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红颜如霜

说话间，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湖面上不断泛起，似乎在表达鲸神卓此时的心情。陆青山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问道：“您是想怎么见？”刚刚风墨已经说过了，鲸神卓如今根本无法移动，自然不可能是让它前往南海。那就只有让小长生鲸前来天河海。“我与它并没有太多关系，甚至都没有交谈过，只能说是有些交集。”陆青山提醒道，示意鲸神卓不要对他抱有期望。“没事的卓，你只要与它说我在这里，它定会愿意来见我的卓！”鲸神卓无比肯定道。“至于交流问题……”湖面的涟漪在这时悄然消失，平静如镜，这代表鲸神卓正陷入思索中。“有了！”突然想到了主意的鲸神卓在陆青山心神中轻呼道。一道青蒙蒙、生机勃勃的浓郁绿光从湖面中生出，悬浮，然后奔向陆青山，刹那间就已然是融入陆青山的身体内。“……”第二次经历这种场面的陆青山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合计着你们长生鲸一族都喜欢往别人身体里塞东西是吧……他有槽想吐，但又吐不出口，毕竟这绿光对他来说好处并不小。当初来自小长生鲸的馈赠帮助他领悟真意不说，眼前来自鲸神卓的馈赠，又要强过小长生鲸，具有浓郁的生命力。“这样子你再见到它，它就会感应到我留下的气息，就会主动与你沟通的卓！”鲸神卓信心满满。“不过，按照你们人族的习俗，让你帮忙是不是该支付酬劳？”卓这就又陷入了苦恼之中，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不用，”陆青山轻笑，怎么也没想到活过无数漫长岁月的鲸神竟然脾性会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可爱，“你刚刚给我的生机就足以是当做酬劳了。”以来自长生鲸的生机之浓郁，甚至有可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陆青山又怎好意思索要其它酬劳呢？“再说，我本来就准备再去见见您的同族的。”他补充道。“这样，你真是个好人卓！”卓很是开心，于是湖面上再度**漾出一圈圈的涟漪。真是个没有心机的灵兽啊……陆青山在心中感慨道。但也只有这样的赤子之心，才具备孕育世界与生灵的资格吧？“您大概还有……多久的时间？”陆青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放心，至少还有千年，我的寿元无多，与你们人族的概念是不同的卓。”卓道。千年，对于人族来说算是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了，但对于长生鲸这种极有可能是九天之中最为长寿的灵兽来说，就显得太过短暂与渺小了。那就好……陆青山松了口气，这样子时间就不会太急促了。“如果说，”他目光闪烁，问出了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如果没有青苍岛的这个负担，您是不是就有余力离开天河海了。”“青苍岛对卓来说才不是负担呢，”卓先是否定了陆青山的说法，然后才回答道：“不过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卓离开天河海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卓。”湖面上的蓝鲸图案在这时飞快游动起来。“没了青苍岛，对于卓来说，移动甚至可以不用耗费任何力气。”卓说道。“我明白了。”陆青山沉声道，心中已然有了大致计划。这一回，他不只是要将风族拉入他们人族的阵营，而是准备是将风族整族“打包”带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若是有了共同利益呢？答案呼之欲出。“那就麻烦你了卓。”鲸神卓最后道，旋即，湖面上倒映出的鲸鱼图案像是泡沫一般破碎散去。……回过神来的陆青山长长吐了一口气，视线转向在一旁已经等待片刻的风墨。“好了。”他点头示意自己与鲸神的交流已经结束。风墨并没有去问陆青山与鲸神说了什么，这是对鲸神的尊重。“能受邀来到风族净土，倍感荣幸，不过我还有要事在身，要先告辞了，”陆青山想了想，开口说道：“鲸神交给了我一个任务，我要尽快去完成，说不定还能帮你们解决迁徙问题。”风墨眼前一亮，没想到陆青山会这么说。难道事情真的会有转机？风墨本能的有点不敢相信，生怕白期望一场。陆青山并没有再说太多，即使内心有很大把握，但毕竟一切未尘埃落定，他也不想把话说太满。那不是他的性格。“小友，不必急着离开，走之前先去我们风族宝库走一趟，挑选一些喜欢的宝物，作为本族对你的谢礼。”风墨并没有忘记先前自己说的话。“前辈客气了，不过我并不需要什么宝物。”陆青山谦逊，对于外物真没有太大需求。眼看风墨还要开口，陆青山又道：“我乃剑修，外物于我确实无太大用。”“那……行吧。”风墨还能说什么，陆青山不想要宝物，他还能硬塞到人家芥子中去不成。“宝物不要的话，有条消息对你或许有用……”风墨想了想，又开口道。这一下陆青山倒是有了兴趣，“什么消息？”“有关你们人族的盟友道族，”风墨并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人族与道族的盟约已经破裂，迟疑了一下，继续道：“本族一直坚持中立，但魔族始终不死心，在最后一次登岛拉拢我们风族不成后，临走之前曾放下了一句威胁……”“七大长生族，除去你们风族、藏族以及黎族，剩下四大族已经皆投向我们魔族，这是大势所趋，你们风族若是还要坚持中立，最后一定落不得好。”“这是当时魔族留下的原话，”风墨郑重提醒道：“所以，道族，大概率已经投敌，你们人族要小心他们。”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撕毁盟约之举，陆青山自然能看出来是道族酝酿许久之举，绝非临时起意。他也预想到了，在与人族的盟约破裂之后，道族大概率转头就投向魔族阵营。只是他确实没想到，在此之前，在与人族盟约尚在之时，道族其实就已经叛出人族，加入了魔族阵营。陆青山一叹。“此事不地道啊。”他轻声自语道。盟约破裂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说不得什么。但是在此之前就已经投敌，那就是道族的不对了。一道杀意在陆青山的胸臆中生出。这是对道族的杀意。他想杀人。在天河海之上，只会杀人，干不成什么大事。但若是不会杀人，则是什么事都干不成。“多谢前辈告知，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陆青山抱拳感谢道。“一则不值钱的消息罢了，而且还不一定属实，相比小友的出手之恩，算不得什么。”风墨并不居功。陆青山没有再在风族祖地多停留，以鲸神所托十分急切为由离开了青苍岛。只是他离开青苍岛之后，所行方向却并不是返程，而是南辕北辙，向着更加远离天河城的方向行去。“公子要先去灵晔岛？”秦倚天轻声问道。灵晔岛，是藏族所在，相比青苍岛，与天河城的距离要更加遥远一些。“鲸神所托并不急于这十天半月，我既然都已走到这了，不如先去灵晔岛看看情况再说，不然一来一回，反而多浪费时间在路上。”陆青山解释道。秦倚天轻笑，“我看公子是急着见昔日红颜吧。”“我看你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敢调笑于我了。”陆青山毫不客气，从虚空中抓出龙雀敲了一下，然后道：“先不说小剑究竟是不是藏族之人还不好说，就算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情谊都不知还剩几分喽。”十数年的时间过去，当年的小姑娘也应该长大了。“还昔日红颜，我看顶多是岁月如霜。”陆青山总结道。“公子说的是。”秦倚天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顶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