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账、册!谁都没想到苏秦会将账册缝在随身穿的外袍里!之前看她臃肿矮小的样子他们心里还好笑来着,想这天曦儿男多的是,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矮冬瓜来做一军统领?一点男儿气势都没有不说,发现账册有问题时还吓得瑟瑟发抖像只没用的缩头乌龟,注定上了战场也是逃兵一名没什么出息,那燕王爷什么时候也这么儿戏了?他手里就那么缺人,至于找这么个人出来做一军统领吗?哼,说到底这燕王爷也不过就是个男宠,看来那令敌国闻风丧胆的“鬼将”名号,也是徒有虚名,估计是皇上为了让他坐稳大将军的宝座,而特意让人宣扬出来的假名号吧!有了这样的念头,众人看向燕惊晨和苏秦的眼神便带了各种鄙夷与不屑,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做好看好戏的准备,等待着皇上怎么处置这还未正式出世的统领,和他的直属上司,同为一条绳子上的燕惊晨!处置了就好啊,像燕惊晨这样以男色媚惑君心的败类,早该凌迟处死了!想起以前他们在燕惊晨身上吃的亏,众人眼神都变得嫉恨起来,皇上面前他们不能太过放肆,所以只能暗暗盯着燕惊晨和苏秦,随时为他们即将迎来的悲惨命运而热烈欢呼。可是现在呢?苏秦脱去了故意穿在外面的多余外袍,那身材虽然依然矮小却处处透着精干的力量,尤其他一改之前的懦弱样子恢复了真正的淡定从容处变不惊后,整个人都像一颗熠熠发亮的明珠,明明样貌普通明明没什么特点,可看过去就是让人再也没了之前的鄙夷念头,有的,只剩下自惭形愧和为自己刚才竟然产生那样的念头而捏一把汗。苏秦用如此沉默直接的行动,毫不留情地在各位看戏的重臣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一时之间本就庄严的御书房更是陷入了透着心虚的沉默之中,洛清图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定定看着苏秦手中的账册,那陈年独有的墨香味道似乎已经暗中说明了什么——刚才洛秋实所供的账册样子虽然看着比较旧,他却总是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如今再一比较,他才意识到就是这种墨香,这种要历经年代之后,才能沉淀出来的,沁人心脾的优雅墨香!几乎不需要再去看账册上的内容,洛清图就已经明白,他的儿子,他那个一心向佛从不过问世事过的像个世外仙人一般的儿子,他从不担心会过来抢皇位耍心机的儿子,这些年来背着他都做了什么。“长路!”洛清图闭了闭眼睛,他要将整片视线沉入黑暗才能压抑住心中迸发的强烈怒气,他狠狠捏着龙椅扶手上翱翔于天的龙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将秦统领的账册,统统拆下来拿给朕看看!”“父皇!”从苏秦拿出真正账册时就脸色陷入一片死寂的洛秋实突然出声,一个闪身挡在了那件脱落在地的外袍跟前,苍白的俊颜似是带着浓浓的焦急关切急急道:“父皇,这秦方阴险狡诈,从进御书房开始就没有过句实话,谁能确定这几本账册没有问题?父皇且不可相信他,儿臣怕他在账册上做什么手脚,危害于父皇啊父皇!”“哦?”面对洛秋实的关切,洛清图一张脸冷的像寒冬腊月里冰冻三尺的海河,他缓缓抬眸看向那个那个他从来都没放在心上的儿子,语调听不出任何感情地道:“那依实儿之言,应该如何处置这些看上去一定有问题做过手脚欲谋害朕的账册?”“这……”洛秋实的心思此刻全在那些账册上,照理说他自己做的那些假账既然和京畿库的存银对查过已经证明没有问题,那他也就无需担心,可为什么从他看见苏秦拿出账册来后,心里就极度不安起来?总觉得有什么问题被他忽略了,可该死的就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乱的根本就想不起来被他忽略的,究竟是什么!所以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苏秦没有退路,他何尝又有什么退路可走,他只能一咬牙狠了狠心,抬头对洛清图道:“父皇,儿臣想问秦统领几句话,待验证完这些账册确实没有问题后,父皇再看也不迟,如何?”洛清图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表示应允,洛秋实看他这般态度心里吊着的大石稍稍一落,回头对苏秦道:“秦统领,你说这才是真正的账册,那之前你所说的藏在京源当铺里的那些又是什么?这些是真的那那些就是假的,明知道是假的你却让父皇专程派了可信之人去取,你这是在欺君,你可知?”