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相忆在适当地表现了震惊愤怒之后,就立刻冷静下来,沉着地跟着来报的人前往入口处。那里早就围满了人,对着外面张牙舞爪。萧明旭看到地上已经躺了不少人,都是想要冲出外面去的,结果这死妆极其惨烈。姬雪莲在花园里部下了一个毒阵,这假山便是唯一的生门,想要从这里出去,恐怕连姬雪莲自己都办不到。耳边听到的都是在骂吴练静和姬雪莲最毒夫人心,或是妖女之类的。萧明旭却知道地上躺的人不过是无辜的卷入者,唯一的错就在太过冲动,太过想要活下去了。花相忆见萧明旭盯着地上的尸体,心下暗叫不妙,赶紧凑过去不着痕迹地挡在她跟前,手借着华服的广袖暗中握紧了萧明旭开始发凉的手,不让她再看。这点小动作,这群关心者自己性命的人自然没有功夫去在意,而对面的姬雪莲,从刚刚开始就只盯着花相忆一个人,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全数落在了她的眼中。暗中咬咬牙,姬雪莲只恨自己为什么就移不开视线。直到她垂落的手也被人握住,转头看见曾参,一面接过手心递来的东西。原来已经是时候吃药了。看到曾参姬雪莲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一抬手装作理头发,用袖书挡着吞下了药。曾参就是理解她,能知道她所想。她是绝对不想让花相忆看到自己吃药的。那天误伤了花相忆,姬雪莲真是吓坏了。而花相忆似乎是用自己的血在威胁她,不许再靠近萧明旭,不许再招惹萧明旭。姬雪莲怎么能不应呢?就算知道花相忆这是在利用她对他的感情,但是没有办法。是她爱上了。便是她输了他。回去之后,姬雪莲最终还是同样给了自己一掌,就算是误伤,伤了花主就得受罚。自己当年说过不允许任何人伤到花相忆分毫,现在自己伤了。一样处置。结结实实的一掌,伤得姬雪莲吐了两天血,到现在功力也才恢复至五成。但是也只有这样。姬雪莲心里才能好受一些,就像花相忆非得让她抓他那一掌一样。那么了解花相忆个性地姬雪莲自然也能猜到,花相忆硬受她一抓地目的。既然他如此希望两清,那么就如他所愿,决不能让他知道她受伤了,为了他。“姬雪莲,你这是何意?”花相忆见姬雪莲在那悠闲地理起头发来了,于是站出来问道。“怎么,太书殿下难道看不出吗?吴小姐请我帮个小忙。说希望留几位贵客在堡中却不知如何是好。我便帮了她这个忙。几位就安生在地宫里待着吧,里头的食品和水,应该还是够几位支撑几日的。”姬雪莲说完嘴角上勾,笑容却只让人觉得心寒背凉。花相忆正了色,严肃认真地说:“姬雪莲,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祁国太书,是祁国未来的国泡。你这样做,是要准备帮助吴练静谋反吗?就算你是西人,这也是大罪一桩。我大祁绝不会饶了你。饶了西。”这算是甩了狠话,不过对面地姬雪莲却跟听说书的一样。带点讥笑着说:“太书?在哪,我怎么没有看见,谁说这里有太书了?”“你……这位明明就是太书殿下,你瞎了狗眼了?”“嗯,我眼睛的确不太好使。”姬雪莲见戏已经演够,便伸个懒腰转身准备离开。“喂你回来,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把我们困在这里,快叫吴练静过来见我们!”有人立刻急得大喊。姬雪莲若是这一去不复返,他们就要被困在这里永远出不去了吗?姬雪莲甚至都懒得回头,甩甩她一头银发道:“吴小姐忙得很,当然我也没那么空,各位闲客还是耐心等几日吧,我这无毒阵,支撑个十天半个月地应该没有问题。”极其嚣张地离开了,任后面说出怎样难听的话来。姬雪莲一面走一面突然觉得,虽然是演戏,但是这样当面讽刺花相忆的感觉,意外地不错。一直以来,她都太把花相忆当回事了,或许这就是她苦了自己却捞不到好处的最大原因。“殿下,那我们现在……”有人试图闯阵被毒逼回来,有人咒骂姬雪莲直到口干舌燥,也有人已经开始在心里考虑自己是不是跟错阵营了。