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难辞其咎思脱身

第三十六章 难辞其咎思脱身说起来送给方德明的这套房子，那就还得从头说起了！说良心话，那套房子倒真的是与王培忠这次临走时的疯狂安排人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因为那房子是前年他在方德明还是市长的时候就买了送给他的！那年刘英利到***去出差，王培忠恰巧也在京办事，于是他就陪嫂嫂去看望在***上学的表侄女方月婷，把她从学校接了出来玩了两天，送她回到她跟同学在学校附近合租的一小套房子里时，却意外的发现这里围满了警察，一问之下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跟月婷同住的那个女同学竟然被几个闯入房子的坏人给侮辱了！一个花一样的大学生啊，浑身伤痕惨不忍睹……方月婷倒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子，赶紧过去照顾她的同学，可是一旁边就吓坏了虽说是表姑妈但却比亲姑妈还要亲的刘英利了！看着那个可怜的女孩，刘英利的心里是无比的后怕，老天呀，鬼使神差恰巧自己接走了侄女，那坏人进来了还不一锅烩了？一个黄花大闺女，什么样的创伤能比这种事更为严重？这简直就是毁灭了一个女孩子一生的幸福啊！刘英利就起下了决心，赶紧让宝贝侄女搬走，这鬼地方可是一天都不能住了的！王培忠一看，就主动就跟嫂嫂提起，说自己这次来***就是为了帮儿子再买一套房子的，原来的那套儿子嫌离单位远，他又看中的那个小区就离方月婷读书的学校隔了一条街，前天就谈好了价钱，就说是一会儿就去交房款的，看月婷一个人怪可怜的，不如顺势就给她也买一套，方市长应该会很高兴的！刘英利一听就开心的看着王培忠说：“培忠，一套房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我这个做姑姑的尚且拿不出来，你出手这么大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王培忠嘿嘿笑了笑说自己是不忍心看嫂嫂为侄女担心，再说这点钱自己也还是拿得出来的，末了才说出自己跟孔振东不大合得来，再说在基层也干了很久了，想回市里去找个好一点的局委做个一把手，刘英利思忖了一下说：“你是一个县长，就是能回市里，好位置一般也都是要先考虑县委***的，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协调，这件事情你不要急，慢慢来，会让你满意的！”下午一行人就去看房子、交房款、办手续，现在的办证程序的确是简便了不少，因为是精装修的现房，他儿子住了17楼，方月婷就住了16楼。等刘英利出完差回到市里的时候，方月婷已经是在妈妈的陪伴下住进了属于她自己的新家，楼下24小时巡逻着的保安自然给了她无尽的胆量，而步行不超过十分钟就达到学校也让她十分的节省时间，所以，女孩子对王培忠一口一个“大大”叫的甚是亲热，只把个王培忠给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方德明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看已经木已成舟，而且有姐姐在那里站着，王培忠这个人又十分的靠得住，也就没有再说起还房款等虚意思的事情，坦然的就接受了这上百万的馈赠，预备着到了一定的时候，用自己的权利来偿还这一笔人情债……一晃两年过去，物是人非，方德明成功的挤走了市委***李明春，自己取而代之，紧接着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大换血！王培忠自忖自己是到了伸手要回报的时候了，就提出自己想到市里的一线局委接任一把手，他的理想是交通局或者国地两税等单位，但是方德明再三考虑，以他县长的资历怕难以服众，就想让他先到市统计局挂几年过度过度，慢慢再作调整！王培忠一听也就答应了，谁知道常委会竟意外出岔，他勉为其难的退而求其次到财政局去做了个二把手，原本就一肚子的不合适，再加上藐视罗天明是一个过了气的、不受宠爱的人物，就妄想着能够依仗方德明的势利超越罗天明从而掌握住实权，做一个虽然是二把手但却是真正意义的一把手！但是，水井却偏偏就落到了水桶里，看似孤立无援的罗天明背后竟然会站着平时迂腐木讷毫不揽权，但却在常委会时初露峥嵘，牛刀小试即快不可当的市长高新生！