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螳臂挡车

杨文明感到自己的自尊受到了很大挑战。在过去的三十二年中，他担任华阳区警务局刑侦队长一职期间，黑白两道的弟兄没有一个敢给他脸色看，由于跟地下世界的众多龙头人物多有来往，所以他能顺利的处理一下别人处理不了的问题和麻烦，深的上司器重。他去超市，老板主动送上消费卡，他去酒店，老板没人敢收钱，他去夜总会养生会所……杨文明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不管是国企的官员，还是地下世界的大小管事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但是潘红升扣他电话的一霎那间，他感觉自己自己头上的光环瞬间被人泼了狗血，瞬间消失了。这种挫折感是巨大的，以至于随后在酒桌上他也有些发挥不佳，喝了几杯酒就推说身体不适，任凭东道主怎么劝都不喝了。今天请他吃饭的是华阳区的一个财务公司老板黄涛，看到自己请的这尊佛面色不快，心里提溜着七上八下：“杨队长，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听听！”黄涛作为一个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子，说出这句话是十分有底气的，他跟四九城道上几个堂口的头目十分熟悉，一般的买卖人都不敢得罪他。曾经有一个做酒专卖生意的东北商人惹上他，结果被他叫来二十多人砸了铺子。杨文明是他必须巴结的一个人，由于政府整治他们这些非正规财务公司，对方的一句话很可能就决定着他的身家性命。“对啊，杨队长！有什么事不方便自己出马，就跟涛哥说！涛哥在世面上也有不少朋友，谁敢不老实，就放挺他！”坐在黄涛身边的是个大长脸，跟那个软饭男李咏有几分相像，但嗓音气质完全不同。他身为黄涛财务公司负责讨要债务的专员，有几分江湖背景并且是个胆大心黑的角色。杨文明把烟凑过去让对方点着了，却并不说话——周围闲杂人等太多。黄涛心领神会不做声了，待到酒桌上人烟散尽，他叫大长脸把门一关……“哎！我现在真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真是白混了！人家都不给咱半点面子……”杨文明见四下无人，终于把心里的那点酸溜溜的苦水吐了出来。“好大的胆子！反了他了！”黄涛听完之后一拍桌子：“竟敢对杨队长这般无礼！看我怎么收拾他！”“别冲动，一点小事，算了。”杨文明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心里明白，能开保镖公司的不是什么善茬！要是自己出面不定会招惹谁，在他眼里黄涛这种人就是炮灰。他之所以找上潘红升，是因为自己的辖区增大了，正好把潘红升的保镖公司划了进来。这块区域的其他企业都知道他的名头和做派，或是主动或是被动都缴纳了例钱，只有潘红升这边不搭理他。“您放心！吃完饭你把那家公司的地址给我，我话就不信了！就算他是哪吒三太子我也给他揪下几根毛来！”黄涛吊着嗓子卖力的把腔调唱的响亮，两人都吊着嗓子说话几个回合下来就口干舌燥，连忙咋呼一声：“服务员！上汤和主食！”但是咋呼了好几声都没人答应，黄涛面上立刻挂不住了：“大长脸！去看看！怎么回事啊？这是什么破酒店？有喘气的没有？”“哎！好咧哥，我去看看，您别动气啊……”大长脸正在外面用手机玩游戏，听到自己老大的招呼立刻埋头朝收银台走去。正蓄势待发之际，突然只见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孩从楼上雅间下来，估计是出来打电话的，出来之后直接朝僻静的地方走去。大长脸的魂儿立刻被勾了过去，匆匆催了一下服务员立刻就跟了上去……“喂……妈您最近身体没事吧？”女孩拿着电话时不时的笑笑，突然她手里的手机被大长脸一夺过去了！“你是谁啊？干什么？！”女孩被吓坏了，以为自己遇到了抢.劫犯。大长脸腆着脸笑笑：“小姑娘别害怕，我前几天丢了个手机，看着你手里的这个跟我丢的那个挺像的，所以拿来看看……”“你有病吧？！”女孩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不怀好意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顾手机立刻准备往回走。“嘿，走什么啊？”大长脸立刻伸出手拦住了她：“你心虚什么劲啊？莫非这手机真的来路不正？好好的给我交待一下……嘻嘻……”“啪！”一个抡圆了的大嘴巴抽在了他的脸上！大长脸顿时变成了大肿脸，气得他立刻把眼一瞪挥起拳头……但他这只拳头被人抓住了，没等他回过头去肚子上就吃了对方一脚，捂着小腹绵软的蹲了下去……“佳佳，怎么了？”潘红升把嘴里的烟蒂一丢，身后站着黑蝎张博文等人。“我想出来打个电话，没想到遇到这么个流氓！他把我的手机抢走了！”唐佳佳立刻跑到潘红升身后，她的手机被一个保镖殷勤的从对方手里夺了回来。“你们有种！人多欺负人少是吧？好！有种给我等着！”大长脸见势不妙脸色都变了，但依然嘴巴不肯服输。“人多欺负人少？”张博文笑了，看看潘红升。“你知道怎么处理，我们先走……”潘红升没有多说，这种角色他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转而回过头去安慰唐佳佳：“没事了，没事了，出门难免会踩到狗屎，没办法的事……”“嘿，你说什么屁话，你丫知道我是谁嘛？我就是……哎呀！”大长脸一句话没说囫囵又被张博文身边的小卒一脚踢到了肋骨，这一脚很显然用的是跆拳道脚法，已经有了几分火候。张博文一把抓住对方的头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人多欺负人少，是吧？好，我就让你跟我的小弟一对一，那个谁，把最笨的泥鳅叫过来！让他经历一下实战！”大长脸连挨了两脚，此时终于从酒精冲头精.虫冲脑的状态下醒来了，他知道虽然自己这边的人就在隔壁雅间，但近水也解不了火烧眉毛，这帮人看上去挺狠的，再硬下去就要吃大亏！于是他开始口气软了下来：“这位兄弟，我刚才是喝多了，没想干什么……”“谁是你兄弟？你喝多了？好吧，我帮你醒醒酒！”张博文冷笑一声：“你要不拿这个当借口或许我能放过你，老子生平最烦的就是自己做出龌鹾事以后那醉酒当借口！泥鳅那？”“来了！”只见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瘦瘦小小的男子拨开人群凑了进来，他就是保镖公司的勤杂工泥鳅。张博文等人带着笑意排成了排，把两人围在了中间：“小子，不要说爷爷我不给你面子！你打赢他，今个这事可以就算了了，放你走；若是输给他，就别怪我给你动点花活！！”当张博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个保镖都面带惧意……他们都知道张博文的变态。哼，瞧不起我？大长脸有点暗自庆幸：他并不是半点本事没有，为了收账的时候唬人练过几天的洪拳，觉得眼前这个对手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劲就可以打趴下！只要能够脱身，到了隔壁叫来自己的弟兄再打电话叫点人，这些自以为是的王八蛋立刻就被自己跪着虐！想到这里，大长脸微微的笑了，突然猛地起身不宣而战一拳朝泥鳅太阳穴打去！但见泥鳅动作幅度很小，一俯身一个直拳！大长脸的拳头从他头上擦过去，而他的拳头却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对方的胃部！“哇！”大长脸立刻被打的内脏翻涌，一弯腰吐了起来！这边的嘈杂声太大了，隔壁正在吃饭喝酒等主食的黄涛等人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打开包间的推拉门走了出来。“哥！救我！”大长脸见到黄涛一下子哭了：“他们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