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临渊行

兵魔一族势大，所以玉门关外的平原，大部分地区都属于魔占区。而在上一次三尊邀战之后，玉门关外就更是不再存在任何人族的城池，所有驻城修士都退回到了玉门关。魔族的战线也因此一进再进，最后直接是前推到了相距玉门关七十万里的中部山脉地区。当然，这对魔族来说也已经是极限了。若是魔族将战线再往前推进，玉门关修士就完全可以借助地利，对魔族进行持续不断且近乎无损的骚扰与袭击——这就相当于是在敌人城池脚下扎营，自寻死路。这般拉扯之后，最后就形成了以中部山脉为分界线，以北地区都属于魔占区的格局。当然，并不是说魔占区之内就没有人族修士。只能说魔占区内没有任何人族城池，魔修数量极多，相对危险，不宜深入。事实上，这十年期间，单单是藏小剑与秦倚天。出入魔占区的次数就有数十次。不过，不论魔占区如何危险，那都与陆青山无关。一道无形无声的遁光在玉门关外广阔的天空上飞驰。在扶摇加持下，那已经遍布魔族驻地的中部山脉以北地区，对陆青山而言根本构不成任何危险，称之为如履平地都不为过。因为没有人是能发现他的踪迹。在穿过中部山脉后，他没有绕路更没有放缓速度，就直勾勾地循着最短路径，以稳定且迅捷的速度向那空间通道的方向而去。越靠近空间通道，脚下大地上，那属于魔族的城池也越来越多起来，到处都是。甚至还有四座原先为人族建立的城池，如今已经改头换面，成为了魔城。单看那城池数量，就已经能感受到魔族修士数量之多。哪怕是在近万丈高空上，陆青山也依然是能看到那些魔城中一团团肉眼可见的黑色魔气。那是作为魔城底蕴的魔植溢散出的魔气，可以帮助魔修恢复体力与法力，必要时刻甚至可以增幅他们的战力。……虽然魔占区无比广袤，但只是走直线的话，路程无疑会缩短许多，大致就相当于航运与陆运的区别。所以实际上从玉门关到空间通道所在，陆青山也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在看到那条空间通道的时候，一座城池同时出现在陆青山的面前。寒铁城。这是一座新建的城池，就建立在空间通道前方，也就是说，如同是拦路虎一般。也就是说，要想通过空间通道进入深渊，就必须从这座城池中穿过。陆青山上一次以青戈的身份来的时候，这座城池还不存在。他第一次停下脚步，知道遇到麻烦了。虽然扶摇隐匿身形的能力无双，但陆青山也只敢说从这座城池上方飞过可以不被发现，但真要横穿这座城池，那般近的距离下，存在着暴露的可能。高品魔修可不是傻子。停在原地思索了一会，陆青山便有了主意。……空间通道附近，是魔族城池最为密集的区域。除了镇压在空间通道前的这一座寒铁城，方圆十万里的地域中，还存着不下十座的魔城。三眼城，便是其中一座。正如城名，这座魔城乃是三眼魔一族所统领的城池。三眼城中心，有一座祭坛一样的存在。祭坛之中，由浓郁魔气液化的**池水中央，一朵漆黑的莲花扎根其中，黑色雾霭缭绕。黑魔花，三眼城的底蕴魔植。这玩意儿，陆青山十分熟悉。早在六境的时候，他就曾在万军从中爆过三朵黑魔花。当然，这一朵黑魔花与陆青山曾经爆过的那三朵虽然品种一样，强度却是大有所不同。那三朵黑魔花的莲叶只有七瓣，代表它的增幅上限是七品，这一朵黑魔花却是有八片花瓣。没有风，但黑魔花的花瓣却是在微微摇动，乍看就相当不凡。在祭坛的周围，有三位身材巍峨的魔修长期看守，实力都是八品，而且不是普通的八品，是相当于人族四劫境修士的四铸魔主。四劫境修士拿来看守，相当奢侈的行为，但对魔族来说却不算什么。就在这时。一道足以照亮整片天空的炽红剑光，从天而降，朝着黑魔花直斩而去。剑光横贯长空，速度很快，不过看守黑魔花的三位四铸魔主却不至于反应不过来，第一时间就是发现，登时施展神魔体……要遁走。