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哲予将苏末离送回卧室,服侍着她躺好之后,这才转身下楼做饭。幸好鸡汤是回来的时候就煲着的,到现在已经煲了两个多小时了,连哲予打开盖子一看,却见汤汁浓郁,香气扑鼻。他便关了火,调了下味,重新盖上,然后就开始洗米择菜。忙碌了一个钟头之后,便弄出了几道精致的小菜。他刚将菜端上桌,就看到苏末离正扶着楼梯慢慢地走了下来,便急忙走过去,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腾空将她抱了起来,嗔怪道:“你怎么就是不肯好好地躺着呢?”苏末离凑过头轻轻地在他脸颊上一吻,温柔地笑道:“因为我的心里全都是你。”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很多,觉得连哲予之所以不能信任她爱上了他,或许是因为她个性太过冷清内敛,太过少地向他表示自己对他的真情实感,所以她决定从此以后,她就改变自己,要尽可能多地告诉他自己真正的想法。连哲予听了,却并没有惊喜,只是轻轻地扯了下嘴角,给人一种苦涩的感觉。若是放在从前,她这样对他说,他一定会开心得飘了起来,可是现在,他就是没有办法开心得起来。她爱的越深,他的负疚感越重。他不知道这种负疚感究竟要持续多久,但他知道他真的再也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大喇喇地占有她、享受她的爱了。他是个罪人......而他之所以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吴佳佳、许诺都脱不了干系。吴佳佳,他可以看在苏末离求情的份上放过,可是许诺,他没有办法放过!他和苏末离本来已经渐入佳境,本来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了,若不是许诺突然冒出来,又怎么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想到这里,连哲予不由恨得咬牙切齿。连哲予陪苏末离吃过饭后,又陪她上楼躺了一会,看她睡着之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苏末离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连哲予已经不在身边。急忙跳下床,奔到窗口向下一看,果然看到连哲予新买的那辆兰博基尼正缓缓地驶离了庭院。他要去哪里?与吴佳佳见面吗?唉!也不知道吴佳佳会不会乖乖地签字退让呢?如今他们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若是吴佳佳不甘心认输,不肯退让的话,只怕三个人的纠缠还要拖很久呢!而连哲予只怕会失去耐心吧?哎!但愿吴佳佳能够知进退,别再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了。她真的真的已经心力交瘁,不想再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更不想再看到连哲予那残忍的一面了......说到底,想起连哲予所做的一切,她还是受到了伤害,仍然是有些心有余悸啊!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车,苏末离愁肠百结。独自一个人站在窗口感伤了一会,就感觉到腰酸背痛,正欲转身回到床+上好好地躺一会,却突然一眼瞥到有一辆黑色的小车缓缓地驶进了庭院。这辆车熟悉得有些刺眼。苏末离的心莫名地不安起来,顾不得细想,急忙穿好衣服,快步地冲下楼去。打开门,与那举手欲敲门的老人面面相觑。老人到底历经风浪,不过是一瞬间的惊讶,便归于平静,他淡淡地说:“怎么?不想请我进去吗?”苏末离却走了出去,将门关上了,平静地问:“许老爷子为什么到这里来?难道您不觉得这种突然间的拜访过于唐突了吗?而且,我想不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请您快走吧!相信我,你不会是连哲予想要看到的人。”对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苏末离真的没有一点好感,更不想见到他。是他冷酷无情地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而他突然的造访,让她极度地不安。若是连哲予看到他,一定又会误会她与许诺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仅可能会再次伤害到他们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爱情,更会再次伤害到许诺。虽然她对许诺已经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了,但是仍然感激着他当初的付出,更担心着他未来的安危,所以在这种时候,她真的真的极度不想见到这个狠心的老人。老人苦笑了一声,“说实话,我也确实不想见到你!你对许家对许诺,都是一个灾难!”苏末离心堵得难过,用力咬了咬牙,这才冷冷地说:“既然如此,何必再相见?”“我是为许诺而来!”老人一字一顿地说,“虽然我不喜欢你,可是我想请求你放过许诺!”“您说的这话可真奇怪!我与许诺早就一刀二断,什么瓜葛都没有了!何谈放不放过?”苏末离不由‘嗤’地一声冷笑,“要放过他的,难道不该是您吗?您明知道许诺想要什么,害怕什么,你却全都熟视无睹,硬逼着他要按照你为他设定的路去走。”“苏末离,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像你眼睛看到的那副模样吗?虎毒尚且不食死,你以为我真的狠心到要用那种手段伤害我自己的后代吗?”老人的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你,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身边的人到底在做什么?你爱上了一头会吃人的狼,你却当宝一样的呵护着,苏末离,我真的为你感觉到悲哀。”苏末离听他话里有话,细细一想,不禁冷汗直冒,低声说:“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我记得很清楚,您当时亲口跟我说,为了把我从许诺身边赶走,你会做出很多我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确实那样说过,也确实想那样做过。可是,我却并没有付诸实施!我一生狠辣无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纵横江湖一世,却没想到临到老了老了,却一时犯起了心软的大错!当初我应该在你与许诺之间的情愫刚萌芽的时候,就将他从你身边远远带离!好过让他人不人鬼不鬼地委屈求全地活了一年,最后却还是逃不过你和连哲予的毒手!”老人说到这里,悔之莫及,又悲又怒,激动得连嘴唇都在轻+颤。“您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逃不过我和连哲予的毒手?我和许诺许久不见了,我哪里还有机会害他?您别血口喷人了!”苏末离也禁不住哆嗦起来,不敢仔细地去想。“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个傻女人,什么都不知道!连哲予就是把你卖了,只怕你还喜滋滋地呆在他身边帮他细细地数着钞票呢!”老人嘲讽地笑。苏末离竭力让自己一颗‘怦怦’乱跳的心冷静了下来,缓缓地问道:“请您将您今天来的目的直接地跟我说吧!我不舒服,没有精力一直陪您在这里站着。”“好!既然你如此干脆,我也没必要再拐弯抹角地探你口风了!我今天特地跑这一趟,特地等连哲予离开之后再来找你,为的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请你看在昔日里许诺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想办法将许诺从连哲予的手里救出来吧!”