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说完便挥手让众人散了,她现在哪有时间和众人磕牙,离出宫也没几日了,她可要好好收拾收拾。一行人出了景仁宫,容昭正要回去,便听到一道清脆爽快的叫声,“璟姐姐好,入宫这么多日,还未拜访过璟姐姐,不知今日是否能够叨扰姐姐?”容昭回头,便看到一名柳眉大眼,肌肤微蜜,唇瓣丰厚饱满,身材凹凸有致的少女,论外形并不十分符合乾朝目前对女子以清瘦玉面为美的观念,与之前的英气爽利的沈淑华仿佛相似,然而开颜一笑间,流泻出的不止是爽利,还有性感的风情,格外撩人。容昭心中顿时浮现出这个少女的名字,不过她面上还是一副迷惑的模样,“你是……”那少女大方地笑道,“妹妹姓白,曾有幸见过姐姐。”这少女实际年龄至少十五六岁,看上去充满成熟的风韵,又比实际年龄大上两三岁,可她对着不过十三岁的容昭一口一个“姐姐”,亲近中透着一丝恭敬,竟是毫无违和感。容昭心中暗叹一声,这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是奥斯卡级别的影后,人家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上她。“原来是白贵人,是我失礼了。”却是绝口不提白贵人方才说的“拜访”之语。白贵人对容昭滴水不漏的态度眼中闪过一丝情绪,旋即笑道,“妹妹甚是仰慕姐姐,不知可有幸陪姐姐说说话?”她问得直白,换个脸皮薄点的,恐怕就要犹豫不定了。容昭却不是个在乎脸面的,毫不犹豫地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自落水后,身子便不甚妥当,太医道若不好好静养,只怕会做下病根,恐怕会辜负白贵人的好意了。”白贵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忙笑道,“是妹妹没有弄清楚,倒是让姐姐为难了,还请姐姐好好静养,待妹妹避暑回来,再拜访姐姐。想来这几个月时间,姐姐定然能养好身体。”容昭笑容不变,点点头道,“谢白贵人吉言。”待白贵人走了,玲珑皱眉嘀咕道,“白贵人这般肥硕丑陋的,也能入宫,可见皇上当时不大留心呢!”容昭这时候要是在喝茶,准得喷了!白贵人那模样叫肥硕丑陋?那是丰臀肥乳好吧?容昭真心不理解玲珑这个小古董的眼光。以她前世混迹圈子里多年的目光来看,甭管古往今来,女人那前凸后翘的丰满性感身材对大部分男人而言都是大杀器,专门让男人释放心中野兽的,这白贵人恐怕还是皇上用心挑出来的呢!容昭在心头转着猥琐而大逆不道的念头,养心殿中处理政务的皇上,忽然打了个喷嚏,心中疑惑了一下——谁在说朕坏话?容昭被玲珑的话给雷得酸爽,心情顿时好了,两人走不出几步,又被人拦住了。容曦站在容昭面前,面容不似往日那般明艳,收敛了很多,显出了几分温顺,只是,这温顺中又夹杂着一些得意,颇有些破坏整体的和谐,反倒不如她以前特质分明和顺眼了。( 平南)“姐姐。”容昭皱眉看着她,这倒霉孩子到底要干嘛?不都跟她断绝关系了吗,就不能消停消停?容曦看到容昭皱眉,误会了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得意地呵呵笑出了声,示威道,“哎呀,姐姐在为皇上没有点您前去避暑而难过?也是,姐姐之前那么出尽风头,春风得意,妹妹还以为皇上有多喜欢姐姐呢,谁想到才几个月就腻了,以姐姐的本事,应该不至于落魄到这个地步啊!不过,话说回来,失宠了就失宠了吧,不是妹妹说你,你都霸占了皇上那么长时间了,也该让让其他姐妹了。妹妹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得宠,可不会像姐姐这样吃独食,定然会提携姐姐的!”容昭听着容曦得意洋洋地大放厥词,眼神渐渐变冷,有这么个没头脑的妹妹入宫,哪怕两人私下里关系已经极坏了,可一个不好,自己很可能会被她连累到,谁让乾朝本质上还是宗法社会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不是什么空话。