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四 多情山色，有情江水 一五五章 促膝长谈

萧明旭到真能静得下心来，转眼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安静地待在太虚谷里认真学习医术。岑郁柏反正是懒得理她，爱怎样就怎样，可是夏筱青就是看不下去她这般模样。花相忆和萧明旭之间的事情，夏筱青知道得个七七八八，小花这孩子不错她喜欢，小江这孩子不错她也喜欢，于是拍掌定下，一定要这两人成对。只是现在看来，途中的问题不是一般地大。夏筱青三天两头去太虚谷找萧明旭，也就为了多探探口风而已。不过在山林之中的萧明旭，似乎受这山林之风的影响，个性是一天比一天平和安宁，和花相忆在一起时的冲动暴躁全然不见。单这一点，夏筱青就能确定花相忆有戏。这天过去，萧明旭正在那举着本书对照着晒干的药材观察，夏筱青一点一点地蹭过去，温柔可人地笑道：“小江妹妹。”“啊是青姐，岑谷主这会儿不巧出去了，要不您先去里面等他？”萧明旭见到她没有一点惊讶，放掉手上的活就准备请她进屋。“不要紧不要紧，我过来也没什么事，你继续好了我在旁边看你做。”夏筱青连忙把萧明旭按回去，有些话要在自然的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才好问，最好是自然地就脱出口。萧明旭早不把夏筱青当外人，便又坐下，一片一片地挑着那晒干的草药。“听说你学得挺快的，果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你是打算今后做个大夫吗？”“如果能够的话，我也知道我这年龄再来学什么，的确是太晚了些。”“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夏筱青连忙摇头，又说，“其实吧，人做什么都可以的，最主要是有个今后的打算。小江啊，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吗。你看你也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太虚谷里学医啊。”萧明旭抬起眼睛看着她，忽而眼睛亮了起来，有了笑意：“青姐你放心，我自然不会跟着岑谷主一辈子的。”夏筱青被她那么一看。竟有些脸红。想到是自己搬地石头。砸到了也没辙。只好换了口气说：“小江。你知道青姐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也该为自己将来做个打算了。”“青姐这是试探我吗。我都已经加入了青殿。自然要为青殿效力。我会竭尽所能把青殿壮大。好帮助天下更多地女子。”“好。有志气。我喜欢！”夏筱青差点就拍着萧明旭地肩膀这么说了。不过马上忍住。把话题绕回来：“小江。你到底是个女孩子。就没有想过找个人托付终身吗？”这个萧明旭倒还真地没想过。不过对着夏筱青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便道：“青姐。你不是也一样。女子并非一定要嫁个好人家才算是完美。如果青姐不嫌弃。我愿意一辈子留在青殿。”“我当然不嫌弃。就怕有人不愿意。”夏筱青在心里想着。然后斟酌着该怎么突破萧明旭这里。萧明旭见夏筱青住口了。便专心去摆弄她地药材。本来就已经差不多了。没多久就挑好了药材把剩下地收到簸箕里。突然对着夏筱青认真地说：“青姐。你和岑谷主青梅竹马。应该知道花相忆地事情吧？”夏筱青一愣，没想到萧明旭突然问起这个，接着就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说：“知道知道，小花那个孩子啊，其实挺可怜地。你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小时候谁见了他都摇头认定这孩子活不过三岁。可是他……”“够了青姐，我不想听这些！”萧明旭突然很没礼貌地打断她，看到夏筱青惊讶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就那么大，花相忆出生时因先天不足的关系身子不好的事情，她早听花相忆唠叨过很多遍了，从他嘴里出来是一个情景，从别人嘴里透出。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当花相忆自己故作可怜地说的时候。萧明旭可以一个白眼丢过去，收起所有的同情。但是听别人说来。善良的萧明旭心里总会不由对花相忆生起几分同情怜悯。她需要很多花相忆对不起自己的理由，好让自己可能安心地远离他无视他。如果当她自己察觉到有什么亏欠花相忆地话，恐怕就要良心难安，恐怕就没那么轻易能拒绝花相忆了。“那你想听什么？”夏筱青不知道萧明旭这千转肠回的，便直接开口问她。