老人也不再多啰嗦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从连哲予的手里救出来?”苏末离脸色一白,老人的一袭话如晴天霹雳,劈得她眼前金星直冒,身子摇摇欲坠。她扶住了身边的栏杆,慢慢地在摇椅上坐了下来,定了定神,这才缓缓地问道:“您的意思是连哲予抓了许诺?可是这怎么可能?许诺答应我,与我再无瓜葛......”老人苦笑,“许诺是什么人,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像他那样愚蠢那样痴情的人!他表面上答应你离开,可实际上他却根本就做不到。当他听到你被连哲予当众抛弃的时候,他便不顾一切地找上了连哲予,想为你找连哲予拼命。只可惜,心地一向纯良的他,又哪里会是那个狡猾如狐,势力又如日中天的连哲予的对手?他这样做,不过正好将他自己送上门去罢了!如今,我打听到连哲予把他关进了华薄义庄园的地牢里,正令人天天地折磨着他以泄私愤!从他抓起来的那一天,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星期。华薄义的庄园牢不可破,我试着努力了好几次,想要混进去将他救出来,可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混进去。我完全没有办法了,只好厚着脸皮向你求救!苏末离,你但凡有点良心,你就应该想办法将许诺救出来才行!”“许诺为了我去找他拼命?”苏末离大脑混沌一片,心里又乱又害怕。连哲予那个时候,基本上完全是一种失控的状态,当时他一定无比地痛恨着许诺,而许诺偏偏选择那个时候找上门去,以连哲予一惯阴狠的作风,只怕现在许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吧?“事到如今,有几件事情,我还必须要告诉你。”老人再次开口。“还有什么事?”苏末离本能地想捂住耳朵,因为她知道老人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事,一定很可怕很让她接受不了。“那次许诺出车祸,不是我做的,而是连哲予请人做的!我只不过听到了风声及时赶了过去,在第一时间把许诺带走,同时散播出许诺已经死亡的消息。当然为了不让、连哲予察觉到不对,我特意主动地找到他,卑躬屈膝地让出了他一直以来觊觎的许家一部分产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许诺可以养精蓄锐。可是我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们竟然会再次相遇。更没有想到许诺原来一直在欺骗我。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次次地往火坑里跳,却总是来不及阻止他,他就出事了!所以,苏末离,你觉得我能够喜欢你吗?若不是你,许诺何至于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许家何至于被人欺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说起往事,老人再次激动得双拳紧握。看着他的双拳,苏末离只觉得脖子间传来一阵阵窒息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这个祸害的脖子拧断!只是,他说的是事实吗?可能吗?不不不!她不相信!这件事,根本就与许诺不相干啊!那个时候,许诺与连哲予根本就还没有过什么交集啊!连哲予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为什么?!老人看她一直惊慌失措地摇头,不由冷冷地笑了,“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相信是吗?”苏末离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才缓缓地说:“是的。我不相信。因为那个时候,连哲予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对许诺!他那个时候对我只有恨,没有爱,所以绝不可能嫉妒许诺。如果说要下手,他应该对我下手才对吧?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对许诺下手?对付许诺对他有什么好处?”“是啊!如果照常理来说,他确实没有任何理由要置许诺于死地。可是,你当时深爱着许诺,你马上就要与许诺结婚,你觉得他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而无动于衷?不!苏末离,他不会让你身边有任何可以保护的人!他要慢慢地折磨你、玩弄你,看着你痛不欲生!不止许诺,就连后来的林千木,也逃脱不了他的魔掌!就因为连哲予发现林千木原来一直喜欢你想要保护你之后,他便又毫不犹豫地设计陷害了林千木。不仅让林千木再无颜面出现在你面前,更设计让他锒铛入狱,然后三番四次地找人想要除之而后快。林千木命大,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谋杀。直到连哲予把他送进死亡岛,确定他这辈子都走不出那座孤岛之后,这才善罢甘休!”老人的话一句句都如晴天霹雳狠狠地劈中了苏末离的头部,又如千万把刀刃狠狠地刺入她的心脏。好痛好痛!痛得无法呼吸!她知道他心狠手辣,可是她一直以为他的心狠手辣有一定的限度,仅仅只是针对她。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地离开,原来全部都是出自他的手。天啊!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他恨她如此之深,真的可能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眷恋吗?不不不!不会有的!那种可以为了报复她而不惜忍辱负重了多年,不惜欺骗她设计她,更不惜手染鲜血,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突然爱上仇人?她又不是倾城倾国的绝色美人,又不是美丽纯洁如天使,试问她身上哪一点能够让他喜欢上?她好傻啊!竟然自作多情地再度送上门,竟然不知廉耻地说爱他!他一定很开心吧?他演戏演得那么辛苦,仿佛真的再度为爱心软,再度想与她重归于好!他没有心!没有心!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再度在世人面前羞辱她,唾弃她,羞辱她吧?而自己却如傻+瓜一般,再度深深地沉沦在他的深情里!天啊!天啊!她苏末离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可悲的是,她自己独自一个人承受着这残忍的一切就罢了,现在却连累了无辜的许诺与林千木!她该死!老人见她不吭声了,只沉默地坐在那里,以为她不信,不由冷笑道:“我所说的话,你若不信,可以打电话去问林千木。我有他的联系方式。再不济,你也可以去问问你曾经的闺蜜吴佳佳。问问看,你们几个人走到如今这种地步,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老人的话猛然惊醒了苏末离。是的。她不能只偏听一人之辞!她必须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查个一清二楚才对!她要听事实说话!绝不能犯连哲予曾经犯下的错!苏末离深深地吸了口气,竭力平静地说:“我会去查的。如果事情真的像您说的那样,您放心,我就是把我的这条命丢在华薄义的庄园里,我也绝对会把许诺安全无虞地救出来的!”“好!我等你!不过我提醒你,你最好动作带快一点。因为我担心以你的心计,根本斗不过连哲予,在你还没有开始行动之前,他已经窥破了你的心事。最重要的是,许诺的身体本来就没有恢复好,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说到最后,老人的声音哽咽了,浑浊的双眼里浮起了一层泪雾。“我会尽快!”苏末离咬唇,又羞又愧地低下了头。