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盗火者

磐门，肃州有数的几个专攻火法的大宗门，建立于北海与肃州的交界之处。科学的说法就是，地处大陆板块与海洋板块的交界处。这种地形下，此处多火山，形成了一大片的火山群。虽然空气有些灰蒙蒙，但对于火法宗门来说，这种地方他们却是喜欢得紧。……按照许多人的认知，火山聚集的地方，往往人迹罕至。事实却是恰恰相反。火山爆发带来的火山灰是极好的天然肥料，所以实际上有很多凡人紧邻火山，在此定居，农作，繁衍生息。昨日，火山群中又有一座火山发生**。清晨，村里的壮硕男人米修打开房门。探头一看，瞧见天气还有些阴沉，他朝屋内的妻儿喊了一句，便蒙上一个用来过滤火山灰的面罩，朝着那座昨晚发生震动的火山赶去。这是他们的任务。他要去检查一番，发生震动的火山之中，是否是因为有异火诞生。异火诞生形式虽然多种多样，不过火山之中多却是自古多异火。磐门在此建立宗门，所为也是此。村里的凡人并不清楚那所谓的异火到底有何宝贵的，不过他们知道，百年前，隔壁村子就是因为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火焰痕迹，并且汇报给了那个叫磐门的神仙宗门，竟然是获得了够整村吃三年的丰厚资源。这异火，真的是“火”！所以每逢有火山**，他们都要派人去附近查看一番，是否有所谓“异火”现世。当然，一般是没有的。百年来他们也就听说过隔壁村子发现过一次异火，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积极性。说不定呢？这就跟买彩票一样，中奖的有几个？懂得都懂，可愿意买的人不照样多不胜数？……米修轻车熟路，再加上脚力出众，半天的时间后，就靠近了昨晚发生暴动的那座火山。只不过，待看清这座火山的全貌之后，米修心中却是有些失望。因为眼前的这座火山，相比周遭的火山，显得有些过于小了。在他的朴素认知中，公主是要住在宫殿里的，那“异火”这种一听名字就不简单的东西，肯定也是出于大火山。失望归失望，他还是本着不白来一趟的心思，又靠近了些，仔细搜寻。结果，还没等他开始认真查看，他的脚步就是陡然一滞，眼中瞳孔猛然扩张。就在他身前，火山的山脚之处，有一簇还未熄灭的红色火苗，盛开犹如莲花。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火焰形态。诡异、瑰丽又迷人。这是异火。他们曾经问过那些上修，所谓异火到底长什么样。那些上修只是说，等你们看到异火，便自然会明白那是异火了。对于这种说法，他一直有些懵懵懂懂，如今，米修终于领会了其中的意思。这异火与其它的火焰，差别实在太大了！米修虽然只是看到了一簇火苗，并没有看到异火本体，但是，纯朴的他明白一个道理，你见到了鸡蛋，不就代表附近有鸡吗？同理，异火也是如此。米修的心情不可抑制地激动起来。没有犹豫，他便带着紧张与期待的心情，迫不及待地返回村落，告知村民自己的发现。在全村人的欢呼声中，村长郑重其事地取出一枚长相极其怪异，有些形式烟花的物件。村长拿火轻轻一点，一道光芒便是腾空而起，最后在极高的上空炸裂。强烈的光芒变化耀眼。这是上修们给他们的神物，说是只要发现异火之后，将此物点燃释放，不多时，他们便会收到信号，出现于此。过了大约半天，三个红袍修士呼啸而来。村民们见到这三人飞天而来，立刻就是呼啦呼啦一大片人跪下，呼喊着参见神仙。这在大夏城市中是很难见到的场景。在大夏城市中，凡人虽然对修士有着敬畏之心，但总不至于到如此奉若神明的地步。更何况，在发达地区的修士不说多如牛毛，总归是不少的，如果看见修士一次就得跪一次，还要不要过日子了？至于这个村落的凡人之所以如此毕恭毕敬，其实也不是上修们所要求的，主要是这片地域与世隔绝，使得这里的凡人思想还未开化，没见过太多世面。越原始的地方，迷信也就越严重，很正常的现象。这三位来自磐门的上修，说话意外的十分客气，对村民们客气询问道：“你们是发现了异火？”众人连忙把目光投向人群中的米修。米修昂首挺胸，但又有些战战兢兢地上前几步，说话磕磕绊绊地和上修们汇报起自己的发现。“红莲火？”听完米修的讲述，该上修不置可否，很快便有了大致的判断。“等我确认完真为异火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奖励。”上修想了想，对眼巴巴看着自己三人的村民们说道。村民们顿时心松一口气，但同时又患得患失起来。应该……真的是异火吧？“你发现异火痕迹的火山，位于何处？”上修温和地问米修道。