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太过漫长,就连苏秦自己都有些坐不住了!眼看她的脸色越来越焦急越来越难看,洛秋实低垂的眼眸十分好心情地闪过道戾光后,俊颜浮上微笑温和地道:“秦统领似是哪里不舒服?是等的时间太长了吗?要不要让御医过来看一下?”他这一说,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洛清图也缓缓睁开了眼,看向旁边的孙长路道:“什么时辰了?”“皇上!”孙长路先是招呼宫女上前又换了一杯热茶,而后才躬身道:“已近午时了!不过去取账册的人还没有回来,想来是刚才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所以在路上耽搁了!”是啊,下大雨了!从早晨开始就沉闷压抑的空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给浇了个清透,整个世界都是清爽的一片,连日来的高温也跟着暂时划上了终结符,迎来了凉爽的一刻。苏秦抬头看了看外面天际压过来的黑压压的乌云,知道这场雨,一定不会太小。这下老百姓们又会齐呼“万岁”了,因为他们的万岁爷今上午才祈过雨中午头就下了起来,也只有真龙天子,上苍才会如此眷顾!古代的老百姓们,就是这么好哄!不过眼前这几位,怕是没有那么好骗的!苏秦偷偷抬眸看了看已坐直身子的洛清图,尽管隔得远视线也不是很清晰,但她仍能感觉到对方脸上那浓浓的不悦,她怯怯地缩了缩身子,主动开口道:“皇、皇上,这雨下的这般大,不若……不若罪臣亲自去取账册吧!”“亲自去?”旁边的洛秋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秦统领要亲自去取账册?怎么秦统领连父皇的可信之人都不相信?还是说秦统领亲自去的话……”他缓缓地拖长了音,一双看似温和实则阴鸷的双目眸光狠狠抵过来低声道:“方便秦统领做什么手脚,嗯?”“罪臣万万不敢!”洛秋实话刚一落苏秦就激动地摆起手来摇头否认,可是那眼神中的惊惧却越来越深,仿佛是洛秋实真的猜中了她的心事。这下连燕惊晨的双眸都含了一抹惊讶,人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一些,看向了苏秦:“秦统领,到底怎么回事?”“什、什么怎么回事?”苏秦眼神闪烁地避过了燕惊晨的疑问,燕惊晨还要再问,就听到外面传来较为杂乱的脚步声。“皇上!”孙长路连忙出去查探,一刹过后返回来道:“是取账册的人回来了!”说完便对外面的人喊了一声,让那几人进来!那几人进来之后先是一番行礼,而后奉上手中微沾到雨丝的包袱道:“启禀皇上,因突降大雨奴才们躲避不及,又恐继续赶路会湿了账册,只能先找地方避雨等人送来蓑衣才继续赶路,所以路上才耽误了时间,还请皇上恕罪!”“原来真的怪这场大雨!”洛秋实在一旁表情不明地突然出声问向那御林军小将道:“话说这包袱自从到了你手中后,可曾交由过他人?”那小将一怔,连忙摇头道:“回大皇子,奴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十分重要,所以从奴才接手开始,哪怕是下大雨避雨的时候,都没有让别人碰过!这一点,大皇子尽可放心,奴才可以保证,这确实是秦统领藏在京源当铺里的那个包袱!”“那就好!”洛秋实朝那小将赞许地点了点头,回头对洛清图道:“父皇,既然儿臣的和秦统领的账册都已经到了,儿臣斗胆,请父皇亲自验证这两方账册的真假,以证儿臣清白!”他一字一句说的都是大义凛然正气无比,像是笃定了他的账册一定不会有问题而苏秦必定是在作假,这样笃定的语气让洛意沉都忍不住看了他几眼,黑亮的双眸有点不确定起来。苏秦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眸中的不确定,但她并没有抬头去看对方。从她进这御书房开始她与洛意沉就变成了“真的不熟”的上下属关系,所以她不能有半点纰漏,让任何人看出端倪来。那边的洛清图已经答应了洛秋实的请求,让人随便挑了两方账册中同一时期的一本拿到了他面前。“皇上,这账册的封皮上都标记着是去年六月份的一本账册!”孙长路指着账册封面上的白色封条对洛清图道:“既然是同一时间的,哪本有问题,应该一目了然!”“嗯!”洛清图低低应了一声,便翻开了账册,慢慢查看了起来。一时之间,御书房内又沉淀进安静的状态,偶尔会有书页的翻页声或清脆或沉闷地响起,而每次一响,苏秦都会跟着哆嗦一下,似是不安到了极点。