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心感谢“dingxiangyiy”大大再次打赏支持!——————————————云雾市四河实业集团名字虽然响亮,又是一家港资企业。实力却很普通,和其他几家国有重型机械企业不可同日而语。陆政东沉吟着,按照干部的惯性思维,由云雾市四河实业集团主导新南机械厂的重组,这或许可以作为对外资企业入驻的一种鼓励,能够起到很好的示范作用,促进云雾市整体的招商引资。但其中又有不少意味深长的东西,让陆政东有些疑惑,到底是仅仅是长官意志,还是另有乾坤?直觉以及过往的经历阅历告诉他,这个云雾市的四河集团绝对不可等闲视之。陆政东想了想,把新南市具体负责机械厂进行改制的常务副市长温泽高请了过来,“陆主任。”温泽高的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陆政东站起身来,把温泽高往沙发上迎:“怎么样,泽高同志,机械厂合资的事情有什么进展没有?”温泽高向陆政东做起汇报来:“我们资产重组工作领导小组的所有成员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和论证后,首先考虑让云雾市四河实业集团来合资。”陆政东心道:果不其然,但表面不动声色的道:“恩,说说具体情况。”“让四河实业来重组。有一下几个方面的优势,一是四河实业是港资企业,拥有和世界接轨的先进科学的管理……”温泽高首先详细介绍了一下云雾市四河实业集团的情况。温泽高对四河实业集团评价颇高,看得出温泽高对让四河实业操刀机械厂的资产重组项目,非常的支持。或许这个提议就是他首先提出的,也未尝可知。陆政东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倾听着温泽高对四河实业的赞誉。看见陆政东不做声,温泽高微微大了大胆子,非常隐晦地道出四河实业的背景,四河实业的总经理云雾市里的各级领导关系非常密切。市里许多高级干部都曾到适合实业调研考察过。陆政东慢慢地抽着烟。仔细的揣摩着温泽高话语中的潜台词。温泽高似乎有些暗指四河实业和云雾市的高层关系非同寻常。没错,温泽高想向他表达的就是这层意思,四河实业在云雾的政治层面得到支持。不然温泽高用不着兜这么老大一个圈子,直接说四河实业如何如何了得也就行了。这些东西陆政东心里是明镜似的。但他只是笑而不语,温泽高又给陆政东介绍起四河实业提供的有关机械厂资产重组的具体方案来。在温泽高继续介绍方案的时候,陆政东问了一句:“我看机械厂的债权人不少,这个方案债权人有什么意见?”温泽高一口答道:“他们是急于收回欠账,所以很支持。”陆政东想想也是点点头。既然四河实业志在必得,这方面肯定也是下足了功夫的……现在温泽高对他做的汇报,只是一个私下的交流,只是想佐证心里的某些东西,所以并没有触及一些**的东西,但温泽高似乎是有备而来。在谈论了一番之后,拿出了重新的谈判的草本呈给陆政东过目。“这么快?”陆政东非常地惊讶。温泽高摊了摊手,苦笑道:“陆主任,不快不行啊,厂里的工人不但闹得新南鸡犬不宁。就是云雾市也被他们搅得不得安宁,这一次又闹到了省政府,市里不得不下决心解决这个问题……”陆政东一听心里一动,但依然没说什么,而是拿起厚厚的一叠协议研究起来。只是才看没多少终于忍不住问道:“转让价格两千万?”“是啊,这个价格市里也是很心痛。但机械厂可是欠着上亿的债务,这个烂摊子,人家四河实业肯接手已经很好了。”温泽高摊了摊手无可奈何的解释着。陆政东当然知道这个情况,但他这么一问自然有他的目的,他对这方面的协议可以讲上了若指掌,普通人也许看不到其中的猫腻,但这方面的事情,陆政东是见得太多。也听得太多了,他在协议的草本里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协议草案里并没有明确的把机械厂给下属的三产公司担保的这部分债务写进协议草案之中。温泽高继续为陆政东讲解着协议,但陆政东的双眼虽然看着协议,但他的心绪已经不在协议上了。刚才那个问题困饶着陆政东。既然这已经是协议草案了,那说明在机械厂重组领导小组内部该走的程序都已经走完了,恐怕只等走市委常委会的程序了。陆政东吃不准这到底是新南市委是因为工人频繁的闹事压力过大太急于求成了,还是和外资企业没打过交道而被算计,亦或是另有原因,或者是故意而为之?陆政东真有些不敢往下想……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件事不是小事,因为如果这份协议真的生效了,这个漏洞等于是给这份协议安装了一个后门,四河实业集团给要是来个一问三不知,不认帐,甚至倒打一耙,讲新南方面隐瞒真实情况,就是走法律程序,为了不影响整个影响引进外资的大局,肯定要按照契约的约定来判决,新南市也会极为被动,那这部分债务搞不好就落在了新南身上,这个漏洞有可能让新南市财政替四河实业背上整整上亿元的债务,这等于是上亿元的国有资产白白流失啊。