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的房间内,一个面戴蓝堇月牙面具,身着天蓝腾云长袍的少年一手把着个乌银粉水自酌壶,一手捏着月光珐琅杯,细细品着壶中茶水,乌黑如珍珠的长发随意用发带系上,散漫垂下几缕青丝莫不显慵懒,别有一番怜意,透光润手拿着筷子夹了块金黄的油炸豆腐放在一个雕花小碟子里,摆到小白狐狸面前,自己拣了个松瓢鹅油卷放到嘴边咬了一小口。“紫兄依然风情万千,看煞小弟了。”一个翩翩佳公子拍拍手赞叹少年的风采,“紫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的醉仙楼?”“没什么,来看看唐兄是做什么生意的罢了,顺便填饱肚子。”少年清悦的声音听不出性别,却让人心神清朗,“你的茶楼开得不错嘛,点心很好吃,要不要尝一块。”少年夹了块杏仁银糕递到绯红瓷碗中推到被称唐瑞面前,唐瑞笑笑接过瓷碗,象牙筷子夹起银糕咬了一口,唇齿留香。“给,你们茶楼的招牌,银针雪露。”淼夕扶起一个同款珐琅杯倒了杯茶水给他,自己也拿起杯子轻啜一口,顿时心旷神怡。原来当日淼夕和墨羽分别后自知以她的容貌断是不可做女装,早早从手镯中摸了套男装换上,怕墨羽找她,又拿了个蓝堇月牙面具换上,小雪她也怕被人认出来,遂在手镯里找了个怜给的仙器变形绳给它戴上,把小雪变成一只普通狐狸。换装完毕,淼夕在城只悠转,她不确定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才合适,虽然怜要她帮被麒麟选上的人成王,但那人在天涯的哪个角落她也不知道,以她现在要钱没有,要权没有,要人手没有...自保都成问题的情况下还怎么帮人,还不如称她能活的时候看风景,尝美食,赏玩宝贝...在街上走了半天,她遇到最常在电视中出现的情节,卖身葬母的姑娘,那个姑娘面黄肌瘦,衣着破烂,全身肮脏,但依稀能看出是个可人儿,只是她跪了半天也没人愿意掏钱给她,最后还是个妓院的老鸨看上她,淼夕随即想起自己的养母,心下一暖,也到姑娘面前,从墨羽给她的钱袋中摸出一锭金子放到姑娘手上。“我也没多少钱,这锭够吗?”她对钱真的没什么概念啊。只听周围一阵抽气声,死一般地沉默,然后便是菜市场一样的吵闹,嚷得淼夕头晕,不过她总算听出个大概,那姑娘要的只是十两白银,她给的一锭是五十两黄金,不是不够,是太多了,淼夕总算知道了,原来一锭黄金是五十两,难怪墨羽给的钱袋那么沉。“恩公,小女子名为刘兰,请恩公等我一阵,待小女子安葬家父定随恩公到天涯海角。”刘兰不卑不亢地对上淼夕,似是做好承受一切的心理准备。“刘兰,春兰的兰吗?”淼夕自言自语地说,早知道古代人取名字都喜欢用花名,尤其是“兰”。“是,以后奴婢就叫春兰。”刘兰以为淼夕不满她的名字,既然已经卖身给他,那他便有权给自己改名,从次她不再是刘兰,而是春兰,也挺好听的。“哎?哦...那春兰你去办你的事吧。”还以为刘兰是自己想改名,随她吧,人家叫什么名字是人家的事,以后就叫她春兰了,比刘兰好听。淼夕本没打算要让她跟的,可是想想自己对这个世界多有不熟,让个人帮她提点着也好,而且春兰又是女子,不必像男子一样时刻提防着,看春兰眼神清明,应该是个可以相信的人,有她帮着自己会方便点,而且她该知道银子金子的价值吧。春兰是个守信的人,果然在天黑之前到淼夕下榻的客栈找她,还一度被店小二当乞丐撵,可是春兰没有就此离开,而是一直站在门外等着淼夕的出现,直到淼夕下楼吃饭的时候才见着她。