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决意

第八十三章 决意本来西斯大叔真的不想让洛图那么早接触上层圈子的利益纠纷，尤其是所有纠纷之中最老套但也最危险的皇位纠纷，这种从人类开始发展出领导者这个阶层之后便一直纷争不断，就连光明圣经也定义为十大原罪之一的争斗动辄你死我活。双方几乎不会有让步和妥协的余地，纷争一起轻则以胜利者对失败者一方的屠杀收场，重则足以毁掉整个国家，引起杀戮不休的无穷灾祸。在西斯大叔的打算之中，让洛图在皇立学院成长之后进入自己麾下的护卫团，历练一段时间之后下放到兽人王国的边疆打上几场战役立下足够的功劳。接着寻思个机会找个法子再将他调回王城，重新担任护卫团领导阶层的军官，一步一步成为当中核心，像自己一样以忠诚与资历取信新的国王和皇室，最终用二三十年左右的时间成为护卫团长接任自己的衣钵。当然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首先帝国之中一些老牌贵族集团对异族之人的排斥就是一个大问题，不过不管有着什么样的阻碍，在西斯大叔的庇护下，洛图历经一番波折和磨练，凭着才能和机缘，最终在这个帝国的上层谋得一席之地应该还是可以实现的，西斯对这个自己亲手发掘的东方少年有着足够的信心。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姜子牙与周文王相遇之后以七十高龄得到重用留下一则关于钓鱼的千古佳话，刘备三顾茅庐见到诸葛亮之后高叹水与鱼的感慨，水浒英雄几乎个个都是见了面喝上几碗酒就是卖命的兄弟。有的时候人们不得不相信充满尔虞我诈的凡尘俗世之间，也有那么一种不怎么涉及客观利益的单纯认可，西斯对于洛图大抵就是如此。上天让西斯失去了寄托希望的小儿子，却送来一个才华内敛如同尚未磨砺出光彩的宝石般的蛮荒少年，西斯直到现在依然认为这个美好但也危险的世界里洛图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他绝对信任洛图，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发掘出一只冷酷残忍的白眼狼，当了这么多年的护卫团长，他看人还真没出过多少差错。只是他不可能想到这匹孤狼的能量远远超过他的想象，甚至还被更高几层的位面存在发掘成为其中的一员，对于他心中认为是天大灾祸的前奏的动『荡』事件，对于现在的洛图而言只是出于他的面子才加入一次而已，对于叛『乱』，对于皇宫的纷争，洛图本人根本就是兴趣缺缺。西斯大叔所说的话大抵就是涉及两个皇子，两种路线，国王的选择，原有利益集团和新生集团的冲突，军队等武装力量的分化，构成了王城眼下几乎一触即发的严重事态。南北纠纷，其纠结的根源在北方与南方贵族利益的难以调和，当然还有着地域政治因素，但是在南方实际上处在亲王府以下之大军控制之中的事实，使得问题的根本还是在于帝国的内部。对于帝国统治至今有着激烈抗拒情绪的南方贵族，到底是怀柔，还是铁血？这一部分贵族都是在南北统一时期因为种种原因得以保留原王国封号的旧贵族加上新兴贵族的集团，他们全体认为帝国南北统治存在严重不公的现象，严重到了令人无法接受的程度，与帝国给出的南北公正基本原则极其不符，在帝国法规和现实执行之中事实上存在双重标准。以商业为例，帝国主要布匹产地处于南方，但是居民基础衣物用麻布在南方的价格甚至比北方高出将近一倍，傻子都能看出帝国资源南北分配的极其不公，这种不公涉及农业，手工业，奢侈品，特权，税金，等居民生活方方面面，北方贵族阶层从南方抽取的不是脂肪，而是血『液』！！尤其是在统一战争中立功的北方大贵族世家，似乎存了心要将原本富庶的南方生生当成提款机一般在帝国暗箱『操』作下大肆掳掠和剥削，激起的民愤在南方本土居民城镇和城市尤其严重，很多次暴动都是被南方面军生生镇压下去的。