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老友记

西域。时隔三年，陆青山再回西域。半月之前，在他的情报支持下，南域地府损失大半，不得已只能是选择断尾求生。但是知守楼显然也不是吃干饭的，地府及时止损，他们便是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地府一时间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这种情况也在地府的预料之中，他们既然做出了这种选择，自然也做好了伸脖子挨刀的心理准备。而地府在这撤退过程中所暴露出的诸多信息，更是让许多人感到心寒不已——其中竟然有数个已经深扎南域，名声显赫的大宗门是地府的分殿，甚至还有许多在大夏诸多城市中，身居高位之修士是地府修士。窥一斑可以见全貌，地府在人族之中渗透之深可以想见。可这也是无法避免之事。当年人族全面溃败之时，魔族在人族疆域中留下了太多的钉子，积重难去。而且这些年，魔族在边境上所给的压力也一直存在，人族大部分力量都要放在那“七山一河”之上，与魔族对峙。正面战场与敌后战场的协作，这可是被证明过的，极其有用的战争策略。魔族手段之深尽显无疑，也难怪当年人族在魔族面前溃不成军。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南域地府毫无预兆的元气大伤，是前世并未发生过的事情。这绝对是利好的消息。只不过，这种大量的情报奉送，陆青山也只能搞上这么一次。因为他前世在“地府魔影”版本时，是在南域混任务的，所以他才会对南域所暴露出的所有州分殿的位置，如此印象深刻。至于其它域，倒是也还记得三三两两的几个州分殿地址，可要想形成这次这种规模，却是没可能的。他不是超人，除了自己亲自参与其中的南域，其它域地府分殿的位置，这些无关紧要之事，又怎么可能记得多清楚？只恨自己不能未卜先知，不然在前往黒渊之前，一定将地府分殿的所有位置尽数背下来。……可不管怎样，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更何况，在南域地府这边遭此重大打击的情况下，如果再适时剿灭几个它域地府州分殿，也未尝不会有杯弓蛇影之奇效？所以他准备趁着这个机会，亲自出马，痛打落水狗一番，顺道是给自己刷刷经验。他也知道经此一役之后，地府必然恨他入骨，会出动全力搜寻他。不过即使这样，陆青山也并未准备偃旗息鼓。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回合我打你，下回合就轮到你打我了？你当这是回合制游戏呢？要打就打到底，打到他哭爹喊娘，打到他皮开肉绽。……同行前来西域的还有澹台清润。她在听说陆青山的计划后，便是毫不犹豫地主动提出参与进陆青山的“敲钉子”行动。澹台清润之所以如此主动，肯定不单单是为了除魔，为了给地府一个深刻的教训，虽然这是她的职责。她更多的是出于为“兄弟”两肋插刀。从源山到现在，她多次受陆青山提携。可以说，她有如今的成就，完全是陆青山一手捧起来的。性格清冷的她嘴上并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当面与陆青山表示过谢意。这只是因为她更习惯于在行动上表明自己的谢意，习惯于把他人的好记在心里，而不是挂在嘴边。嘴上说说，那很简单，但是没有意义。这是澹台清润的观点，非常朴实的观点。以澹台清润绣春修士的身份，的确能为他提供许多便利，所以陆青山也没有拒绝澹台清润的同行。比如，这次他来到西域的路径，走得便不是大夏城市的传送法阵，而是知守楼自己构建的法阵。大夏城市人多眼杂，派系又混乱，再加上还可能有地府修士的潜伏，对于已经成为“地府之敌”的陆青山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好路。