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锋芒在背

第七章锋芒在背老太太得病一天天好转，岳文芳是一个会计，在单位也是很重要的人物，请了这么久的假，单位也接二连三的打电话催她回去上班，唐玉君已经表示过多次，她自己可以照顾老人呢，让岳文芳赶紧回去上班。这天吃饭时岳文芳又接到单位的电话，这一次是就连罗天明也让她赶快回去了！岳文芳也是强耐着性子在这里住了许久，图的就是和罗天明消除隔阂，夫妻同心，现下看来目的是已经彻底达到了，她本来就是一个事业心极强的人，请了这么久的假，早已是心急如焚了，看到大家催促，也就顺势答应，吃完饭，就由罗天明送她回家了。到了家里，看到自己一个月不在家，家里到处都布满了灰尘，岳文芳就不由分说一阵打扫，罗天明帮了她一会儿，就说自己工作忙，要赶紧回县里去，岳文芳自然是无法阻拦，也就眼巴巴的看着他走了。罗天明一走，岳文芳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一点打扫屋子的心情都没有了！她浑身发软的倒在沙发上，脑子里翻翻滚滚的无法停息，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但究竟错在哪里，她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好像有一个极大的隐患在自己面前，但又无法明确的总结出来！抬头看看时间，知道自己已经不敢再磨蹭了，单位里这两天到了月底报账的时候，自己这位财务总监要是不在，工作是无法进行的！于是她就收拾了赶去上班，一阵忙碌之后，也就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了，积了好久的事情终于也大致有了一个了断，于是她就吁了一口长气，坐下来想休息一会儿再去吃午饭。说也奇怪，只要一不忙，脑子里那个悬悬的念头就又盘旋不去，占据着她的心情，让她一阵阵的发慌，却又无所适从！为了驱赶这阵没来由的恐慌，她让自己去思念丈夫，没想到一想到罗天明，她却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恐慌的所有根源所在，那就是---丈夫罗天明！现在想起来，最让自己心里不安的恰恰就是自己最后这几天在唐玉君那里感受到的所谓的“温暖的家庭”！试想一下：有公公婆婆，由罗天明，还有那个“妹妹”，如果少了自己，不还是很完整的一个家吗？岳文芳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一幕---摆在院子里杏树下的饭桌，团团的围定了一家子人，大家爱有说有笑的吃饭，有自己在的时候自然是快乐的，没自己在的时候呢？当然，也会是快乐的！岳文芳一想到这里，心里好似吃了一把麦秸杆，扎扎挖挖的难受，就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唐玉君这个女人的身上了！平心而论，这个女人不但不讨厌，而且还十分的惹人喜爱，不说别人，就连她岳文芳自己，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她！但是，越是喜欢，就越是对她有一种不自觉的戒备，就象现在，明明知道唐玉君乃是李明春的情人，丈夫罗天明就是再无耻，也不会去挖上司的墙角，这一点是毋庸质疑的！可是，老人在那里名不正言不顺的呆着，罗天明又每天在那里频繁出入，与这个年轻貌美，温柔似水，娇媚入骨的“妹妹”耳鬓厮磨，时间长了，难保不日久生情，弄出事来！想到这里，岳文芳觉得热血沸腾，再也坐不住了，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因小失大的傻瓜！工作有多重要？难道说真的离了自己就不行了吗？切，这个世界上，特别是工作上，离了谁都行的！走了穿红的，来了挂绿的，少了岳文芳，领导还巴不得再提拔一个人呢！就是自己，离开了这里，凭自己响当当的会计师证书，到哪里去也是有人聘用的！可家呢？丈夫呢？对于你岳文芳来说，却是唯一的，失去了可就一无所有了！顿时，她为自己错误的选择后悔不已，应该在那里看着丈夫了！马上，她就想再次回到丈夫身边去，可刚走到门口，她就又站住了，退回来又坐下来，因为她已经想到了，看，毕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自己能看一天，一个月，还能看多久？