是的。她必须加快动作,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之前将事情利落干脆地了结!哪怕要她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或许在这一场报复的游戏里,死亡是她的必经之路......老人得到了她的保障,神色这才缓和了些,清了清嗓子,这才从一旁手下人手里接过了一支手机递给了苏末离,说道:“你行动之前,可以打我电话。为了防止连哲予窃听你的手机,这支手机你拿着吧!你可以用它来直接跟我通话。到时候,我会在庄园外安排人手接应你的。”苏末离紧紧地握在了手里,“好。”老人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终究是没有说什么了,转身钻入了车内。看着那黑色的小车驶离视线,苏末离无力地闭上了眼,两行晶莹剔透的泪水由眼角滚落而下,顺着脸庞浸入嘴唇之内,又苦又涩。她真蠢!即便被当众羞辱当众抛弃,却仍然一厢情愿地为自己编织一个又一个的美梦......像她这种愚蠢的人,连哲予费尽心思对付她,真的太屈才了!这一天,苏末离在室外呆了整整一个下午。此时已是六月初了,太阳正烈,照在身上如火炙一般炎热难耐,可是苏末离却不仅不感觉到炎热,反而觉得自己的身体像坠入了冰窖一般,心都快冰成了冰块......夕阳西下,晚霞满天,海风送来阵阵清爽,风景如画,苏末离却无力欣赏,心情灰暗一片。她疲惫不堪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屋子,到卧室无力地躺了下来,几番犹豫之后,却还是翻看起许老爷子给她留下的手机。手机里有两个电话,一个是许老爷子的,一个却是林千木的。她颤微微地拨通了林千木的电话,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林千木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沙哑,与她从前熟悉的声音已经大不相同。那天上午遇到他,她记得他跟她说过几句话,可是当时她神思恍惚,结果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声音的变化。可是现在,她却如此敏锐地捕捉到了。“喂?爷爷?确定了许诺的下落了吗?”林千木并不知道打电话过来的是苏末离。“确定了。许老爷子说许诺在华薄义的庄园。”苏末离鼻子一阵阵发酸,尽管心里很害怕继续,可是却仍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末离?!你没事吧?!”林千木又惊又喜,急忙问道,“你那天到底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去了一个特殊的地方......”苏末离羞于说出自己的疯狂。“你没事就好了!这些天我一直很担心你。我很想呆在你身边帮助你,可惜我现在身不由己......”林千木有些痛苦地说。“为什么会身不由己?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许老爷子告诉我你进了监狱,可是为什么你那天可以出来见我?”苏末离的心里有万千种疑惑。“爷爷告诉你了?唉!这中间复杂得很,一言难尽。不过如果你花几分钟去查下死亡岛的话,你会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至于我为什么能够出来,那是因为我做了最大的努力。我的目标是彻底远离那里,但现在距离目标还有些远,所以出来的次数有限,时间有限,所以还谈不上自由。实际上,我仍然是一名死囚。”林千木苦涩地说。“你为什么会进监狱?”苏末离哆嗦着轻问。“为什么?”林千木不由冷笑了,“在这个世界上,视我和许诺为眼中钉,最想除之而后快的人,除了连哲予又会有谁?”“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对你们发难......”苏末离放于膝盖上的手神经质般地抓紧了自己的膝盖。“我原来也有些不明白,直到最近几天,我和许老爷子联系上后,才知道原来许诺并没有死,而许诺的那次车祸并不是一次意外,而是人为。再与我之前查到的事情联系起来,我很确定地知道那次车祸的制造人便是连哲予。突然杀害许诺,一是为了看到你痛苦,二是为了能够顺利地到你身边欺骗你,当你爱上他的时候,他再当众羞辱你抛弃你。许诺除去之后,他原本以为万事大吉,却没想到我因无意在他办公室撞到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跟我说了几句有关许诺车祸的事情,并且说如果我有兴趣知道的话,可以去找他。可是那天晚上,当我赶到他说的地点的时候,却看到他被人追杀,最后更是被人从楼梯抛下,当即气绝身亡。我并没有得到我想知道的信息。可是我却怀疑了,于是我找私家侦探去调查连哲予的一切,可惜的是一切都还未取得任何进展的时候,连哲予却先下手为强了。那天晚上,我下楼想喝杯酒,却碰到连哲予,喝了他递上的一杯酒之后,我便神智不清了,只觉得浑身欲、望灼灼。他将我送进你的房间,制造了一出我欲图对你不轨的事情。不仅让吴佳佳痛恨我,也让我再无理由无颜面继续留在你身边了。”林千木说到这里,气得怒火中烧,随手将身边的一个茶杯用力地掷向对面的墙上。茶杯撞到墙上,碎成碎片,坠落于地面,洁白的墙面上留下一滩难看的污渍。那茶杯撞击墙面发出的声音惊得苏末离浑身一颤,虽然林千木不在她身边,可是她仍然能够感觉到林千木的愤怒,甚至能够看到林千木那杀气腾腾的眸子。刻骨的恨意让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冰冷一片。“你为什么不立即解释清楚?”苏末离头痛欲裂。“解释?在那种情况之下,我怎么可能解释得清楚?谁又会相信我?”林千木苦笑,顿了顿,又低低地说,“更何况,你知道的,我其实一直以来只喜欢你一个,在药力的作用下,我当时确实对你产生了非份之想。我羞于自辨,也觉得没有资格去辩......”苏末离听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又轻轻地问道:“那么你为什么又会沦为阶下囚?”“我的心情很低迷很绝望,于是去酒吧寻找一、夜、情,我和两个女人一起去开了房,一觉醒来,却发现身边躺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女尸,而另一个女孩拿着一把刀冲着我大叫大嚷,说我杀了她的姐妹,并且已经报了警。我当时大脑混乱一片,还来不及弄清楚事实的真+相,警察便破门而入,将我摁倒在地。那女人的控诉,还有那刀上的指痕,都让我百口莫辩。就这样,我锒铛入狱。进监狱之后,生活也并不平静。同室的囚犯半夜三更地持刀扑到我身上要杀我,若不是我一直有防备,我早就血溅当场了。随后,另一个囚犯关了进来,我发现他每天半夜三更的时候会蹲在墙角挖墙,上去询问才知道他竟然是设计这座监狱的工程师,他告诉我他能够带我逃离这座监狱。当时我对连哲予又痛又恨,同时也很担心你,害怕他会对你不利,所以当看到有逃亡的机会之后,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与他一道同行。过不了几天,当通道打通之后,我们便一起顺着通道爬了出去。我记得当时外面到处白雪茫茫,树林寂寞,月光如水,我开心得想哭。可是还来不及大笑,却突然发现我的四周突然齐唰唰地冒出了许多手持枪械的士兵,而站在那些人之间嘲讽地看着我的人,正是我的同室囚友,那自称是建造这座监狱的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死囚,而是监狱的典狱长!我才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圈套,是连哲予玩弄我,至我于死地的一个圈套!就这样,我的身上又多了一项越狱的罪名!我被遣送到了那臭名昭著,就连政府也拿之无法的死亡之岛!”林千木说到这里,已经悲愤莫名。那段往事,即便事过境迁,再度一一说起,仍然无法平静。“他竟然做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苏末离喃喃地说。