米修连忙是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急躁之下竟说得自己满脸通红。磐门上修倒是丝毫不急，心平气和地侧耳倾听米修的言语。……三位磐门上修，在得知异火出现的具体地址后，便是再度启程。对于米修来说半天的路程，于三位修士而言，不过顷刻便至。到达了那座小型火山附近，三位修士之中为首的那位五火道人，心中一动，“此处果然有异火残留下的气息，看来那些愚民并未乱说。”五火道人是磐门的副宗主之一，为二花炼虚修士，对异火的了解极其深厚，他既然说发现了异火的气息，那就表明，此处必然有异火存在。另一位一花的磐门炼虚修士，三火道人，面上也是露出喜意，“若是将这道红莲火带回宗，炼入圣火之中，圣火的威能定能又上一个台阶。”异火是暴虐之物，非旁人可轻易捉拿。所以磐门此次派出的修士，都是宗内的好手，清一色的炼虚修士。最后一位磐门修士，四火道人突然是指着火山山顶呼道：“看那！”众人顺着四火道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可见在山顶之上，有一抹红光一闪而过。他们并未看清其的形态，但能在这种地方出现的，除了异火还能是什么？三人心中激动，已然是迫不及待地往山顶上冲去。不多时，在一个转角，一簇红色，散发着高温的火焰映入他们的眼帘。“找到你了，我的好宝贝！”五火道人激动道。话刚说完，他就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剧痛，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凭空斩了自己的心神一剑。他还没从脑海中的剧痛回过神来，肉身在这时，也传来了锥心的疼痛。一道难以想象的锋锐之意，轻而易举地便是突破他的护身法器，破入他的身体。在意识弥留之际，五火道人隐隐约约看见了三道身影出现在自己的不远处。“陷阱？”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另一边，四火道人与三火道人的境况同样没好到哪里去。两道雷火几乎是在同时，从他们的眉心中贯穿而过。“陆兄好手段！”刚刚现形的莫炎，看着三枚飞剑加一枚心剑，化作四道虹光，遁回陆青山体内，下意识出声赞道。强的不是击杀三位炼虚修士，而在于瞬杀。澹台清润则是一脸平静，甚至心中还有莫名的优越感——少见多怪，这就好手段了？那你是没见过他更好的手段……陆青山笑而不语。这种实力一般，而且心神被异火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的法修，对他而言，杀起来真是不要太轻松，没什么好值得称道的。“接下来如何做？”在莫炎一把异火将三人的尸首烧为灰烬后，澹台清润皱眉问道。“继续等，他们会自己带着宝贝送上门来的。”陆青山胜券在握。……磐门。看守宗门魂灯的小修，如往常一样进入魂灯殿中，视线随意扫过那些悬挂着的魂灯，进行例行检查。磐门不比剑宗这些大宗，可以为每一位弟子都点亮一盏魂灯。所以此殿之中所悬挂的魂灯，那都是隶属于宗门之中修为最高的大修们。这些大修，皆是年老成精之辈，不像年轻弟子气盛，四处惹祸，所以他看守魂灯殿十数年，却是从未出现过什么情况，这位小修都有些麻木了。但今日，这位磐门小修的麻木生活，却是被注入了灵魂，多了一丝亮色。总数九盏的魂灯殿中，竟然有三盏魂灯同时熄灭了……小修呆滞了一下，先是不敢置信，片刻过后，反应过来的小修立刻是屁滚尿流，呼天喊地地向宗门高层去汇报情况。人就是这样，总是嫌生活太平淡，可真刺激起来，往往又受不了。……半个时辰后。磐门大殿中，已尽是磐门掌权的炼虚大修。他们正在商讨三火道人、四火道人、五火道人，三位炼虚修士魂灯熄灭之事。“问清楚了吗？”磐门宗主九火道人声音如炎，嘶哑且暴躁。“问清楚了，三位师弟收到底下传来的消息，说是有凡人发现了异火的踪迹，就亲自前往捕捉异火。不久之后魂灯便是尽熄，显然是在捕获异火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六火道人一脸肃穆。“是天灾还是人祸？”九火道人喃喃道。“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完全确定，”六火道人皱皱眉，沉声道：“但是掌门，若这是天灾，那就代表着这一次发现的异火，将强横到难以想象，竟然连五火他们联手，都在这异火之下身陨！”六火道人话音一落，其它的诸位大修眼中都是闪过狂热之意。三位同门的身陨，似乎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感触，反而是可能存在的强大异火，让他们大为意动。