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话 有缘

借着看晚餐的借口，淼夕把新鲜出炉的迷药放到晚餐里，事情很顺利，她把所有人都放倒了，反正现在天色已晚，他们应该会有个好梦吧。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淼夕抓起同样被放倒的月昊，把他甩上明云，顺便给他用绳子绑上，自己则骑上玄天，一白一黑奔驰而去。十五的月亮圆又圆，不过也太圆太亮了吧？还越来越大，银白银白有兵器的寒光，这种光芒淼夕再熟悉不过了，阿修罗道经常从她身边穿过的...飞剑的光啊！！淼夕连忙从马背上跃下，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飞剑。倒霉啊！看架势是仙家的找上门了，该不会是阿修罗道那些老不死的追来了吧？还是说她炼丹时泄露了仙气被修真者盯上？或者是天界的仙人发现她和怜的关系？...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是她能控制的，惟有...夕~~~~~~~！淼夕这一声嗲得连见多识广的夕也掉鸡皮疙瘩，要不是淼夕和她共用一个身体，她一定把人杀了！这不，夕立刻就回应了：滚进去，别用这种语调和我说话！淼夕在心里暗自吐舌头，她总算知道夕一但开始想法诀，就算天崩地裂她也不会管事，昨晚要不是伊天宫有飞鹭的血统，夕是不会那么轻易被淼夕叫出来的，今天淼夕叫了一整天夕都没半点回音，淼夕考虑过自己的性格，再对比夕的性格，想出了这条夕绝对无法漠视的杀招。淼夕和夕的意识交流只是一瞬间就完成，一眨眼的时间，夕已经和淼夕交换了角色，她貌似随意地拿出龙骨扇轻轻摇晃，周身仙气浓郁得呈现出实体，给夕最好的防御，也把夕环绕得出尘而超然，美艳的面容神色却有豆蔻少女的青涩，仿佛刚才那一剑是幻梦，惟有微翘的嘴唇显露讽刺，是嘲笑御剑之人，或是嘲笑这个世界...飞剑回转，刺向夕的背心，却因仙气的阻挡而从夕身上偏过，再度转头向夕迎面直刺的飞剑速度更快，并且环绕了一层同样雾白的仙气。夕知道对方认真了，她张开龙骨扇正好挡住刺过仙气的飞剑，原本环绕在身体周围的仙气迅速向龙骨扇凝集，夕张手一挥，把飞剑打出数米外，动作如流水行云优雅，唇边的轻蔑依旧。飞剑突然撤去了仙气，清雅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出：“是你，果然是你啊。”一个白衣翩翩佳公子从天而降，落到飞剑旁边，握住飞剑的剑柄将飞剑入鞘，夜风吹开他披散到脸上的头发，露出不输男装的夕的清丽面容。淼夕感觉到夕的身体颤动了一下，有那么一刻，她的情绪波动大得淼夕也能察觉，这是夕不会犯的错误，看来这两个人是认识的，刚才那激动的情感充满思念，他是夕很重要的人吧。夕的双手在衣袖下紧握成拳，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着。那人走近夕，手落在夕的脸上轻轻摩挲，在碰到夕的唇时停顿了一秒，转而把弄夕的头发：“不高兴看到我吗？”“你...你...怎么在这？”难得夕也会结巴，淼夕识相地当哑巴，在意识里准备看好戏。“想你，我便回来了，这些年...你过得不好吧？”夕轻声一笑，却是苦笑：“是不怎么好，但这终究是我的命，我输了，输给了情，也输给了命。”那人放开手中握的夕的头发：“是怜吗？唉...你长大了。”“我情愿自己从不曾长大，从不曾...如果你没走，如果我们一起，如果不是我，或许就不会这样，我真恨自己的后知后觉，我伤了很多人。”“过去的，便是发生的，仙术可以让时间缓慢，让日月颠倒，让阴阳扭曲，却不能让时间倒流，我后悔了，如果知道有那件事的发生，我便不该去追求修炼而把你们留下，命，始终非你我能改。”那人突然牵起夕的手，“跟我走吧，我会保护你。”“像从前一样吗？”那人一笑，淼夕一瞬间感觉到他的沧桑，平静温和的表面下似乎藏了很多情感，却被这云淡风轻的一笑所遮掩。“...像从前一样，如果你希望的话...”听他这么说，夕也笑了，不一样的愁被同样的笑遮掩得不着痕迹，她轻轻抽出被握住的手，摇了摇头：“不，不一样，已经不一样了，你变了，我也变了，我们都变了，再也会不到从前，就像你说的，时间不能倒流，从你走的时候，属于我们的时间就算死了。”“你怨我吗？”“怨过，刚开始真的很不习惯，再也没有人照顾我，没有人再为我讲解法诀，没有人再来找迷路的我...后来渐渐习惯了，什么都习惯自己动手，不出门就不怕迷路，也知道你有你自己的事，就不怨了。”“是吗？”他眼眸低垂，透过长长的睫毛凝视夕，看不清其中情绪，而后他璨然一笑：“你真的长大了，刚才我还不确定是你，才用飞剑试探，现在我能确定真的是你了，你已经是剑仙了吧？五千年前就是了吗？”“对，五千年以前，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看得出来吗？...是啊，早已能破碎虚空的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夕也低下头，手握得更紧了。“夕...对不起。”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就只能化为这三个字。夕咬了咬下唇，又摇摇头：“你没错，是我错了，明知道这是早已经决定了的事，还是给你添麻烦。”夕抬起头，慢慢绽放笑容：“师傅，谢谢你照顾了我三千年。”师傅？！在意识里听对话的淼夕差点没磕倒，这...这个...是这个看起来没大夕几岁，眉清目秀，文质彬彬，温和优雅...的人教出夕路痴，挑嘴，爱作弄人，专灭稀有动物，杀人不眨眼...的仙人的师傅？而且怜不是说夕还在度劫期吗，夕却在五千年前就已经飞升成仙了？...你乱想什么？你再想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杀人不眨眼！淼夕太震撼以致没控制好思想，刚才想的都被夕听见了。呃...嘿嘿...本来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人...淼夕干笑两声扯开话题。...我们...有缘无份...是命，命让我们只有当师徒的缘，没有成双比翼的份...夕轻叹。仙人不能自由恋爱吗？你不是说有很多双修的夫妻仙人吗？不一样，他不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但他的红线却缠住了我不愿离去，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自己真正命定的人，但却很容易对身边无缘的人动心，师傅一生的姻缘已经毁了，是我的错。啥意思？太深奥，不懂。以后你就会懂的，双修只能选命中注定的人，散仙是不能修的。察觉到淼夕的疑惑，或者是夕自己想找个人倾诉：...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早已忘了当年的情形，只记得自己是师傅拣到的孩子，他一眼就看出我和他有缘无份，但他还是收留了我，教我仙术，我一直很尊敬他，也喜欢接近他，却影响了他的修炼，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对我动心了。你不爱他吗？淼夕能感觉出夕对她的师傅有很深的感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爱过，但...他是散仙。散仙可以御剑遨乱世，轻狂天地间，惟情是散仙的禁忌，散仙一旦有了另一半，迎接他的就是没有余地的毁灭，不管爱或不爱，夕都不能和他一起，这就是有缘无份吗？他还爱你。我知道，也知道他会一直爱下去，因为他是飞鹭，风之灵气凝集的飞鹭，飞鹭一生专情一人，师傅的情一生只给我一人，但我却不会也不能回应他，因为我真的在乎他。所以放过伊天宫？因为飞鹭的血脉？因为飞鹭的专情？因为...夕没有回答，淼夕也猜到了，因为她想弥补自己心中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