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物是人非（二）

漫天雪花熙熙攘攘地飞洒而下，万里苍茫。不过，因为树木的遮挡，禁之森林内没有太多的雪花，仅仅是地上小草尖部有着少许冰屑。一个白色的古堡形建筑前，阳凌天静静地站着。“这就是依巧妹妹住过的房子？”西门无极上前半步，肥胖的脸上失去了他往常丰富的表情，满脸肃穆。同样，孙凝烟也是默不作声。虽然阳凌天从来没有说过，但他们心中清楚，禁之森林对银发青年绝对有着难以替代的意义。阳凌天孑然一身，历经辛苦终于找到了失散的亲人，并且机缘巧合之下回到了这禁之森林，可惜，此地却已经物是人非。甚至，在那神魔洞中沉睡的慕容依巧也消失不见。“或许，他们只是有事外出了。”沉默持续了好久，孙凝烟终于不忍地出声安慰，可是，话还没说完，她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收声不再说话，这种可能根本不会存在！就算是有事外出，至少也应该留两个人在家看守吧。另外，破败祭坛哪里的血迹又该怎么解释。更何况，慕容依巧曾经说过，禁之森林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守护某件东西，禁之森林的人绝对不可能倾巢外出，对自己的使命不管不顾。“我带你们看看依巧住过的地方吧！”西门无极两人担忧的目光中，阳凌天终于轻轻开口。房内，和以前一样，依旧是简单而整齐，墙上挂满了各种草药，只不过早已风干。旁边当初阳凌天获得祥天神诀的房间也没什么变化。白色的石门不满了灰尘，伸手推去，并没有想象般那样沉重，一推即开。里面，也是灰灰的，好像没有被分开的天地，混沌一片。关上门，房间的光线并没有因此而黑暗，反而更加明亮起来。青白色墙壁不知是何物所铸，似金若玉，关门之后经变成了晶莹的白色，上面盈盈光晕流转，将整个房间照得明晃晃的。房间中央是一个青色大鼎，幽黑得鼎身四面刻满了某些不知名的神邸，或如怒目金刚，面孔狰狞，或如拈花微笑的佛陀，祥和亲切。鼎足奇怪的蝌蚪形文字连珠而贯，好像某种深沉的偈语，向人叙说着某个远古苍凉的传奇。忽然，银发青年的眉头轻轻挑动了下。在他的记忆中，那幽冷的巨鼎上，有几条长长的剑痕。可此刻，那剑痕已经被人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苍劲的大字：“天命剑出！”“天命剑？”孙凝烟一声惊叫：“难道禁之森林的人守护的就是和转伦剑并列的神兵——天命剑？而此刻那剑已经被人取走了？”“不是的！”阳凌天摇了摇头。“天命剑不值得禁之森林守护！”虽然西门无极和孙凝烟还不知道他手中的黑剑便是转伦剑，但作为转伦剑的主人，阳凌天心中清楚，天命剑虽然厉害，但对禁之森林来说绝对不是最珍贵的宝物。至少，神魔洞中的无尽神魔之气就比天命剑珍贵不少。更何况，离开天武大陆的时候，阳凌天曾经对禁之森林的安全表示过担忧，但大长老却告知，他和二长老司徒破修为虽然算不上很高，但禁之森林是始祖之神开天辟地后就已经存在的。它有着自己的自保之法。只要在这森林中，就算远古的众神之王来到，也对大长老两人无可奈何，甚至两位长老还可以随时置他于死地。当初阳凌天修为尚低，不明白众神之王是什么意思，时至今日，他自然知道所谓的众神之王也就是神王境界的武者了。用可以随时将神王杀死的力量来保护天命剑，实在有点小题大做。“那阳大哥你说禁之森林守护的究竟是什么？”不知是为了转移阳凌天的注意，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孙凝烟眼睛转了转，开口问道。“我也不知道！”阳凌天摇了摇头，随即面色凝重地深吸了口气：“禁之森林守护的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长老、依巧他们究竟怎么样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这里好好修炼，并且随时注意天武大陆和大衍圣地的情形，只要有关于他们的蛛丝马迹，我们立即前往查探。”接下来的几天，阳凌天几道命令传出。所有人中，修为已经跨越圣武境界的人分别前往大衍圣地和天武大陆各处，打探大长老以及慕容依巧的下落。其他人则在神魔洞中修炼。虽然慕容依巧离开，神魔洞中的神魔二气也好像被人带走似的，已经稀薄得无以复加，但毕竟还存在那么淡淡的一缕。