只要公婆在唐玉君那里住一天，罗天明就不可能不去，自己的公婆如果在那里十年，自己难不成就十年不上班吗？那罗嘉嘉怎么办？不行！一定要想一个长久之计，把公婆和唐玉君彻底分开，哪怕自己受些委屈，大不了让两个老人来跟自己生活，也不能让他们和唐玉君搅在一起，终是一个大大的隐患！那么该怎么样才能把他们分开永绝后患呢？这倒是一个很难办的问题！自己一定要思虑好才是，稍有不慎，以罗天明和公婆对唐玉君的重视与疼爱程度，自己是会弄巧成拙的，到那时再想补救可就难了！岳文芳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深夜自己同李明春唐玉君三人到县里，唐玉君就仅仅给罗天明打电话说她有事情要他帮忙，罗天明就跟受到神咒一样，急急如律令的就赶来了！见到唐玉君时，他那亲昵的嗔怪语气里面包含着多深的疼爱与牵挂啊！当时自己心思全在能否得到罗天明原谅上，这会细细想起来，这其中可就有了无限的玄机了！打个比方---假如那天晚上没有自己，没有李明春在场，唐玉君如果给罗天明打这个电话，那罗天明会不会也如此重视，马上就到呢？会的！一定也是会的！因为罗天明对唐玉君那种疼爱入骨的表现已经溢于言表，渗入到他的一言一行当中了！如果，不，还是假如，家里没有别人，唐玉君一声召唤，罗天明召之即来，如此深夜，孤男寡女，终究不是一奶同胞，会不会……当然，岳文芳自己也相信，不，是确信，截至目前，丈夫与唐玉君绝对还是纯粹的“兄妹”感情！可是他们两个，一个是两地分居的孤男，一个是久旷孤独的寡女，一个不是柳下惠，一个也非贞女烈妇，男女之间有的时候，犯下大错也就在一念之间啊，有些事情，要发生，那也只需要情绪一时激动与几分钟的时间就足够了啊！岳文芳想到这里，再一次热血沸腾了！该怎么办？该怎么把他们拆开呢？罗天明好说，甚至唐玉君也好说，据自己这一个月的观察，这女人头脑简单，只是空长了一副好看的样子，心里却是简单的如同孩童！在她的眼睛里，这个世界触目可及皆是好人，对任何人都没有丝毫的防范意识，还心地善良，喜欢滥做好人，三句好话一说，立马可以为你卖命，最是好对付的！不行的话自己可以在她的面前演一出苦肉计，就说自己身体不好，想要和老人一起住，罗嘉嘉也好有人照应，不愁那妮子不答应！最难办的就是公婆了！公婆虽然都是没文化的农村人，可是心里的主意却是拿的异常的稳！特别是婆婆，对谁都一团和气的样子，但她要是打准了主意，就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的！自己平素就与他们不睦，这会儿突然地说要接他们同住，恐怕老人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的！一定得想一个巧妙的、不容置疑的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来才好，只是这个办法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想的周全啊！正当岳文芳连饭都忘了吃在哪里苦思冥想的时候，事也凑巧，也可能是唐玉君灾星未退，劫难未满，一波刚平，一波将起，谁不会打电话，却独独是方明打电话来约岳文芳一起吃中午饭的！方明也寂寞啊！她们唯一的儿子在国外干得不错，前几天打电话来说，已经是找了一个外籍的媳妇儿，大有定居的可能！方明高兴之余，也倍感养儿无用啊，小的时候为他操不完的心，长大了，翅膀硬了就有了自己的生活，就把爹妈给丢到九霄云外了！李明春在p市上班的时候，因为路顺离得也近，回来的还算勤快，可自从他出事调离以后，就回来的越来越少了！开始的时候半月二十天的还回来一次，到了现在，已经是一个月都没有进过家门了！最让方明受不了的是昨天下午，方明到省委去办事，到了肖光雄书记的门口，看门关着，正想敲的时候，肖书记的秘书过来了，小伙子认识她，就笑嘻嘻的说李明春在里面，还说她是不是两口子约好的呀，一块儿来找肖书记？方明这才知道丈夫也在省城，心下倒也高兴，加上自己找肖书记也没什么急事，既然丈夫在，那自己就改日再来也不迟，赶紧想回家去准备饭菜，于是就给秘书说了声就先回家了。方明出门先奔菜市场，鱼肉蛋菜买了一堆，回到家里煎炒烹炸忙乱半日，终于是饭菜上桌，只等丈夫回来了，谁知道一等不回，二等不回，只等到饭菜凉透，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还不见丈夫的身影！