她头痛得像要炸开来一般,她不想去相信林千木所说的事情,因为他所说的连哲予,与她所熟悉的连哲予是那么的不同。在她心里,他不过是一个被她所伤害而受尽苦楚,从而变得有些不肯轻易相信他人,心里却仍然渴望爱的男人而已。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卑鄙,如此狠毒,如此精于心计!他嘴巴上说着爱,可内心里却一直在盘算着如何置她置她身边的人于死地!他的每一次出手,都是那样的绝情,带着摧毁整个世界的力量,不惜将你伤害得粉身碎骨,几乎再无重新站起来的力量!好可怕!好可怕!她怎么爱上了这么一个男人?!她有眼无珠,她活该受他欺骗受他羞辱受他抛弃,她可以原谅他,毕竟仇恨的源头是她。可是他有什么资格要伤害她身边的人?苏末离的心又惊又骇,又痛又恨,浑身打颤,无法控制,握着那冰冷的手机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口来。林千木见她半天不说话,不由叹了口气,无力地说:“我听说你又回到他身边了,我能理解你。因为爱情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可以让人失去理智,看不到你爱的人真实的面目。我说的这些话,你觉得就如天方夜谭,不可思议,一定觉得我在胡诌。不要紧,我不怪你,也不想勉强你去相信。我只想请求你,定下心瞪大眼睛好好地观察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当然,如果你愿意知道事实,我可以给你我请的私家侦探的电话给你,他那里有大量的证据可以向你证明我所言非虚。最后你想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我会去查的。你好好保重。”苏末离猛地挂断了电话,坐在床+上发愣。直到听到窗外传来汽车驶进庭院的声音之后,她才猛然清醒了过来,立即跳下床,握着手机走来走去,不知道该将手机藏哪才不会被发现,随着连哲予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急忙将手机塞进了席梦思与床之间,床单垂下,很好地掩饰了一切。刚弄好,就听到连哲予有些疲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做什么呢?怎么不好好地躺床+上休息?”苏末离伸手抚平了床单,缓缓地转过头来笑道:“我刚起来啊!睡了整整一下午呢!睡得腰酸腿痛,正想起来下去走走,却没想到你就回来了。你这是从哪儿来啊?背着我跑哪去了?”连哲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皱了皱眉头,“这样热的天气,手却始终冰凉得很。”“呵呵。没事的。医生不是说了,我现在的身子虚得很,手脚冰凉是正常现象吗?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得花时间慢慢调养呢!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呢?难道你现在就有些烦我了么?”苏末离打趣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时无异。“傻+瓜。我怎么会烦你?你便是躺在床+上一辈子都不能动,让我服侍你,我也甘之如饴。”连哲予心痛莫名,紧紧地将她瘦弱的身子圈在了怀里。她全身上下摸+到的全是骨头,这让他心酸酸的,越发地憎恶着自己。苏末离叹了口气,转头用脸在他的胸口上像只小猫般地蹭了蹭,“我跟你开玩笑呢!你的心,我一直都知道的。”“嗯。”连哲予轻应了一声,低头轻嗅她的发香。苏末离心里头一次感觉到害怕,此时此刻的连哲予在她的眼里,便如那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撒旦一般让她感觉到心寒。她垂下眸子,想用自己那浓密的眼睫毛遮住满眼的慌乱与惊骇,可是这一垂眸,却无意中看到了连哲予的双手。他有着一双让女人动心的手。白+皙修长,指节有力,手掌有薄茧,既有艺术家般的优雅高贵,又不失男人的力度与大气。她一向喜欢在想心事的时候把+玩他的手。可是,这双曾经令她喜欢的手,看起来却充满邪恶充满血腥。他的手背红肿一片,甚至有破皮的地方,一看就知道那是男人在用拳头重击过人的身体或是物体的显著表现。他,去了庄园,使用这双手重击过许诺吗?他讨厌许诺的阴魂不散,讨厌许诺的自不量力,讨厌许诺想为她申张正义吧?他虽然恨她毁她,可是却也绝不想有男人为她出头吧?因为不管如何,他只是想独自戏弄她......想着他这双坚硬如钢石般的拳头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许诺的脸上,将许诺的脸砸得鼻青脸肿,口鼻流血的时候,苏末离的一颗心又在颤抖,又紧紧地缩成了一团。她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下午到底到哪去了呢!竟然把我一个人扔家里这么久!”她的声音娇娇弱弱,她的嘴唇微微嘟起,是热恋中的女人对自己男人撒娇式的抱怨,生动而富有情趣。“我去了一趟庄园。薄义有些事情要和我商量。事情来得突然,看你又睡得很香甜,所以便不忍心打扰你。而且本来就是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态去的,事情一办完,我便立即回来了。”连哲予温柔地说。“庄园?呀!仔细想想,我好久都不曾去过了呢!华薄义与肖小茹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好事快近了?为什么那次在婚礼上,我没看到肖小茹的影子?”“肖小茹消失了。薄义前段日子很消沉,不过现在在慢慢恢复正常。”连哲予如实相告。“消失了?!怎么会这样?”苏末离心一沉,原本还想借着去庄园看看肖小茹的目的混进庄园,探听清楚许诺到底在不在那里,却没想到计划还未曾实施,就遇上了困难。“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薄义又一向是个闷葫芦,问他他也不会说。更何况,我一直觉得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外人少掺合的好。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起到破坏他们关系的副作用。”“太可惜了!我喜欢肖小茹。我还想着去看看她呢!要知道,我这段时间,天天呆在床+上,还真的呆得有些腻了。”苏末离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连哲予听了,眸子闪了闪,低头细细地凝视着她。苏末离被他那漆黑一团,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眸子盯得有些发麻,却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心虚地躲避,不然机敏如他,一定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她不能让他有怀疑的机会。她定定地直视着他,假装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皱着眉头问道:“你干嘛这样直直地盯着我?我的脸上长了花?还是我嘴巴边有中午吃饭时留下的饭粒?”连哲予突然就笑了,伸手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温柔地笑道:“什么都没有,还是像原来一样漂亮。”苏末离见他笑了,心里微微一松,笑着叹道:“别哄我了!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德行,你不嫌我丑就行了。”“苏末离,哪怕你浑身漆黑,满脸皱纹,你在我心目中也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儿!”“呵呵。这话我爱听。”苏末离笑着伸手轻轻地揪了他一把脸。连哲予的双手紧了紧,轻轻地说道:“你或许觉得我说的是恋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可是那真的是我内心的真心话。