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木鱼的声响,当作心灵的接应,它的盛大之音,是一种直指天心的戒音。当-!谁也不会从那一声响起中,继续萌生烦躁不安的心情。敲其声,镇定自若,闻其音,心念怡空。那是在我皈依时直接听到过一声,这一声就已足够。我跪倒在莲花软垫上,面对如来佛祖,双手合十,虔诚而素净的在心里默念;“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我想,从此以后便可以开始我注定一生的佛法信徒心情的生活。杜绝世俗萦绕心间,不与非自然的一切相往来,日行一善,至善多行,量力而为。开悟逆顺,境由心生。不施脂粉,不戴首饰。不打诳语,非实勿言。珍惜亲人,随缘真爱。机缘凑巧,和则用心,分则散心。不强不弱,不方不圆……尽量做到这些,或许我就改变了。这是一个在家修行的人,所秉持的基本条件,可是,我却知道,那远非真正意义上的信徒修行。听那一声静定慧的木鱼音,我已经明白今生的定性,终归何处,而在此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心,到底在哪里。我知道那不叫静定慧的木鱼音,但对于我来说,秉持安静、笃定、智慧的佛教原则来修行的人,也许那声音,就是这些意义了吧。那声静定慧的木鱼音,敲开了我的心门,种进去的是一粒专属我一人的菩提籽,它将永远长生在我的心里。当它经年历久的满枝桠开出慧心花的时候,也便是我把自己这颗树分享给其他任何乐于诚心接受它的意愿相同者的时刻。我记住那一声木鱼,是因为敲它的那位师傅,因为我将全部的执恋都付于那一声戒音,并要将全部的心结打开,尽管我深知,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每个人心里的结,不是全部都能解得开的,能解开的结,只是别人在你心里打上的,还有许多死结,是我们自己无意间的错觉,我们没办法不在乎现实给予我们的考验,虽然这些考验会使我们变得更成熟,更有魅力。所以我们应该感谢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是他们让我们改变了,变得有动力,变得爱思考,变得懂得人生如果不能超越自己的极限,那就太无趣了。听到那一声会心的警告之音,我终于茅塞初开,让自己不再受那些物质以外的干扰,也概括色身以外不好的精神搅扰,便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只在乎自己眼见为实的东西,其实,没有人愿意知道别人心里的真实愿望,那些专门为痴男怨女度苦的师傅。他们敲着当当木鱼,敲得很悠扬,很传神,特别是当我们跪在如来佛祖或者众菩萨面前时,他们在一旁代受成礼,无论施礼者健康或是残疾,美丽或是丑陋,正常或是病态,年轻气盛或是垂垂老朽,他们全部都一视同仁。因为他们懂得,当众生的苦难聚集到一处,就会释放出一定的能量。苦难的极数是多少我们谁也不知道,这是个很玄妙的问题。我们只能从木鱼敲打声的回音中去寻找这些天机不可泄露的数据。而这些神秘的数据,完全能成为一个佛学家一生都无法攻破的一门艰涩的科目,我在凡俗之中,也只不过是一个忙忙碌碌不知所归在何处的人罢了,又怎能在一群极度懂得往生奥秘的出家人面前现拙出丑呢。打扰人家用心诚意的敲打木鱼,到后来肯定会羞愧难当。当然我知道,那不是我要的结果,就算是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让我去解释那些永远跟我现在说到的无关并且永远意见不合的话题,我也只能用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去回应困惑者的提问。其实那些他们认为是难解难分的问题,答案往往就在他们心脑意念里。这就是木鱼声音所给予我们的启示,不管我们的智慧和慈悲,能不能为别人所理解,它都在有声世界中响起过。我们听见它响起的时候,问过自己的心到底在什么地方了吗?我们只会觉得和尚敲木鱼声音很响,只会把这种声音当做不安静的噪音,那是因为在我们心里,我们自己从来没有清静过,从来没有安宁过,只是在纷扰而喧闹的现实中苦苦奢求安静,怎么能得到一处真正稳当的远离喧嚣的境地?但是木鱼这个古典乐器,带给我们的又不仅仅局限于佛陀的警示,其实佛陀创造佛教的时候,并不曾创造出敲木鱼这个信徒的行为特征,如果把木鱼完全归属于佛教道教等宗教文化产物,那肯定是不对的,因为事实上我们知道,木鱼不仅在中国宗教圈中普遍而盛行,而且还是华夏文明音乐世界中的节奏感,这个节奏感所引荐的从来都让人想起哪个朝代想要安全稳定的发展永远一成不变的封建思想,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那样的思想和行为创造出来的东西就不是可以运行成长的。