凭借那一缕精气，就算没有妖兽精血和噬神**，九族之人还是有机会突破人神之间障碍，进入圣武境界。而阳凌天本人也是呆在当初得到祥天神诀的房间中修炼，并没有外出。因为，那古鼎上的“天命剑出”四字给了他无穷的压力。不知为何，他总是将天命剑三字不由自主地和神后联系在一起。并且那位神后也曾经说了，如果想让司空妙复活，他必须将问天阕歌修炼圆满。虽然对神后有着很深的戒备，但对她的话，阳凌天却是深信不疑，以对方的身份，没有骗他的必要。甚至，冥冥中他还有一种感觉，神后在人间布置的力量绝对不止蓬莱、乐胜宫、以及紫帝和和通天塔守护者那些人，或者，这些人的实力并不是表面上那样，最多只有太神境界而已。否则没有一个神王境界的武者，就算阳凌天修炼错误，无法将问天阕歌修炼圆满，但只要凝结了八颗真元珠，也就已经是神王境界顶峰，这些人是无法抗衡的。故此，他强行忍下了立即前往通天塔的冲动。呆在禁之森林默默地修炼着。时间缓缓流逝。有了神魔精气的帮助，一万多年前，神魔大战后天地间的禁制，对九族之人似乎没了作用。禁之森林内，隔段时间，都会有一种恐怖的气息升起，表明又一个武者踏破了人类与神灵的界限，从此进入神魔之境。白色的古堡中。墙上，各种古老的神邸雕像遍布，宝相庄严地散发出柔和的晕光，和当中古鼎上狰狞魔神图案发出的黑光相互映衬，挤压着半空中阳凌天闪动九色光华的神魂。仿佛天怒和祥天神诀的力量在相互挤压，磨砺着阳凌天的神魂。这种磨砺并不能增加修为，对普通人来讲，不说毫无用处，但肯定是用处不大。但对阳凌天而言，却是恰好相反。当初，他推演第六次天地劫灭机会失败，根本原因不是真元不足，而是神魂不足以控制湮灭的过程。故此，他想再次推演，凝结出第七颗真元珠，最重要的，还是神魂的修炼。而真元，他先就已经是古神境界巅峰，已经快达到突破的巅峰。时间缓缓流逝。阳凌天的神魂在黑白两种光芒的磨砺中沉沦、茁壮。风雪不知多少次覆盖大地。百年光阴，匆匆逝过。大衍圣地东部。大约一百一十年前，两个相距不远的地方忽然生出黑白两个圆形光幕，各自将周围方圆千里的空间笼罩在内，让那原本美丽的两个地方与时间隔绝。一百多年后的今天。那好像山峦般静止不动的光幕忽然轻轻摇晃起来。最开始只是轻轻的摇晃，随后幅度越来越大，带起猛烈的飓风，将周围万里内的尘土、落叶逆卷而上，遮天蔽日。“魔域已成！！！”终于，带着无尽霸气的声音传来，那黑色的光幕忽然碎去。暗夜华丽的身体冲光幕中直飞而出。刹拉间，万里内的明亮天空瞬间黑了下来，好像时间突然跳了一下，从中午瞬间变成了深夜。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这时，不远处那白色的光幕也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泡沫般轻轻碎去。好像传说中仙子升天一般，拖着长长的飘带，白菱从光幕中缓缓飞了起来。顿时，她头顶上那片天空刚刚经历白天到黑夜的跳转后，再一次逆转跳跃，由深夜瞬间变成了中午。两人静静漂浮，远远看去，他们中间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壁障，将两人所处的世界生生分开——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白，一黑，从来未曾相遇的昼与夜，便如此奇特地相遇一起。“呵呵你好像比我晚了数息的时间！”无声地站了许久，暗夜轻轻开口说道。“那又怎么样？”白菱圣洁明净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好像这时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她脸色变化似的。“解决了阳凌天才是你我战斗的时候，那时候我也未必输给你。”“也是！”暗夜点了点头，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头轻轻一挑：“对了，你在修炼的时候有没有接到神谕？”“接到了。”白菱点了点头。“这事我也有些奇怪，按规矩，我们是必须等阳凌天成长起来后，才能对他动手的，可不知怎的，百年前，神谕却说不管他是否已经修炼有成，只要我们出关便可动手。”说话的同时，她脸庞虽然依旧还是那般圣洁，但眉头终于还是疑惑地挑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