雨瞠目结舌,装,装的?门主夫人真是……天下第一,极品中的极品,奇葩中的奇葩……“华青弦,你要是再敢这么胡来,小心我……”不让他将话说完,华青弦窝在他怀里态度诚恳地自我反省:“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听话,我没有好好保护好自己,对不起!所以……”自他怀中抬眸,她小脸微红,眼中有泪,一幅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儿:“相公,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她要去死就让她死好了,为了那种人,值得吗?”夜云朝的口气很狂妄,在他眼中,除了华青弦以外,任何女人都不算女人,要死也好,要活也罢,休想得他半分怜惜,更何况还害得她染上风寒,高烧不止,“不值得,所以,我不是为了救她才跳下去的,我是为了救我自己。”男人一脸肃然,压根不上当她的当:“还想狡辩?”她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相公,假若是我在怀孕后被人推下了水,而且最后还滑胎了,你会把那个罪魁祸首怎么办?”闻声,男人脸色顿沉,咬牙节齿:“碎尸万段。”“所以咯!我就是在救我自己啊!如果我当时没有跳下去,就中了庄觅珠的诡计,到时候在父亲的面前我就百口莫辩了。”她知道夜云朝是紧张她才会这样,可是,她当时虽然也是咬着牙跳下水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计划。首先,天风和天雨都在身边,她不会有事,也不可能有事。退一万步讲,王府里也有大把的侍卫,只要听到呼救声,就算是天风天雨都不在,她也不会有事。所以,她才敢冒那个险的,只是,她低估了这具身体的柔弱程度,实在没想到‘冬泳’后的下场会是如此凄惨。高烧了整整一天啊!尼玛,不知道有没有烧到四十度以上,反正她就是觉得头不是自己的,整个身子也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疼,又涨,又闷,又……总之,绝对绝对的难受。闻声,夜云朝脸上戾气更盛:“所以你就用自残的方式来自救?”“不然还能怎么办?让天雨和天风下去,那结果还是一样的,那盆脏水最终会扣在我头上,到时候……”华青弦话音未落,男人的长指已轻点她的红唇,道:“别说是脏水,就算是屎盆子扣在你头上,我也能亲手给你擦干净。”说罢,他眼底的眸光微刺,深沉道:“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不许再用那样极端的方式来自保。”仔细地想了想他的话,华青弦突然凑了过来:“相公,你真的肯为为擦屎么?”“……”擦屎,她怎么想得出来?只一句话,某门主便彻底败给了她,他是那个意思啊?啊啊啊啊?狂燥的门主周身戾气横生,不远处那对‘大丫鬟’识趣地齐齐朝屋外挪去,两人难得一致地想:门主夫人实在是太……变态了!“相公,你快回答我啊!会不会?会不会?”磨着牙,男人极度别扭地吐出一个字:“会。”瞬间,华青弦眼中的泪雾闪闪,二话不说便狠狠赏了男人一记舌吻。她本就发着高烧,身体的温度炽热无比,鼻息相通,吞吐吸纳间,男人的眸色渐变渐深,直到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压抑在心底的猛兽又要冲出笼时,他才猛地推开了华青弦,将她拒绝在自己的安全范围之内:“你个小妖精,病了还不让人消停。”她只是一时太过激动才想奖励他一下,可她却忽略了自家男人那份过度旺盛的精力。一低头看到自家男人的某处又有些那啥那啥,华青弦也不敢再造次,只认真地看着他道:“相公,你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可我却不能要你那么做。”“阿弦,你是我的女人。”闻声,华青弦重重点头:“我的男人是叱咤风云,傲视群雄的大人物,应该睥睨天下,卓然一世,相公,你永远都是我的骄傲,所以,我不会让你为我做那那样的事,永远不会。”“你的事没有小事一说。”那一刻,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清晰的宠溺,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纵容,不问理由,不问原因,只因为他愿意。活了两辈子,华青弦头一次在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这了这个男人而努力,为了这个男人而奋斗,甚至,为了这个男人而死。她是个自私的人,从来都是最惜命的那一个,可现在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觉得她也可以为他牺牲,只因,他值得。也正因为这个值得,所以她才更加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伸出双手,紧紧捧住他的脸,华青弦深情道:“相公,那我换个方式劝你如何?”言罢,她又笑笑道:“从今往后,得罪我的人我要一个一个亲手收拾,你呢!只需要在我力所不及之时,稍稍那么动一动手指头就好,行不行?”“你的亲手收拾就是先把自己折腾的半死?”夜云朝一如即往的毒舌,一针见血的话差一点把华青弦噎死,可是,这一次的事她做也确实冒险,他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只是,她心里虽然认同了他,但嘴上却不能输,所以,她不答反问:“相公,你觉得我做不到吗?”“我是担心你。”“可是,做为夜云朝的女人,太弱了是不是也不可以?”他从不瞒她任何事,只要她问,他什么都会跟她说。可是,他也从不主动提及他在部署的一切,她知道那是因为他不想让她太操心,可是,就算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也能敏锐地察觉到,大战在即,当他‘真正’从云台山归来,变成名辐其实的骁云将军,便将是硝烟弥漫的开始。有些事迟早要面对,所以,在一切开始之前,她会武装好自己,将自己变成他最坚实的后盾。“……”他没有想过华青弦会给出这样的答案,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是感动,是感慨,但更多的却是庆幸。他一定是世上最幸运的男人,因为他拥有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女人,她大度却又小气,她睿智却又迷糊,她开朗却又**,她坚强却又软弱,她懂得在合适的时候说合适的话,也懂得在自己最生气的时候撒最任性的娇,更懂得在他最担心的时候说出最让他安心的话。早知道娶了她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只是,她总还能一次又一次地让他惊喜。下一个惊喜是什么?他真是越来越期待了。“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不能什么都依靠你的对不对?”