而四河实业简直赚大发了……但陆政东对一些具体情况并不了解,所以依然只是听着,而在合资之后,职工的去向没有做出一个明确的安排,而是用了“由四河实业集团与新南市政府协商后妥善安排”这样同样模糊的语句,模糊就意味着扯皮,若是职工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到时候那新南市的麻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陆政东看完协议之后,有些东西也就愈发的清晰,想了一下说道:“泽高同志。机械厂是你们市里最大的企业,涉及面广,事关重大,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工作要再做得扎实些,稳健些,很多问题都需要再好好研究研究,一定要争取做到各方面都满意……”陆政东这番话也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官话。处在他这个位置,处在眼下对情况还不完全了解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说这样的话……温泽高离开之后,陆政东把所有了解到的信息进行了梳理,并不时地在工作笔记上做着摘要,经过数小时的努力。他终于对整个合资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四河实业是想吃一块天大的肥肉--陆政东的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花两千万的代价就想拿到一家公司的控股权,四河实业集团的算盘打得还真不是一点点的精,四河实业集团到底有何优势能让新南如此倾心?这个疑问萦绕在陆政东的心头。而更重要的是四河实业显得极有底气。四河的底气来自于什么?陆政东站在窗前,深深的思考着,不是它的外资牌子。也不是它实力出众,而是在官场上的背景,这里面的东西就意味深长了,在官场上绝没有活雷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和企业走得很近,因为这是很忌讳的事情。所以其中到底有多少纠结恐怕令人难以想象。陆政东益发地确定,这个四河实业不寻常,虽然中央早在**年之后就制定了清理整顿公司,制止**经商的文件,但在利益**面前,还是有人不信邪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不过都比之前小心了些而已。原来比较公开的现在都转入地下了,聪明的人,要么通过错综复杂的股权,要么就是干脆寻找代理人等等方式让虾兵虾将出面隐藏幕后老板的身份,而真正的老板则隐身在后面。陆政东现在的位置并不好坐,要考虑的问题很多很多,要站的角度既必须要有全局观念,也必须得切合实际,刚刚在省政府上了一个多月班的陆政东已深有感悟。这样的合资是否有问题,或者说这样的合资究竟会把机械厂引向何方?陆政东现在还很难做出结论。以他省县级企业体制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的身份,过问一下这个事情,自是理所当然。可别人会怎么看?机械厂毕竟是新南市的企业,是云雾市下面的事情,他横插一脚,是否合适?新南市的这些人怎么看待?机械厂块头不小,云雾市的主要领导知道,那是必然的。但究竟有多少主要领导主动关心过,过问过,甚至在其中起到过不可替代的作用?如果他横插一腿,他们又会怎么看?支持四河实业的幕后者又会怎么看?这就像是一只烫手的山芋,如果不放手的话,会不会被这只山芋烫着?就就这么放手,,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这让他心里又是别扭之极,并且省里的那些领导又会怎么看他?就这么放手叶天很有些舍不得,而且云雾市作为副部级城市,在经济上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而中央赋予的这种自主权,有时候也会让省里吃味,所以云雾市平常和省政府的关系很是微妙。这一次省里借着这个由头让他到云雾的新南来,恐怕也是有所考虑的……难办啊,人呐,处在不同的层面,考虑问题的方式注定了绝对不会一样。在有些人心里这样的事情最好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在陆政东这里考虑得就复杂纷繁得多……陆政东正想着,窗外的马路上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把他从沉思着拉了出来。“你开那么快。着急去投胎啊!”“那你开那么快是去回炉啊!”陆政东听着,看样子是两辆车都开得很快,结果发生了擦挂,这样子想快也快不起来了,真是欲速则不达。陆政东的心思还没有完全从机械厂的事情出来,一想到这里陆政东心一动,我这么着急干嘛?不是还有新南市委市政府么?他们应该比自己还着急。