“青姐，我不想听什么，有关他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得够多了。青姐，你既然是明白人，我们就打开天窗来说亮话。我和花相忆这样地身世，你觉得还能在一起吗？”“能啊，为什么不能，又不是亲兄妹，就算是的话也不要紧啊……啊不，反正你们不是。年龄也正合适，男未婚女未嫁，这不再合适不过了吗？”萧明旭听了只想翻白眼，看不出夏筱青装傻的功力也不低，不愧是和花相忆一起长大的人。“青姐，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你不会不知道吧？”“上一代啊……听说小花的爹是自己喝酒喝死的，他的娘嘛，也是不知哪个死太监下药害死地，总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啊。至于你的……我就不确定了，不过我想小花应该没有对你父母怎样吧？”萧明旭一愣，这么一说，花相忆的确没有将皇后怎样，还尽力帮她去找雪山冰蟾来着。至于她的生父，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肯定不是花相忆动的手。“你看，你们也没什么杀父弑母的深仇大恨，家里也没人反对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看这些根本都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小江来告诉青姐，是不是小花曾经欺负过你，不怕告诉青姐，青姐帮你报仇。”夏筱青看着萧明旭的脸色，忽然转了语气，也不再急着推销花相忆。拉着萧明旭并排坐下，很和蔼地问她有没有被欺负。花相忆，这三个字一投放到脑子里，闪出的画面就是一张欠扁地笑脸。要说欺负嘛，也只有萧明旭心里知道，有些事情说出去。别人肯定会说，那分明是她在欺负他嘛。花相忆就是一个欺负了她还要装可怜的人，可她偏偏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下跳坑。“谈不上欺负，我只是他的一个玩具而已，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玩腻，不过青姐，我自己是腻了，所以不想再当他的玩具了，青姐要是知我。就不要再提他地事了。”夏筱青睁大眼睛，带着点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他把你当玩具？怎么可能，小江啊你是不是对自己太没信心了一点？”“难道青姐你也相信。那个不可一世的花相忆说的话？”“为什么不相信，我瞧着他还是挺喜欢你的啊。”萧明旭苦笑，带着点酸酸的味道说：“青姐，他那样地人，平白无故地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若不是一开始身份地错位，他怕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样。喜欢他的女子那么多，见他把谁放在心上过？吴练静那样的美人，姬雪莲虽然个性古怪了些，但是爱他爱到了骨子里。而且她贵为公主，又有与他携手天下的本事……”萧明旭还没说完夏筱青突然就笑了起来，打断了萧明旭想要道歉却还是忍不住在笑，最后毫不容易憋了口气，故作认真地看着萧明旭：“小江啊，你刚刚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吃醋。啊你先别瞪我，我当然知道你这不是，根据我的经验嘛。你这种心里，该说是自卑才比较合适。”“自卑？我？”萧明旭字典里很少出现这种词。“是啊，可不就是。你刚刚兜来兜去说了一大通，让我来概括的话就是你觉得自己配不上花相忆，所以你认定花相忆不可能喜欢你，是不是？”夏筱青直视着萧明旭，不容有疑地说。萧明旭躲开了她地视线，转过头道：“青姐，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刚刚自己都说了。你觉得小花旁边的女人。要有像吴练静那样的美貌，要有像姬雪莲那样地手段和心机。还有，要有公主的身份。这不都是你说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喜欢谁，由他说了算。”“是啊，他喜欢谁，他爱逗弄谁，他想怎样就怎样。可是我，我为什么非要配合他听从他呢，什么都由他说了算，那我呢？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也有我自己的骄傲。是，他是什么都知道，他是有能力保护我，可是我不需要啊。他说一句喜欢我，就能操纵我的人生了？我的确不是他的玩具，只是他的傀儡他地木偶而已。”