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话 缘分公平得过分

走出阿修罗王的视线，淼夕甩开珑的手，自己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珑反而被她弄得不知所措，还以为她是在为刚才他掐她的事生气，他追到淼夕旁边思考着该怎么开口道歉，却听见小小的抽泣声，他扳过淼夕一看，两行清泪不住地流。淼夕推开珑快步向前走，不理会珑在后面叫唤，后来干脆用跑的，她快步冲进电梯，趁珑还没进来之前把电梯门关上。珑要追上去自然是轻而易举，考虑到淼夕的心情，他还是没有那样做，淼夕现在心情很不好，她明显是不想见到他，但是他也不能任淼夕这样乱走，另外两部电梯还没打开，珑只好走楼梯追下楼。尽管珑认为他的速度已经很慢了，但他还是早于电梯来到底层，焦急地等在电梯前。电梯打开的刹那，珑看到蹲在电梯角落里无助哭泣的淼夕，他走过去，轻轻抚摸夕的头发，淼夕抬起头，看见珑之后，眼神又黯淡下来，珑马上就猜出淼夕哭泣的原因，他胸口像是被什么塞住一般异常难受。珑搀扶着淼夕走出电梯，两人一路慢走，闭口不言，珑紧紧牵着淼夕的手，似乎那样就能把自己心中的坚定传达给她。珑带着淼夕走到一家餐馆包了个房间，她应该不会想在这个时候回家吧，回他的囚笼。淼夕眼睛红肿，她静静地坐在珑旁边，接过珑递给她的纸巾，他为什么不说话？生气了吗？只听珑叹了一声，拿出一把梳子缓缓给淼夕梳理头发，轻轻地、细细地一梳到底，每一寸青丝上都沾染了淡淡的檀香，珑不言，仿佛全部心神都在为她编头发，每一束辫子有几根头发都是他仔细算过，编出精致无暇的发式，用一只只小巧的水晶发夹固定在头上，平添无限妩媚。然后珑蹲到淼夕面前，从下往上看她，手里拿出丝巾为她擦拭眼泪，丝巾软软的，没有纸巾刮在脸上的粗糙感，柔软体贴，就好像珑的心一样呵护倍至，她的眼泪落得更凶了，为什么面对这样温柔的人，她却无法把心都给他，令珑时时为她担心，喜怒都被她牵引着，他给了她无忧的欢乐，她只能给他焦虑和烦恼。这么体贴、无言付出的人，怎么会被人类说成贪得无厌的妖王？因为先入为主的偏见，她总是不给珑好脸色，老妖怪长老妖怪短地叫他，明知道他多厌恶自己妖怪的身份，明知道他多渴望天界的净土，她的任性总是残忍地使他痛彻心扉，他依然默默承受着。“珑，对不起。”千言万语，她只能用三个字表达，对珑，她从来就是残忍的，连一句道歉都说得不清不楚。“别对我说那三个字，想哭就哭吧，我还有很多丝巾，够擦你的眼泪。”“那把你的肩膀借我靠好不好，你有没有衣服换？”“小丫头。”珑叹了一声，站起身把淼夕抱住，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多少衣服也比不上你的眼泪，难受就哭吧，就当我是不相干的人，当枕头也好，我已经架起结界了，你哭到能把僵尸吵活过来也没人会怪你的。”淼夕一手搁在珑的腰上，一手咬在嘴里，低声呜咽：“我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我不想哭的...为什么他在乎的是冰巫？为什么我就不能是我？冰巫虚伪的誓言比站在他面前的我还重要吗？为什么...”珑在她的背上抚摸，帮她顺气，她在为阿修罗王流泪，她拒绝了他，心中却留下了他，珑知道自己输了，如果她先遇见的人是他，此刻自己就能得到她了吧。“他曾经告诉过我，他和冰巫是三生石订的缘分，他最初不知道洛夕儿会成为冰巫，他只为了自己能没有弱点而打算抹杀自己的缘分，那时侯洛夕儿是以盲女的身份在人间的神庙修习巫女，根据六道约定，任何灵族不得对巫女出手，于是他忍了下来，大概是察觉出他的杀气，洛夕儿对他说了人生的第一个谎，她答应阿修罗王会进入阿修罗道成为阿修罗族的巫女，呵，最后她反而成了阿修罗王放不开的弱点，缘分真的很奇妙，不是吗...”淼夕含泪把头靠在珑身上。“是啊，缘分对谁都是深不可策，公平得过分。”缘分总是这么讽刺，从前他肆无忌惮吞噬靠近他的生命，而当他终于可以压制自己的食欲之后，所有生命都已离他远去；曾经他拒绝对任何人付出感情，如今他终于明白情滋味的时候，她心中已有了他人的身影...