容昭很确信,皇上绝对不可能对容曦动什么心思,如果没有她横插一脚的话,皇上可能觉得临幸个小姑娘没什么大不了,可如今有了她这么长时间的铺垫,皇上根本就不可能向年纪小的姑娘下嘴了,尤其容曦比自己还小呢,皇上就算抽风了,也是过不了他自己心里的道德伦常那一关。“你一个小小的采女,对着婕妤娘娘竟如此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容昭尚未说话,张妙看到了她这里的争执,立刻走过来,摆出高冷的贵族大小姐面孔,扬着下巴质问着容曦。还别说,张妙虽然单纯可爱,可一旦她摆出了架子,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且她位分比容曦高,明显出身不凡,容曦天生随了她姨娘,颇有些看人下菜碟的眼色,如果不是容昭自幼被容家人轻视惯了,容曦一时之间没改过来,还真没胆子顶上一位婕妤,换个人是婕妤,容曦绝对是屁也不敢放一个。被张妙这一质疑,容曦眼见惹不起对方,硬生生忍下了一口气,之前充满得意笑容的面孔顿时扭曲了。容昭含笑拍了拍张妙的手,转头面向容曦,脸色又阴冷下来,语调虽低却铿锵有力——“容曦,你作死别拖上我,你一个小小的采女,哪来这么张狂的想法?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听你的口气,你对这段时间的冷落是十分不满了?满宫的高位娘娘们贤良淑德,倒纵得你一个小小采女不知天高地厚了。你提携我?你忘了,我比你高整整六级,六级!这辈子爬死你,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本事追上来!”真正是舌利如刀!甭说宫门口的人群早就散了,便是有几个乖顺地走在她们后头的低位嫔妃们听到了一鳞半爪的,也不由得被璟婕妤盛气凌人的姿态所震慑——传闻中的璟婕妤,果然不可一世,脾气很不好啊!容昭并不介意在这些人面前树立起高傲难惹的印象,斜睨了这一帮被她震得战战兢兢的小嫔妃,容昭下巴微抬,拉着张妙,旁若无人地扬长而去。至于容曦在她背后如何哭诉嫡姐霸道不容庶妹,哼,以为她会在乎么?真正会把她当对手看的,绝不会轻而易举被容曦的三言两语所蒙蔽,而能被容曦蒙蔽的,也不配当她容昭的对手。张妙不开心地道,“容姐姐,你这妹妹可真会惹祸,位分小小的,野心大大的,以后会不会连累你呀?”容昭不在意地道,“我三番四次地警告她,如果还换不回她的谨慎小心,那可真没办法,一旦出了问题,我自是可以自保,但她,便随她去了。”张妙丝毫不觉得容昭这样处置有问题,一个大家族中,扔颗弃子是常有的事情,甚至她们自己就常常做好了当弃子的准备,潜意识里都习惯了。“对了,”张妙频频看向容昭的脸色,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容姐姐,过几天,嗯,过几天,我,我要出宫,你……”到底说不下去。容昭正认真听着呢,却没有下文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张妙神情沮丧,内疚不安地看着她,眼眶里似乎都蓄着泪花了,微微一愣,回想了想她方才说的话,顿时哑然失笑。“小妮子,你不会以为我在为随驾的事情难过吧?”容昭唯一想到的就这件事了。张妙却一脸急色,生怕容昭生气,急急忙忙地道,“容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压根不想的。真的,是我家里通了景仁宫的路子,给我弄了个名额,怕我在宫里孤独终老,说让我加把劲……我,我,对不起……”至于加把劲干什么,张妙害羞窘迫地含糊而过,容昭也听明白了,不过,她眼角微微抽搐——“妙儿,你今年,才十三吧?比我还小一点,你,那个,天葵——来了么?”“容姐姐,你,你真是的,怎么什么都问?”张妙一下子脸红了,跟颗红艳艳的大苹果似的,含羞带怨地瞟了容昭一眼,却还是细如蚊呐地答道,“那个,自然是来了的,否则怎么生娃娃呢?”容昭彻底呆滞了!妈蛋,她一个活了两世久经人事的老妖精,居然还不如一个土生土长的娃儿发育得快,这都是什么世道啊?