淼夕带着她上楼,叫店小二多开个房间,给她准备热水让她清洗干净,凭记忆在手镯里给她挑了套衣服送去,等她洗完又叫了饭菜给她,看她还算斯文的吃法,淼夕想她应该是个倔强的女孩,任何时候都不想表现卑微。淼夕自己倒是没吃多少,客栈的饭菜一直是她的胃所拒绝的,等春兰吃饱之后,淼夕就问了她身世,春兰家原不富裕但也不落魄,依现代人来说就是小康家庭,但因为有个好赌的哥哥,把家给败光了,家里的东西都给拿走连田地也抵押了,可还欠了一屁股债,她父亲因不想让妻女吃苦而休了她母亲,也免了她被抓到青楼的命运,无奈母亲体虚,又受此打击,于是一病不起,几日前过世了。“恩公现在是春兰的主子,春兰的一切都是恩公的。”说着径自宽腰解带。淼夕还有点不明所以,春兰一把拥着她,把嘴往淼夕唇上印去,淼夕大脑登时死机,半晌才反应过来,被女人吻了!被女人吻了!!上次怜吻她就够她吃惊了,但当时怜是为了帮她取暖,而且怜又是夕的姐姐,现在居然还给一个才认识一天的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吻了,心理阴影啊...淼夕一把推开春兰,郁闷地坐回椅子上低落着,空气中弥漫着乌黑的死气,这下轮到春兰不明所以了,她自认虽不是什么绝世美女,却也是个少有的清丽人儿,肮脏时别人尚无法把她当丑女,怎么吻一下就这样死气沉沉的,要落寞也是她落寞才对啊,何况若不是为了那种事,恩公买她干嘛?“恩公?”没反应。“恩公?”抬高音量。继续低落中。“喂,你还是不是男人!”敬语都省了。“我本来就不是男人。”小小声音,大大震撼。“你...你你说什么?”“我才不是男人,不就是为了方便行动才穿着衣服的嘛。”欲哭无泪,只是好心救个人,就被女人吻了,人生灰暗啊。春兰目瞪口呆地盯着淼夕,像是要把人给看穿,看得淼夕全身毛毛的,反正房里就她们两人,干脆...衣服一脱,以无限春光证明自己的身份。震惊过后,春兰陷入了和淼夕一样的低落状态,果然是正常女人的都会低落,不过她适应力更强,恢复的速度比较快。“小姐,春兰会好好服侍小姐的,是否需要春兰为小姐更衣?”语气平淡,脸色依然桃红,想来还在为方才的荒唐事儿尴尬不已。“...不用了,你睡吧,我回房间了。”淼夕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往房门走去。“小姐慢走。”“对了,我叫紫淼夕,你还是叫我淼夕或者夕,我暂时要以男装出现在人前。”“公子。”春兰也是个水晶心儿,一点就透,“请容春兰叫您公子,春兰是您的奴婢,不可直呼小姐名讳。”“这个...随你吧。”古人的思想就是固执,说不动,不浪费口舌了,她爱怎么叫随她吧,睡觉睡觉。第二天,淼夕拉上春兰准备继续逛街去,才出了客栈的门,见一汉子直扑而来,幸好夕原是修炼高手,身体存了不少内力,淼夕这几日闲来无事时又翻了翻怜给的武功秘籍,其他的有待考究,轻功倒是练得有模有样,抱着春兰一个转身闪过了汉子。淼夕在心里大呼好险,要不是这几天实在除了赶路就是闲过头,她什么书都没有就是武功秘籍多,无事时胡乱翻看随意练了点逃命的功夫,现在小命堪忧了。至于玉简里的修真法诀,不是淼夕不练,是无从下手,要知道这个世界的文字跟地球不一样,但可能是夕的残留记忆,淼夕居然还真看懂了,问题就是这个看懂是指看懂了字,可看不懂字里的意思啊,谁来告诉她丹田气穴是个啥东东,灵海元神又是什么,人家武功秘籍有图可参照,玉简可是纯文字,还属深奥型文言文,不懂啊。“登徒子,放开小兰!”汉子对着淼夕大喊。“你朋友?”淼夕疑惑地看向春兰。“...他是我隔壁家的陈大,一直对我很照顾。”春兰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淼夕解释,“陈大,你这是做什么?”