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关于出嫁

第三章 关于出嫁唐玉强看到妹妹躺在摇椅上，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嘴里胡说八道的说着要随便找个人把自己嫁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恨恨的骂道：“死妮子疯了！谁都行的话上街找个叫花子嫁了吧！你连带养活着他，肯定不给你气受的！哼！你也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办事情一点都不经过大脑，真真是恨死人了！我告诉你啊，你当着我胡说八道可以，可不准脑子一热办出什么糊涂事来，听到没有？你要是拿自己的感情和婚姻不当回事，一步走错了，可是一辈子都毁了，明白没？唉！你这个样子，可让我明天怎么放得下心走啊！”唐玉君听了哥哥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心下感动，今天她的情绪也因为海哥的意外求婚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这一会儿在哥哥的关爱之下，她脆弱的理智频临失守，思绪就像开了闸的水坝一般，很有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在这夜深人静、夜凉如水的夜晚，她就把哥哥作为了诉说的对象，想借着自己的讲述，把心里沉积了好久的块垒给释放掉，也许能使她的心得到解脱！于是，唐玉君就幽幽的说：“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都没有替我想过吗？像我这样的人，要单身麻烦不断，要嫁人很合适的到哪里找去？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能跟罗天明和好的，可是你还是不明白我跟他之间到底问题出在哪里，而且那还是永远都不可能解决的问题！哥，给你说心里话，这一段时间我虽然竭力避免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脑子，只要一闲下来，我的脑子里就跟走马灯似地，乱哄哄的都是罗天明的影子！”唐玉君哽咽了，她有了一会儿的停顿，在稳定自己的情绪，而唐玉强也很清楚妹妹这么久的压抑需要倾诉，所以就静静地等待着，唐玉君叹了一口气，接着讲述她的内心深处的秘密……“我仔细的把我离婚后这几年的感情经历想了一遍，才发现我心里爱的只有他！当初对于李书记，那是一种虚荣的顺从，再加上他对我的宠溺也让我十分的依恋他，可这并不是爱，而是一种依赖；对于隋县长，那是一种做情人的羞耻感引发的急于嫁人的心情，当然，因为我的不孕我才离的婚，这是我引以为耻的缺憾，对他的小女儿的喜爱和怜悯也在很大程度上打动了我，我太想和所有普普通通的女人们一样，有一个有丈夫、有孩子的家了！这种渴望自打我离婚后就一直存在在我的心灵深处，一经隋金忠提起，就不可抑制的爆发了……可是，就在我下定决心要嫁给隋金忠的时候，因为一件小事，我发现了隋金忠的求全心理，这才没有酿成大错，嫁给他将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折磨……当然，对隋金忠，这也不是爱！只有对罗天明，从一开始他对我的关怀，到我生果果时他对我的救命之恩，再到接回果果和他的父母住在一起之后我们的朝夕相处，他对我妹妹般的亲情，都使我的心一点一点被他占满，但我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爱情，只是觉得我的生活里有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说到这里，唐玉君的情绪有一点亢奋，她从摇椅上坐直了身子，眼睛在灯光下闪着亮亮的光芒，使她的脸也散发出一种夺人心弦的美丽！“直到他因为我的出走离了婚，他又在电视上寻找我，才让我深刻的体会到，我早就已经是深深的爱上他了，也正是因为对他的爱，我才会为了维护他的幸福而出走的！看到他找我的消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去嫁给他！我爱了他这么久，终于知道他也是同样爱着我的了，天知道我是怎样一种狂喜啊！我终于可以有一个家了！而且是跟自己深爱的人一起组建的家庭！这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可惜，她眼睛里这种美丽的光芒如同子时开放的昙花一般，灿烂的那么短暂，不一会儿，就被一种哀伤和暗淡所替代了！