说罢,华青弦突然甜甜一笑,自信般笑道:“而且,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有事的,所以我才敢这么任意妄为,不是因为我冲动,是因为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让我真的有事的对不对?”闻声,夜云朝未再出声,只是很用力很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有他在的一日,他便会护她一日,这不是承诺,这是……责任。知道他已被自己说服,华青弦又软软地依进他怀里,继续撒娇:“所以别生气了好不好?人家都病成这样了,人家要安慰,要宠爱,要疼惜,不是要骂人……”“你呀!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呀!你就把我宠上天好不好?”闻声,男人薄唇轻勾,毫不犹豫:“好。”这不是承诺,这也是责任。——屋内浓情蜜意,屋外却气氛诡异。天风和天雨都是武林高手,虽然不在屋里,但屋里人说的话他们都尽收耳内,听完华青弦的那一段,天雨原本摇摆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以往,她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门主,所以就算是喜欢也从来不肯说出口。可如今,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配不上门主了,这种感觉并不让她觉得难过,反而是一种释怀。终于可以彻底放下了,终于……“对不起!”比起天雨的矛盾,天风则实际得多,他想起门主对门主夫人的那种恣意的宠溺,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差劲,那一声对不起出口,天风的脸色竟比以往要坦然得多。“天风大哥,你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刚才,我没有跳下水。”做为男主,他本该护着自己的女人,可做为属下,他却有责任护着门主的女人。他很矛盾,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之前他从不觉得有会问题,可方才听了门主的那些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觉得自己对不起天雨。闻声,天雨一笑:“你不跳就对了,你要真下水了,还不得穿帮?少夫人的麻烦事儿就更多了。”“可现在是冬天。”听出他话里的关心,天雨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才道:“没事儿,以前练功的时候什么样的冷水没泡过。”天风素来木讷,能说出这样的话已属难得,若不是真的关心,他不会这么急切。“这怎么能和练功比,我看门主对少夫人……”“他们和我们怎么会一样?”“总有一天会一样的!”天风是个老实人,说的也是老实话,只是,他的老实却没顾及到别人的羞涩,天雨平素也是冷惯了的人,不习惯这样情啊爱啊的,以前天风和天水虽然都对她有所表示,却从未如此直接,突然见他如此,天雨反倒不适应了。不好意思回答,天雨扭头就走,天风不明所以,又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哎!天雨你别走,别走啊!我还没说完……”——相较于绮兰阁中的温馨,北燕居内,此刻一派愁云惨雾。“嘤嘤嘤!嘤嘤……”自从御医说过大人无事,胎儿不保之后,庄觅珠便没有再断过眼泪。她本就身子虚弱,受了风寒后又经此打击,顿时整个人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走。她哭倒在床头,苍白的小脸上爬满了泪水,那样的伤心,那样的绝望……“珠儿,别哭了。”接到消息,摄政王连奏章都没有批完就急急忙忙赶了回来,见到佳人如此憔悴,他心都要碎了。抬起梨花带泪的小脸,庄觅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爷,妾身对不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阿弦怎么会同时落水?”“王爷,妾身不想再说这件事了,反正……孩子都没了……呜呜……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是妾身对不起你,是妾身……”庄觅珠哽咽着又哭倒在摄政王的怀里,摄政王揽着纤不可握的软腰,素来冷静自持的摄政王,一时竟有些慌神:“珠儿,珠儿你怎么样?”“王爷,妾身好心痛啊!妾身的孩子……妾身还做了新衣裳给他……”说着,庄觅珠自枕下拿也自己新做的小儿衣裳,那针脚,那款式都是最好最新的式样,摄政王看得心头一紧,顿时也酸意上涌。“珠儿,本王知道你很心痛,可身子要紧,别哭坏了自己,孩子,咱们总会有的。”“王爷,妾身……妾身……呜呜呜!”庄觅珠欲言又止,说到一半又只是哭,摄政王手忙脚乱地哄着,只是越哄她却哭的越伤心。“别哭了,别哭了,你哭得本王心都要碎了。”见王爷是真的对主子上了心,锦瑟扑嗵一声便跪到了他的跟前,哭道:“王爷,奴婢有话要说。”看锦瑟做出如此行为,庄觅珠忙出声喝止:“锦瑟,不许多嘴。”毕竟是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庄觅珠又如何会猜不到锦瑟想说什么?只是,她虽然铁了心要拉华青弦下水,但却没有十足的把握,流年和香妈妈都不在了,她身边唯有一个锦瑟得用,若是再出什么事的话,她就彻底无依无靠了。虽然她也知道借锦瑟的嘴说出这些事她才可以自保,可当锦瑟真的按她心中所想这么做了,她却还是心痛了。她这辈子就是个悲剧,以至于跟在她身边的人也全都变成了悲剧,她实在是……锦瑟大哭,泪如雨下:“夫人,您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不求王爷为您做主还能求谁?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锦瑟知道庄觅珠是担心自己吃亏,可是,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再不拼一下就只剩一条死路。横竖就是一个死,锦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见她们主仆如此,摄政王心中顿时一沉:“有话就说。”“王爷,夫人这么伤心虽然是为了孩子,可更难过的是,她是被人推下水的。”咬牙说出这句话,锦瑟双拳紧握目光绝然,置之死地而后生,夫人已经输不起了,这一次只许胜不许败。闻声,摄政王震怒,霍地一下站直了身子:“谁?是谁这么大胆?”“是,是……是少将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