“不是要去除魔吗？”澹台清润见陆青山带着自己，方向越走越偏。“先访友。”陆青山笑呵呵道。“访友？”澹台清润下意识问道：“你还有朋友？”“嗯？”陆青山纳闷。不小心说出心里话的澹台清润，也做不来含糊其辞之事，只能讪讪解释道：“我看你在黄榜上的事迹，一直都是走到哪便杀到哪的姿态啊……”其实这不单是她一个人的想法。陆青山的惹事能力，早已得到了许多人公认。剑修本就多杀胚，陆青山则更甚，因为他在三年时间里惹的事，比许多人三百年来得还要丰富。这给人的印象就是，这陆青山往往不是在惹事，就是在惹事的路上。所以也让许多人感到纳闷不已。这货到底是哪来的时间修炼？不都是在干架吗？陆青山一脸苦笑，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不是惹事，就是在惹事的路上……他是那种人吗？“你不就是我朋友吗？”陆青山很无辜。“三年时间，你便从初入黄榜到最强四境再到如今的炼虚修士，”澹台清润叹了口气，坦然道：“这个朋友，我也担不起太久。”当陆青山成为化神，成为合体大修时，她若还是炼虚，就算陆青山还拿她当朋友，她又如何能以平常心对陆青山？但这似乎又是必然。就陆青山当前所展现出来的天赋，又有几个同代人能追赶得上他的脚步？这就是修行之路的残酷。到了最后，回望身边，往往已经不剩几个当初的朋友与亲人了。“天赋虽然异禀，但天道亦可酬勤。”陆青山轻声说道。这句话其实是句“谬论”。所谓天道酬勤，其实也是建立在这个勤快者自身也有天赋的基础上……不过，放在澹台清润身上却是十分合适的，毕竟，她也是身具天灵根之人。……“你的朋友，是这烛龙殿之人？”澹台清润看着眼前巍峨的山门，诧异问道。陆青山点了点头，上前几步。很快，就有烛龙殿的外事修士迎了上来。“道友来自何方，所为何事？”烛龙殿修士很是客气。“前来访友，”陆青山客气回道：“麻烦帮忙通传贵宗莫炎，就说老友来见。”“阁下是何人？”外事修士又问道。“你就与他说是蛟龙岛故友，他自会明白。”陆青山没有直言自己的身份。倒也不是他故作神秘，只是如今他作为地府的眼中钉，隐匿行踪无疑是最重要的。烛龙殿作为修真界的顶级大宗，难免人多眼杂，他并不准备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谨慎是很有必要的。烛龙殿的外事修士，见两人不肯吐露真实身份，下意识有些迟疑，但是最后还是去通传了。因为，莫炎可是本宗近百年来最得器重的弟子，地位极高。若是眼前两人真是莫炎故友，耽搁人家要紧事，这种罪责他可担当不起。过了片刻。烛龙殿山门之中，由远及近飞来一道红色遁光。遁光顷刻便至，一名年轻但气质沉稳的修士从中出现。正是莫炎。莫炎见到山门外两个面相陌生的修士，先是下意识一怔，不过机敏的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面色不变道：“二位随我来。”陆青山也十分干脆，带着澹台清润就是跟了上去。莫炎带着陆青山与澹台清润，一路到了他的洞府。这是一处不大但很雅致的庄园。莫炎斟好茶，为两人奉上，这才开口道：“这位新朋友是？”陆青山虽然变换了相貌，但他还是认得出来的，莫炎问的是澹台清润。“澹台清润。”澹台清润自己已经接话道。陆青山微笑，补充道：“绣春修士。”“原来是绣春修士，久仰大名。”莫炎恍然大悟，至于到底是客套，还是真敬仰绣春修士之名就不得而知了。“陆兄，”闲聊寒暄了几句之后，莫炎也知陆青山性格，直接开门见山道：“见你远道而来，还带上了新朋友，应当不是单单为了与我叙旧吧？”“自然是有事相邀，不然也不会凭白打扰你修行，”陆青山点了点头，看着莫炎的眼睛，认真问道：“你如今修为几何，战力几何？”虽然黄榜之上并未出现莫炎的名字，但以陆青山对焚体的了解，以及烛龙殿的底蕴之深，他肯定，这只是莫炎比较低调的原因，而不是他的战力不够。