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师徒

欲握玫瑰，必承其伤。对于十花神门的坚固，陆青山并没有怨天尤人，只是下定决心，要再度提升自己实力，从而破开阻拦。如果莽苍六言也不能帮助他破开十花神门，那他就再另做打算。陆青山做足了心理准备。“是这样啊……”夏道韫轻声念道。她认真说道：“为师当年也并未修出过十花，只知九花神门一碰就碎。没想到九花之上还有十花极境，更没想到十花神门另有不同，倒是我想当然了。”即使在凡尔赛这方面，师尊也依然是师尊。陆青山暗暗想道。“不过，你身为我的徒儿，想来也不是一道十花神门就能拦住的。”夏道韫自信道，神采飞扬。比陆青山自己还自信的那种。她一直都是个无比自信的人，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徒弟，都是如此。陆青山默默点头，以配合自家师尊的自信。“对了，师尊，这个给你。”他突然想起一事，连忙从芥子中取出一个玉盒，递给了夏道韫。“这是何物？”夏道韫问着话，已经是顺手打开了玉盒。玉盒乍一打开，鲜艳的血红色光芒就已经是将整个静室照亮。价值不菲的玉盒之中，赫然陈列着三十枚的血色晶石。这是陆青山从深渊带回来的全部血灵晶。血灵晶外表透明，朦朦胧胧。晶体之中，则是血丝透亮，瑰丽绝伦。夏道韫眼前一亮。——她觉得这些晶石很好看。“这是我从深渊给师尊带回来的特产。”陆青山开口解释道：“它叫血灵晶，是魔族的奇物，他们通过炼化血灵晶来提升血脉。”顿了顿，他继续道：“但是，我后来发现，血灵晶对我们人族也同样有着巨大作用。也正是借助血灵晶，我才突破到了十花境。”紧跟着，陆青山又将血灵晶的神奇、使用方式以及自己当时的突破状态，详细跟夏道韫赘述了一遍。“当初我只用了十枚血灵晶，就打破了血脉枷锁。但是，师尊实力通天，远胜于我。所以我也不确定师尊要想打破血脉枷锁是需要耗费多少枚血灵晶，希望这三十枚血灵晶够用。”陆青山说道。“而且，我也不确定这血灵晶对师尊有没有用。”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夏道韫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她是道祖血脉。陆青山不确定，在打破血脉枷锁方面，由于这个层面的原因，夏道韫会不会与他有不一样的地方。他正想着，夏道韫已经笑了起来，“不必在意，有用最好，就算没用也是件小事。毕竟身为剑修，凭借手中之剑，我便有信心纵横睥睨。”徒弟即使在深渊这种危险之地，有好东西还会念着她，不论有用没用，她都是高兴的。陆青山嘿嘿一笑，不再多语。若是能给夏道韫增添一些力量，再度提升一点她的天赋，那自然是最好。以夏道韫身具两道传奇天赋的恐怖资质，即使只是一点的提升，量化之后也会是一个无比恐怖的数字。“不过……”这时，夏道韫微微抬眉，若有所思道：“按你的说法，在你打破血脉枷锁之后，似乎只有大夏经是足够完善，可以让你继续修行……”“既然这样，或许化神期也是如此，”夏道韫心中一动，一挥手，一块古朴的青色灵玉便飞到了陆青山面前，“你先拿着吧，有备无患。”陆青山连忙接过灵玉，神念探入其中，随后心神一震，轻呼道：“这是……大夏经化神篇？！”灵玉之中记录的赫然是大夏经化神篇。当初他过五关斩六将，累死累活地在七域论道上夺得魁首，最终奖励是大夏经的炼虚篇。如今，夏道韫随手一抛，便同样是一篇大夏经。所以，可以得出结论。努力哪有吃软饭香？陆青山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前世，有那么多人“阿姨，我不想努力了”。“可是……”他有些迟疑，“大夏经是大夏皇族的不传之秘，师尊就这样将功法私自传给我，不会遭人非议吗？”他毕竟是剑宗之人，学习大夏皇族的私密功法，并不合情理。“你是我的徒弟，那就不是外人。”夏道韫理所当然道。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但又感觉有点不对。——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夏道韫自己独创的观点。不过，既然夏道韫都如此说了，再加上陆青山也的确需要大夏经的后续功法，他也就不再矫情，收下了灵玉，“多谢师尊。”“剑符用完了吗？”夏道韫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问道：“若是用完了，我可以再给你几张用来防身。你接下来做的事牵涉很大，极有可能遇到难以解决的抗力。”“没用完，还剩七张。”陆青山实话实说。“那我就放心了。”夏道韫满意道。“若是没什么事了，为师就先回天山了，你在这边行事，自己小心点。”了解完陆青山的情况后，放下心来的夏道韫纤眉一挑，跟陆青山告辞道。回天山与前来沙州，根本不是一条道。果然，所谓的顺道之说只是夏道韫随便说说。“那师尊多保重。”陆青山跟夏道韫行了一礼。夏道韫眼带笑意，又多看了一眼俏生生立于陆青山身后的秦倚天，最后利落地转身离去。在出了静室之后，夏道韫御剑而起，身形很快就是悬于高空之上。但是她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原地待了片刻，似乎在想什么。她在回忆陆青山刚刚的那一剑。片刻之后，她抿了抿唇，幽幽道：“青山他如今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当年的我。”即使陆青山在元婴境领悟四道本源真意，获得最强四境的名头，夏道韫都未觉得他会稳胜元婴境的自己。可现在，夏道韫却是确信，炼虚境时的她，并不如炼虚境的陆青山。这是夏道韫修行至今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在这之前，不论于哪个境界，同境之内她都是无敌的存在。如今，她碰见了例外。而且这个例外还是她的徒弟。这让她内心产生了一些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夏道韫停在半空中，极其认真地想了片刻，最后有些苦恼地感慨道：“问题是，我到底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徒弟来的？”当师尊，她也是第一次。也没人教过她要如何做好此事。她倒是有事先问过老宗主，要如何当好一个师尊。夏道韫清楚地记得，当时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老宗主的神情很奇怪，眼神飘忽，不知在犹豫什么。思考了许久，最后，老宗主才语重心长跟她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建议她如果真的收徒，最好不要过多指导徒儿的修行，就平时多关心关心徒弟的心理状态就行了。夏道韫的敏锐直觉告诉她，老宗主的说法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出于对老宗主的信任，她在教导陆青山的时候，还是严格按照老宗主所说的来做的。事实证明，老宗主果然没有骗她——按照老宗主所言去做，她的确教出了一个无比优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徒弟。唯一的问题是，她仔细一想，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教出的陆青山——好像基本等于什么都没教？“当师尊果然不难，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总感觉……莫名的没有太多参与感？”夏道韫略显郁闷，隐隐觉得当师尊应该不是这样一回事。只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想了一会没想明白，最后，她摇了摇头，不再纠结此事，心念一动，化作一道剑光，身形瞬间就是消失于天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