然而始作俑者们不但不思悔改而且污蔑南方不服统治，叛『乱』盛行，要求采取大皇子倡议的铁血政策，甚至抹消一切南方贵族的封号，彻底将南方转变成为北方的奴隶殖民地。如此激烈的剥削政策虽然在一时之间可以使北方贵族乃至民众获得巨大的利益，但是对于整个国家来说，无疑于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非常不利于长久稳固的统治和实现真正的南北融合。当国王陛下意识到以大皇子为首的北方贵族利益集团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时候，试图给予纠正，但是这个利益集团的力量已经成长到超出了他的控制的程度，于是局势顿时紧张起来。国王的看法和大皇子以下利益集团的对立，就是南北纠纷基础上皇宫动『荡』的根源。国王想要采取怀柔和改革，而大皇子坚持原有政策，甚至振振有词地要求加大铁血力度，好比打了别人一棍子不但不给糖吃还要再打到别人吐血为止。过火了。与此相反，一直以来从来未曾被国王陛下注意培养过的二皇子殿下做得比大皇子更合陛下的心意，于是国王居然开始将一些涉及南方的重要事务交给原本只是辅助执政的二皇子全权执行。二皇子为人仁慈宽和，一向以体恤下层民众而受尽颂扬，这就引起了北方集团的一些警惕，他们激烈发对不是身为储君的二皇子殿下继续参与政务，经过国王派和大皇子派势力集团的拉扯战之后，二皇子终究还是撤离了职务，而作为妥协，大皇子也同意在政策上退让一点点，局势暂时得到舒缓，但是紧张依然存在。大皇子派别极度渴望帝国在南方政策上定案于铁血方向，对南方民众的剥削使他们尝到了巨大的甜头，要是舒缓甚至取消这种政策会让他们集体发疯，所以他们一直『逼』得很紧，『逼』得很死，几乎就是把刀架在国王陛下脖子上威胁一般程度去『逼』迫，这愚蠢的过激行为使得国王陛下感到了深切的危机。国王陛下的应对就是，开始慢慢有意放松对大皇子的栽培，将手中资源渐渐转到二皇子身上。可想而知，这种应对狠狠戳到了大皇子派别的要害！！国王陛下，居然有更换储君的念头了！？吸吮南方血汗而肥得流油的北方贵族世家们的惶恐淹没了他们的理智，而作为他们长久以来的代表者，首当其冲受到国王冷落的大皇子殿下的情绪更加失控！！于是皇宫之中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论战，大皇子甚至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前发出辱骂，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不甘，不解，委屈……直至憎恨！国王陛下暴怒，下令将大皇子关押禁闭，至此父子二人几乎正式决裂。大皇子被放出禁闭之后，局势一度平静得有些诡异，但是只要是个臣子就知道，皇宫，恐怕再也难以平静下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公主受袭事件。最终皇家刺客团的调查结果，这件事故果然跟长久以来帝国心腹大患之一的南方叛军组织有着密切联系。如果不是公主殿下一行人最终得以平安归来，这件事故将成为大皇子派别最好的宣泄出口，裹狭民众因为公主死亡的激愤，他们的声音足以淹没一切，就算是国王陛下都难以阻止他们以复仇之名将镇压剥削南方的政策彻底定案——那正是国王陛下最不能容忍的！然而事实是黛丝公主没有死，一个野人少年拯救了所有幸存者，事态最终得以局限在国王派势力可以压下来的程度之中，民众们的愤怒也仅仅被局限在堕落神官弗朗身上，虽然依旧有着一些谣言，但是事态不至于失去控制。然而所有人都已经感到了阴谋的味道，来自那个始终隐藏在暗处的不死幽灵——南方叛军组织。很显然，叛军组织有人看准了皇宫的分歧设立了这次惊天袭击案件，虽然不知道具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但是他们几乎险些就达成了目的，事件主要策划人的眼光之精准，出手之狠辣令所有人心有戚戚然。