变是生命最基本的存在价值和体现,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我们都是善变的,只是因为我们都是怯懦的,所以我们都不会承认。我们只知道别人变了,可是自己的改变,却是不知不觉的。只有以前就很了解我们的人才会发现这个微妙的变化,但是变好变坏,自己一定要清醒地认识到,没有人会在我们快要迷失方向的时候,给我们一声警告或拉我们一把,不拉一把说明我们和对方两人素昧平生,看我们倒霉,人家不会助我们一臂之力也在情理之中。就像我们旁观一场闹剧,只知闹得真凶,但不知谁是这场闹剧的元凶,便使我们从不站在谁的立场上说句公道话一样。怕就怕认识我们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在背后推我们一把,然后我们便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因为当时只有我们自己一个人在面对我们所处的位置。我们要懂得永远变好不变坏的法门,那就要先明白自己的“能量”。这个“能量”,绝非人们常说的“能力”,量力而行,量在前力在后,先有足够的量。才能延续足够的力,能量和能力源自心灵深处,我们想让自己有能力去实际的实现自己的理想,要靠一种内里的能量。但我们从不承认,其实那是一种心理需求,而仅仅只觉得那是一种受外在环境影响的虚荣心理。木鱼的空空之音,当当之声,有中还无吴中亦有,适于响起的地方,也只有让我们的出家师父代代传承的那些寺院庙堂。而当混迹于今天这个变化多端、黑里掺白白里掺灰的社会出家人,套用一句曹雪芹先生当年在妙玉判词上题的五言诗句,“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修行者,这三个字,好像特别不被人珍惜似的。真与假的学术争议和佛法辩论在佛学界一直沉重而自然的存在着,因为没有办法让一件小事完全与虚假绝缘,也没有一件大事有能力逃得过一场虚假的侵蚀。假中有真,真中有假,唯有如此虚假地真实着,他们才会把真实与虚假揉成一团,从而实现一个现在的世界。假和尚假尼姑的出现,并非一个时代就能形成的,自从释迦牟尼开创佛教时相信就有人在神佛的眼皮底下造假了。那些出家人,也会敲着木鱼说着阿弥陀佛,也会把一些体面的有钱人叫成“施主”。也会说一些让人们不得不相信他们智慧的禅话来自佛陀的教训,以骗取施主们的东西。但是想当好出家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当我们与一个和尚不期而遇,他们在我们身边走过,皈依的信众猛一眼便能识别真假。假和尚敲响木鱼的同时,声音明显不一样,木鱼声音悠扬远播,心无旁骛的敲一声,听得人们心静似水如画。而假出家人,他们手中拿着的木鱼,总是让那自以为独立的凡夫俗子认为和尚就是一种随缘的寄生虫。但又不知道我们肉眼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出家人,毕竟在这世间,受骗上当的次数,尘世间不坚持宗教信仰的人们应该比听见行脚僧敲响木鱼化缘乞食的声音多上好多倍。而那一瞬间,会在非信众心里形成负面能量。当然我是没有这种能量的,我知道,无论他们是真空还是假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虚假的“出家人”不要随便就变成了劳改服役人员,才是木鱼对他们的忠告。如果人生真的可以一直真假分明,也许我们不会发现出家人手里拿着敲的是木鱼,那是敲着真真假假的音符,在世间万物有待澄清真假虚实的时候才能将之听懂,但是有多少区分开的东西需要被澄清,就有多少混合的东西需要被掩护,能澄清的是事实,该掩护的是本性,能被人一目了然的东西总是没有可塑性,却又有一种什么都不重视的轻佻感觉。所以,就把一切隐藏的能量模糊化,甚至如果没有木鱼的捷径之音,我们可能都会漠视或怀疑它们是否存在!但是让我们回头看看,这一生的见与悟,也许还在理性思考的边缘,可从生命建设来看,我们懂得,某些时候,自己的表现确实让别人备受困惑,甚至也会让自己对做过的事,有所失望,也有所质疑。所以让别人感到困惑的同时,自己也会更加困惑,更加不知所以然。但我们依然尊重自己信手拈来的原汁原味,不雕琢不修饰。就像那明白万物皆空的木鱼,朴实外表下住着警醒世人的明晰空性,它应该在我们心里回声四起,在心里不朽的发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