末离,不管你在不在我面前,我的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着你。今天薄义留我吃饭,我立即拒绝了,因为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你身边陪着你。”“我也同样如此呢!你不在我身边,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空了,很孤单很寂寞很可怕。你回来了,这个世界又恢复了生机。”苏末离回以脉脉深情,随后又笑着伸了伸舌头,“我现在说话好肉麻,你一定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吧?”连哲予叹了口气,凑过去亲吻她的红唇,一边吻一边低低地说:“我喜欢听!哪怕你说的不是真的,我也愿意听。”“你又不相信我!”苏末离心一惊,便佯怒地用力推开了他,像发誓一般地说,“好吧!你以后再也别想听到我说心里话了!反正我说了,你也认为是假的!我知道了,我苏末离在你心里,一直就是个卑鄙可恨的女人!”“我不是那个意思。”连哲予急忙伸手想拉她重新入怀。苏末离却已经转身冲出了房门,‘咚咚咚’地往楼下冲去,委屈地叫道:“我以为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可以重新彼此信任,重新相爱,如今看来,那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这样走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干干脆脆地分开,好过咱们走到最后,还是被对方伤害!”说这话的时候,她是真的委屈真的愤怒真的伤心。因为她真的是一厢情愿地以为可以和他开始的,可是事到如今,她知道原来她爱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他们之间,由始至终,就绝对不会有未来......泪水大颗大颗失控地从眼眶里滑落,她难受得只觉得有一块大石头沉沉地压在她的心上,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她冲出了屋子,当海风迎面吹来的时候,她真的真的有种要快速地逃离这里的冲动。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连哲予已经从身后追了上来,双手用力地抱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脸颊埋在她浓密的黑发里,用含+着泪意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哀求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胡说八道!我的本意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末离,即便你不爱我,即便你视我如尘土,我也永远无法泯灭我对你的爱。我知道我现在不够好,没资格接受你的爱,可是,我会努力的,会努力地配得上你的!末离,相信我好吗?不要再哭了!你身子弱,现在不能流泪啊!”苏末离愁肠百结,尽管知道自己该恨他该推开他,继续地矫情下去,可是当听到他那卑躬屈膝的哀求声,还有那无法掩饰的悲伤,苏末离就没有办法再演下去了。她慢慢地转过身,无力地闭了闭眼睛,然后抬起头轻轻地吻住了他那被泪水打湿+了的薄唇......吻可以停止一切猜疑,让一切都变得简单。她现在除了以吻来结束这一切猜疑之外,再无力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她真的真的已经很累很累,连必然的呼吸都觉得是一种负担......温柔而深情的吻果然化解了一切,连哲予最终动情而主动地回吻起她来。几度缠+绵之后,他才轻轻地放过了她,温柔地问:“你真的已经在这屋子里呆得有些闷了吗?”苏末离心一喜,但表面上平静无痕地叹了口气,“换你在床+上躺这么多天,足不出户试试,你也会感觉到无聊透顶的。”连哲予想了想,试探地问道:“要不,我带你去庄园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吧!薄义那里玩的东西挺多的,保管你不会无聊。”“玩的东西多?哼哼!是你想去玩吧?”苏末离假装不满地冷冷瞪了他一眼,“我可还记得你当初带我去看过什么大戏来着!那里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非怪肖小茹要离开那里,便是换成我,要是呆在那种地方,天天看着自己的男人可以随意地玩弄女人的话,也会气得远远离开的!”听着她那充满醋意的话语,连哲予笑了,“你以为那里只有那个东西么?那里不仅有着全美最奢华最特殊的妓、院,更有着让人着迷的赌场,还有**奔放的马赛,角斗赛,更有幸存者游戏。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就是一个刺激**的黑暗王国。我敢打赌,你绝对不会觉得无聊的!当然,我也向你发誓,我会与你寸步不离,绝对不会背着你找女人乱来的!”“发誓有什么用?你若是要乱来,我又岂能看得住你?该怎么做,纯粹是看你自己的良心了!”苏末离恨恨地伸出食指捅了捅他的胸口,表现得像是一个仍然醋意纠结的小女人。“是了是了。你就放心好了!”连哲予急忙哄着,又问,“怎么样?到底要不要去?如果去的话,我打电话给薄义,让他等我们去了之后再开饭。”苏末离犹豫了几下,最终点了点头,“好吧!咱们去吧!呆在那里,我不仅可以开开眼界,你也可以就近处理些事情。对了,公司现在怎么样?你我都不在,运作正常吗?”“放心吧!都是老员工,你我不在,仍然能够运作正常。更何况,我天天都开视频会议,并没有不管公司。”连哲予温柔地说。“嗯。这就好。那赶紧打电话吧!我上楼洗把脸梳下头才行。”苏末离指了指自己又红又肿的眼睛。连哲予点头,“去吧!”苏末离便不再停留,转身快步跑进了屋子里。看着她的背影,连哲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已经习惯于算计的大脑又在急剧地开始转动。当他想到一种可能性之后,不由生生地冒出了一身冷汗。他醒悟到自己又过于把别人想得太黑暗了的时候,急忙伸手狠狠地照着自己的脸上掌掴了几下,轻声地警告着自己,“连哲予!不准你再胡思乱想了!你必须要学会相信学会去爱!这是老天爷重新给你去拥有幸福的机会,你绝对不能再搞砸了!绝对不能!”脸上火辣辣地一片,连哲予定了定神,转过身拿出手机调出华薄义的电话拨了出去。而楼上的苏末离一跑进卧室之后,便立即掀开被单,摸出了手机,握在手心里,却一时之间犯了难。她该如何归置这手机,而不至于被连哲予发现呢?放包里不行。连哲予喜欢往她包里塞放些小零食,还有营养口服液之类的,隔三岔五地就会去检查还有没有。如果她吃光了,他就又会往里面添加,如果没有及时吃完,他就会将旧的扔掉,然后换上新的。这曾经是令她很感动的一种做法,觉得他对她宠爱有加。可是现在,却让她觉得有种无处可遁的感觉。她在他面前完全没有秘密,赤、祼、祼的,像个没穿衣服的女人。放身上不行,现在是夏天,衣着单薄,连哲予只要一抱她,便会察觉到。苏末离咬着牙在房间里心慌意乱地踱来踱去,最后灵光一闪,便快步地走到书架前,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名著放在桌上,找来了锋利的匕首,翻到那本书的中间,然后划了下去。她一边划着,耳朵一边高高地支了起来,细细地聆听着连哲予的动静,生恐他会冲上来发现她所做的一切。幸好,当她在书里挖了一个坑,将手机牢牢地嵌进去的时候,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将书放入包里,然后再快步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刚洗好出来,就看到连哲予又在往她包里放口服液。她脸色变了变,佯作镇定地笑着说:“这些也要带吗?华薄义那里不是什么都有吗?”“这种口服液是极其特殊的,市面上很少卖,是我特别托人弄来的,所以薄义那里并没有。”