她的声音也再一次低了下去……“可是，我马上又想到了我自身的条件！我清楚的知道因为我跟李书记的关系，我已经是一个有污点的女人了……我也不配再作他的老婆了！哥，你不会明白的！不能跟他相爱和对他深深的爱像一把双刃剑，苦苦的折磨着我，把我的心都给切割成一块块的碎片了！所以，在得知他也在爱着我并且在寻找我时，我的那种左右为难的感觉……哥，你知道吗，死都不会有那么难熬的，哥，我也熬不住了啊……”唐玉君又一次泪流满面了……这一次，她啜泣了好久，唐玉强把自己的椅子拉紧了她一些，用手臂揽着了她的肩，轻轻的拍着她，唐玉君虚弱的倚在哥哥的肩膀上哭泣着……唐玉君在装修房子时把一个大房间隔成了两个卧室，所以，她的房子现在就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格局，自从唐家人来后，香妹姐妹俩就把自己的屋子让给了唐玉强夫妻，她们姐妹住到门店里了，罗爸爸罗妈妈是跟唐玉君一人住一个小卧室。这时候，屋门打开了，唐玉君的嫂嫂丁海梅探出了半个身子。她是知道丈夫明天要一个人回去了，想等丈夫回屋之后给他说说离别要交代的话，所以一直没睡等在那里。可是都这么久了丈夫还没有回屋，她就奇怪的出来看看丈夫在干什么？可她刚探出身子，就看到小姑正靠在丈夫身上哭泣着，她是一个贤惠的女人，知道这一定是人家兄妹俩在说些体己话，自己还是不要打搅的为妙，于是就赶紧轻轻的关上房门又进屋了！唐玉君哭了一会儿，感觉胸口闷得好多了，就坐起来接着说：“那天晚上有一会儿，我真是觉得我已经是疯掉了，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想好好地发泄发泄！所以，我在极度的痛苦中跑了出去，晕倒在荒郊野外，要不是香妹机警，再加上海哥的凑巧路过，说不定我那天晚上就已经……唉！我觉得我一个人实在是已经撑不下去了，我想你们，我想在我最孤苦无依的时候，我的身边应该有我的亲人，所以我就回家去了！原本想偷偷的接来爸妈给我做个依靠，这辈子我就终老在这里，永远不跟那些跟我有过感情纠葛的男人再见面的，谁知道阴差阳错，我竟然一出车站就遇到了李明春……”提到李明春，唐玉君的神态和语气都十分的复杂，有一种怜悯、还有一种温情，更有一种淡淡的惆怅，她喟叹了几声，接着说：“他，唉！哥，虽然他在某种程度上害了我，可是我却并不恨他！真的，他对我的感情并不是一种罪过，我就是这样认为的，也许我的认为你会觉得很离经叛道，很伤风败俗，但是……唉！哥，我就是这样认为的---老天爷并没有规定，一个人，无论他是男人或者是女人，这一辈子就只能爱一个人！”唐玉强果然被妹妹这个奇怪的想法给吓到了，他没有想到这个素来乖乖巧巧的妹妹脑子里竟然有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但是唐玉君并没有给他震惊和训斥的间隙，她语速很快的继续着她的讲述……“所以，虽然李明春有老婆了，但他仍然有爱上我的权利，我不爱他那是一种无奈，他爱我却是情真意切的啊！我看得出来，也一度很享受他对我的这种爱，这才会一点点的陷进去，从一开始的被迫到后来的自甘堕落……直到……我厌倦了地下情人的身份，想要摆脱的时候，他对我百般的不肯放手，甚至因为想要留住我还出手惩治了想要娶我的隋金忠！唉！更让我们纠缠不清的是，我一错再错的跟他有了果果……”提到儿子，唐玉君的脸上有了一丝可怜的、温柔的、慈爱的笑意，她对哥哥接着说：“哥，我是不是很傻啊？我是不是不应该要果果啊？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可能我现在跟罗天明早就结婚了！唉！我没有后悔留下果果的，真的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个选择！其实当初我刚发现怀孕的时候，也是考虑过要拿掉的，都去医院了，还是没舍得！嘿嘿！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很会捉弄人啊？我要是跟潘友文在一起时生了孩子，也许我现在还是一个快乐的、简单的小学教师，跟大多数女人一样，相夫教子，平平谈谈的过一辈子！可惜，老天爷就是这么残酷，他偏偏让我在最该有孩子的时候没孩子，却又在最不该有孩子的时候有了孩子！可是，果果是没有任何罪过的啊！有罪的是我，所以，我又感谢老天爷送了果果来给我！有了他，我受再多的磨难都无怨无悔……”母爱的光芒又一次把唐玉君凄婉的脸庞衬托的分外圣洁，她温柔的微笑了一下，接着说：“一直到现在，李明春对我的爱依然没有减轻一点点，这一点我是可以感觉得出来的！