方明一开始还保持着矜持，心想可能丈夫与肖书记久不见面，有好多话要谈，所以会回来的晚一些吧？最后看已经晚上九点钟了，方明就忍不住打通了丈夫的电话，她并不想让丈夫知道自己知道他在省城，就口气平淡的问他在哪里？谁知丈夫也口气平淡的告诉她，他在工作的z市，客气的问她最近可好？吃了饭没有等等，倒把方明给闹了个糊涂！最后方明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知道他下午在省城的事情，李明春可能愣了一愣，迟疑了一下才告诉她，自己下午的确在省里找肖书记有事，但很快就办完事了，本来是想回家看看的，可刚好z市打来电话说有要务要他回去处理，他没办法就直接赶回去了！方明听他一番理由充足、冠冕堂皇的话，倒噎了一个无话可说，平素夫妻们就客套惯了，哪里会如同寻常夫妻一般句句追问，甚至哭闹撒娇的，也就无奈的说了句既然走了就算了！挂了电话，看着一桌子红红绿绿的饭菜，映着灯光，散发着嘲讽的色彩，方明觉得一阵苦涩泛上来，一阵烦躁，就猛地站起来，拉过垃圾桶，乒乒乓乓，一股脑把这些自己精心烹制了半天的佳肴都倒了进去，还是不解气，最后气狠狠的把一个个的盘子也恶狠狠地丢进垃圾桶，然后拎着垃圾桶走出房间，到了储存垃圾的大桶那里，连家里的垃圾桶都一道扔了进去，才喘着粗气回家了！其实方明并不知道，她打电话的时候，李明春并没有走！正如方明所料，李明春到了省委，办完了自己的事情，就到肖书记那里去想说会儿话，结果恰好肖光雄下午没什么事情，两个人就聊了很久。肖书记做思想工作那还是很有一套的，从他那里出来时，李明春觉得心里畅快多了，对未来也从新充满了希望与期待，他极力邀请肖书记一起出去吃饭，可肖光雄却乐呵呵的告诉他，老伴规定，不允许在外面吃饭，她知道老公胃不好，每天晚上都煨好小米粥给他养胃的。说这话时，肖光雄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一句话听得李明春心酸不已！同样都是夫妻，人家比自己夫妻还年长好几岁，怎么人家夫妻就能如此的亲密无间，而自己夫妻之间就偏偏如同隔了一堵墙呢？走出省委的时候，李明春看街灯都亮了，就站在那里犹豫着自己该到哪里去？回家吗？呵呵，你以为你是谁？难道说你回了家还会有人给你做好了小米粥等着你吗？不会滴，只会有人嫌弃你不换鞋就进屋，踩脏了她刚擦干净的地板！还是不惹人家讨厌吧！于是，李明春就坐上了车，准备回z市去，正在这时，就接到了方明的电话，听她的语气仍然如同工作报告一般公式化，他也就索然的告诉她自己在z市，谁知方明竟然说知道他今天回来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哪怕方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不舍的情绪，就是带有一丝的埋怨也好啊，李明春也会马上让司机掉头回家的，可惜没有！方明的语气仍然是如同述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平淡而客套，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还是走吧！两夫妻之间，就是如此的互相计较，想改变又都不想从自己做起，也就陷进了这个越来越冷漠的怪圈，无法自拔！今天中午，方明是一个人在班上很是无聊，昨晚的事情还一直横亘在她的胸腹之间，无法排解！就想起来好久没有跟岳文芳聚过了，今天她无意间听到两个年轻点的同事说，有一家商场的某一个品牌到了许多新款的衣服，还对她说好多的款式最适合她这种气质的女人穿的。中午这会儿左右没事，干脆就叫上岳文芳一起吃个饭，顺便逛逛商场，要是合适就买一两件衣服。于是，两个女人就到了一起了！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平素都自恃身份，清高莫名的女人到了一起，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么的热闹，虽然好久没见面，也是淡淡的几句问候，就开始吃饭了，在吃饭的时候，岳文芳以女人的敏锐的观察能力，发现方明的情绪明显的十分低落，甚至可以说是闷闷不乐的！岳文芳仔细的端详着方明，这个刚刚五十岁的女人并不十分见老，眉宇间英气勃勃的，容貌也算属于上乘了，只是整个人的线条十分硬朗，清清瘦瘦，高高挑挑的身材，再加上穿着打扮十分职业化，就更是显得刚强有余而温柔不足了！