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城的城楼上,躁动一片,明安的双手都几乎掐进了肉里,但此时此刻,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城门开不得。“元帅,华颜公主即是淮南王妃的女儿,便不会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就算是死在敌国主帅的手里,亦是重于泰山,不必可惜。”一席话,众人皆愕!待得众半醒转过来,扭头而视,却见此话乃是一脸寒霜的天风所说。天风素来性冷,说出这种话本也无可厚非。但熟识华颜公主的人都知道。惊雷大将军天风在京都的时日最久,淮南王还是骁云将军时他与妻子天雨便一直守护在夜华颜的身边。虽然天火才是华颜公主的未来驸马,可真正看着华颜公主长大,也当亲生女儿一样疼大的人,却是天风。天风‘大义灭亲’般说了这样的话,实在是为天火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虽然天火才是黑木城的主帅,但天风的等级并不在天火之下。而且,风雨水火,风为首火为尾,于公于私天风都是有权力替天火下这个决心的。毕竟,天火还与华颜公主有婚约,而且最近还一连拒过三次婚。若这个命令如果由他来下,又岂是伤了华颜公主的心,恐怕会落人口实,说他不想取华颜公主才故意让陷她于危难中的。闻声,天火淡眸扫过天风的眼:“风哥,谢谢你。”见城楼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城下人又怒吼出声:“开城门,否则,我杀了她。”还是那句话,毫无新意。天火不动声色,只那么安静的看着刀下的人儿,一瞬不眨。即使隔得那样远,他仍旧能看清她眼底的誓死如归。天火早就知道华颜不可能是那种因为几句威胁就妥协的小姑娘,可看到她因倔强而紧紧抿住的唇。他的心,还是颤抖了。是真的倔强吗?还是她也在害怕?初见她的那一年,她还不过四岁,当时他吃着淮南王妃亲手做的包子,坐在一颗古树上和小小的她说话。她溜着一只母鸡,还取了名字叫阿花。那时候,他觉得她可爱极了。如今,那个可爱的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他原本应该高兴的,可是,他却不敢真的高兴。他是真的配不上她,也是真的越不过心底里那道坎,总觉得,真跟了自己,就是委屈她一辈子。三次拒婚仅仅只是为了一表决心,只是他没有想到,她竟能气得千里寻夫。是他的错,他不该点了她的睡穴才让人带她走。是他的错,他不该连见都不见她一面就故意冷落她,可现在,他居然又要对不起她了。城门,真的不可以开!真的不可!城楼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东阳国平亲王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天火小儿,华颜公主可是与你有婚约的,你这么做,就不怕伤了公主的心么?”靠!特么不会说话就闭嘴好不好?哪壶不开提哪壶算怎么回事儿?华颜憋着一口气,想也未想便又喷道:“平狗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特么要是没种就赶紧洗洗回家睡,要是有种你直接往我脖子上划,废什么话?”闻声,平邪气一笑:“据闻大晋朝的华颜公主,仙姿曼妙,一身冰肌玉骨无人可敌,如今大晋朝的逐鹿大将军既然不心疼,那不如赏了我东阳的儿郎欣赏欣赏如何?”声落,只听‘撕啦’一声,华颜的紫衣被撕毁大片,若不是她内里还穿着件同色的内衫,她恐怕就要在万千东阳军面前**出雪白的后背。未料到这个老贼竟敢如此,华颜倒吸一口冷气:“平狗贼,住手。”平亲王哪里肯听?又是用力一扯,华颜的衣袖便被整截撕去,露出半只玉臂。她本是大晋朝的公主,还是西洛不为人知的长公主,如今竟然被一个东阳的亲王如此羞辱。若那平亲王不再住手,她恐怕便会半裸于千军万马之前,华颜本就性子刚烈,再加上城楼上又站着一个天火,顿时气血翻涌,拼命挣扎起来。眼看着平亲王不顾她的挣扎又要动作,华颜一双妙目凛凛,瞬间翻滚起巨浪。“狗贼,你敢再动我一下试试?”