连哲予头也不抬地说,放完之后将包提了起来掂了掂,皱着眉头说,“有些重量呢!那本书你确定带过去会看吗?”“当然要看啊!我正看在最高+潮部分呢,精彩得很,可不能断了!不带去的话,我一定住得不安心的!”苏末离见他神色正常,心想他一定没有发现书中的奥秘,不由悄悄地松了口气。“好。那就带上吧!我可不想让你成天因想着这书里的情节而睡不着觉!”连哲予笑着温柔地向她伸手,“我们走吧!”苏末离握住了他的手,与他一起下了楼。到底是夏天,虽然此时已经六点半了,可是夕阳仍然美好,天尽头,那晚霞满天,将海面映照得无比的瑰丽。苏末离一路上心事重重,却并没有心情欣赏那美景,就连连哲予在耳边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清。这一去,当她确定许诺真的在那里,就意味着她和连哲予将彻底地结束了。她不想去面对真+相,却又必须面对。她徬徨、犹豫、痛苦、甚至害怕......“末离,你在想什么?”连哲予见自己对她说话,她完全没反应,只傻傻地看着外面发呆,便索性凑过去一口将她右耳的耳廓咬进嘴里,并用牙齿轻轻一咬。“呀!你属狗的么?为什么要咬我?”苏末离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急忙捂住微疼的耳朵娇嗔地瞪着连哲予。连哲予挑眉笑了,“谁叫你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的?”“呃。你方才对我说了什么?我没听到啊!我被那晚霞满天的情景给深深地迷住了啊!”苏末离找了一个很恰当的借口,“对不起,你重说一遍吧!这一次,我保证每一个字都听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连哲予撇了撇嘴,“没听到就算了。懒得再说了!”“你说嘛!乖啦!别生气!我想听啊!你再说一遍啦!”“不说!”“求求你了,亲你一下好不好?”苏末离‘吧唧’一声重重地在他脸上一吻。“色+诱无用!”连哲予无动于衷。苏末离咬咬牙,就伸手朝他胸口抓去,揪住他胸前的小红豆用力一扯,“再不说的话我就严刑侍候了!”“痛痛痛!”连哲予痛得连声呼叫着,五官变形,“苏末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色了?”对于苏末离由原来的从容淡定变成现在的火辣热情,连哲予真的有些吃不消,但却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现在的她。苏末离脸一红,缩回了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不说?”连哲予叹了口气,伸手将苏末离搂入怀里,无力地说:“苏末离,你让我不爱都不行。”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对她呵护有加,却一直恪守本份,不敢有半分僭越之处,因为他一直无法从过去的阴影里挣扎出来,她大度越包容,他就越觉得自己是罪人,贱、人,根本就配不上她。可是尽管如此,却又不舍得放弃她。所以,他几乎天天都在煎熬在痛苦里挣扎着。而现在,她却轻易地就将他们的距离拉近了,让他有了种不管不顾的冲动。是的。管它以后是上天还是入地,他只知道只要这辈子能够与她在一起便行了。苏末离不理会他,固执地说:“我要听你方才对我说的话。”“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愿意过平静的生活,或许我可以考虑彻底结束这边的一切,回到宋小慧的那个小山村里去定居,过着朴实无华而又有些单调寂寞的生活。”连哲予温柔地凝视她,“你愿意吗?”“如果有那么一天,当然是最好的了!你应该知道我的,那是我想要的生活。”苏末离听了,眼睛不禁发胀,鼻子也酸酸的。他曾经早就说过这种话,他也特意在那石山上建了一座那么大的房子,为的就是想给她一个平静的生活环境,可是那石山仍然寂寞地耸立在那里,那幢新楼她甚至还没有机会住进去,他们的关系就莫名地中断了。如今,他又提起回中国,这话让她唏嘘,却没办法+像从前那样感动了。因为,她已经分不清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了。她,实在已经不敢奢望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已经被他狠狠地从他亲手构筑的幸福的天堂里摔下了地狱过一次了。第二次还来?不不不!她不想要了不想要了!那种粉身碎骨的滋味真的真的不好受......“再给我半年的时间,等我把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之后,我们就立即动身!”连哲予像发狠般地说。“好。我等你。”苏末离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他们开车快到庄园的大门口的时候,苏末离一眼晃到路边花坛上寂寞地坐着一个人。她急忙拍了拍连哲予的肩膀,“停停停!”连哲予不知出了什么事,但仍然急忙踩死了刹车停下了车,莫名地问道:“做什么?”苏末离将头探出窗往后看了好一会,才缩了回来说:“肖小茹在那坐着呢!”“肖小茹?!”连哲予不由也探头去看,当确定那坐在路边正看着天空发呆的女孩正是莫名闹了好几个月失踪,惹得华薄义差点一蹶不振的肖小茹。“我去叫她上车吧!我想她一定在犹豫是不是要进去呢!华薄义看到她回来,一定会高兴得发疯的!”苏末离热心地说,不等连哲予说话便推门下车往肖小茹小跑了过去。之所以这样做,一是因为她很喜欢肖小茹,也喜欢华薄义对肖小茹的真爱,虽然与他们几乎没什么交流,但她能够看得出来在他们之间有种让她很动情的情愫。她不明白肖小茹为什么会突然失踪,但她想他们之间一定有误会,他们太需要有机会再在一起,互相澄清了。她乐于促成。她自己没有机会获得真爱,但看着别人拥有,那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有肖小茹在,她就可以跟着肖小茹畅通无阻,去她想要去的任何地方,这样要找出许诺的所在,那就要简单得太多了。所以,肖小茹的出现,对于她来说,真的无异于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她要紧紧地抓+住!肖小茹正愣愣地看着天空发呆,却被一阵急促而清晰的高跟鞋敲击地面所发出的清脆声音给惊醒了。一转头,就看见苏末离气喘吁吁地朝她跑来。她一惊,急忙站了起来,转身就想走。苏末离却已经伸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有些喘息不定地说:“肖小茹!你要去哪里?见到老朋友,连个招呼都不愿意打吗?”肖小茹苦涩地一笑,“你好吗?”苏末离一愣,随即也苦涩地一笑,“不太好。相信我的事,你也从报纸上得知了。不过现在,又在慢慢变好,因为我和连哲予澄清了一些误会,同时都在努力地试着去忘记,并且重新开始。”“是吗?这就好。”肖小茹沉重地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你和华薄义之间的事情了。我不想八婆地问东问西,但是我只想跟你说,你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华薄义很难过,听连哲予说,他几度都险些要撑不过去呢!”肖小茹冷冷一笑,“像他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只不过是一时伤心而已,又怎么可能撑不过去?他,只不过需要时间来疗伤而已!”“你离开一定有你的原因,只不过事到如今,你的突然离开,所有的人都只觉得是个谜。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觉得华薄义给你的伤害,有可能也是个谜?你有没有想过要去找到答案呢?有没有想过给他机会辩解?我觉得,你要离开他,至少要给他一个离开的理由。你今天来,我相信你其实是想听他亲口说的,是不是?”苏末离小心翼翼地说。“早就知道的事实,我却不想承认,我只不过是自己在折腾自己而已!”肖小茹苦笑着说。“小茹,当我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时候,那么就让我们的心替我们做主吧!