他们想要看到皇宫起纷争，那个人必定料准了皇宫为此必定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因为大皇子和国王陛下的矛盾，已经彻底陷入了无法和谐的境地。一场政变正在悄悄酝酿。终日在惶恐和担忧中度日的北方世家无法接受国王的选择，于是他们决定做出自己的选择，那就是拥立尚且年轻的大皇子登基为国王。这个念头可谓胆大包天！但是在巨额利益的推动之下，北方贵族世家出奇一致地想要出卖他们的国王陛下。这也正应了那句话，就算是几何公理，触犯了人们利益也会被推翻，伽利略被囚禁，布鲁诺被烧死在火刑柱上，其实一点都不冤。察觉到他们的不轨倾向，国王陛下却缺乏足够的力量去应对，可见北方贵族的势力，已经从国王陛下转移到大皇子手中的势力，已经足够他们一步步完成那预想的残酷目标。他们的牌太好，国王陛下却无牌可打。这个时候，又是那个野人少年，蛮荒骑士打败了银兰骑士，再次轰动了整个王城。于是国王陛下有了一张新牌，这张凭空冒出来的鬼牌震慑了所有的人。也正因为此，一封皇家晚宴的邀请函送出发给了洛图·莱因哈特。因为无论对喜出望外的国王陛下，还是深深忌惮的大皇子殿下，众多居住王城王公贵族而言，东方男爵都将会成为一大关键。洛图有些意外，西斯大叔向他出示了那封信函，证明了他曾经不止一次挽救了帝国局势的事实，虽然都是无意之中。“为要不要让你去这个晚宴，我苦恼了很久。”西斯大叔说道，“去了，你将会受到国王陛下的赏识，但也会彻底陷进争斗的漩涡，而我不希望看到你那么早就接触这些事情……这是我的一点私心。”这点私心使得洛图有些感动。之后，发生了叛军事变。叛军事变给北方带来的实际损害倒在其次，主要是赤『裸』『裸』地将对南方的路线问题大范围内再一次推上了前台，柔还是刚，已经到了必须要做出明确答复的时候了。那个万恶的叛军组织竟然以这样的方式，『逼』迫国王陛下和大皇子殿下的矛盾彻底浮出水面，很明显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看到皇宫的动『荡』，然而悲哀的事情在于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个阴谋，却没有人可以抵抗。何等的大手笔，何等的大智慧。那个策划叛军事变之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怎样一个智谋与魄力冠绝大陆的智者？他营造出了波澜，以至于所有人都必须要苦苦地在上面拼死『荡』漾！事情就像是被他导演的戏剧一般发展，一切的一切都集中在了皇室的宴会上。一个晚宴，一个决定，无数人的命运纠结在了一起，都在那个人的一句话。国王陛下！“如果国王陛下在晚宴上坚持自己的怀柔路线选择，从而透出改换储君的口风，那么王城极有可能会陷入全面动『荡』。”西斯大叔一脸肃杀，神情阴沉。“大皇子手中握有充足的力量足以发动一次流血政变，三大皇室兵团除了皇家刺客团以外，护卫团因为成分复杂铁定是要分化的，到时候真正忠诚于国王陛下的只有包括我在内的一些核心成员，所有护卫团的实力肯定会大幅缩水。”“其次就是王城亲卫军，那几乎就等同于大皇子手中力量的嫡系，因为本来大皇子殿下就是作为未来的国王来培养的，一切权力都在缓慢地向他过渡。尤里安伯爵，作为亲卫军的领袖，一直都是大皇子的忠实支持者，在他的命令下，亲卫军将全面拥护大皇子登基上位。”西斯大叔伸手想要拿回烟斗，洛图阻止了他，朝他微微一笑。洛图起身去到书房的架子旁取下一瓶马蒂尔世，这种产自西南部葡萄酒庄的饮品因为当地气候和土壤关系，加上一种至今为止尚未公开的秘密酿造技术，使得这种论滋味儿顶多只能算中上品的葡萄酒有着一种其他任何葡萄酒都无法仿制的清新爽口的感觉，类似于薄荷却又更加幽远深长，还有明显的安神定心作用，因而跻身于大陆顶级好酒的行列。