而她每不安一次,洛秋实脸上的笑容就扩大一分。到洛清图翻到账册的后半部分时,他直接挺直了腰背,脸上的笑容,沉着却又高深莫测。苏秦知道,那是预示着胜利的笑容,洛秋实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他的胜利果实!她垂眸不语,只等着洛清图的结果,而洛清图并没有让她等太久,才不过一会儿工夫,那本属于她包袱里的账册就被甩了过来,直直扔到了她脸上,将那特意装扮过的人皮面具甩出一片黑印来。“大胆!”洛清图怒到极致的一声暴喝让御书房里本来在看戏的人都齐齐跪了下来,表情忐忑地喊着“皇上息怒”,心里却在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洛秋实将这个疑惑问了出来:“父皇且息怒,这是……”他故意留着后半段不说,抬头看向了洛清图。而后者正沉在难以抑制的怒气之中,一双冷目黑沉沉地冒着怒火,像是要烧到苏秦身上去:“秦统领,你给朕解释解释这账册上写的都是什么东西?你竟然也敢说,这是京畿大营里的账册?谁给你的胆子?!”他说着说着就拍起了桌子,守在御书房外面的人见状便要进来将苏秦拖出去,燕惊晨一抬手止住了那些人的冲势,上前捡起那本账册,随意地翻阅了几页。只是几页,他慵懒的表情便慢慢换成了惊讶,他惊疑不定地望向了苏秦,那妩媚眼眸中装着的,分明是不解的愕然:“秦统领,这是……什么?”“自、自然是账册啊!”苏秦嘴里虽然咬着“账册”二字不放,但脸上略显慌张的表情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慌。她假作镇定地接过了燕惊晨手中的账册也跟着翻阅了几页,然后众人便听到她惊呼道:“皇上,不是!这不是罪臣当时私藏的账册!这账册是假的!它被人调包了!”她激动地站起来想要申明自己的清白,可刚一站起就被后面扑上来的御林军给压倒在地压了个结实。而旁边同样一直跪着的洛秋实却在这时站了起来,朝她投过鄙夷的一瞥后道:“调包?秦统领这话是什么意思?父皇派去的可都是可信之人,难道是父皇指使他们调包的不成?而且他们刚一回来的时候本王已经替你问过了,确确实实是除了那位小将没人再碰过你的这个包袱,所以说究竟是这包袱被人调了包还是里面的账册本来就是假的……恐怕还得问秦统领自己了,你说是吗?”“你胡说!我的账册才是真的!就是你们给调包了!”苏秦像是被洛秋实踩到了痛处,放开声就不管不顾地大声喊叫了起来。她几欲反抗,可是压在身上的力量实在太过结实,折腾了半天她不仅没有起来,反而还没弄得浑身狼藉像一只败了北的公鸡,狼狈不堪。而她这一闹,洛清图的脸色直接难看到了极点。“胡闹!”孙长路一看他脸色不好连忙呵斥出声,指着苏秦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这般胡来?押下去押下去,直接押到天牢,等候皇上处置!”早已被苏秦的反抗弄得精疲力尽的众御林军一听像得了赦令一样连忙拉着苏秦就要往外冲,而苏秦正等着他们拉起这个动作呢,这个动作下人的力气会相对减少,她瞅准了这个空隙,脱开身上的桎梏冲过去朝洛清图喊道:“皇上,罪臣不服!罪臣的账册真的被人调包了,皇上您相信罪臣啊!”“要父皇怎么相信你?”洛秋实不等她说完人也跟着走了过来,指着她厉声道:“就算如你所说账册被调了包,可是本王的账册是真是假难道父皇还看不出来吗?事已至此秦统领还是如此嘴硬,本王就不明白了,到底是本王哪里得罪了秦统领,以至于秦统领要如此针对本王,甚至不惜拿着几本假账册告到御书房来?秦统领要是真的不想活了,本王可以成全你!”这样一番严厉呵斥比门外的倾盆大雨还有冷戾,阵阵朝苏秦劈头盖脸而来,哪里还有先前那半分的病弱之势。苏秦冷眼看着已在瞬间“完全康复”的洛秋实,咬牙道:“大王爷,罪臣敢对天起誓罪臣的账册绝对是真的,绝对被人调了包,至于是被谁调的包,恐怕也只有大王爷自己一个人清楚知道!不过大王爷方才口口声声说自己的账册是真的,可是与京畿库里的存银对上号,那不知大王爷敢不敢当着皇上的面将京畿库里的存银当场验证一遍,看是不是真的能对的上号!”“对账?”洛秋实嗤地一声冷笑,无所畏惧地摊开手道:“有何不敢!”“好!”苏秦像是等的就是洛秋实这句话,她一改先前慌乱挣扎的样子,嘴角勾了抹诡异笑容对洛清图道:“皇上,罪臣斗胆请大皇子公开查验京畿库存银!若大皇子的账目果真没有问题,罪臣愿以身请罪,当场自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