夏筱青愣愣地看着突然激动得跳起来愤恨地列数花相忆罪状的萧明旭，不知该怎么劝她，手刚刚伸过去，一滴水滴在了手背上。她当时下雨，天上却是晴空万里，再看萧明旭，脸上没有任何痕迹，眼睛里却无意识地集聚起大量的泪水，直接从眼眶里掉了下来，落在她手上。“说得好，就是他对不起你，你恨他，可别跟自己过不去啊。”夏筱青轻轻地搂过萧明旭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在背上一搭一搭地安慰着。“青姐，我并不是不知好歹，他为我着想，为我考虑还那么护我，我自然是感激的。可是他什么都不告诉我，永远高高在上，我的命运就只捏在他的手里，我甚至不能自己做出决定。有些事情，虽然明知道要失败，虽然明知道会输，可我还是想要去做。但是他就那样淡淡笑着，料到了所有的结局，一句为了我就缚住了我的手脚，我不甘心，不甘心啊……现在我什么都不是了，什么都不用顾虑，为什么他还要这样束缚着我？青姐，你就让我跟着你吧，虽然我知道青殿要壮大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很难，但是我就做这样地事情。我要向人证明，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一样也能做。我想要这世上的女子，不用女扮男装也能做男子做的事情！”夏筱青抱着萧明旭安慰着，听到她对青殿的描述心里还真不爽，不过后来听到萧明旭的豪言壮语，心里也不得不说那还真是不太可能的。原来她就是这么天真，尽想做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所以花相忆才什么都不让她做吧。不过花相忆也真是太小气了，让她试试又何妨，又不是非成功不可。多受次打击，人也会成熟一点吧。慢慢地等萧明旭平静下来，夏筱青安慰之后，还是要继续说教：“既然你也知道他是把你放在心上的，那么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对他去讲呢？你从来没有这样跟他坦诚心迹过，他又不是你肚里地蛔虫，怎么会知道？而且就因为这种事情放开他，你甘心吗？听你刚才那样说，我相信你也是喜欢他地，不然也不会这么在意，不是吗？”“青姐，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今天能这样吐出心里话，我已经放开很多了。过去怎样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地，心无所念，又可以随心所欲，就让我任性一回吧。”萧明旭微笑着说，离了夏筱青身边，在太虚谷那山青木秀之中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再次睁眼看夏筱青，又是平淡如水。寄情山水不错，不过绝情断恨似乎有点过了。“小花啊，你再不出手小江怕是要出家了。”传给花相忆的信笺里，夏筱青是这样写的。花相忆一惊，当即抛下一切直接赶来太虚谷。也不能说他不负责任临阵脱逃啦，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就是怕跑了违了给萧明旭的诺言，现在有这么好的由头，不跑的是傻瓜。到了先去找夏筱青，这是个很明智的抉择。在听了夏筱青叙述了她们那天的谈话内容之后，花相忆的确是惊讶得不能再惊讶，虽然早看出萧明旭对他多有不满，但是没想到竟然反感到这样。这也不能全怪花相忆。他遇见的大多数人，那些被他捡来的被他救的被他利用的，甚至是不认识他的人，一声“花主”的称呼也尽显尊敬。他们对他的决策总是没有异议的，而他的确有看清全局的本事，所以一直都是那个清醒地做出最优决策的人。就算是为了萧明旭改了计划，最后也都立刻想着最好的结果而去。再说他身边的女人吧，除了手下就是姬雪莲这种被他救命的人。他一开始就以高她们一等的身份出现在她们生命里，崇敬他像是本能，习惯听他的摆布，也完全信任他，让花相忆都觉得，这些是理所当然的了。谁让他一开始就知道萧明旭的身份，说句不爱听的，他的确一直没当她是太子过。安慰她是为了给她信心，那是看她努力过度的心疼。可是他真的没有去太过深入考虑萧明旭心里所想，当她还是太子的时候，她觉得花相忆太过无礼霸道，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有很多顾虑不能拿他怎样。现在萧明旭什么都不是了，与原来的骄傲相对就成了自卑，当然无所顾忌的她现在可以选择远离花相忆。而不知萧明旭内心想法的花相忆，如果再自作主张下去，就有可能把萧明旭越推越远了。终于想明白这些事情的花相忆，朝夏筱青深深一揖以表感谢，然后开始决定调整战策了。还好不晚，不晚。决定了！下一章就大结局，嗯就这样，我要完结要完结要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