一顶“欺君”的帽子压过来,苏秦要是认,那她就躲不了这欺君之后被砍头的命运;但她要是不认,那就证明这些缝在外袍上的账册是真的有问题她意图不轨,无论她选择哪条路,洛秋实都在那条路的末端站着,等她到来时举刀向她砍来,她避无可避!这心思,真是越来越阴险了!苏秦轻笑着摇了摇头,似是并没有意识到洛秋实给她挖下的坑,不过她同样也没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问道:“大王爷,大皇子,那您可知,既然罪臣将真正的账册藏在身上,却要说那账册被罪臣藏在京源当铺之中?”“你果然是在欺君?”洛秋实才不管苏秦问了什么问题,他只抓着那“欺君”的辫子不放,以求第一时间致苏秦于死地。苏秦微笑着竖起一根食指在洛秋实面前晃了晃,做了个让对方淡定的姿势道:“罪臣之所以那样安排,是想给皇上看一出戏罢了!大王爷,您应该知道,那出戏的内容是什么吧?”她说完就转向了洛清图,高声道:“皇上,罪臣斗胆要求皇上审问方才去京源当铺取账册的几位御林军,罪臣实在很想知道,他们在路上耽搁了那么长时间,是真的是在躲雨,还是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不敢说!”“放肆!”孙长路一声尖细嗓音喝止住了苏秦,“大胆秦方,竟然还敢要求起皇上来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孙总管这话说的!”燕惊晨凉凉的嗓音透着好笑递了过来,他总会在关键的时刻出声暗中帮苏秦一把,“怎么秦统领现在的身份不能这样,难道之前的身份就可以了吗?这种事孙总管还是不要开口的好,免得一口一个错误让人听了好笑!父皇,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直接唤人过来问问不就得了!”“嗯!”洛清图的面色还是透着冰寒隐带怒气,“传人过来!”他冷声道。“是!”孙长路躬身应下,俯身的那刻他狠狠朝燕惊晨投去怒视的一瞥,燕惊晨全盘接过,薄凉的眼神返送回来让孙长路一怔,等醒过神来时后背已是一片冰凉。刚才发生了什么?孙长路因后背那片冰凉而心惊胆战,他越想越觉得不对,便赶紧收回了视线再也不敢去看,低着头匆匆越过了众人,往殿外而去。已经换了干净衣物的几位御林军很快就被唤来,他们一进御书房便感受到了与之前不一样的气氛,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便齐齐跪在了地上,高喊了一声:“属下有罪,请皇上责罚!”“呀,皇上还没问你们就主动认罪了?”苏秦想这御林军的素质就是高,这还什么都没问了人家就主动服罪了,到底就是皇上跟前的人啊!她故作钦佩地拱了拱手,面上却一脸无知地道:“不过不知几位为何要请罪,可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这……”几位御林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由为首的那位小将缓缓开了口,一脸菜色地道:“启禀皇上,属下们之所以回来的那么晚,的确是突遇大雨,属下们怕湿了账册所以找了地方躲雨!可是……可是……”他一开始“可是”的时候众人就听出了事情有转变的迹象,果然,那小将“可是”了半天,终是开口道:“可是方才属下没有说,属下们在茶馆躲雨时,曾遇到一支鄂达国过来的商旅,他们似乎是丢了什么东西正在到处找。那些人找东西的时候,曾有几个……曾有几个穿插进了属下们的队伍中,找了很长时间才离去!”“不过是几个商人而已,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洛秋实插了句嘴道。“表面看是没什么问题……”那小将咽了咽唾沫,若有所思地道:“可是刚才属下换衣时突然想起来,那几人虽然是依鄂达国风俗都蒙着面,但身形好像并没有鄂达国人高大壮猛,他们的身形其实更像……中原人!所以秦统领说他的包袱被调了包,属下想会不会就是那几个……几个假扮鄂达国人的人在插进属下们的队伍中时,做了什么手脚……”“堂堂御林军,还能被人做手脚?”洛秋实的语气满是毫不遮掩的不屑,苏秦却在此时出声,轻笑了一声道:“御林军也是人,而且还是凡人,怎么就不能被做手脚了?大王爷,事到如今您还不肯承认自己做过什么事不愿俯首认罪吗?也好……”她一声“也好”中断了话语,稍稍的停顿后,她笑着道:“皇上,其实罪臣早就安排了人,所以方才这位小将所说的几位鄂达国人,应该已被罪臣安排的人所抓获,此刻……正在宫外等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