做了我们想要做的事情,以后也不至于后悔当初的犹豫不决,对不对?”肖小茹听了,半天没吭声,最后长叹一声,“你说得对。既然我来了,就表明我想见他,我就应该进去,结果如何,就听天由命吧!”“这就对了!走吧!跟我们一起进去!”苏末离松了口气,挽住肖小茹的手快步向连哲予走去。连哲予看她们走近,急忙打开车门等候着。等肖小茹走近,便像没事人一样打着招呼,“肖小茹,好久不见。”“是。好久不见。”肖小茹低低地应了,弯腰坐进了车内。车子开进庄园的时候,肖小茹有些坐立不安,苏末离发现了,莫名地有些心疼,便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肖小茹的手。肖小茹抬头看她,冲她脆弱地一笑,让苏末离看得心里一阵阵的泛酸,只觉得看到肖小茹在情海里挣扎的模样,就如活生生地看到了自己一般。天下为情所伤的女子,大抵都是如此这般可怜而脆弱吧?苏末离不禁暗暗地在心里叹着气。汽车很快开到华薄义所住的地方停了下来,早就等候在门口的华薄义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伸手将苏末离拉了出来,笑道:“我就知道你和哲予绝不可能分开的。看到你们重归于好,我真的很替你们开心。”苏末离意味深长地笑,“我想这个时候你应该替你自己开心。去将她牵出来吧!”说着退至一旁,与连哲予并肩而立。华薄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车内竟然坐着令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女孩。女孩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内,低着头,表情肃然而悲伤,放于膝盖上的双手十指纠缠,因太用力,指节发白。很显然,她处于一种紧张而惶恐不安的状态。看到她,华薄义的心五味杂陈,愣在当地呆呆地凝视着女孩,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连哲予看不过眼了,抬起腿轻轻地踢了一脚华薄义。华薄义茫然地抬头看向连哲予。连哲予急得冲他一个劲地使眼色。苏末离叹了口气,轻轻地说:“把她好好地抱下来吧!”说完之后,便突然不再想看他们了。因为他们之间那浓烈的爱情的味道让她心疼让她嫉妒让她想放声大哭。她也想要他们那样的爱情啊!可惜的是,她却不可能拥有了......连哲予追了上来,握住她冰冷的手,轻轻地问:“你怎么了?”苏末离抬头迅速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移开视线,随即淡然地笑道:“没什么。我只不过觉得应该给他们独处的时间。这么久没见面,他们之间一定有太多太多的话需要说了。今天晚上,我们就不要一起吃饭了吧!让他们好好呆一个晚上吧!”“好。你总是这样善解人意。”连哲予轻轻地点了点头,为苏末离的善解人意不禁满心的柔软。他们便手牵手朝他们自己的小楼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苏末离禁不住回头去看,只见他们仍然站在原处,只不过华薄义紧紧地将肖小茹抱在了怀里,抱得那么紧,仿佛恨不得将肖小茹就此融合到他的骨血里。而肖小茹虽然双手垂立在一旁,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显得过于冷漠,可是苏末离却发现在肖小茹的脸上,被夕阳染成橘黄色的泪珠早已蜿蜒爬满了她那张俏+丽的脸颊。明明爱得如此情深,如此动情,为什么要误会要伤害?苏末离的眼眶禁不住悄悄湿+润了。回到小楼,苏末离简单洗漱后下楼,看到一个女佣正将食物一样一样地从食盒里拿出来。看到她,女佣便笑着打招呼,“苏小姐好。”“你好。你们华少爷和肖小姐呢,他们现在可好?”苏末离关心地问。“唉!俩人从第一天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始又吵又闹,状况不断。不过谁都觉得他们彼此是真心相爱的,他们的打闹在我们看来,都只不过是一次次的精彩的打情骂俏。不过,这一次闹的动静大了点,我们都担心着呢,却没想到肖小姐却又回来了。这一回来,肖小姐变得文雅许多,不过面对少爷,还是说不上几句话便又生气,幸好少爷有一招让她没辙。”佣人说到这里禁不住暧昧地笑了起来。苏末离听得满心地温暖,不由笑着问:“你少爷有什么绝杀之技?”“简单啊!不过就是将肖小姐往肩上一扛,直接进房!”佣人吃吃地笑着说,“这招虽然看起来简单而粗暴,不过肖小姐每次都是屈服在这招之下呢!哎!女人啊,谁都逃不过男人最简单最直接的表达爱情的方式。”“他们很好玩。”苏末离笑微微地点头。“是啊!我们都很喜欢肖小姐,觉得她率真又可爱,对我们这些人又极好,我们真的都希望她能够与我们少爷结婚呢!”“一定会的。”苏末离衷心希望那一对欢喜冤家最终能够幸福快乐地在一起,尽管她眼热得有些嫉妒,可是还是想要祝福他们。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绝不要像她与连哲予一样,最终落得彼此算计彼此怀疑的地步......佣人将菜摆好后便告辞而去。连哲予还要楼上洗澡,苏末离看着窗外的残阳,只觉得满心的凄凉。许诺真的在这庄园里吗?他是不是在肮脏漆黑的地牢里奄奄一息,正辛苦地与死神搏斗着呢?他所有的不幸,都起源于她,从前她还以为是许老爷子毁了他们,却怎么也没想到毁灭他们的,是她现在仍然爱着的恶魔——连哲予。心在泣血。苏末离愣愣地站了一会,只觉得这偌大的屋子让她窒息不已,再这样呆下去的话,只怕她无力再应对连哲予了。于是她将菜一一端了出去,放在了走廊上的那张白色小圆桌之上,又进屋拿了一瓶红酒,两只水晶玻璃高脚杯放在桌上,然后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那残阳一点一点落下,最后完全无影无踪。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想,只是这样呆呆地坐着发愣,直到身后传来动静,她才回头看去。却见连哲予气息有些急促地看着她,脸色由慌乱变得平静。他以为她走了么?他果真没有信任她。苏末离心里又苦又涩,却扬起灿烂无比的笑容向他伸出手来,“赶紧过来吧!我正等着你呢!”“怎么想到要到外面来吃?”连哲予笑着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坐在这里,吹着凉爽的夏风,闻嗅着花香,欣赏美丽的夜景,你不觉得这样极其地浪漫而有情调吗?”苏末离拿起红酒放到他手上,递上开瓶器,“开酒吧!咱们今天好好喝几杯。”连哲予有些迟疑,“你的身体可以喝酒吗?”“红酒有活血化瘀,美容养颜的功效,对身体只有好处,没坏处,你就放心大胆地让我喝吧!更何况,我只是小酌。”苏末离笑着说。“不。你等着。我打电话问下医生。”连哲予却不敢马虎大意,放下红酒,拿出电话调出医生的号码拨了过去。苏末离无奈,只好拿起汤匙慢慢地喝起已经温度正正好的鸡汤来。鸡汤很浓郁很美味,果然不亏是自家用谷子用蔬菜养出来的土鸡。没喝几口,连哲予已经打完了电话,放心地对她笑道:“说是可以适当地喝些呢!”“我就说是嘛!”苏末离笑着将杯子放到了他面前,“赶紧倒吧!”连哲予便依言用开瓶器打开了塞子,替她斟了半杯酒,“半杯即可,不可过量。”“知道了!啰嗦!”苏末离瞪了他一眼,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看了看四周,不由叹道,“其实这里的景色真的很迷人。如果这里不是隐藏着太多的罪恶的话,我倒真的很喜欢留在这里。你说肖小茹突然离开这里,是不是有因为她不喜欢华薄义的这些生意呢?她看起来那样单纯那样善良,只怕接受不了这些罪恶吧?华薄义有没有想过这可能?”连哲予点了点头,“这一点,薄义自然也有想到过,也曾经想放弃这一切。不过,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别看薄义如今混得风生水起,如日中天,大有一手遮天之势,可是在暗中想害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一旦他金盆洗手,只怕马上便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要退出,并不是说退就能退的。