容昭这一番露骨的话,生生把张妙羞跑了。却说宫中,因为随驾名单的事情沸腾了好一阵子,而随驾名单最终定下,却不是事情的结束,而是开始!不到三天,容采女便因为生了一脸红疹,被迫退出了随驾的队伍!多日的期盼欣喜化作流水,容曦得知后,简直是傻了,她砸了住所的所有东西还不解恨,状若疯狂地嘶吼道,“一定是那个贱人,一定是那个贱人干的,她就是见不得我好,怕我娘压到她娘头上,竟然有这种手段,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容曦的话一传出来,宫中顿时流言纷纷,基本都在猜是谁下的手,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把猜测的对象对准了漱玉轩,那天容昭和容曦的对峙争执,早就传遍了后宫,所以等容曦一出事,所有人都把怀疑的视线第一个对准了容昭,可惜也只限于流言,没有一个人证据确凿。皇贵妃十分恼火,在她定了名单后发生这种事,简直是打脸,而且在她欢欢喜喜地准备出宫时还要处理这种麻烦,简直扫兴透了。皇贵妃不开心,自然是不会放过让她不开心的对象,当下便用心彻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卖力,结果却出人意料——容曦是因为自己一时得意,道御膳房胡乱点菜,结果用了相克的食物,才导致出现了这种情况!皇贵妃简直气死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然而出于心中莫名其妙的膈应和忌惮,或者是对宫中流言的顾忌,皇贵妃也没有把名额丢给容昭,而是换上了之前挺受宠的徐贵人。宫中众人纷纷暗中嘲笑容昭偷鸡不成蚀一把米,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不定多么生气懊恼,就是容曦,也一心认定是容昭捣鬼,对皇贵妃点了徐贵人替换她的行为不但不恼,只有快意的。容昭对此一概不予理论,淡定地过着自己半隐居的日子,吃吃喝喝,锻炼锻炼身体,日子舒服的紧——反正等到避暑队伍一出发,这些流言失去的滋养的温床,自然就会干枯消失。张妙那里也出了点事,只是她运气好,没被绊倒,倒是她的贴身宫女,因此摔断了腿,此次随驾,不得不留在宫里养伤。宁嫔据说差点被从天而降的树枝划伤了脸,好在她机警,身边跟随的人也多,只是虚惊一场,只是和张妙那里一样,详细彻查过,也没什么线索。宁美人处倒没什么动静,后来的徐贵人处也是安安静静。也不知是被使用了手段但两人躲过去了,还是没有被盯上。无论那些没被选中的女人私下里多么眼红嫉妒,恨不得诅咒这些人生病挂掉,好自己如徐贵人那般好运地替代而上,时间也没有停滞,很快便到了出发的日子。一大早天还未亮,后宫中便闹纷纷的,开宫门的,端热水的,搬行李的,几顶小轿将随驾的小主们都带上了守在宫门口的马车上,据说皇上还要将前朝的一些事情处理了,才能出发。皇贵妃的待遇要稍好一些,没有早早儿出门,而是待在自己的宫中,等到前面传来皇上差不多收拾妥当准备动身的时候,才坐上皇贵妃专属的鸾舆。皇贵妃到底应该比皇上快一线,很快上了属于自己的马车,心情十分愉悦,一早上,虽然因为昨日没睡好显得困倦,但笑容却是真实动人的。“嬷嬷,你说本宫这次随驾,能不能住进兮云堂呢?”皇贵妃侧头问道。那兮云堂是距离皇上的九州胜景最近的院落,以前罗明鸾在的时候,就是罗明鸾的专属院落,现在宫里没有皇后,而她又是后宫第一人了,自己要求住进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吧?虽则死人住过的地方怪膈应的,可是那毕竟是离皇上最近的院落,她就想靠皇上近些,再近些。刘嬷嬷笑道,“娘娘如今身份非同一般,行宫中的院落自然是由娘娘选择。”皇贵妃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甜甜地一笑,垂下头去。车门外,原本一片静谧肃立的车队中忽然响起了细微声响,皇贵妃抬起了头,“怎么回事?”