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大将军凯旋归来。先去了晋宫面圣,而后便直接去了淮南王府。可惜,淮南王妃闭门谢客,逐鹿大将军只能回到自己的将军府休息。那一夜,辗转难眠,天火睁眼至天明。天方蒙亮,他便又去了淮南王府,这一次,云水瑶悄悄跟在他的身边,一路寻了过来。“水瑶,你怎么来了?”初看到云水瑶之时,天火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紧,他原是不想带她过来,奈何母亲以死相逼。天火知道母亲是怕自己反悔,想阻了自己的退路,虽觉得这样可能会让小颜更伤心,可为了一绝后患,他还是硬着头皮带她一起回到了京都。可是,带她回来是一回事,让她跟入王府却是另一回事。他,并不想让她来刺激小颜。云水瑶仍旧一幅恬静淡雅的模样,她看着天火,眼里全是笑:“我不能让你独自面对这一切,毕竟,这件事与我有关。”闻声,天火的口气也冷了下来:“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我,淮南王妃不会这样对你。”天火眸光一沉,语气却生硬如石:“你回去吧!”“元帅……”“回去。”面对天火的绝然,云水瑶却始终摇头:“我不会回去的,我要和你一起面对。”“水瑶……”天火的眼中隐隐已有怒火,他素不喜欢约束,更不喜欢有人时时刻刻都盯着他,让他这样,让他那样。云水瑶在他的印象里,应该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而不是现在这般咄咄逼人的似个怨妇。他从未承诺过她什么,只因他很明白自己除了华颜以外,再不会喜欢任何的女子。来之前他已经和她解释得很清楚了,可没想到,她竟……“天火。”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天火愕然回首,惊讶道:“雨姐。”“愣着干嘛?进来吧!”天雨已是天风的妻子,但一直留在华青弦的身边,这么多年来,她和天火也甚少相见。但没有哪一次,天雨的表情如此凝重。天火自然明白天雨为何对自己如此,倒也不觉得冤屈,只转身又对云水瑶道:“你先回去吧!我处理完这边……”“既然来了,就一起进来吧!反正,王妃也没有说让她走。”闻声,天火一惊,王妃要见云水瑶?似是读懂了天火所想,天雨又道:“王妃说了,看你们自己的意思,要来的不阻,要走的不拦。”说罢,天雨抬眸看向云水瑶,一本正经地问:“你想好了吗?要不要一起进去?”“要。”从她踏足京都开始,云水瑶已经将自己当成天火的人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轻易放弃的,就算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淮南王妃,她也一定会坚持到底。天雨挑眉,恨铁不成钢发瞥了天火一眼,哼道:“走吧!”——淮南王府正堂花厅内,华青弦懒懒地倚在青滕椅上。算准了天火会来,她特意让泌兰好好地将自己装扮了一番。淡绿色的繁花锦服,外面披着一层金色的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深碧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挽在头顶,绾了一个飞凤髻,发髻上头插着镂空的飞凤步摇,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碧色宝石,肤白人美,虽已年过三十,却别有一番风情可人之姿。看着堂中所跪的二人,华青弦嘴角噙着一丝薄凉的笑意,也不让他们起来,只笑着对那云水瑶道:“抬起头来。”闻声,云水瑶缓缓抬头,一汪清泉似的眸子镇静地对上华青弦的眼。那种气度,是从普通女人身上绝对看不到的淡然自若。华青弦微微一笑,倒也不吝夸赞:“长得可真俊啊!”夸完,华青弦美目流转,又看向天火:“眼光还不错。”“……”明明听着是好话,可天火的心里却有些打鼓。虽不愿承认,但天火素来是有些怕王妃的,纵然王爷倨傲冷然,可毕竟磊落大度,不像王妃,简直是睚眦必报。是以,曾经的风雨水火四大暗卫阁主,最害怕的人根本不是苍穹门主,而是门主夫人华青弦。如果苍穹门已尊天火为门主,可他面对华青弦之时,仍旧不免心虚。特别是她那眼神,明明就是带着刀子,偏偏脸上笑得温柔大度,天火心知此行‘凶险’,可该面对的他也不想逃避,只是,王妃夸赞云水瑶,还要笑着问他,这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招架。“你这不吭声是什么意思啊?”天火忍了忍,终于抬眸望向华青弦,道:“王妃,天火此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跟您和王爷商量。”