“元婴圆满，因为在尝试将我的火炎意境晋升为火属本源意境，所以一直未突破，至于战力……”莫炎想了想，笑道：“自加入烛龙殿之后，宗门又给我喂了两道异火，所以我虽然未修习什么法术，但凭借异火之力，黄榜前十应当没问题的。”这便是莫炎得天独道的优势，身具焚体的他，只需提升修为便可，无需去学习太多法术。毕竟，什么法术的威力是能比得上他的异火呢？都有跑车了谁还要什么自行车？莫炎有那功夫去修习法术，还不如多吞几道异火，提升自身的控火之力。“黄榜前十，那应该够用了……”陆青山暗自点了点头。评估完莫炎的能力，确定他达到自己的要求之后，陆青山也就直言了，“我与清润此行是为了地府而来。”“怎么说？”莫炎眼中精芒一闪。“你也知道，地府上一次出动六境修士截杀于我，险些害得我的性命……”陆青山顿了顿，接着道：“在前些时日，我知悉了西域的一处地府分殿地址，所以准备给他们点教训……”“只不过此处地府分殿之中有些特殊，可能需要你帮手，不知你是否方便出手？”陆青山笑吟吟道。“算我一个。”莫炎毫不犹豫答道。莫炎这表现，倒是让一旁的澹台清润微微侧目。这么看来，陆青山所说的朋友，竟然还是那种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不然，怎么会连具体情况都不相询，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呢。要知道这可是地府啊，又不是什么臭鱼烂虾，其中的危险可想而知。见莫炎答应下来，陆青山这才缓缓开口讲述具体情况。其实他之所以会喊上莫炎，让他帮忙是其次，更多的是给莫炎送机缘来的。当然他所说的地府的特殊之处，也绝不是诓人的。很简单的道理，其它域的州分殿，若是没有些特殊之处，又怎么会被当时还在南域厮混的陆青山给记住？他此行的目标，是位于西域肃州的一处地府分殿。在此处分殿之中，存在着一簇由地府通过异火，所炼制出的阴毒魔火。也正是这团魔火的存在，让当时参与进剿杀此处地府分殿行动的玩家叫苦不迭。因为这团魔火的特性，竟然是可以污人修为，换而言之，就是可以让玩家多掉好几级。那段时间，因为这团魔火损失惨重的玩家，在论坛上的吐槽与抱怨，那个叫热火朝天，幸灾乐祸的人也不少，是当时的热点话题。这让陆青山一直记忆犹新，连带着记住了这个地府州分殿的地址。此火虽名魔火，但他明白，本质上它也只是换了个形式的异火。只要是异火，在莫炎的焚体之下，绝对是没有太大的反抗能力。在听完陆青山的介绍之后，莫炎双眼立刻是放出兴奋以及跃跃欲试的光芒——对于可以炼化融合异火的他来说，一种新的异火，自然是莫大的机缘。“陆兄哪里是来喊我帮忙的，这分明是给我送好处来的啊！”片刻之后，莫炎反应了过来。陆青山笑而不语。送归送，但也不是白送——若是莫炎没有一口答应他的帮忙请求，魔火之事他就会绝口不提。送你机缘可以，但你要让我觉得这是值得的。朋友朋友，没有丝毫利益干涉，那太虚，太圣人了，必然维持不了太久。但又不能只有利益，那些纯洁的东西也必须得存在，不然又算得了什么朋友呢？……三人都是行动派，既然主意已定，稍微收整一番，便是启程前往肃州，最后在距离陆青山所说的，地府分殿位置的千余里外的一座小城暂时歇脚。“这一次灭府行动，一是夺火，二是为了尝试一番顺藤摸瓜。”陆青山看着两人，说出此次行动的具体计划。“虽然是奔着杀地府修士而来，但此次我们不可大张旗鼓打上门去，而是要耍上一些小手段……”不待两人提出疑问，他已经自顾自地解释道：“我有一招，可以无声无息地标记某个修士，在此后五天的时间里，皆可感受到他的具体位置。所以我们只需要做出不经意放走一两个修士的姿态，然后便可以看看是否能顺藤摸瓜，揪出更多地府分殿的位置，来扩大战果……”他所说的招数，乃是桃花不灭神通的桃花印记。在桃花品质进阶为极品天器之后，桃花印记的存在时间，已经是从原先的三天增加到了现在的五天。这在实用性上无疑是提升了许多，特别是在用来对付狡猾的地府修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