那一直守在外面负责跑腿的内侍悄悄地向马车内实时转播,“回娘娘的话,是皇上出宫了,正要上龙辇……咦,皇上突然停了下来,在问李总管什么话……皇上,皇上似乎很不高兴……啊,娘娘,皇上让李总管往我们这边来了——”秦瑄是个勤政的皇帝,处理完了紧急大事,才出了宫门,此事天光已经大亮,红日初升,霞光万道,随驾的队伍都已准备妥当,上千面旗帜迎风招展,气势蔚为壮观,一列列骑兵精锐如同出鞘的利剑,气势森严,将一座移动的房子般大小的龙辇严严实实地拱卫在宫门处,就停在他面前。每年都是如此,秦瑄早就视若寻常,抬脚正要上辇,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冲李连海道,“回头宣璟婕妤前来伴驾。”李连海顿时傻了,璟婕妤不在队伍中啊!秦瑄没注意随驾名单,他身为皇上心腹,自然是清清楚楚的,他之前看到名单时,心里还嘀咕,皇上一直心情挺平和,也不像是和璟婕妤闹了别扭的样子,怎么忽然不带璟婕妤了?但他转念一想,皇贵妃一向是妥当人,再有胆子,大约也不会在这个名单上做手脚,所以这名单定然是皇上默认的,他一个奴才,就不用深究其中原因了。于是他只在心里疑惑了一下,没有去深想,可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皇上压根就不知道?李连海心知此事恐怕是皇贵妃办差了,而他也免不了受到挂落,当下脸色微垮,战战兢兢地道,“可是,皇上,璟婕妤并没有随驾呀!”秦瑄愣住了,什么叫没有随驾啊?他这次避暑最主要就想带容昭出去,其他人都是陪衬,怎么最后所有人都来了,正主儿反而没来?秦瑄那是什么脑子,终日浸染在复杂的政事中,微微一转,便阴谋论了,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怎么回事?”李连海忙跪了下来,道,“后宫呈上来的名单上并没有璟婕妤的名字,所以……”李连海眼角的余光悄悄瞟过去,只见皇上那俊美的下颌都绷紧了,他的心顿时悬到了半空中——他知道,皇上是真的生气了!半晌,听到皇上淡淡地道,“去问问皇贵妃,怎么回事?”李连海只觉得死里逃生,连滚带爬地起身向皇贵妃的车架处疾跑,到了马车旁,深吐了一口气,停也未停,便压低声音开口。“皇贵妃娘娘,奴才李连海,皇上令奴才前来询问一声,璟婕妤怎么没来。”马车中的皇贵妃一时怔愣,脑中一片空白,心如刀绞,酸痛难忍,忍不住脱口而出,“皇上没有吩咐要加上她呀!”李连海一顿,顿时明白了,这恐怕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他心中微微苦笑,虽然是个误会,但也不排除是皇贵妃有意无意忽略了事实,想想也是,以皇上对璟婕妤的盛宠,又怎么可能会在这档口撇下她?便是没有说出口,皇贵妃按说也该领悟皇上的意思啊!还不都是嫉妒心闹的……“奴才明白了,这就回禀皇上。”不待皇贵妃再说什么,李连海连忙抽身,他虽然是万事以皇上的心意为重,但也轻易不想搅进这种争风吃醋惹出来的事情中,一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可对不起他这些年呕心沥血爬上的位置!秦瑄听到李连海的回话,胸膛重重地起伏了几下,他倏然转身,大步上了龙辇,李连海正要松口气,便听到辇内传来冷淡威严的话语,“李连海,你马上去宣璟婕妤随驾,另拨五十名骑兵,护送她和大部队回合,午膳前,朕要见到璟婕妤!”李连海哪有半点废话,点头哈腰地答应了,冲着手下副总管梁松使了个眼色,自己屁颠屁颠地转身进了宫。秦瑄不能为容昭一人误了出发的吉时,除了眼下这群人,还有万人大队驻扎在城外等着和他回合,众目睽睽之下,耽搁上万人的行程就为了一个后宫女子,那样就不是宠爱容昭而是害她了——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毕竟只是少数,而结局又是那样惨淡。漱玉轩中,容昭得知大部队已经出发了,舒舒服服地窝在窗边,沐浴着朝阳,吃着可口的早饭,小日子不要太美。安嬷嬷和玲珑紫竹伺候在一边,正打着络子,说着闲话,屋子里的气氛闲散而温馨。李连海突如其来的造访,顿时打破了这份安详。“什么,让我随驾?名单上没我啊!”