就像是前世的可口可乐，与其他饮料只有百分之一的不同，却创造出超越其他所有饮料企业望洋兴叹的品级和利润。洛图给西斯大叔和自己都倒了一杯马蒂，两人静静地品尝一口，然后继续谈话。政变不太可能牵涉王城以外的军队，因为中立派别，亲王府势力牢牢把持南方军队大权，紧紧地牵制住了大皇子手中的北方军队，这是亲王和国王陛下暗地里合谋商议的结果，因为实际上，亲王府势力是国王派的一边。国王陛下当初将掌控南方的军队交给古里克亲王，现在看来实在是最明智不过的选择，由于亲身经历过南方的暴『乱』和民众对北方的怒火，最为能够理解国王选择的亲王府势力在叛『乱』发生之后一直保持沉默。无论是面对北方铁血势力的攻讦和煽动都不动如山，除了按照自己的本职迅速派兵万去清剿叛军之外没有发出过一点儿政治上的声音，这样做实在不符合他们在事件中的重要地位。然而实际上，西斯大叔告诉洛图，“亲王府在这种关键时期站出来支持怀柔政策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太过容易刺激那些铁血势力，具体的事情有些复杂，但是只要知道，亲王府一旦这么做，其统治南方的根基都有可能受到动摇！甚至影响军队的士气！这是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越不得雷池一步！”作为国王陛下最信任的亲生兄弟，古里克亲王除了利用手上的南方大军牵制铁血势力的北方军队以外，已经不能再做到其他事情。国王陛下和他商议过，保证整个王国为可能到来的皇室动『荡』不陷入内战之中就是古里克殿下的责任。这样的事态都处在了考虑之中，看来布莱特帝国的五世陛下确实拥有决断的魄力，即使独力对抗北方大部分贵族世家，也要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国家道路。不惜付出引起内『乱』的代价也要这么做……是对是错？洛图想起来前世自己身处的泱泱大国长久以来的统治阶层更迭历史，感触犹为深刻。为王之人，并不如世人想象的那般简单yy，甚至是超出想象的沉重和难以承受。同室『操』戈，岂是口头上说说那般辛酸？谁都有父母子女，谁希望看到昔日温柔的亲人向自己举起屠刀？那种深重的悲怆和无奈，那些只知道羡慕嫉妒上位者左手美女右手美酒的普通民众又能想象多少？洛图抿一口葡萄酒，觉得这滋味儿就像统治者的命运一般，兜转回长。“国王陛下有他的决意，我作为臣子，唯一的能够做得就是始终站在他的面前，为他之盾，为他之剑。”西斯大叔放下酒杯，眼神冷冽而凌厉，那是洛图在初见他时看到过的眼神。不惜牺牲自己心爱的小儿子以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皇室公主的魄力果敢的眼神。无惧，无退，无悔。不愧为一世忠臣。“那我？”洛图悠悠问道。“作为我麾下的勇士，为国王而战，为二皇子而战，为公主而战，保护他们不受伤害……并且……”西斯大叔抿了抿嘴唇，“必要的时候，杀了大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储君殿下！”西斯大叔深深看着表情平静的洛图。“我们国王派的力量几乎可说是势孤力薄，擅长隐秘行动的皇家刺客团对上擅长正面作战的王城亲卫军，胜负难以预料，而你作为我们国王派皇家护卫团一个强大无匹的助手，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极为关键！！”『荡』漾的天平，一颗小石子就能改变它的趋向，而你的力量并不能只用一颗小石子来形容。打败了帝国最强骑士特兰克斯，拥有万钧之力的神勇，蛮荒之骑士。洛图·莱茵哈特。你一个人，也许将决定这个帝国未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