“若是国事,直接找王爷,若是家事,直接找本妃。”“家事。”闻声,华青弦点了点头:“那你也不用去烦王爷呢!他忙。”“好。”天火应的干脆,华青弦也笑得温柔:“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把你急成这样?”“王妃,天火想,想……”原是一幅要等着他开口的样子,可他真的开口了,却又吞吞吐吐说不出来。华青弦一笑,直接便替他将话说了:“和这丫头有关吧?你想娶她?”天火咬牙,却还是重重地点下了头:“是。”“不就这么点小事儿么?至于把你急成这样?”一听这话,天火愣了:“王妃?”“不就是纳个妾么,本妃准了。”“……”闻声,云水瑶亦惊慌失措地张大了眼,妾?怎么会是妾?“王妃,水瑶不做妾。”早已料到云水瑶会有此反应,华青弦倒也不生气,只似笑非笑地看了天火一眼:“你听到了,她不愿意嫁你,这可不是本妃不允你啊!”知道云水瑶这是又掉进了华青弦挖的坑里,天火双手一揖,朗朗有声道:“王妃,天火是来退婚的,天火要娶的人是云水瑶,至于公主,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倾心以对。”“喔?”长长地喔了一声,华青弦温婉的眸光渐变,一点一点变得冷,变得寒,变得如刀似刃。将手里的茶碗朝桌上一扔,任那茶盖翻转着发出嗡嗡之声,华青弦不悦地看向天火,反问道:“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你要宠妾灭妻?让一个狐狸精上位,把我的小颜弄成下堂公主是吧?”“王妃,我……”下堂公主几个字深深地刺痛了天火,他想说些什么,竟又觉得无言以对。纵然他不想看到小颜被人骂作下堂妇,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损她闺誉的。纵然他百般辩解,那也是不争的事实。见他如此,华青弦冷冷一笑,毫不留情地抨击:“天火,你也不过如此。”“是天火对不起王爷,对不起王妃,对不起公主。”“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天火无言,只觉得心如刀割。他有所谓的人不能护,有所谓的事不能做,他确实对不起自己,可他根本就无所谓了。“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本妃也不会勉强你。但你与小颜的婚事本是皇上亲授,就算要退婚,也是你自己找皇上去说,本妃可做不得这个主。”这话倒也不是推脱,原本华颜和天火的婚事便是圣上赐婚,就算要解除,那也只有皇上才有权力这么做,纵然她是华颜的母亲,也是不能违抗圣旨的。天火点了点头:“我会自己找皇上说清楚。”“那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天火怔然,似是无法接受自己听到的一切,就这么定了?王妃怎么会这么好说话?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责骂过自己一句,这,不像是王妃的风格啊。正怀疑间,突听得王妃又语:“泌兰啊!王爷前几日还在发愁这件事,现在看来,也是天意。”“王妃,皇上乃是九武至尊,既然提了那般要求,想来,也是会对公主好的。”泌兰答得小心翼翼,可该说的话,该点的意思,一件也不落。华青弦点了点头,和泌兰唱起了双簧:“皇上的品性倒是好的,只可惜深宫无情,小颜十年前错失封后之机,如今入宫,纵然皇恩圣眷,那也是要与那三千佳丽共侍一夫,就怕她觉得委屈。”泌兰又笑,宽慰道:“怎么说也是个娘娘,哪里委屈?”“唉!一入宫门深入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王妃莫叹,这都是命。”“是啊!命!”“……”一主一仆旁若无人地叙着家常,正叙得感慨万千,华青弦似是突然又想起堂中还跪着人,立马对他大方地摆手:“你的事儿我允了,回去吧!”天火不肯走,突然忍无可忍地问道:“王妃,您要让公主入宫?”美目流转,华青弦语出如刺:“不是本妃要她入宫,是你要她入宫。”“……”天火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看他那脸色,华青弦便知道这一味药确下对了症,便开始一点一点地加猛料:“皇上素来对小颜有意,以往皆因小颜与你有婚约,皇上才会有所避忌,如今你要与小颜解除婚约,皇上自然乐意,之后如何,又岂是本妃可以左右的?”天火垂在两侧的手掌渐渐收拢成拳:“王爷可以。”闻声,华青弦冷冷一笑:“王爷就算可以,又用什么理由拒绝?又为何要拒绝?”“……”闻声,天火哑然。是啊!用什么理由拒绝?又为何要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