搬动方德明来压制罗天明这一步棋像是被下了符咒，从此他就像是衰神附体，走了霉运一般，倒霉事层出不穷，一步步的把自己从辉煌的九重霄上给拉近了暗无天日的十八层地狱……此刻一听到陶嘉良猛不丁的提起什么儿女亲家，又或者是方***的女儿跟自己的儿子，他这才意识到或许是那套房子终于被发现了！陶嘉良默默地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王培忠，知道自己这一招投石问路终于是打在了王培忠的麻骨上了！他微微仰靠在床头上，安闲舒适的看着王培忠，像自言自语又像是推心置腹的聊天的样子喟叹着说道：“唉！你们都是些重情谊的人啊！我这个人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其实这也是职业病，心里却跟你们一样，是有着自己的喜乐爱好的啊，我生平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种有担当的人，可叹呐……我们在***见到了方***的爱人，她告诉了我们你给方小姐买房子的原委，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啊！”其实陶嘉良这番话完全是在耍诈，他的人见倒是真的见到了方夫人，可方夫人也仅仅是客气的寒暄了几句就端茶送客了，当他们问及房子问题的时候，方夫人只一句不清楚就把他们给打发了！对方毕竟是市委***夫人，而己方的调查又根本没有权利涉及到人家，所以也只好讪讪的告辞了！但是这些话听在王培忠的耳朵里，其意义可就非同小可了！他就误以为这些人已经神通广大的掌握了全部底细了，他就有了一瞬间的失态，他一反这几天一直保持的缄默而颓废的状态，激动地大声说道：“你们不要牵扯别人了好不好？杀人不过头点地，妈的老子已经承认了自己受贿了，还要怎么样？我王培忠自己的钱，我愿意买房子给谁就给谁，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陶嘉良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知道人在激动的时候防范意识最是薄弱，就有意的火上浇油般的冷笑着说道：“嘿嘿！那倒是啊，您说的对啊，您的钱自然是想买给谁就买给谁，可是，就算是您做善事也还是很分对象的啊！送给市长，哦，现在已经是市委***家的千金自然是一本万利的啊！”王培忠听出来他的话语里包含的冷冷的嘲讽，更加的怒不可遏了，他猛地从**站了起来叫嚷道：“够了！够了！是！是！是！你说的都是的，是老子攀附权贵，想要巴结市长好了吧？这件事情完全是我一个人做的，方***根本就不知道，到现在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他姐姐、我嫂子买给侄女的呢，这你们也管吗？姑姑疼侄女跟弟弟替哥嫂分忧都在情理之中吧？你们查去啊，去查，哼！”其实，王培忠是太过激动了！他只要稍加思忖就应该这么说：这套房子原本就是刘英利买给侄女的，只是恰好他在给儿子买房，就一道去办的手续！这样一来，事情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方德明给摘出去了吗？因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一个市长收到了一百多万的房产也不会糊涂到不问出处的！陶嘉良目的达到自然十分开心，他神态和蔼的连声道歉：“王***，您说得对，好了好了，是我错了，都在情理之中，都在情理之中啊！您休息吧，至于什么时候走我会来通知您的！”王培忠这才跟一个刚刚下场的斗牛一般呼呼哧哧的喘着气躺下了，他当然不知道此刻方德明也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正在懊恼与焦虑之中苦受着煎熬！方德明得到消息是两个来源，一是老婆从***打电话来说有人来家里找他办事，还问起了这套房子的事情，当事方太太并没有在意，只是在晚上王培忠的儿子跑来跟他说这几个人到他那里去的时候是带着搜查证的，把房产证跟购房手续都拿走了！王培忠出事情被双规这是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事情了，可是他们都没有预料到事情竟然还会牵连到在京的房子，再说大家一直在乐观的认为有方德明在，终究是会没有事情的！