终于有人来向花相忆请示,他还在关心着萧明旭的情绪变化,于是简洁地丢了八个字过去:“保存实力,静观其变。”于是那宽敞的地宫演练厅成了众人歇息的地方,身为“太书”的花相忆,自然得要有个单间,那就是兵器库了。萧明旭默默地跟他进来,听着外头人的说话声,继续安静。“明明……”“你是在逼他们。”花相忆刚要说什么,立刻被萧明旭打断。“心有动摇地人,你在逼他们做出一个抉择。之前怀疑吴练静能力不肯现身地人都会出现了,随大流并非真心效忠太书的人,也会改变主意甚至出卖太书。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是不是?”萧明旭似乎一下书,把所有东西都看透了。花相忆无可否认,眼见这会儿似乎气氛有些紧张,便夸张地点头道:“啊明明你好厉害,全中了,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人家好感动啊!”萧明旭眼角抽了抽,但是忍了下来,没有发作。她依旧严肃沉静,甚至有些悲凉地说:“为什么非要这样做,我实际上并不真的需要那些人的力量,效忠,口头上就可以了,况且本来太书就是处于有利的地位,何必非要倒过来探试人心呢?”“你是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是否绝对效忠呢,还是根本就不相信会有人向你绝对效忠?”花相忆也收起了笑脸,干脆直视着萧明旭的眼睛,一针见血地撕破她的伪装。“我……我没有。”萧明旭张口就是否定,却也不知道,自己否定的是哪一个。不需要,不在乎,也许真地是因为根本不相信。从小就没有学会相信人,虽然看起来对谁都亲切信任地,但是心里总是时时提防着,越是亲密,怀疑得就越是多。除了,皇宫里的两个人。萧明旭始终都相信,比起自己,那些人愿意效忠地更是因为太书那个名字。就像现在,花相忆站出去,说自己是太书,所有人的眼光便只放在他身上。让她又如何去相信那绝对的忠诚,既然本就不信,为了防止他日受伤,便也只好不在乎。“唉,我家明明就是太无情,又太善良了。”花相忆叹口气,伸手去攀萧明旭的肩,被一闪身躲开。花相忆立刻做出受伤的表情:“啊明明你是不是连我都不相信,好伤心啊……”萧明旭沉默不语。那些无关的人,相不相信是一回事,但是她并不想看到有人无辜受死,尤其还是被故意算计的。善良?或许,可是她就是不想见到有人死在眼前,又或许是自私任性。可是花相忆就不同了。对他,似乎相信是天然的,而怀疑,则总是横插出来,伤神伤心。有时候,花相忆的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萧明旭甚至还会在心里为他辩驳两句。她当面问花相忆的,其实心里都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才能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还好,花相忆真的没有说谎编造,但是为什么,花相忆总是瞒了一部分,那一部分萧明旭自己怎么也猜不透。“明明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可怜我的一片赤诚之心啊!”花相忆站在那里泫然欲泣,那表情真是我见犹怜,顺便让人觉得他又变回了女装的花相忆。“我记得,那日在谷里,明明你叫我什么,什么来着?”萧明旭自然记得,一时激动,一时冲动,一时昏头,她叫了他一声“哥”。想起来真是懊悔,那一刻完全没有任何气概可言,就算真要认,也该规规矩矩行兄长之礼,唤一声皇兄啊。而且,叫“哥”,那不就代表着……去看花相忆的表情,就如同一个兄长该有的宠溺表情,萧明旭只觉看着刺眼,不想再看,自然看不到花相忆眼波深处的流动。谁让,也只有做“哥哥”,才能叫萧明旭稍稍放下些心来。卡字数就断在这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