那是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绝然,那是一种就算是死,也绝不放过的极致怨毒,平亲王似是未料到一个会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眼中看到如此凌厉的眼神,顿时手下一迟……原本还期待着接下来的刺激场面的东阳士兵见平亲王似乎开始犹豫,顿时一阵**,在这样的男儿战场,能看到如此活色生香的情景,怎么不教他们热血沸腾。“王爷,好样的。”“王爷,好刺激。”“王爷,继续啊……”“王爷……”东阳军里那些**邪的高声喊叫,令得平亲王的眸色越发赤红,他仰头对着城头上外表云淡风轻,眸色已酝酿着风暴的天火哈哈大笑:“天火小儿,看看啊!看看啊!这可是大晋的华颜公主,你未来的妻子啊!如果再不令城门打开,是不是代表着你也还想再多看一点?”——明安再也忍不住了:“元帅,我忍不下去了,我要下去杀了那个老匹夫,我一定要杀了他。”就连天风都指着城下的平亲王不顾形象有破口大骂:“平亲王,你这个无耻小人,你若再敢放肆,我定不饶你。”天火一直眯着眼,原本平静的眸底此刻翻卷着风暴,看着城下的一切,看着华颜那被缚着的雪白玉臂,他终于收起笑意:“拿箭来。”抬手,搭弓。金色的长弓,金色的长箭,金色的羽翎,那是骄阳的颜色。箭搭弓,弦张如日,最后看一眼城下紫衣如魅的少女。拉得紧紧的弦,却是迟迟未能松开,那一眼的承诺,那一眼的罪恶,那一眼,天火终还是无法狠下心肠。华颜轻扬起小脸,看到他的迟疑,看到他的犹豫,她突然觉得他应该也是在乎自己的,这,也算是幸福吧?轻启朱唇,她放声高喝:“天火,射准点,要不然本公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华颜不是逞一时之气,可是,纵然她会落到如今这样的田地,都是因为天火的固执,可黑木城是如此重要的军事要地,若是天火为了自己放弃了黑木城,莫说这平亲王不一定会守诺放了自己,就算是真的放了,恐怕在之后的屠城之中,自己也会血溅当场。她并非想成全天火的英雄气概,只是单纯地不想给父母的脸上抹黑。她是淮南王的女儿,她是华青弦的女儿,她永远也不会允许别人看轻她的身份,更不能允许自己被平亲王这样的狗贼羞辱。所以,宁死不屈。闻声,天火的手抖了又抖,颤了又颤,却是更加下不去手了……“天火小儿,再不开城门,我就脱光你们大晋朝的人主;再不开城门,我就当场与其合欢;再不开城门,我就令我东阳的将士一个一个轮流上……我且看看你们大晋朝丢不丢得起这个脸。”平亲王越说越**荡,越说越无耻,城头上所有将士们都着急了。“元帅。”“元帅。”“元帅。”挽弓而上,一声长啸:“公主,休要怪我。”那一声长啸令战场上所有的人耳膜一阵雷鸣。众将士抬首的瞬间,只见一支金箭如流星划过天际,拖着耀目的金芒,穿越苍穹大地,撕裂虚空气流,夹着射破九天的气势,如一道掩目不及的闪电直直没入那一袭紫衣。剎时,战场上一片寂静!“唔……”那一声痛呼极低极浅,可战场上的万千士兵却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瞬间,那一箭似射在了自己身上。每个人都觉得‘疼’。平亲王再想要放肆的手僵在了原地,看着那金箭的羽翎怔怔发呆,那是用了多少气力,那是有多么精准的手法,那一箭竟然生生的穿透了华颜的腹部,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那是一种最后的紧持,带着无限的悲凉,哪怕是死,也绝不能让她人前失节,这是何等的气势?平亲王退缩了,看着华颜的嘴角一丝丝滑落在地的血水,看着华颜带血的微笑,突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公主。”又是一声惨呼,却是天风所发,城头上的众将士均都傻了眼,明安更是疯了一般的跳上前就要去打天火:“元帅,你疯了,那是华颜公主啊!我给你箭是让你射平亲王,你怎么能射公主呢?啊?那是你的未婚妻啊!你居然如此狠心?”天火神容绝冷,只是心底一阵狂呼。他的心,碎了,碎了,一地都是……城楼上人人心如刀割,而城楼下,平亲王看着华颜腹上顺着金箭汩汩渗出的血,突然扬声高喝:“强攻,拿下黑木城后,能活下来的,这城里的一切,银子,珠宝,女人,都是你们的。”这是多么大的**?东阳军人数本就在守城晋军之上,如此激励的话语无疑是给了所有将士一个充满**的‘明天’,他们贪婪的眼中已现出最原始的本色。**,除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