方夫人赶紧跟方德明说了这件事情，而方德明也已经侧面的从调查员内部了解到了一些信息，知道这一次王培忠的事情自己恐怕是不能脱身事外了！此刻在怎么埋怨王培忠的猪头都是于事无补了了，最要紧的是要赶紧堵住这个漏洞，免得一旦决堤，玉石俱焚！他知道在电话里说事情已经不可靠了，就急忙给刘英利打了个电话，说是自己要回去看舅舅，问姐姐要不要一起回去，刘英利自然是满口答应一起的了！于是，中午下班之后，姐弟两个就一起开车去刘英利家了。刘英利就住在市里，也早就把老爹老妈给接了来跟自己住，方德明家在农村，而且兄弟姐妹甚多，是舅舅两口子因为只有刘英利这一个女儿没有儿子，看姐姐家里孩子多困难，就把方德明接了过来，自小带大，一家人都对他疼爱有加，就连他上学都是在舅舅家上的，老婆也是舅舅舅妈主持给娶得，所以方德明对舅舅舅妈的感情跟父母无异，对刘英利也是视若亲姐的！舅舅舅妈看到他们姐弟俩一起回来，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不放心保姆的手艺，忙不迭的亲自去准备饭菜了，留下姐弟俩就清清静静的开始商量事情了。“姐，这次王培忠的事情可是不容乐观啊！据我知道的消息，省纪委已经查实了他的贪贿，并且马上就要移交给***门了，这样一来，可就不好***作了啊！唉！”方德明开口说道。刘英利笑了笑以示安慰，然后才说道：“弟弟，你也不要太当回事了，我跟你哥说了，他弟弟的事情移交给了省检，就让他们王家自己去处理，咱们还不管了！谁让他笨的把所有的家产都放在家里，让人家给闷了个满贯？简直是没脑子！”“唉！现在已经不是保得住他保不住他的关系了啊！现在已经牵扯到咱们俩了啊姐姐！今天你弟妹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开始调查月月那套房子了！这个王培忠也是，当时干嘛付钱的时候不让你给月月那套房子签付款单？闹得现在后患无穷的！哦……我明白了！这家伙是跟我留着一手的啊！他恐怕我会翻脸不认帐的啊……嘿嘿！还真不是一般的不是东西！”转瞬之间，方德明就明白了王培忠之所以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破绽的用心了！这让他从一开始的忧心忡忡已经变得有些激愤了！刘英利很是愕然，她说道：“我当时倒没想那么些，只觉得月月一个人住出租屋实在是太危险了，他一说给咱月月买房子，我就高兴的答应了，至于手续什么的，我还真的没考虑周全……唉，你说吧，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我看这样，宁肯我打头阵，跟他们说这是我跟培忠之间的事情，我们是亲叔嫂，应该可以说得通的，无论如何，要保证这件事情不能牵扯到你的头上！只有你保住了，咱们家才有希望，姐姐是女人，什么前程啊事业的都无所谓，所以弟弟你只管推说是我买给月月的就好了，大不了我说是我托培忠去办的手续，他图省事就一块儿签了！”刘英利这一番计谋也的确是可以说得过去的，惜乎王培忠一时***已经承认了那钱是他出的！这句话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啊！在审讯的时候就是这样，口供就是一切，所以就很考验人的耐力跟韧性，要是你可以连续三天不睡觉，并且在人家让你睡了十分钟之后猛地叫醒你立马问你一个问题时，你还能保持冷静的头脑，那你绝对就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了！可是只要你说了出来，那可就不一样了！虽然你有的时候仅仅认为和和气气的调查员是在跟你闲聊或者拉家常，但是你说出来的话一样样的会成为毁灭你的呈堂证供，铁打的一般不容反悔！方德明听了姐姐的话，心里很是感动，他想了想说：“嗨，姐，其实事情也不见得就有预想的那么糟糕的，不过咱们做好最坏的打算是对的，防患未然嘛！哼！其实我很知道船弯在哪里，就是那个高老夫子在作怪！要不是他亲自出马把事情给捅到了省里，有什么关系是不可协调的？可现在省里已经把王培忠给搞成了全省的贪贿典型，名字都上了金榜了，肖老头子正想在全国大大的出一次风头，以显示他铁面无私的呢，这可好，全让王培忠这倒霉蛋给撞上了！唉！区区一个王培忠还不至于劳动他们大作文章啊，其实，高新生这是在向我示威呢，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来者不善呐……”刘英利气愤的说：“是啊，他堂堂一个市长，竟然亲自出马去检举手下贪贿，也不怕丢份子！