这一下子就犹如打开了一个瓶颈一般,让陆政东的思路一下就开阔了起来。新南的市委书记管红山和市长于大明上任时间并不长,并且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应该不至于在这样的问题上犯糊涂。原因很简单,如果出事,肯定还在他们的任内,绝不愿意付出惨痛的政治代价,还继续把这个天大的麻烦继续兜着,应该是下面某些人做了什么手脚。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陆政东也就有了更好的办法,对于机械厂的事情。此时此刻的他不应该去冲锋陷阵,应该保持一个超然的地位,只要大方向把握住了,什么事情都好办。陆政东想了又想,想到孙伟阳原来在省里工作过,对省里方方面面都比较熟悉,现在调到外省任常务副省长。正好也分管企业体制改革这方面的事情,觉得这些事情不妨听听孙伟阳的看法,在电话中,陆政东向孙伟阳详细地提了提这些事情。“国有企业的改制这是个大难题,你要格外地留心。要做到有张有驰。不要因为某件事,特别是还没有谱的事,就对一个干部产生看法,就断定是与非。这是不负责,对党的事业的不负责。这种教训几十年来已经吸取得够多的了。你现在处在不同的层面,也就需要用不同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和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在孙伟阳看来。陆政东一路走来,现在这个位置才是对陆政东真正的考验和锻炼。“一切都让证据说话,你作为省里的干部,到下面去,不能让下面的蒙蔽了你的双眼,更重要的首先就要学会沉住气。解铃还须系铃人,该下面解决的就让下面去拍板去解决,而不是越庖代厨。你这个想法很不错,既不陷入具体的事情之中,又能掌握住解决问题的大方向。”孙伟阳顿了一下道:“从某方面来讲,如果你凭着一腔热血,凭一己之力,冲到一线,我相信你也能把新南的这个事情办好,云雾市的人也不会拿你怎么样,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真要想有一番作为,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前怕狼后怕虎不行,但没有必要得罪的人那就不必去得罪,如果你冲到一线,云雾市的不少人肯定心里是不痛快的,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云雾的人具体去解决,这样云雾的领导也不会因为这个丢分,政治是什么?政治就是把朋友变得越多越好,把敌人变得越少越好,并且从省里的主要领导来讲,看你这样级别的干部,是看你把握大局、处理复杂局面、协调各方面的关系的能力,注重最后的结果,也会看其中的过程……”什么是金玉良言,这就是,孙伟阳的这番话让陆政东沉思良久,觉得受益良多,陆政东觉得自己虽然是云家的子弟,多少受到政治氛围的熏陶,小舅也给了他不少提点,但小舅毕竟出身名门,这些方面考虑得就没孙伟阳这么细致,走到眼下这一步,人有时候总是要讲缘分的,他能那么快从副乡长提拔到乡长的位置上,是遇到了文培元,而孙伟阳是真正让他能够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人,并且给他指点良多,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孙伟阳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导师……陆政东走了会神,才回到现实中来,机械厂的事情大方向已经明确了,四河实业想要火中取栗,遇到了他门都没有!不过要打四河实业以及同路这群鸟儿,他得要找几把枪。陆政东思索着人选,想来想去,首先想到了云雾市体改委副主任龚长峰,是此次机械厂改制领导小组的成员之一,陆政东到云雾后接触了几回,一个很有懂经济可性格犹如麻辣火锅的有些火辣的老头,也许不是他那有些火辣的性格,眼下应该居于更高的位置。陆政东想了想,给龚长峰就打了个电话:“是主任吗?我是陆政东。”“陆主任好,有什么指示?”“呵呵,哪有那么多指示,就是关于机械厂的事情想听听你老的看法,有时间我就到市体改委一趟……”“还是我过来吧,哪能让领导跑腿。我二十分钟后到,再见……”龚长峰很干脆的说道,很是爽利的挂了电话。由于云雾的发展,新南市的城区和云雾市区已经完全拉近了,在等几年应该就会变成区了,陆政东没等一会,龚长峰就到了,陆政东亲自给龚长峰倒了一杯水,在这样的老同志面前,陆政东一向都不摆任何的架子。“陆主任,这是新南提交的对机械厂全部资产清点后的报告,这是市体改委对新南市机械厂改制的审核报告……”龚长峰一连拿出几份报告请陆政东过目。陆政东已经对这些情况有了个大致了解,所以对这三份报告,他只是粗略地翻了翻,然后就道:“这些情况我大体已经了解,龚主任是领导小组的成员,对整个情况的了解程度一定比我更加深入。我想听听你老的想法和看法。”