九火道人也清楚六火的言下之意。这团可能存在的强大异火，是他们绝不能错过的东西。这是他们磐门之所以存在的原因。至于身陨的三位同门……死就死呗，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圣火的威能卡在当前层次之上许久，不论我们如何祭炼，都是难以寸进。若是能炼入此道异火，必然能再得以突破，到时我们再将进阶的圣火献祭给雷兽尊上，在座的各位都是要辉煌腾达！”六火道人接着开口道，呼吸急促。其他人闻言也都是露出心动之意。“说的极是，异火我们自然没理由错过，”九火道人应道：“诸位觉得应当如何去做？”又是六火道人第一个接话，掷地有声道：“若是五火他们是被异火反扑而死，可见此异火神威之强，非是我们能轻易收服，所以掌门，此行必须得动用圣火，也唯有圣火才能克制这种强大异火……若是人祸，能击杀五火他们的修士，必然不是轻易好相予的，狭路相逢谁胜谁负未可知，也唯有出动圣火才能确保十拿九稳，顺道是当给三位同门报仇！”其它人闻言皆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很好，六火考虑周全，那便依照六火所言。我带上圣火，六火、七火与我同行，我们三人就去探上一探！”九火道人同样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而道。三位炼虚修士皆是三花修士，再加上威力无可抵挡的圣火……肃州之大，何处不可去得？御火乘风来，收火天地间！他们信心满满。既然决议已下，三位磐门修士行动雷厉风行，不过半刻钟过后，便是身驭遁光，离宗而去。……磐门三位大修，很快便是找到了同门出事的地点。仔细搜寻一番后，他们便在山顶上发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灼烧痕迹，迟迟难以消去。除此之外，便没有其它有价值的东西了。因为异火之威下，它物往往是连灰都不剩。六火道人与七火道人，在这时却是将目光看向自家的“宗主”。九火道人面色一动，轻声道：“圣火变得狂躁起来了……”六火与七火闻言，神色都是一紧，同时脸上也是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意。一山不容二虎，异火如此暴戾之物，是无法共存的。圣火变得狂躁起来，这表明在附近有第二只“虎”存在。来对了！“找到它！”六火道人激动道：“这可是能将五火他们反扑而死的强大异火，只要捕获它，我们就都要发达了！”七火道人与九火道人都是点点头，深以为然。至于身陨的三位同门，在此时早已是被他们遗忘，扔一边去了。如果死三位同门，便能换来一道异火，他们恨不得整个宗门除自己之外，全部死光死绝才好！与自己的利益相比，“同门”的身死又算得了什么？恰恰相反，同门死得越多，自己反而是能独吞好处，岂不美哉？这般想着，一个温和的声音却是在这时突然传出。“三位，你们是准备找这个吗？”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三人这才发现，在他们的前方，不知何时，竟然是出现了一位身着黑袍的年轻男子。男子的手中，有一团红色的火焰在不断摇动，随着男修的动作，像是玩具一般，不断被抛起，然后落下。那是异火！三人眼神聚焦于火焰之上，满是贪婪之意。而在他们的身后，在这时也同样是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修士，封死他们的退路。三人呈现围堵之势。到了此时，磐门的三位大修哪能还不明白五火的身陨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不过在细细感受了一番三人的修为之后，确定修为最高者也不过炼虚，再加上他们此行还带上了圣火，三位磐门修士顿时底气十足。“你们是谁？”九火道人冷声道：“五火他们三人便是死在你们手中？”“应该是吧，”站在他们身后的男修，看着这三位磐门修士，似笑非笑道：“至于我们是谁……”男修顿了顿，神色古怪道：“你可以叫我们普罗米修斯。”“普罗……米修斯？”不单是三位磐门大修一头雾水，就连男修的同伴也同样是投来疑惑的目光。见无人能接梗，男修有些郁闷地撇了撇嘴，但没有再多说其它。因为，比起抛梗没有人接还要尴尬的事情是，开口解释自己的梗……“出。”下一刻，男修低喝一声，悍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