淼夕的话，他也想问，为什么她爱的人，不是他？珑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说出来，他想求淼夕，求她不要离开，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那样的话，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不是他，人微言轻，她连一句承诺也不愿意给他，他又能求到什么，徒生烦厌罢了。淼夕抬起手摸上珑的脸：“珑，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珑握住淼夕的手贴在脸上：“你知道，我不想听这句话。”“可是我只能给你这句话，否则对你不公平。”“我不要公平，天界人间，我得到的从来就不是公平，谎言也好，我也不想听你道歉，给我一个谎言吧，就如对他那样，即使是虚假、不可能实现的谎言，我也会把它当成誓言永远留在心中，来，像你对其他人那样，也给我一个甜蜜的谎言吧。”珑闭上眼睛，用自己的脸蹭着淼夕的手。淼夕只能看着珑，嘴唇张开又合上，对珑，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使用谎言，她欠珑的太多太多，怎么还能再欺骗他，她的诺言从来是不可靠的。可是，珑这个样子，她无法拒绝他的请求，淼夕抽回被珑握住的手。“珑，我喜欢你，你是我所见过最体贴的人，我相信你心里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我喜欢你温柔的关怀，但是...”珑一只手指点在淼夕的唇上，惨然地笑着对那张红唇吻下：“这样就够了，下面的话不要告诉我，我只想记住你喜欢我，让我延续我的梦好吗？”淼夕闭上眼睛，品尝珑带着痛苦仍不失温柔的吻，她从不怀疑珑会为她连命也不要，那样的爱情单纯得浪漫，满身负担的她要不起，她能给珑的实在不多，即使给了，那也未必是他真正想要的。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也不会有公平。珑的吻徘徊字淼夕的脖子上，淼夕以为他又想吸血，作好出血的准备，却听见珑笑了，他对淼夕的嘴唇用力一咬，没有出血，只是把她的嘴唇咬得更加红肿。“笨丫头，不要露出那副表情，你不欠我什么，我的东西多的是，不缺你那一点。”珑拿出一个化装盒，在淼夕脸上涂涂抹抹：“幸好你出门的时候没化妆，本来就不特别漂亮了，再把妆糊在脸上，人家会以为你得了皮肤病，不过也差不多啦，花的脸上本来就是花花绿绿的，不然怎么叫花哦。”“哦你个头！这个身体又不是我的，花不花关我什么事，说起来，刚才你勒我的帐还没有算！”珑躲过淼夕伸过来的手：“算了吧，小丫头你现在连内力都没有，会弄伤你自己的，我请你吃好东西赔罪好不好？可惜我这件衣服，以后怕是不能穿了，你的卡给我点钱当赔偿吧，我买套新衣服。”“想得美，钱是我的！”淼夕把卡收到身后，对珑扮了个鬼脸。“别**，我才刚画好眼影的，真是，你自己照照镜子，这样还不把人吓坏。”“那又怎么样，你再帮我画过一个不就好了，反正你很清闲。”淼夕是打定主意要剥削珑的劳动力了，她坐回椅子上让珑重新给她上妆，有一个手巧的情人自己可以享受超级米虫的待遇，真好。“怎么那么久菜还没送上来？”淼夕等得有点不耐烦。“哦，我刚才不是设了结界吗，外面的人不但听不到我们的声音，还打不开门，我们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很方便做‘好事’呢。”淼夕不客气地把双手送给珑的脸亲吻：“笨蛋，还不把结界打开，你想饿死我不成？”“等我帮你上好妆嘛，不要吓到小孩子。”珑对门深意地看了一眼，“而且来的也不是你的食物，是我的，我会尽快吃掉，争取时间回家给你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