岳文芳想到了李明春怀抱娇柔的唐玉君时的模样，那是何等的疼爱有加，细心照料啊！对于对面的这个老婆，他会同样的温柔吗？不！不会的！如果能够得到丈夫如此温柔的滋养，她是不会如此的郁郁寡欢的！可怜呐！岳文芳心底一阵感慨，觉得方明实在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的女人！和自己一样在这里做留守太太，辛辛苦苦的为男人们守着一个家，而他们却在外面灯红酒绿，肆意妄为，自己还好，所幸罗天明与自己虽说不上是青梅竹马，到底也是同窗同学，还算得上是对得起自己！而方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刚强了半生，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公会背着她和别的女人连孩子都生下来了！看着貌美如花温柔如水的唐玉君，再看着粉妆玉琢，健康聪明的唐唯果，相比较与严肃刻板，不苟言笑的方明，哪一方对于李明春来说分量更重也就不言而喻了！想到这里，岳文芳不由得就幽幽的叹了口气，投向方明的眼光也就带了许多的可怜在里面！这一切哪里逃得过方明的眼睛？干纪检多年，手里经历过多少的大事小情，早就把方明锻炼的如同火眼金睛般敏锐，正因为她的敏锐，所以才掩盖了她的女人味，让人望而生畏，她也习惯了这样一幅神态，最初还只是在单位如此，久而久之，就连回到家里，也卸不下这副面具了！现在看到岳文芳以可怜的眼光看着自己，她马上感到了事情的蹊跷！因为岳文芳往常看她的眼光，一贯都是尊重和仰慕的，自己在岳文芳的面前，也一贯是一个地位高高在上的老大姐形象，可今天岳文芳竟然一反常态，打从一见到自己，就古古怪怪的，这会儿竟然用这样的表情看自己，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难道是因为丈夫李明春前一段时间出了事，现在又调离了p市，到z市去上班这件事吗?要是仅仅因为这件事，没道理岳文芳会这样表情啊？那是为了什么？方明向来就是一个十分干脆的人，直截了当的开了口：“文芳，咱们姐妹有什么话可不用藏着掖着的，你今天古古怪怪的样子到底为了什么？是不是你知道了什么于我不利的消息，要是那样的话你就明说，姐姐在这个城市里也就你着一个信得过的妹妹和朋友了，你要是也有事情瞒着我，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一番话虽然强硬，却句句带着感情，从方明这样一个刚强的女人嘴里说出来，就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感动，岳文芳此刻也是如此，也是她心存恻隐，而且怀着唇亡齿寒之心，好不该多了这几句嘴，种下了无边的祸患，到后来后悔不已，却已是无力回天了……岳文芳掩饰的笑了一下，开口说：“姐，你说咱们是不是很傻？这一段时间我家婆婆摔着了，（她可没说是她推的！）我一直在那边照顾，这才知道什么工作啊，什么孩子啊的统统都不重要，那都是过眼烟云，只有老公才是最最重要的！我和天明呆了一段时间，都觉得亲了好多了呢！夫妻之间和朋友之间都是一样的，都是要培养感情的，你想一下姐，要是夫妻两个，天天不在一起，好久了一见面，那里还亲热的起来哦，还不跟两个陌生人一样？唉！咱们女人呢，还好一点，有孩子挂心，没那些花花草草的杂事，男人呢，可就保不齐了，人都是感情动物，咱们的男人呢，又都是事业有成的潜力股，说不了就有女人主动贴上去，他们再心一花，咱们可就可怜喽！”方明诧异了！岳文芳本不是一个饶舌的女人，今天破天荒的说了这么一大篇话，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最奇怪的还是她说的这个话题太是蹊跷，以方明对岳文芳的了解，岳文芳说这番话，一定是意有所指，想要劝说自己，不，是想要告诫自己什么！那她所要表达的是一种什么信息呢？就她这番话的本意来理解的话，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丈夫李明春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岳文芳所说的那种“花花草草的杂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