因为他们从这道剑光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灵魂都在震颤。这不是他们能挡住的攻击，真要硬挡的话，第一时间就会被击杀，逃跑是他们下意识的反应。他们逃得快，可是剑光更快，咻的一下就轰了过来。噗噗噗！几乎是同一时间，三位四铸魔主全部肉身爆碎，化成一团血雾，死无全尸。就像是捏死蚂蚁一般简单，不足为道，剑光继续向前，终于斩向黑魔花。黑魔花本身也是有少许智慧，拥有力量，察觉到了危险。可无奈它再怎么样也只是棵植物，无法移动，所以只能是催发出一道乌光，形成一道光罩，护住自己。咔吱！光罩瞬间破碎。剑光绽放犀利的神芒，剑气纵横。黑色的莲花顷刻被斩断，晶莹的花瓣飞舞，但带着魔性，化成一道又一道的乌光旋转，并没有就此凋零。那花瓣如黑玉一般晶莹，十分巨大，又十分美丽。适时，红光氤氲，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出现。秦倚天立在三眼城的最中心，手持炽红的龙雀，对着那飞舞的花瓣斩去，直接将之斩成齑粉。但是黑魔花还未彻底死去，它十分妖邪，只要根茎还在，就可以不断汲取魔气，再次复活。秦倚天冷冷一笑，展现出陆青山少有见过的凌厉气质，一剑再次斩下。一道炽热的火焰，在龙雀上生出，缭绕不散。带着火焰，这一剑直接朝着黑魔花的根茎而去。轰！就像是太阳炸裂，原先附着在龙雀剑身上的炽热火焰，剧烈跳动，转眼就蔓延至黑魔花全身，就如点燃了这株巨大的黑色莲花一般，使得其化为一道庞大的火炬，熊熊燃烧。它身上有魔气在不断溢出，但都被火焰融化，发出滋滋滋的声响。不过两息的时间，这朵妖邪的魔花，就化为了一团灰烬，不复存在。缭绕着三眼城的魔气，也在这时散去。三眼城的魔修们察觉到了不对劲，发出一声声怒吼，向着城中心赶来。但是为时已晚，在众目睽睽之下，秦倚天御剑而起，化作一道红色的流星，向着南方飞去，动作飞快，眨眼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你立即传讯给其它城池，告知他们这里的消息，就说秦倚天出现了，正在往南方遁逃，我们在后方追她，让他们配合我们在前方堵住她的去路，若是能击杀她，功劳天大！”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三眼城城主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秦倚天，急切道。十年的时间，秦倚天与藏小剑数次出入魔占区，击杀魔修成百上千，战功显赫的同时，也上了魔族的必杀榜，名气不小，同样，击杀她们的战功也不小。而且不说战功，单单秦倚天毁了他们三眼城魔植这一仇，也足以让三眼城城主欲杀之而后快了。虽然秦倚天的遁术很快，不过这么一会，已经看不见踪影了。但是三眼城城主也并不慌乱。若是在其它地域，以秦倚天刚刚所展现的遁速，还真是拿她有点没办法。但因为这里靠近空间通道，城池异常密集，秦倚天再怎么逃，都无法完全绕过魔族城池。而秦倚天的遁术再快，也绝不可能快得过消息传播的速度。只要其它城池的魔修收到消息，提前在她逃跑方向上拦截，她就算插翅也难逃。“就是……她是怎么潜伏进来的？”三眼城城主脑海里闪过这个疑问，不过很快就被他抛之于脑后了。管那么多干嘛，重要的是要将她就地格杀。这可是人族那边近十年最新崛起的剑修天骄，今日若是折损在这里，对于玉门关来说，绝对算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三眼城魔修倾巢而出，带着城中所有高阶魔修向着秦倚天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而收到三眼城传讯后，这一片地域内城池中的魔修，登时被调动起来。