“小兰别怕,我来救你,我不会嫌弃你的,我要娶你做我妻子,待我收拾这个白脸小子。”说着又对淼夕打来,这次却是春兰挡在了前面。“住手!不许你对小...公子无礼!”“小兰...你让开,我要为你讨会公道!”“你走吧,我已决心追随公子到天涯海角,你自己保重。”“小兰,他对你用了什么魅惑术,你该嫁的人是我才对,我会保护你的。”汉子紧紧牵住春兰的手,春兰甩也甩不开,淼夕看不过春兰脸上吃痛的表情帮她拍掉了。“春兰,你喜欢他吗?”淼夕有必要确定春兰的心思,如果春兰有意,她不反对。“不。”春兰摇了摇头,“陈大对我就是大哥一般的人物,我与他并无男女之情。”“小兰,你说什么啊,我爱你,你该嫁我的。”“你没资格这么说,你爱她?那她痛苦的时候你在哪?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哪?她卖身葬母的时候你在哪?等事情结束后你才敢跑出来闹,你有什么资格说保护?”淼夕最看不得这样孬种的男人,只会说嘴里的漂亮话,实际行动起来又推三阻四,畏首畏尾,“还有,你凭什么断定春兰有什么地方让你嫌弃,你这么说分明就是对她的侮辱,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想法,从来不考虑春兰的意思,你没资格说爱她!春兰没看上你真是她的幸运!”“你...你懂什么?”汉子被说中痛处,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来,恼极地挥动拳头打向淼夕,“你这小白脸的,找打!”“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你根本不爱春兰,若爱她你便不会伤她,刚才春兰就在我身边,你却用死力地打过来,全然不顾忌是否伤到春兰,你在乎的只是你自己!”淼夕一边避过拳头一边剖析他的心理,他纯粹是大男人主义,春兰不过是他自尊心的陪衬品罢了。两人这么纠缠,一直打到了大街上,淼夕就是轻功了得,却完全不懂反攻,汉子还以为是故意侮辱他,打得越发用劲了,看得春兰都为淼夕捏了把冷汗。此时汉子也打疯了,赤红了眼见东西就砸,不小心砸到了个华丽的马车,车上的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吓住了,一时竟然没有出声,倒是淼夕先走上前去隔着车门和他道歉,当然其间又躲了陈大几拳。车上出了个人来问围观者情况,然后又回车上去回报,车中的人便是唐瑞。“方才那位有礼的兄台甚合我的眼,三言两语道出了汉子的自私自利,鸷,你去帮他。”鸷是唐瑞的心腹保镖,听了唐瑞的吩咐三两下就帮淼夕打退了陈大,唐瑞也和淼夕认识了。“在下醉仙楼唐瑞,请问兄台大名。”“在下紫淼夕,多谢兄台方才出手相助。”淼夕不知道别人听到唐瑞的时候为什么又抽了口气,大约是他身份不凡吧,反正她就是没常识。虽然淼夕戴着面具,但唐瑞看出眼前这人面具下的脸对自己的名号似乎并不吃惊之意,心下好奇,便多与淼夕攀谈了几句,发现淼夕的言语果然不俗,便结交了下来。淼夕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人家既然这么热情,她就接下了唐瑞给的令牌,说是有那牌子就能随时到醉仙楼坐坐,免费饭票,不要是白痴,她的钱本来就不多,何况现在又多了春兰,能省就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