容昭诧异地支起了神。李连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面露苦笑,心中就差没叫这位“姑奶奶”了,“误会,误会,奴才在皇上身边也知道一些,皇上原本就说要带您前往行宫,不知怎么的,和皇贵妃说差了,这阴差阳错的,皇上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今儿一出发就问您,才知道没您的名字,皇上特意让奴才前来接您,您看……”容昭很是无语,既然你知道一些,怎么在看到没有她名字的名单时不跟皇上说,要不然皇上怎么到现在才知道随驾人选?当时想着冷眼旁观,不插手后宫纷争,现在出问题了却要自己去解决?她都想好了这段悠闲的日子怎么打发了,皇上又突然来这一出,打乱了他的计划,她可不可以拒绝啊?李连海仿佛从她脸上看出了丝丝不情愿,心中焦急,眼巴巴地望着容昭,用十分夸张的语气道,“主子娘娘,您是不知道,皇上一听说您不在,那龙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哎哟喂,差点没把奴才吓死,也只有您去了,才能让皇上开颜了!”容昭轻笑一声,似乎接受了李连海隐藏在夸张话语下的祈求,其实她也只是在心中想想,真的去拒绝皇上的旨意,她现在还没那么大脸呢!“可是,”容昭有些为难地扫视了一番屋子,“我什么都没收拾,这个怎么办才好?”李连海忙道,“这个不打紧,奴才先护送您去见皇上,剩下的,便交给您身边的能人收拾,咱们队伍人多,为求稳妥,行走一向不快,她们定然能赶上!”容昭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无论谁妥协,也轮不到皇帝妥协啊,她对自己的定位是清清楚楚——皇上眼下大约是真的有几分喜欢她,但是,这份喜欢最后到底能不能专注,能不能加深,连她自己心底都没底呢,何必先就做出一些恃宠而骄忘了自己身份的举动?“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么,容我换身衣服便出发吧。”李连海总算松了口气,本来他还以为会很为难呢,听说这位主子脾气很不好,要是得知自己原本有随驾的资格,却莫名其妙被人抹销了,不定会发多大的火,再得知皇上亲自派人来接,如此殊荣,哪怕换成皇贵妃,心里也定然是得意万分的。可是这位主儿,真是让人看不透,明明是小小的年纪,在他这个伺候秦瑄的老人眼中,却发觉她的沉稳几乎可与皇上媲美了,这种关乎她生存际遇的峰回路转,竟没有在她眼中掀起半丝波澜,仿佛获得这种荣耀的压根不是她一样——他看得出,这位是真正的心绪平静而不是故作镇定,别有一番通透洒脱卓尔不凡的脱俗气度。唉,也难怪皇上待璟婕妤不同,就连他,不知不觉中对这位主子也是刮目相看,不敢不恭敬了。容昭可不管这位李大总管心中如何想她,她没有耽搁多少时间,换了身方便行动的窄袖长裙,便随着李总管匆匆上了马车,连个小包袱都没带。因秦瑄的吩咐,李连海不敢走得慢,却又不敢走得快颠了马车,苦逼地坐在车辕上,一路提心吊胆,马车每颠一下,他就忍不住回头看看关闭的车门,车内一声都未出,可他就是觉得不安,下意识就想看一眼。好在随驾队伍的确是人多便走得慢,不到一个时辰,李连海总算赶上了车队,没有停顿,直接将马车赶到了靠龙辇最近的位置,这才转身将容昭扶了出来。所有人,表面上一本正经,视线却都转向了皇上的贴身大总管,就见他风尘仆仆地,亲自动手赶着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靠近了龙辇,然后,转身从马车中扶下一名背影纤细婀娜的少女。顿时,稍微有眼色点儿的,心中都转悠开了——能让贴身伺候皇上的大内总管五品大内监这般低声下气诚惶诚恐地对待,这位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一直目送着李大总管将人直接送上了龙辇,还没有被赶下来,一道名为八卦的暗流,悄悄地在众人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