不止是秦倚天遁逃的南方，三眼城其它三个方向上的城池也同样是风声鹤唳。因为，魔修们怀疑秦倚天有可能声东击西，故作迷障，装作向南方遁逃，然后悄无声息地换了个方向。只是，秦倚天太过莽撞，选择了对三眼城动手。三眼城的地理位置，隐隐处于这片城池密集区的中心，不论是哪个方向，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兵力空缺区。……寒铁城。一道道强大的气息正不断从城中飞出。原先略显沉寂的城池，在一刻钟前陡然变得火热起来。先是寒铁城城主，一位中等魔尊，带着大队的魔修从城中离开，后面的时间里，又不断有魔修离城而出。魔族的效率极高。一刻钟的时间，整座城就空了下来，八成的魔修都已经离开。但是即使如此魔来魔往，却没有任何一人发现，在他们寒铁城的万丈高空上，有一个剑修在默默看着他们离开。陆青山。“若是只有我一人，还真是插翅难飞了，但是现在，他们只能被公子玩弄于鼓掌之中。”秦倚天将下方的动静看在眼里，轻声感慨道。“所以老宗主才从未对外展露过扶摇的能力。”陆青山道。扶摇的含光神通，在无外人知道的时候才是最强大的。在三眼城修士的视角中，是秦倚天以极速遁离，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但真实情况其实是，秦倚天离开三眼城后，立刻是归于龙雀之内。旋即，借助扶摇【含光】神通早已藏匿于三眼城外的陆青山，再通过剑域神通将龙雀藏身于周身的虚空中，从而制造出秦倚天消失的假象。完成一切后，陆青山便是从三眼城离开，再次赶往寒铁城。这是龙雀的【剑灵】神通与扶摇的【含光】神通互相配合制造出的骗局。两柄道剑才能完成的事情，又怎怪魔族想不到呢？……高品魔修都被调虎离山，前去拦截秦倚天的寒铁城，对陆青山不再能构成威胁。瞬息间，他就从高空上消失，进入寒铁城。那些留守寒铁城的魔修，修为最高也不过八品，根本无法发觉他的存在。陆青山十分顺利地穿过寒铁城，进入空间通道。界壁皮膜流光溢彩，如梦如幻。在片刻之后，前方突然光亮。陆青山心中一动，冲过光亮，再一次进入……深渊。……抬头一看，血月当空，占满大半片天空，也将深渊世界一切景物映衬得血红一片。深沉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这个世界如此暗沉压抑，真让人难以喜欢起来，观感还不如作为死界的黄泉。”秦倚天小声抱怨道。“什么叫还不如黄泉！”古乙乙表示抗议。“哼！”镇魔表示更大的抗议，小老弟也是有脾气的，而且很大。糟糕，忘了这两货了……下意识与自家公子吐槽的秦倚天连忙闭嘴，不再说话。“这叫开门红。”陆青山轻轻一笑，纠正道。“哼。”镇魔这才好受了。再次进入深渊，陆青山感慨无限。当年，龙雀受损，为了寻找解救龙雀之法，他以五境的修为孤身进入焚月域，步步为营，最终在深渊成就九花极境，也挽救了龙雀，甚至是掌握了魔族第一攻伐秘法——兵字诀。除去那些危险，这么看来，甚至可以说深渊是他的福地。而今，他又来了。他环顾四周，在寻找方位。一回生二回熟，上一次的深渊之行，刻意搜集情报之下，让陆青山对深渊十分了解，不至于再出现两眼一抹黑的情况。很快，他就辨明了黑甲域的方向，驾起遁光，再次上路。从空间通道所在的燕岭王界离开，一路上，陆青山还看到了许许多多正在南下，往空间通道方向而去的魔族部队。不过陆青山都没有停下来，也没有选择出手。如今焚月域这边正处于备战期，赤尊、战尊以及命尊这三位魔尊，极有可能就有一两尊身在燕岭王界中统领全局。那三位，并不是如今的陆青山所能对付的。若是真的遇上，不说对付，甚至是想要保命都很难。陆青山向来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