哼！他只是一个市长，再怎么闹腾，还能越过了你去？退一万步说，他就是把你给鼓捣走了，他姓高的才当上市长几天啊，省里还会让他接***不成？简直是自不量力！”刘英利虽然是个女人，但久在官场演练，经验自也是十分老道，而女人看问题又往往比男人更加的直观一些，所以她这几句话虽然有失偏颇，但却也不无道理！方德明苦笑了一下说：“你说的何尝不对啊，只是这个方老夫子要的不是我的位置，他要的是他的权威！唉！也怪我一时大意，低估了他，换干部这一着棋走的太过仓促，没有把他的力量给估计准确了，又疏于防范，让他在背地里在常委们中间做足了文章，一招被动招招被动，终于被他给算计了啊！按理讲他并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的，就是凭借那一股子老实巴交的迂腐样子和跟李明春的同学关系，这才让李明春一步步的把他给扶了上来！这个姓李的跟咱有宿怨的，所以，他自然是宁愿无偿的帮助高新生来对付我了，他的目的就是让我也倒台，就算是我跟高老夫子我们俩两败俱伤，那个姓李的也是不会在乎的，还是会以胜利者而自居的！唉！种下蒺藜了啊！”刘英利说：“是啊，这个李明春的确是神通广大啊，上次出了那么大的群访事件，还铁证如山的查出来他纵容***胡作非为，省纪委肖***竟然为了他舌战群雄，到了把他给保了下来！那么大的罪过最后竟然只是调离这么简单，连级别都没有受影响，简直是岂有此理啊！听人说他跟肖***的弟弟是结拜兄弟的！这一次如果真是他为了报复在幕后***纵的话，那还真是大意不得啊！”方德明又苦苦的笑了笑说：“是啊，市委***这个位置不好呆啊！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哦，以前是我们盯着人家，现在就轮到人家盯着咱了啊！嘿嘿！不奇怪，算了，该来的挡不住，不该来的不用挡，所以姐姐，咱们也只有静观其变吧！如果真的有人找你了解月月那套房子的事情，你就招你刚才的想法说就可以了，妈的，姑妈给孩子买套房子，还是任凭说到中纪委也说得过去的！其余的，谅来他们也找不出什么由头来！”刘英利深以为然，就默默的点了点头，她看着忧心忡忡的方德明，心疼的说：“弟弟，你也不要太大压力了，事情真的不会有那么严重，要不这样吧，我让你哥到省里去做做工作，托一些能说得上话的人提前打听着点，一有风吹草动咱们也好及时做好应对的准备啊！”方德明摇了摇头说：“姐，你可千万别这么干，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的，该找谁什么时候找我自己来安排，你可别让我哥再牵连进去了！现在这种事情就像是滚雪球一样，没准就越滚越大，省里那一班子纪委跟***的干部哪一个不是跟红了眼的饿狼一般，巴不得多咬进来一个是一个呢，涉案的人越多，他们能得到的也就越多啊！被他们给盯上了，就是没有事也要被拔掉一层皮去的，他们哪里会空手而回的啊！”刘英利叹了口气说道：“唉！是啊！做官的看起来很威风，可是一遇到他们这班狼虫虎豹，也还真是有理没地儿说去啊！那好吧，我听你的，什么时候有需要你尽管开口就是了！对了弟弟，培忠的事情需要怎么运作，他们王家是准备了一些钱的，你看只要需要，我就找他们拿回来你去***作……”“哼！昏聩了！他们王家人就这点讨厌，一家子小农民气度！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钱来摆平的，妈的他的这件事情现在已经闹得沸反盈天的了，那个贪官***榜现在你上网搜一下，连港澳台的媒体都可以找得到，中纪委都发来了批示让严厉查办，一追到底的，他们家还在那里做春秋大梦呢！你有钱拿出来送给谁啊？他王培忠已经成了高压线，这会儿就是搬座金山过去，也得有人敢要啊！”方德明一听就火了，气愤愤的说道。刘英利一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虽然白花花的银子摆在那里都眼馋，但是要是伸手拿了等待着的是厄运，那还是任谁都不会这么傻的啊！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沉默了，忐忑不安同样的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活跃着，这时刚好二老端了饭菜出来，两人的商议也就告一段落，开始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