必须得选择好时机,做好各种准备。”“是么?你若要退出,也会这样么?”苏末离听得胆战心惊,不由担心着连哲予的安危。连哲予点头,“这是我们混这一行的无奈。”“你有把握安全退出么?”苏末离咬了咬唇+瓣。尽管不可能与他再有未来了,可还是忍不住牵挂着他。“放心吧!我一向不打没把握的仗,绝不可能让你有机会做寡妇的!”连哲予笑着温柔地拍了拍苏末离的手背。“这就好。”苏末离长松了一口气,又抿了一口酒,突然深深地厌恶自己。像他这样一个精于打算的人,她竟然不知死活地替他操心,真的让人笑掉大牙了!她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许诺的安危才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够坚持到她将他救出来的那一天。想到许诺为了自己,受了这么多痛苦与折磨,她就痛苦难耐。她必须得有所作为!必须得让连哲予暂时忘记去折磨许诺!这是她欠许诺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必须想办法将许诺安全无虞地救出这座连飞鸟都不能随意地飞进的庄园。两人吃过饭后,都微微地有些醉意。苏末离指了指草坪,“我好想去草坪上躺一会啊!躺在夜空之下,看满天璀璨的星星,想一想就觉得很美很浪漫呢!”连哲予站了起来,将手递给她,“既然想,那咱们就去啊!”“嘻嘻。好。”苏末离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由他牵着走到了草坪之上。她正欲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哲予却急忙制止了她,“你等我一会。”说完便转身匆匆地跑进了屋内。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兴趣去猜,因为心已经负担累累,连喘息都困难。她只站在那里,高高地仰起头看着夜空上那明亮闪烁的繁星。她记得,她曾经与许诺一起躺在甲板之上,也是在这样美丽的夜空之下,一颗曾经冰冷的心因许诺的温柔与真挚而变得温暖起来。那时候的她,渐渐喜欢上许诺,可是却没有奢望过他们有未来。如果回到酒店的那天,她没有答应许诺等他,而是毅然决然地收拾行李独自远离的话,那么许诺现在一定不会活得如此凄惨。他一定会等得到真正喜欢他的女孩,不会在意他的健康,也不会在意他的身世,更不会在意他的偶尔疏忽,或是错误,只是单纯地爱恋着。像他那样善良美好的人,只有那样一份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爱情才配得上他啊!是她贪婪了!却又没有生死相随!不仅没有给他带去幸福,反而是一次次毁灭性的灾难!这叫她情何以堪?很想很想大哭,可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她闭了闭眼,硬生生地将满腔的泪意逼了回去。转过身,苏末离看着连哲予有些夸张地笑,“你这样匆匆地跑回去,就是拿这些东西么?拜托!先生,现在是夏季,这草坪又松又软,躺在上面很舒服的,哪里需要用到这些东西?”“虽然是夏季,可是这才刚刚六月,地面上还是有些潮的。直接躺上去的话,我怕会湿气入骨,对你的身体不好。”连哲予一边说一边将厚厚的毯子铺在了地上,“再说,草丛里怕会有小虫子之类的,你的皮肤一向过敏,如果被叮到,保准明天全身上下红肿一片呢!所以,再不喜欢,也还是勉为其难地躺着吧!”苏末离又有种想哭的冲动。他是如此的细心如此的体贴,对她是百般地呵护,若是放在从前,她会满心的幸福,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的温柔他的爱意,都只不过是一个骗局,是为了更痛快地将她踩在脚下,看着她痛苦哭嚎而已!她若一不小心,就会再次沦陷,会再次痛不欲生!所以,她必须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苏末离,记住他对你对你身边的人做过的事情!苏末离,要看清他温柔而深情的眸子背后,隐藏着的阴狠毒辣!苏末离,赶紧做完你的正事,然后溜之大吉吧!你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对手!苏末离小心翼翼地在毯子上躺了下来,闭着眼睛轻嗅了几下,满足地叹道:“虽然与大地有了距离,可是我却仍然能够闻嗅到泥土的气味,青草的芬芳,我还能听到蛐蛐儿在草丛里欢快地唱着歌。这样躺着,我觉得身心都净化了,不再有那么多纷乱的杂念了!”“杂念?你平时想得最多的是什么?”连哲予侧身躺着,紧紧地挨着她,看着她那卷曲而浓密的睫毛在月光下微微地颤着,不由心动莫名,真的真的很想就此抱紧她,深深地吻上去,时间就在这一刻成为永恒。苏末离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冲着他温柔地一笑,伸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颊,“我最想的,你会不知道吗?”“不知道。”连哲予明明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却假装不知道,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这个如妖精般的女子,总是能够轻易地让他失去理智,忘记自己的计划。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失去孩子,她一定有精力来爱他,那么就算是他怀疑她与许诺有染,也不会计较,也一定不舍得对她下手,而是应该心甘情愿地牵着她的手走进了那婚姻的圣殿,对她宣下一生一世的诺言吧?他,其实就是那样的一个傻+瓜。只要她稍微地给他一点爱,他便会高兴得将整个世界都忘记,眼里心里只有她......“看仔细!”苏末离突然欠起身来,对准他的薄唇轻轻地吻了上去,一边吻一边温柔低语,“我只想要你。不管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我想要的人仍然只是你,这辈子都是你。”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很绝望,因为现在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这是一种绝望到想否认,却又无法否认的爱。她讨厌自己做这种飞蛾赴火般的女人!可是心已深深地中了他的毒,已经无药可救。她无力挣扎......几颗滚烫的泪珠扑簌地落在连哲予的脸上,把连哲予的心烫得剧痛不已。他不该如此狠心!不该想方设法地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他们俩本来有机会幸福美好地在一起了,没有任何遗憾,可是现在,他还能给她些什么?“末离......”连哲予痛苦地低呼一声,一把将苏末离抱住,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就绝望而狂热地激吻起她来。这个吻,带着歉意,带着后悔,带着痛苦,带着想要补偿的心理......如果可以一切重来,哪怕让他折二十年的寿,又或者让他下辈子做牛做马,他也愿意!接下来的日子,苏末离表面上过得开心而又充实,实际上却心急如焚。连哲予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陪着她,教她骑马,射箭,还有带她去赌博。能够进入这庄园赌博的人,非富即贵,出手阔绰。苏末离现在虽然也算是有钱傍身之人,但经历过贫穷,已经懂得珍惜每一分钱了,所以对于那些豪客们的一掷千金,总是禁不住肉痛。虽然连哲予竭力地想让她也感受一下赌博的乐趣,可是她却完全不想参与。最后连哲予也只好放弃了。对于连哲予的贴身陪伴,若是放在从前,苏末离一定会觉得很开心,甚至会感恩,可是现在,她因为担心着许诺的性命,所以谈不上快乐,反而觉得自己活在一种被人监视的环境里,很是不得劲。这天一大早,苏末离和连哲予一起吃过早饭后,连哲予便一边收拾碗盘,一边随意地问道:“今天想做什么?要去看看角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