这一次，他原本也是下定了决心要脱离以往的生活模式，真真正正的做一回自己了！他放不下对我的爱，更放不下他亲生的骨肉，所以，他不再顾忌他以往视若性命的名声、官威、舆论等等，毅然的提出了离婚！其实他也傻啊，竟然会一直一厢情愿的认为我也是很爱他的……”唐玉君停下了，她转过脸很困惑的问唐玉强：“唉！哥，从这一点来说，我是不是真是一个很可恶的女人啊？我明明不爱李明春，可是却一再的无法拒绝他对我的宠溺，也许就是我的这种顺从给了他这种错觉吧？”唐玉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妹妹这个问题！唐玉君也没指望他能回答，今晚的这种倾诉也许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埋藏了太久了，她有一种刹不住车了的感觉，急急的就继续她的述说了！“唉！他也可怜啊！一辈子为声名所累，天天带着假面具做人，一言一行都要符合一个领导的标准，这一次刚想要挣脱这种面具了，他老婆却又经受不住打击而倒下了……好容易，他老婆的命算是保住了，我见过那个女人的，其实也是很善良的一个好人啊，只是可能是性格的问题吧，他们夫妻才会不够融洽的！他老婆出院以后，李明春更加的痛苦了，对我的爱和对他老婆的责任也同样像一把双刃剑一般让他既甜蜜又痛苦着……再加上对果果的牵挂……但是，他还是做出了留在他老婆身边的决定，虽然这个决定让他更加的痛苦不堪……”唐玉君眼里又有了泪花，她接着说：“哥，你知道吗？就是他做出的这个决定竟然让我第一次感觉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可爱！他的责任感深深地打动了我，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啊！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能够抵制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做出了符合道义与道德的选择，真让我很折服的哥！我不是在唱高调，我就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他在他老婆到了难处的时候离开他，我就会对他嗤之以鼻，不再理睬的！但是，他的选择让我对他不再有任何的怨恨了！”唐玉强理解的点了点头，自打妹妹开始述说之后第一次开口插话道：“说的对啊，这个男人的确是很难得的！世上很少有人能够抵抗**，面对责任的！”唐玉君得到哥哥的赞同，也点了点头说：“哥哥，其实，在省城我一看到他，就是想落荒而逃的，可是他拉住了我，可怜的说就说两句话，也许我就是这点不好，老是会毫无原则的妥协！到了那天，我还是无法斩钉截铁的赶他走，或是自己决然的离开！于是，我坐下来听了他的表白，也很明白他对我跟果果的歉意，以及想要补偿的心情……”唐玉君再次很困惑的面对哥哥说：“哥，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给我的那张银行卡是怎么又奇迹般的出现在我的包里的啊？那天他拿出来要给我，我是死活不要并且很明白的还给他了啊？然后我就到车站坐车回县城了，却怎么会从我的包里掉出来的呢？”唐玉强毕竟也是男人，心里明白些，就猜测到：“他只要真心想要给你，总会有办法的，可能是他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塞到你包里的也说不定啊！”唐玉君点了点头说：“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否则就是出了鬼了！唉！阴差阳错啊！他这一番好意却害得我……不过，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了……”她停止了述说，好像一下子陷入了沉思，慢慢的，她的脸上泛起了一阵可爱的羞红，然后她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我回到了县城，就想趁黑回家去藏起来，第二天就带着爸妈转回来，谁知道更令我不可思议的是，我的行动好像是受到了追踪一般，竟然刚一下车，就又被罗天明逮到，带了回家……我就……再一次的……再一次的……再一次的成了一个爱上火的飞蛾，明知道是个死，可还是不知死活的扑了上去……妄想着也许这一次我真的是可以……哥，你知道，我是那么的爱他，我也希望他对我的爱也能够使他抛弃一切的世俗偏见，毕竟，我的心灵是干净的，而且，我的过往不属于他，而我的将来则会完完全全的属于他自己的！所以……怀着一厢情愿的心思，抱着一线希望……我……我跟了他……”她难堪的住了嘴，唐玉强自然更加无法开口，只有任这种很难受的沉默充斥在他们俩之间，好一会儿，唐玉君才接着说：“哥，至于我们俩怎么发生的矛盾我在家里的时候就已经给你说过了，但是，你只是仅仅知道这么一件事，却不了解我们俩之间的真正渊源，所以，你才会一直以为我们俩还有复合的可能，其实你错了哥！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俩是绝对不可能再走到一起的了！因为从一开始，我之所以能够被李明春所占有，很大程度上就是罗天明在给李明春帮忙！嘿嘿！你没有想到吧？我早就明白了，而且我也早就原谅了罗天明，因为，人都是有私心的，特别是官场上的男人，为了他们的权位，是什么手段都使的出来的！”唐玉强已经是瞪大的眼睛，如同看一个怪物一般的看着妹妹，他不明白自己的妹妹到底是不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或者是一个智障人士！竟然能够如此平淡的来说起为了权谋把她送人的男人！但唐玉君却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她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虽然一开始他把我送给了李明春，可是后来，他对我的感情也在他的愧疚中越陷越深，到了我怀上果果走投无路找他商量的时候，他才会不遗余力的把我安排到他的家里，替我做好了一切的打算！所以，他连果果的身世都是了然于心的！到了现在，一切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他也就被爱情蒙蔽了眼睛，以为自己可以忘却我的过去，接纳我跟果果，做一家人了！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始终都有一头怪兽在蛰伏，李明春的那张卡只是一个唤醒这头怪兽的诱因，根本就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哥，你相信吗？我如果不是那天鬼使神差般的掏车票时掉出那张卡，因而懵懵懂懂的嫁了给他，那么，在我们以后的生活里，因为果果，因为我的过去，他心里那头嫉妒的怪兽就会时不时的出来咆哮，出来撕扯他的心……我们俩依然会生活得十分痛苦的！唉！”唐玉强默然了，他知道妹妹说的很有道理！他也是个男人，他能够体会那种自己爱的人不是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这样一种心情，唉！他也深深的为妹妹而叹息了！唐玉君接着说：“哥，这辈子我再也不可能爱上另外的男人了，除了罗天明，任何的男人都不会再让我的已经死了的心复活了！可是，想要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下去，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你疼我，才让爸妈跟哥嫂帮我、支持我的，可是，您们也不能陪我一辈子的，而且……果果大了，老生活在单亲家庭里，也对他的成长不利的！所以，我才会说，我要找个人嫁掉！哥，你认为我是在怄气，是在胡说八道，其实不是的！为了果果，我可以做一切的事情！就算不是为了果果，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人，独自支撑一辈子，我怕我会受不了的啊！唉！既然已经不可能婚姻与爱情兼得了，那么，就仅仅为了婚姻，为了像所有的女人一样有一个正常的、让孩子健康成长的家庭，我觉得，嫁给谁，真的很无所谓！既然这个海哥这么喜欢我，相必不会去在乎果果的身世的，对于他来说，我原本就是一个离异的、带着孩子的女人，所以，也就肯定会对我们母子俩好的，就是他，也不见得就有多么的配不上我这个一身污点的女人！”唐玉君终于说完了她要说的话，好像很疲倦的样子靠在了摇椅上，唐玉强点着了一颗烟，默默地抽完了，然后，在抽烟的时候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他知道，妹妹的情况真的十分的特殊，特殊到连他这个大男人都无法很清晰的给她指一条可行的道路，但是他的脑子里却有一个标准十分的坚决，那就是---妹妹坚决不能嫁给这个来历不明的海哥！至于要怎么办，唐玉强决定，他回去了一定要替妹妹会会这个罗天明，到了那时，一切看状况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